“王昭仪……怕是不行了……”
“王昭仪怎么了?”
徐昭容惊讶道:“娘娘莫不是忘了?王昭仪得了疯病……”
陆初容道:“本宫知道她得了疯病,但……”
她不是装的吗?既然是装的,怎么还有不行了这一说?
“说来,一半也是她自找的,但凡她安分一些,心气儿没那么高,也不至于就……前几日她疯疯癫癫的跑出去,撞到了门框,便一病不起了,昨儿她娘来拜见太后的时候顺便去看了她,听闻是哭着出来的,太后也有所动容呢。”
陆初容愣了愣:“这么严重……”
“是啊,臣妾估摸着,没几日可活了,唉……”
徐昭容这话一语成谶,果然,没两天,王昭仪便殁了。
陆初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后园看小太监们翻种土地,小双子怕她受到惊吓本不想告诉她,谁知才刚小声告诉了妙思,妙思便惊讶的一声大叫:“王昭仪死了?”
小双子赶忙示意她小点声:“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内务府早几日就开始给她预备后事了。”
“不对!王昭仪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妙思也知道她是装的,当然不相信。
陆初容看她一眼,一手摸着肚子一边慢慢回想王昭仪对她说过的话。
好像福至心灵一般,她竟瞬间想通了一些事情。
这确实是吃人的后宫,像是一只猛兽,张开了饕餮大口。
那些在家中千娇万宠的闺阁千金,要么命丧于此,要么也同样化成了爹妈都不认识的野兽。
她陆初容的幸运已是万里挑一,相反的,大多数人都要度过这不幸的一生。
是夜,她坐在灯下翻看手上的札记小册子,陈元沣坐在她对面看信。
今日初九,宫外密函送进宫里的日子。
灯火明灭,将他眉心收紧的每一道沟壑都照了出来。
忽闻窗外一声惊雷炸响,她顿了顿,手已被对方抓紧。
“别怕,打雷了,今夜怕是有雨。”
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将密函点燃扔进炭盆中。
外头小双子正带着宫人奔走,查看栖凤宫各处有无窗子没关,那新栽的花草十分娇弱,也该搭个棚子遮挡一下。
“我不怕打雷。”
一国之君看她一眼,不觉失笑:“朕怕。”
她也跟着笑道:“那元沣快到我怀里来,拍拍就不怕了。”
“好!”
他还真就得了便宜卖乖,将二人之间的桌几推到一旁,继而将她抱了个满怀,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长长舒了口气。
“打雷了,夏天来了,夏雷滚滚,暴雨狂风,雷雨过后,便是海晏河清。”
这一国之君说着,又摸到桌上她抄写的札记翻了翻:“朕这后宫都快被你改成农田了。”
“左右也闲着没事,皇上就当我在找乐子好了。”
“你这乐子还真跟别人不一样。”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不是怕以后用得上吗。”
“用不上!”一国之君说的笃定,又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朕在江北王和苏珅眼中兴许还只是个任由摆布的毛头小子,但朕在你面前是夫君,在孩子面前是父亲,若再任人宰割,你们怎么办?”
话音刚落,那肚皮竟顶了他一下,吓的他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什么情况!”
“好像……孩子动了?”
男人大惊,赶忙起身唤道:“小饺子!传太医来!快!传太医!”
“不用不用!”陆初容也叫道:“小饺子你歇着去吧,不用!”
“怎么不用,好好的怎么会动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疼不疼?肚子?”
看着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陆初容噗嗤一声笑道:“孩子在跟你打招呼,你就这样回应他?刚才还一副雄心大志的样子!”
“打招呼?”
“是啊,”陆初容得意道:“眼下孩子腿脚都长好了,动来动去的很正常嘛,你还是皇上呢,连这个都不知道?”
“啊?”
陆初容又道:“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以后会动的更厉害!”
“是吗!”
“是啊!”
“爱妃,你懂的可真多,第一次有孕就这般从容,若这孩子在朕的肚子里,朕此刻肯定早已吓的魂不附体!”
“放心放心,多大点事儿!”
所以,早上被孩子踢了一脚,吓的躺在床上不敢动,叫太医赶紧来的人肯定不是她!
也得亏太医来的快,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没法在陈元沣面前找回面子了。
男人又拿手去摸她的肚子:“怎么不动了?”
“许是睡着了吧?”
“这么快?”
陈元沣干脆附耳过去,低声说道:“你……听得到吗?朕是你爹!”
“……”
陆初容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抚着男人的鬓发憋笑:“许是听得到的,只是不想搭理你。”
“咳咳!朕知道你听得到,你在娘的肚子里要听话,不能让你娘不舒服,否则,朕要打你屁股!”
话音刚落,那肚皮上又凸起一点,径直顶在他的脸上,他惊吓之余更是满脸的不满。
“他!他踢朕的脸!朕还没打他屁股呢!就知道踢朕了!这孩子以后莫不是要造反!”
陆初容实在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就大笑出声:“皇上,你再这样,我会觉得你也是个没长大小孩!哈哈哈!”
男人懊恼蹙眉,又在她肚子上摸过:“说真的,他动的时候,你疼不疼?”
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陆初容委屈道:“皇上亲亲就不疼了。”
那眼角飞红,真是我见犹怜。
男人不无心疼的伏下身去,又在她肚子上落下一吻,继而将人拢入怀中:“管他以后听不听话,造不造反,咱们生这一个就得了。”
从怀孕开始,她就没怎么舒坦过,如今孩子会动了,肚皮还一鼓一鼓的,她还没觉得什么,陈元沣就开始替他疼了。
“好,听皇上的。”
窗外大雨倾盆而落,敲打着檐角风铃。
闪电划破夜幕苍穹,光是看着都令人胆寒。
“今晚,王昭仪回家的路,好像不太好走。”
陈元沣吓了一跳,狐疑的看向她道:“你怎么知道?”
后者莞尔:“我猜的!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证实我猜对了!”
王昭仪装疯卖傻,又重病而亡,定是想离开这吃人的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