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吻、你……的手吗?”
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太过沙哑, 朗挤出个尽能明快的笑容来。他扶着叶棠的手,在叶棠面前单膝跪下。
爪子按在心口,尖尖的指甲抵在心脏上, 朗虔诚地低头道:“谨以此身,向你献上我的忠诚。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只要我还在呼吸,就定会守护你。”
毛绒绒的触感在叶棠的手背上转瞬即逝。
学着叶棠发了誓的朗微微失笑。同样是行吻手礼, 他现在的心境与他第次吻叶棠的手背时大相径庭。那时他轻浮轻佻地去吻叶棠的手背只是为了转移叶棠的注意力, 现在的他却是饱含了敬爱意、感激意以及不敢诉诸于口的心意, 真心地向叶棠许下了永恒不变的忠诚。
叶棠想了想自己过去看过的西方宫廷电影, 她记得这种时候应该——
“准许你。”
朗的脑袋再次被叶棠抚摸, 心里很清楚叶棠完全没把自己当异性看的朗心中苦笑。
夜已很深了, 叶棠穿得又过于单薄, 朗把她送到房间口替她吹灭煤油灯再关上, 这重新下楼回弟弟的身边。
叶棠尽能无声地走回床边, 安吉琳还是醒了。小姑娘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喊了声“妈妈?”, 叶棠便过去搂着安吉琳, 为安吉琳和自己拉了被子。
“宝贝, 天还没亮,你还以再睡会儿。妈妈就在这里, 就在你的身边。睡吧。”
额上被叶棠亲吻, 安吉琳安心了下来。她果然缩回叶棠的怀里,没几秒就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叶棠也很累了, 她急需养精蓄锐。
如果她没猜错,三五天内托比亚斯定会有下步的动作。
以尤利塞斯·格兰能,想来这位少年伯爵已查出托比亚斯拿着他的-义花着他的钱招工,却用提高莱姆镇物价的方式来剥削矿工们了。
托比亚斯为了搭上尤利塞斯·格兰的东风, 急于建成莱姆矿场,所以他不惜带人屠了狼人的村子,还把火烧掉了狼人村子的存在痕迹。这种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人最是容易狗急跳墙,不做二不休。
伯爵年纪不大,在托比亚斯的眼中就是个人傻钱多又任性的臭小孩。但被这样的臭小孩告状到王的面前,托比亚斯必定吃不了兜着走。他要么上断头台,要么上绞索架。那么托比亚斯的选择就只有个了——杀伯爵,隐瞒真-相。
正这里还有个自己会送上去的天字号替鬼:狼人格雷伊。
格雷伊知道托比亚斯被人护得密不透风,所以想绑架托比亚斯的妻。然而他没有意识到个问题。
朗过,狼人村子里的年轻狼人们都活着,这是因为狼人村子被烧成灰烬的那天,老年狼人们他们还是打算与人类谈谈,只是以防万让村里的年轻人都避出去。
结果只有待在村的年轻狼人们幸免于难,留在村中的中老年狼人们则尽数在了那个夜晚。
让叶棠感到有违和感的是“以防万”这个形容。再是年老衰的狼人也跑得比人类快、跳得比人类高,更何况狼人数量不少,为什么中老年狼人们还需要“以防万”,将年轻人都送出去?
除非中老年狼人们早就知道人类这边有杀-手锏。
联系上朗在尤利塞斯·格兰身上嗅到的刺鼻香味。叶棠确定以及肯定托比亚斯手里绝对握有某种能够制服狼人的东西。
那个叫格雷伊的狼人大概完完全全没想到这茬儿。他和他的同伴们必定会被制服。但他们暂时还不了。
他们去的地方只会是公开处刑的行刑场。
是的,托比亚斯定会选择用“谋害尤利塞斯·格兰伯爵”的罪将狼人们公开处刑。毕竟斩草要除根,用格雷伊行以诱出更多的狼人。而只有把狼人变成人,人不会有机会道出托比亚斯的罪行。
蒙受王垂青的尤利塞斯·格兰,他的惨会促使王向狼人开战。这样来,迫害狼人的托比亚斯就成了“正义”的方。没有人会指责四处屠杀狼人的他不人道。甚至因为替王给尤利塞斯·格兰“报了仇”,托比亚斯不定会在贵族社会里重新受到重用。
这是个过执棋者缜密策划所布下的局。现在局上的棋子都在按照托比亚斯的规划行进。
托比亚斯不知道的是,他的对面不再是空无人。
叶棠会坐到托比亚斯对面只有个原因:她厌恶这种踩着他人血肉上位,用种族灭绝当作功绩的权利者。
狼人也、其他的兽人也罢,不曾主动伤害人类的他们有权利选择作为人类与人类共存。
……
坐回弟弟床边的朗被人脚踹在了腰上。疼得眼泪都冒出来的朗回头看,只见弟弟已醒了,还在瞪着他。
朗无奈举手,表示投降:“是是是,对不起,我食言了,先偷跑了。”
“哼!”
重新把昏昏沉沉的脑袋埋进枕头与被窝里。休其也明哥哥很克制了。
——只要他们还长着狼的脑袋,他们就永远不能向她、向玛丽倾诉他们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那隐秘的火热。
这就像那首歌中的野兽与孩。
假装自己是人类男孩的野兽,永远不会向孩表。
……
格雷伊被人扔进了充满灰尘的石牢里。他壮硕高大的身此时就像块破抹布,唯的用处就是在地上蠕动着擦掉厚厚的积灰。
“、恶的人类……真……真是……卑鄙……!”
嘴角无法控制地流着涎水,没想到人类居然只是用个小小的瓶子向着自己泼、自己就头晕目眩使不出力气,还像被抽了筋那样软倒在地。双手与双脚都被紧紧捆在身后的格雷伊就连想咬牙都使不出力气。
天已快亮了,新的天即将到来。
尤利塞斯·格兰坐在桌边写完最后笔,他身旁的管家立刻拿信封装他写下的信件,并将热的半勺蜡液滴到了信封的封口处。
“埃文,你怎么看那位性?”
少年伯爵边在蜡液上盖下印鉴,边状似随意地询问。
“性……您是指与狼人在起的那个村姑——咳,我的意思是那位士吗?”
管家埃文努力揣测着自家老爷的意思。
他们家这位老爷年纪虽然不大,见过的风月场却是不少。尤其每年的社交季,媛贵妇们都会像嗅到了蜜香的蜜蜂那样围着老爷打转。试图与被王陛下偏爱的老爷结下更深层的情谊。
老爷总是占着自己年纪小装傻装天真,除了与老爷有着亲近的血缘关系,年纪上又以做老爷的祖母的王陛下,老爷对于其他性向是碗水端平——对谁都没有兴趣。
现在老爷忽然问起他对个村姑……嗯,位……也不是那么淳朴的乡村妇的印象,这倒让他不回答了。
“算了,你不用回答。”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尤利塞斯轻勾唇角。
本就是色若春花的美少年,笑起来的尤利塞斯更是雌雄莫辩。他垂着长长的金色睫毛,发出轻轻的笑声:“明明只是个村姑,却得像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见过……下次要问她什么呢?嗯……”
见自家老爷脸寻思地瞧向窗,管家埃文在不敢去揣测尤利塞斯此刻的想法。
他怕自己的直觉会成真——老爷真的在想什么时候能去见那个乡村妇第二次。
事上尤利塞斯还真是在想自己要怎么见叶棠第二次。
再潜入矿场太冒险,直接把那位性叫到托比亚斯的豪宅来也不大妥当。让近卫长去打听下那位性的-字与住所又有能让托比亚斯注意到他对那位性有兴趣。那么……
尤利塞斯想象了许多种与叶棠见面的方法,这些方法又被他否定。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两天后的夜晚,困扰尤利塞斯数日的怎么去见叶棠第二次的问题自行解决了。
拎着煤油灯,被朗送到托比亚斯豪宅东侧三楼的叶棠从窗户钻进了尤利塞斯使用的客房。窗,凭着自身优秀的能攀爬跳上三楼壁的朗则继续潜伏在,他在为叶棠望风。
“是谁!?”
被尤利塞斯的近卫长用银剑指着脖子的叶棠拿下了罩在头上的红色斗篷。这件鲜红的天鹅绒斗篷与安吉琳的斗篷如出辙,也都是来自伊娃的礼物。
“伯爵,请您现在就从这里离开。托比亚斯准备杀了你和你的手下后烧掉整个东回廊。并嫁祸给狼人,挑起人类与狼人的战争。”
“什么!?”
近卫长阵愕然,他与管家对视眼,都不敢相信叶棠的。
“你在骗人!你怎么能知道这种事情!”
尤利塞斯的贴身男仆挡在自家老爷的身前,却被尤利塞斯挥退。
“你是魔吗?还是先知?”
月光从乌云后头探出半张脸来,银霜般柔和的光洒在披着红斗篷的叶棠身上。叶棠微微笑,向着尤利塞斯伸出了手。
“都不是。”
“我只是个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