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的出现如同一场暴风骤雨,即便离开,也把苏以沫的心浇了个透。
回到屋里,段子宸试着向苏以沫解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抱歉”。
她没有说话,看着段子宸把备好的豆浆油条放到自己面前。原来,他是去买了早点。
“趁着还没凉,吃点吧”。他唇边扯出弧度,小心翼翼地讨好。
她仍是沉默无语,只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怎么又哭了”,段子宸过来拥住她,哄慰道,“以后早晨我去买油条,你在家多睡一会”。
她心头揪紧,却是止住泪,轻轻摇首道,“不会再有以后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悸,“什么意思?”
苏以沫垂下眸光,低声开口道,“我们早就结束了”。
闻言,段子宸的脸绷得紧紧的,却是剖白心迹,“我明白我之前的行为让你心寒,但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以沫,我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我害怕你跟小念离开”。
她静静听着,许久才道,“太迟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信心。”
“就算我解除婚约,铁了心要跟你在一起,你也不信?”他哑声问道,握紧的拳微微发颤。
“是”,苏以沫吐出一口气,却连呼吸都扯得生疼,“我不稀罕,不论是你母亲,还是你,我讨厌你们那个尔虞我诈、冰冷虚伪的世界,也不想跟你们这种人再有任何牵扯”。
“我不信!”他低吼一声,再忍抑不住,“那你为什么等了我那么多年?”
她如鲠在喉,却还是说出让段子宸最绝望的话来,“我等的那个人,从不是现在的你,我终于明白,他再也不会回来”。
段子宸没有再阻拦她的离开,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不堪,十指耙进发中,默默收束。
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无坚不摧,他再次被她打败,只是这一次,她不稀罕的不只他的钱,还有他这个人……
一夜未归,保姆见苏以沫回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陆先生找了您一宿,小念一直在哭鼻子”。
她这才想起手机早已没电,也没来得及跟陆少杰说一声。心生歉疚,却无法解释这一夜的种种。
小念撅着嘴,一脸委屈地扑到她怀里,“妈妈,你去哪儿了?你不要小念了么”。
“傻瓜,我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她抱着女儿,找回一丝暖意,“妈妈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第一个没有母亲陪伴的夜晚,“我想妈妈,还想爸爸”,小家伙说着,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睛。
她只能搂紧孩子,无言以对。
陆少杰得了信很快就赶回来,看见她后,便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拥进怀里,在她耳畔喃道,“太好了,你回来了”。
“对不起,我……”她不知该如何解释,陆少杰却已从她的欲言又止中读懂一切。
“你回来就好”,他没有责难,甚至没有追问,脸色却隐隐黯淡。
她默了默,开口道,“少杰,我想跟你谈谈”。
他微微颔首,却道,“我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天再谈吧”。
她没有再坚持,敛下眉头,“好吧”。
陆少杰离开后,她哄着小念睡了觉,小家伙等了她一夜,这会儿终于睡得安稳。
陆少杰却去而复返,她正是讶异,他已启口道,“以沫,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还愿意嫁给我?”
苏以沫一怔,却是低下头去。
陆少杰不由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审判”。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不去计较,哪怕她心里装的始终是另一个男人。
良久,苏以沫望着熟睡的女儿,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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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段子宸与傅洛伊解除婚约的消息,在B市便成为热门话题。
豪门情仇本就惹人眼球,各路八卦新闻跟着甚嚣尘上,有说段公子早已移情名模,也有传言傅小姐在纽约跟一个混血贵公子走得很近,更有甚者揭开段傅两家父母隔阂已久,对儿女的婚事百般阻挠……
种种传言,让人眼花缭乱,却没有哪一桩扯到苏以沫身上。
明明之前段子宸与她争夺小念抚养权的事情已走漏风声,但她和小念就像被刻意保护了起来,并没有被这场流言蜚语所席卷。
他们之间的官司也搁置了起来,虽然律师函依然没有撤销,但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然而,段子宸的处境,确是愈发艰难。乍然失去傅家支持,易海股票大跌,接着段氏集团大肆收购其股票,将易海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此前,易海推出一系列举措,频频抢夺段氏市场。
“易海与段氏的商战日趋白热化,段家两子之争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览至这一句,苏以沫关闭了新闻网页,不忍再读下去。
势如水火。
或许从段子阳作为私生子被领回段家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和段子宸水火难容。
他们流着一脉相同的骨血,却互相蔑视彼此的存在,抢夺对方看重的一切,抢到手却又从不珍惜。
比如,当年段子阳背弃了她,抢走了段子宸青梅竹马的房薇薇,到头来却用一场场背叛,来对待自己和她的婚姻。
在段子阳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里,他虽然娶了房薇薇,身边的莺莺燕燕却一个接一个,从秘书、名媛到明星、空姐,各种有图有真相的绯闻不断。
苏以沫还记得,房薇薇身子孱弱,在得知她和段子阳的关系后,曾难过的心脏病发,住进医院。如今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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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里,苏以沫背负约定来到B市时,段子阳就已不是当初那个孤独倔强的少年,他亮丽光鲜,身边有骄傲的公主和甜蜜的爱情。
不知是不是怕她纠缠,他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和房薇薇牵着手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却像个傻子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相信,那个曾红着脸把自己母亲遗物送给她的男孩,就这么变了心。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他谈,得到的回答却更加残酷。他说他再也不想过以前那些贫贱的日子,他要出人头地,要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手中夺过来,而房薇薇就是他最好的“战利品”。
他让苏以沫等他,给他三年时间,成为段家继承人。
她望着他,陌生至极。她要找的“向阳”,已变成另一个陌生人。
下一刻,她从脖子里摘下那条红绳穿起的玉坠,交还给他。“我不会再等你”。她说。
段子阳终于变色,将玉坠死死攥进她手里,争执之中,玉坠应声落地,碎成两半……
不知那一切是如何被段子宸知晓的,这个段子阳口中同父异母的兄弟,不久后找上门来,挑着一双桃花眼暧昧的打量她,“你就是苏以沫?”
初见时他的样子,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很久以后,她却常常怀念那时的段子宸,嘴角总是微微扬着,似笑非笑,极是英俊的眉目,却一脸玩世不恭,好似没有一点正经。
他像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跟如今相比,判若两人。
第一次见面,他就开门见山地表示要“追求”她,直是让人大跌眼镜。
苏以沫错愕不已,却也明白他意欲何为,只觉荒唐可笑,自是没有当真。
谁知接着便是各种软磨硬泡,几乎她去哪里都会撞见他,一时弄得满校风雨。
彼时,段子宸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交往的女生更迭频繁,从没有超过三个月。
后来她实在被逼急,只能答应同他演一出戏,让他在段子阳面前炫耀自己的胜利。
然而,在成为他“冒牌女友”的时间里,她发现了段子宸越来越多的秘密。
他有很多所谓的朋友,却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外人看来他家世煊赫,但他的父母永远都不在家,他偷偷暗恋从小一起长大的房薇薇,可她却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苏以沫生病感冒,他竟也像模像样的照顾她,给她买药,为她打饭。偶尔也会去图书馆陪她看书,虽然他常常就趴在桌上睡着。
渐渐假戏真做。
可是,在她开始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的时候,他及时叫停,仍是那一副纨绔的姿态,戏谑道,“苏以沫,我们就是玩玩”。
她恍然惊醒,差一点,就信了他。
不过,那段交往也打破了他与女生交往不过三个月的纪录,“足有”四个月零三天。
如果不是段子阳也向房薇薇提出了分手,或许她跟段子宸之间,就不再会有交集。
突如其来的刺激,直接导致房薇薇心脏病复发住院。段子宸却跑来质问她,是不是对段子阳施了什么手段,他才会如此对房薇薇。
苏以沫自是怒极,激烈争吵过后,段子宸却倏地吻了她。
从挣扎到沉溺,不过几分钟而已。缓过神来,他们看着彼此,如临大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