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清在柳州书院一战扬名,丁字班的学生们以他唯首是瞻,就连夫子对他也十分客气,可能是怕他这个黑马转去了甲字班。
纪远清倒没这个想法,反正不论是哪个班授课的夫子都是一样的,只是学习的氛围不同罢了。
反正他在什么场合学都一样。
“远师兄,今晚我们在山水间设宴为你接风洗尘,您可一定要去。”小胖乐呵呵地跑过来同纪远清说,其余的同学都万分期待地看过来,其实是想同纪远清道歉,毕竟他来的第一天,大家伙那样设计了他。
“不是什么鸿门宴吧?”纪远清收拾着书本道。
“呵呵……”小胖讪讪一笑:“当然不是,之前那都是误会。”小胖压低了声音道:“远师兄,你就给我们一次赎罪的机会吧,之前是我们错了。”
纪远清犹豫地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去。只是不能停留太久,我还得早些回家。”
“嘿嘿,”小胖高兴极了,又八卦道:“远师兄,听说你成亲了?”
“怎么?我不能成亲啊?”
“不是不是,当然能成亲,就是觉得你年轻轻轻的,这么早就成家了。”小胖说:“我们丁字班的可有一大半的人还没成亲呢,年纪同你也差不多。”
纪远清眼中难得泛出一丝柔情,笑着道:“那是你没碰到对的人。”
“想必嫂嫂定是绝代佳人吧。”小胖如是道。
转眼到了下学时间,纪远清收拾了书本,同丁字班的一众同窗去接风宴。丁字班里不乏财大气粗的,一出手便在山水间订了最好最大的包间,点了火锅又点了半桌炒菜,家里卖酒的同窗还搬来了家中典藏的好酒。
“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啊!”包间里一阵欢呼,个个举杯碰在一块,一会儿行酒令,一会儿高声吟诗,闹得整个山水间都尤为热闹。
纪远清原想只喝一两杯,吃点菜就走,可事与愿违,被他的这些同窗拽着一块喝酒,还真是怎么也脱不了身,硬是被灌下了一大坛酒,吃到夜深人静才放了他离开。
此时街上漆黑,只一两盏灯笼照亮,纪远清拎着箱笼步履蹒跚地往家的方向走,虽喝多了但脑袋还算清醒,这会儿想回家得这样晚,娘子那里交待不过去呀!这次连个话都没留,就在外头喝到夜深才回家。
罢了罢了,等把家里的那幅春景图画好,得了银子后,帮娘子把铺子开起来,再买一副首饰哄她开心。
家里的春景图就差填最后的细节了,再过十日左右便可完成。
忽然他面前悄无声息的围上了几个人来,纪远清停下脚步诧异地往四周看了看,才反应自己这是遇到人劫道来了。
他手一摊,箱笼跌落在地上,说:“诸位,我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你们尽管搜,保证一分钱也搜不到。若是有,我就直接给你们了。”
却见这些围着自己的歹人拿出了藏在身后的棍棒,他才惊觉到不对劲,果真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他连箱笼都顾不上要,转身就跑。
“追!”
一路慌不择路,到底是喝多了酒,连方向都难辨清,竟不小心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不待纪远清说话,这些歹人上前来直接拿着棍棒往纪远清身上招呼,对方十几个人,纪远清根本不是对手,他只能尽力护住头部不要受伤。
“把他右手敲断了。”其中一个歹人突然道。
纪远清闻言大感不妙,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挣脱,却还是被人拽了右手出去,随后重重地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右手上,一股剧痛袭来,他还来不及呼出声来,接着后脑勺挨了一计闷棍,人直接晕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纪远清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正要起身来,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甚至手臂都无法移动,他这才发现自己右手全被纱布包了起来,而且钻心似的疼。
他的右手断了。
想起手断之前那些歹人说的话,分明是故意而为之,他思前想后也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同他有这么深的恩怨。
人醒了,全身上下挨打的痛一下全涌了上来,特别是头疼得厉害,还有些昏沉。
纪远清看了看屋子四周,竟不是他自己家,这屋子布置得很奢华,还有一股浓烈的熏香的气味。他扶着床起身来,想从这里离开。
忽然门吱呀被推开,一位蒙面女子从屋外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碗药,见纪远清要下床来,惊得连忙放下药碗,过来搀扶纪远清:“公子,你伤得厉害,特别是脑袋也伤得严重,大夫说了近期内,你最好卧床休养。”
纪远清挣脱了女子搀扶过来的手,仍然坚持要下床来,说:“多谢姑娘你的救命之恩,我纪远清无以为报。”
纪婷儿在心里骂了一句,哪有这样感谢人的?要不是自己恰好路过了,这纪远清可就没命了。
纪婷儿心里虽有怨怼,但依旧笑脸相迎道:“公子,如今你伤势严重,不如在小女子家住上两日,等伤好了之后再离开。”
没想纪远清却说:“多谢姑娘你的好意,不必了。”
纪远清说着瘸着腿往外走,纪婷儿装作担心地拦着说:“公子,你伤势真的很严重,必须——”
然纪远清却绕过了她,抬脚就出了门,一瘸一拐地往她家大门走去。
纪婷儿摸了摸蒙着面纱的脸,难道纪远清认出自己来了?不可能吧,他认出来的话,干嘛装作不认识。
“公子。”纪婷儿柔声唤了句,又眼巴巴地跟了上去,今日她偏要将纪远清留下了,一个夜不归宿的丈夫,虽什么都没做,但也能让江云霏心里堵得慌了。
“公子,你这般一身伤回去,恐会惊着家里人,不如在小女子休养了再回去?”
“公子,夜深了,路上怕是太黑了,容易摔跤,不如明早再回去?”
“公子……”
纪婷儿扯了无数个理由,一门心思想将纪远清留下,然而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必了。”
一身是伤,全身疼的要命的纪远清怎么都要执意回家,最后纪婷儿不得已提出亲自送纪远清一同坐马车回去。
“姑娘,真的不必了。”纪远清淡淡道:“我家中还有娘子,若是她见着你与我一同回去,恐会误会,我不想让她不高兴。”
纪婷儿“气绝”,都伤成这样了,竟还担心江云霏会不高兴,江云霏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