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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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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

“遇到这样的事,一定很绝望吧。”在更衣室中,几位后辈们互相讨论着。

“没有错,松本前辈和本乡前辈是很好的朋友,本乡前辈说起来也是可怜的人呢……”

这时候,本乡诚其实已经站在门外听了许久,他的手紧捏着门把手,却始终不去旋转它。他还是不想进去,得到没必要的安慰。

“不要放在心上。”警部青山拍了拍本乡诚的肩,他也很清楚里面的人们在讨论什么。但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这个年轻人一点鼓励。

本乡诚松开握着门把的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吗?”青山没有料到,本乡诚仍然披着坚强的外壳,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

喝咖啡不过是借口,希望能够将本乡诚带离更衣室。再呆一会,不知道里面的人又要说什么。

本乡诚当然也知道青山的想法,不过还是顺从的跟着出去了。

“我呢,是阿部直树前辈带出来的。”想了一想,本乡诚决定告诉青山自己内心的想法,“阿部前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因为活着的每一天都要面对下一秒,所以没有绝望的时间’。现在虽然隆也死了,不过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必须不停的去面对人生的下一秒,所以没有绝望的时间。请青山警部对我放心,我不会随便失败的。”

青山取出接好的咖啡,满意的递给本乡诚,“因为活着的每一天都要面对下一秒,所以没有绝望的时间吗?真是一句很好的座右铭呢……”

本乡诚坚定的点了头,“其实呢,我对隆也的死仍有疑问。”

“可是松本隆也,不是在你亲眼目睹之下受到犯人枪击而死的吗?”青山喝了一口咖啡,“这并没有什么疑问吧?”

“可是我仍然觉得……”本乡诚想好好的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青山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理解你对朋友死在眼前却无力相救的内疚,但隆也之死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案件并没有别的疑点。”

正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去二町目巡逻的几位刑事回来了。其中有人推搡着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子,本乡诚在男子走过身边的时候,忽然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于是对青山警部微微鞠躬,转身追了上去。

“请问,之前我见过你吗?”

男子不耐烦的回答,“大概没有吧。”

本乡诚却始终觉得,对这名男子有几分熟悉。这时候广宣课的女警由美路过,由于由美在广宣课是负责绘制罪犯肖像画的,所以对人的长相特征非常熟悉,也就记得这名男子的身份。她恭敬的对本乡诚说:“诚前辈,是这样的,这名嫌疑人是上一次击毙隆也前辈的东山恭实的朋友。”

这名男子,其实正是在二町目的夜店,桂木和川第一次与东山恭实接触时在场称呼桂木和川为前辈的男子。他的名字叫五鬼助翔太,与东山恭实都是出生在日本民风朴实的奈良县,父亲们也都是因为家中清贫而来了东京于一家公司一起工作,最后落脚于二町目。二十年前的东山恭实父亲车祸死后不久,他的父亲也死于了一次高压电外泄的意外中,后来与东山恭实一起厮混过一段日子。五鬼助翔太原本同东山恭实一起在夜店贩卖毒品,只不过他负责找货,而东山恭实负责销路。在东山恭实死了之后,按耐不住的五鬼助翔太决定由自己动手负责销售,却不料一举被警方查获。

本乡诚在好友隆也死后,曾经因为调查资料见过他的照片,所以才会对五鬼助翔太有印象。

五鬼助翔太虽然从前并没有兜售过药丸,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在被警方抓获后立即处理了身上的药丸,被抓捕后也一直拒不承认,一时间警察对他也毫无办法,最后只好释放了事。五鬼助翔太从警视听出来后,一身轻松,正准备离开回到二町目,不料一转身便看见等候在路边的本乡诚。他有些生气,痞气十足的走过去,高声说:“所以说,我跟那些药丸没有任何的关系,刚才不是已经决定释放我了吗?”

本乡诚却深深的鞠了一躬,反倒把五鬼助翔太吓了一跳,“请告诉我,关于东山恭实的事情吧。”

五鬼助翔太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看在本乡诚许诺一顿饭的条件下同意协助私人调查。他饿了许久,吃的狼吞虎咽,总是拼命的咽下口里的东西,才肯对本乡诚讲出一句十分简单的回答。

问到最后,本乡诚也有些气馁了,实际上对于隆也之死的怀疑,他自己也并没有底气——毕竟隆也是自己亲眼看见死去的。或许真的如青山警部所说,只是自己太过内疚,所以才一心想找出一个原因。

但是,东山恭实为何抱着一袋面粉逃跑,并在那之前杀掉了自己的女友,除了用心理变态来解释,本乡诚始终觉得应该有一个原因。

“啊,我想起来了。”吃饱喝足的五鬼助翔太一拍脑袋,“要说奇怪的地方嘛,虽然不是恭实那个家伙,但他并没有少向我反映过他的女友丽纱跟我的前辈交好,也可能因为这样他才会产生嫉妒之情杀了丽纱吧,啧啧。”

“请问,你的前辈是?”本乡诚眼前忽然明朗起来,终于出现了一条线索。

“是桂木前辈,桂木和川。” 五鬼助翔太带着一脸崇拜,“他可真是歌舞伎町的传奇啊,要说这世上我最崇拜谁,那必定是他了。所以说丽纱迷上了他,我绝对可以理解。如果我是女人……嘿嘿,当然我也不可能是女人。”

没有听到后面的废话,本乡诚将关于桂木的资料一点一点全部记录在了手册上。接下来,他就会回到办公室,开始着手调查起桂木与东山恭实的联系,如果是丽纱与东山恭实是情杀关系,那么桂木会否在其中牵涉了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本乡诚立刻结了帐,在五鬼助翔太快乐的道别声中迅速离开。而五鬼助翔太,趾高气扬的让服务生将剩下的菜色都打包起来,唱着小曲儿不一会也离开了餐厅。

五鬼助翔太喝了一些酒,在新干线上没有忍耐住,不一会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恰好到了自己要下的站,于是立即跳了下来。还在庆幸没有错过,一摸口袋,却发现钱包不见了。虽然里面并没有什么现金,但证件补办也是很烦琐的事情,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吐的痰液向出口走去。

在新干线里,五鬼助翔太睡着时并没有注意的一旁,有一对显得不太亲密的夫妇。女人带着异国风情很是美丽,吸引了不少在座男士的目光。男人有着浓重的眼袋和鹰钩鼻,胡渣青黑显眼,与身旁华贵的女人有了明显对比。女人揽着男人的胳膊,显得有些亲人,但目光却是冷的。

她见五鬼助翔太下车后,从腰侧拿出来一个钱夹,戴着蜜黄色戒指的手指探了进去,抽出一张身份证,然后笑着对身旁的猥琐男调侃,“有时候,不需要给你情报费,我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猥琐男撅着嘴,“聂氏,没有我查到他在这里搭乘新干线,你怎么可能拿的到钱包和证件。”

女人正是聂番,而她身边的猥琐男人,毫无疑问,正是万年宅男*哈姆太郎君。

聂番听见哈姆太郎的抱怨,松开一直挽着他的胳膊,“这次由我出手,不会失手的,你并不用因为担心而跟出来。”

哈姆太郎的衣领里,忽然冒出来一只吱吱叫着的仓鼠,哈姆太郎把它摁了回去,苦着脸说:“并不是我想出来,是小三郎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上次调查情报时,哈姆太郎不小心把小次郎扔进了有水的花瓶里,于是……小次郎也追随太郎而去了。

“不过话说到此,没想到那个警察竟然穷追不舍,查到了桂木和川的头上。”哈姆太郎继续说,“我担心……桂木会有苦头呢。”

“那倒未必。”聂番说着话,站起了身,“到站了,不走吗?”

哈姆太郎这才急急跟着她下了地铁。

这个时候从地铁的另一个站口又走进了几个穿制服的中学生,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曾经因为给聂磐委托后为还钱而在哈姆太郎家做女仆工作的小池亚里莎。小池亚里莎为了更方便的来往于学校和哈姆太郎家之间,而转学到了附近的一所私立高中。现在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学生中,有一位少女与她显然十分交好,带着笑容的面庞有些苍白,身材十分纤细,单薄的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倒。

这位少女名叫青山裕子,与亚里莎同班,为人很是随和。

“亚里莎去我家玩吗?” 裕子微笑着发出邀请。

亚里莎很是感动,“这样啊,谢谢你。”对于来之不易的友情,亚里莎很是珍惜。

但此时旁边那几位听到谈话的少女也凑近了说话,其中一个染发的女生说:“裕子不叫我们也去吗,听说你家里有不少好东西,这样厚此薄彼,是不是太不够朋友了。”

裕子的身子有些发颤,低下头来,轻轻的说:“因为……因为玖美同学的家离的很远,所以……”

玖美冷笑了一声,然后猛的推了裕子一下,裕子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周遭有想帮忙的大叔,但看到玖美蛮横的眼神,还是老实的坐下了。亚里莎在聂磐的身边呆了一段时间,颇有几分威慑力了,于是站出来,昂着下巴,“你们是要欺负裕子吗?”

“欺负?”玖美挑着眉毛重复了这个词,“你叫小池亚里莎是吧。”

“是又怎么样?”亚里莎大声反问,并叉着腰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我可以告诉元老师,也可以找你的家长,你最好不要再欺负人。”

玖美听见这话竟然笑了出来,过一会地铁到站了,玖美捂着肚子,带了几名同样不良少女向外走去,边走边冷冷的说,“你明天……小心点。”

裕子被这话吓的打了个哆嗦,亚里莎急忙扶她坐下,抚摩着她明显瘦的有些凸出脊背,让她平静下来。过一会两个人也到站了,裕子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恢复成明朗的少女,拉着亚里莎的手,带她去了自己的家。

“原来裕子是富家的大小姐呢。”亚里莎开着玩笑。裕子家的房子是独立的小洋房,有宽阔的院子,围绕在房周围的是白漆小木栏。

裕子急忙害羞的摆摆手,“哪里,不要取笑我了。”

然后将亚里莎带入了房中。

裕子的妈妈听说是裕子交好的朋友来了,急忙前来迎接,奇怪的是裕子几乎不与她打招呼,放下书包后便拉着亚里莎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时留下一条缝,漆黑的瞳孔看着妈妈,“晚上要吃你做的糕点。”

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但还是笑着弯腰说了好。

裕子的爸爸,就是青山警部。对于警署忙碌的工作来说,他每天都会在很晚才回家,自然不会注意到裕子的生活状况。而裕子的妈妈,则因为操持家务忽略了裕子。这与自己从前的家庭状况,颇有几分相似。这不过在学校里,并没有像玖美一样的坏孩子在欺负自己。

相比较之下,裕子是十分可怜的。

“不要担心。”亚里莎流露出怜惜的笑容,搂住裕子,“我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裕子也回搂住亚里莎,对她来说,这份友情是难能可贵的。

端着糕点在门缝里偷看的裕子妈妈,此时也叹息着露出了满足的微笑。毕竟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对于想要弥补裕子的心情,裕子妈妈虽然强烈,却也没有亚里莎容易办到。

吃完晚饭后,亚里莎因为还有在哈姆太郎家的兼职,便急着告辞了青山家。裕子送她出门,又叮嘱了小心,约好明天一起吃午饭,这才高兴的回了家。

亚里莎走后没多久,忙碌完工作的青山警部也开着车回到了家。

“欢迎回来。”迎接他的裕子妈妈面上带着几分难得的笑容,“今天裕子的朋友来了。”

青山警部脑子里还在想处理的案件,恩了一声便向浴室走去,一般来说水都温好了的。他关上浴室的门,没有注意到裕子妈妈在门口的叹息声。

半个小时后,青山警部洗完澡出来,听见路过的裕子正在哼歌,有些惊讶。但是马上,家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裕子妈妈接听后转交给她,青山警部擦着头上的水答复,“喂。”

“青山警部打扰了,我是本乡诚。”

“哦,是诚啊,有什么事吗?”

“我查出了一些新进展,想跟您汇报下。”

青山警部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怎么还在查案吗?是关于什么案件的?”

“是今天提起过的,关于上一个案件已死的罪犯东山恭实的。”

“这样啊,”青山有些为难,“这样吧,明天我会听你汇报的,今天太晚了。”

本乡诚只好挂了电话。

他今天去了二町目的许多家店,终于按照五鬼助翔太所说找齐了当时东山恭实第一次见桂木和川时在现场的人。在他们一言一语的交代下,似乎桂木和川曾经暗示过东山恭实,自己能给他提供一些货源。而与丽纱相好的女伴也表示,丽纱曾经跟他们炫耀过,桂木和川单独与她约会过几次。

那么,会否东山恭实最后出现在废弃的化工厂附近,其实是与情敌桂木和川见面?

带着这样的想法,本乡诚又求证了桂木所在店里的经理,出乎意料的是。桂木那天下午被一个女人点了,所以并没有离开店内。也有一些牛郎愿意为他做证,当时确实听到古包厢里的调笑。

断了这条线索,本乡诚有些气馁。

但他并不知道,其实他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只不过当时点了桂木和川的女人,就是聂番,而房间内肆意的调笑声,其实是哈姆太郎和亚里莎装出来的。

本乡诚皱着眉头,端坐在资料间的思索细节。他始终仍然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一条线,将一些琐碎的,没有被人注意到的地方连接了起来。然而那条线隐藏的实在是隐秘,叫人难以察觉。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条线呢?

他的脑海中忽然嗡了一下,好象有什么开了窍。他将最近发生的案件中几名已死犯人的资料都翻了出来,摊在自己面前。筛选了一番后,他挑出来了两份案件,分别是小池泰男和东山恭实的案件。但翻来覆去,似乎都没有什么共同点。

本乡诚叹了气,来回走着。不自觉的,就走到了自己最尊敬的前辈阿部直树警部生前最喜欢坐的座位。三年前他总是拿着资料,在这个位置上熬夜看着资料,想办法找到案件的线索,最终破获案件。

本乡诚随手拉开了那个桌子的抽屉,由于力气用的太大,抽屉竟然掉了下来,里面还放着资料,洒了一地。本乡诚急忙去拣散落的资料,却发现其中夹杂的一张照片。一张一个中年男人与小女孩的合影,中年男人的左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因为时间已久,照片是黑白色的,戒指的颜色和质地看不真切。

本乡诚“啊”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20年过了时效的案件簿前。从中抽出一本来,翻开。然后不停翻阅着,终于找出了那一本应该夹着这张照片的案件簿。他把照片对上了空缺,满足的将案件薄拿到了座位上。

本乡诚至今仍然记得,带他入行的阿部直树前辈在职时最大的目标。他要破一宗案件,也就是现在他手中拿着的这例案件。

翻开案件记录簿,里边记载的是二十三年前,在志波名市发生的一宗谋杀案。被害人是一个男人。他是中国移民来日本的学者,名叫聂华。当时留在现场的,除了被害人的尸体,还有一些他女儿的照片。而他在与女儿的合照上,自己分明戴着一个猫眼石的戒指。

据说后来那个女儿因为大使馆的原因,虽然受到了重大刺激而失去记忆,最终因为对案件无帮助而遣送回国交予她的亲戚抚养。不过这个案件,也因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失去记忆,而一直没有抓捕到凶手。

本乡诚的前辈阿部直树,生前一直想抓到这一起案件的凶手,可始终也没有抓到,后来于三年前殉职在一次案件中。

本乡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直觉上忽然告诉自己东山恭实和小池泰男的离奇案件一定与这宗案件有着什么联系,但说到底了,自己也只是因为巧合而想起了这宗案件,他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两者确实有联系。

难不成,东山恭实与小池泰男,却也与这宗案件有关?还是说,自己只是过于疲惫而把不相干的两件事扯到了一起?

“啊,您这么早就来了吗?”广宣课的女警由美推门走进来,惊讶的跟本乡诚打招呼。

“已经早晨了吗?”自言自语道,本乡诚把卷宗又放回了书架。但是趁由美没有注意,他把那张学者聂华与女儿的合照,放进了怀里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青山裕子也走出了家门。她有些犹豫的在父亲青山警部的催促下上了他的车子,准备去学校上课。

到了学校之后,青山警部在女儿裕子刚关上门时,便发动引擎赶往了警署。而裕子在学校门口张望了片刻后,终于等来了跑步上学的小池亚里莎,开心的正要同她挥着手。然而此刻,她却惊恐的睁大眼。玖美同学和其他几个太妹,逼近了过来,挑着眉毛。几个人冷笑着,把她拖入了学校后花园的储藏室。

小池亚里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在校门口等了一阵,没有等到裕子,以为她已经先行进教室上课了,这才离开。而当她进入教室时,裕子却不在那里。等第一节课已经过去了一半,裕子才狼狈不堪的拉开了门,低着头跟老师道歉迟到。老师罚她站,裕子便只好举着书包站在门口。

上午下课了,亚里莎冲出教室去看裕子。

裕子抬起头对她疲惫的微笑,袖子拉开显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烟蒂的烫痕。她的书被撕成一片一片的,文具都碎了。

“是玖美做的吗?”

刚问出这句话,却被双手叉在兜里,趾高气扬走出来的玖美盯了个正着。她大声喝骂着:“小池亚里莎,你说话可要有证据!裕子,你告诉她,到底是谁做的?”

裕子埋下头,“是……是我自己。”

“听见了吗?是她自己做的。”

亚里莎非常的生气,“住口,你们这些败类,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吗?”

“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过下去了啊。”玖美把口香糖吐在地上,“想找死吗?”

裕子连忙拉住亚里莎,哭着说:“不是的,不要这样……欺负我就够了,不要牵扯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玖美捧着肚子蹲了下来,“你这样的可怜虫,也会有朋友吗?”

然后她站起来,一把推开亚里莎,揪着裕子的头发抵在墙上。

“呸!”痰液吐进了她的脖子,滑进衣领里。玖美得意的笑着,“你这样的人,即使拥有身为警部的父亲,也只是永远只会在地上爬行的可怜虫。”

这时候忽然电话响了起来,玖美停下手里的动作,接听:“喂,翔太君吗?什么?好的……老地方见。”她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重重瞪了亚里莎和裕子,然后带着几个小太妹们离开了。

亚里莎揉着被撞伤的胳膊站了起来,一边气愤的看着她们的背影,一边想要去扶起裕子。而裕子,头发凌乱,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在地上。路过的学生们都对她们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来帮助她们。只用那种可怜的神情看着,却比不看更让人难受。

忽然,亚里莎听见裕子的口中,无比清晰的说了一句话。

“要杀了你们。”她又重复了一次,“一定要,杀了你们。”

亚里莎吓了一跳,停下动作来。

不远处的阁楼上,蜜黄色的猫眼石戒指反射着阳光。然后戴着那枚戒指的手,抚上了主人的嘴唇。

殷红似血。

亚里莎和裕子去洗手间洗干净了粘着痰液的衣服。

裕子的头发沾着水,表情有些麻木不仁。

亚里莎想要安慰她什么,却在这时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来电写着“聂番”,急忙一边对裕子说着“抱歉”一边躲到角落里接听电话。

“啊,你好,是聂番吗?”

裕子听着这个奇怪发音的名字,抬头看了亚里莎一眼。亚里莎却连连点着头,回答着是,然后走过来,把电话交给了裕子。

裕子很奇怪的接过电话,按照亚里莎的指点看向屏幕。

“涅磐?”屏幕上写来电用户的名字,亚里莎做了接听的动作,裕子连忙把手机放到耳边。

“您好。”

“考虑好了吗?”聂番的声音,既成熟,又带着神秘感。

“诶?”

“不是说,一定要……杀了他们吗。”聂番笑了出来,“说要杀了他们的人,不是您吗?”

裕子一愣,瞬即反应过来。因为父亲是警部,就算平日里再不亲近,也好歹有正义感。于是连忙义正严词的说:“您是怎么知道的,这并不关您的事。”

“你旁边的女孩,可是我的同伴呢。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也一定要相信她啊。如果真的想消除仇恨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亚里莎尴尬的笑着,点了头。

裕子显然很是惊讶,瞪大了眼睛,但心中动摇了几分,“您真的可以,帮我杀了他们吗?”

“那就要看你能出多少钱了。”

裕子咬着牙关,“我……我只有五十万。”

“远远不够呢。”聂番站在天台上俯瞰校园,眯起眼睛。

“可是我只有五十万……我不能,让我父亲知道,他是警部。”

“那么,五十万有五十万的作法,反正如果带头的玖美消失在你眼前的话,不就可以了吗?”

裕子仔细的想了想,“如果可以做到的话,那么……我愿意。”

聂番挑着眉毛戏谑的微笑了出来,仿佛又遇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那么,将竭力而为。”

挂断了电话,聂番走下楼坐进了自己的小跑车,驱往二町目的一家夜店。夜店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花格子衬衫的男子,看见下车的聂番,头向一个方向微微一晃。然后自顾自的在前面走,聂番则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看没有什么人跟上来。男人才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喂,钱呢?”

聂番从包里拿出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五鬼助翔太见钱到了手,也就放宽了些心,一边打开想要检查里边的钱,一边自言自语,“如果有客人的话,请给我介绍一些吧,最近手头很紧呢。”

“卖给学生的话,不会有负罪感吗?”

“那种东西,”翔太笑了出来,“跟钱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他的胸口忽然一热,好象有什么东西忽然就涌了出来。

聂番从五鬼助翔太的手里抽回了信封,带着戏谑无比的笑容,艳红的嘴唇勾了个弧度。

五鬼助翔太不肯相信的伸手去抓她的腿,却总也抓不住,“你,你是……谁?”

“美良。”聂番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转身走开,踩着一双高跟鞋。

而五鬼助翔太,却只能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的背影,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把匕首,整个刀刃都没入了胸膛,疼痛的几乎让灵魂都要裂开。

五鬼助翔太倒在地上,他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用手指在地上努力的写下了两个字,美良。然而他耳朵里最后回响的……却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聂番走到拐角处,玖美等人正好喝着饮料说笑着走了过来。聂番的嘴角隐没了一丝笑,直直的走过去,撞击在玖美的身上。玖美没拿住饮料,洒了一地。等她想冲上去冲聂番吼叫的时候,聂番已经消失在街角。

玖美说着晦气,又因为还要去“交易”,所以也不敢大动静惹来别人的注意。她吩咐一些女孩分散四处去游逛,自己则低下头向夜店后边的深巷走去——她同五鬼助翔太一向是在这里交易的。

玖美走进了巷子深处,稍微等了一会,没有发现有人出现。正想离开,忽然发现电线杆附近似乎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身形有些像五鬼助,她便走了过去。带着不耐烦的心情,踢了五鬼助一脚。

“喂,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五鬼助没有动静。

玖美便蹲了下来,用手把他扶正,“我说你……”让她无比惊恐的是,五鬼助翔太目眦欲裂,胸口满满都是鲜血。地上洒满的,都是他贩卖的药丸。

“啊!”玖美惊叫着,发现自己沾染了一手的鲜血。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跌撞着,向巷子外跑去。

谁料刚跑到巷子口,迎接她的,却是警笛声。

玖美害怕极了,她想从另一头出去,迎接她的,却是死路。

巷子旁是高水泥台,水泥台用铁丝网围成了栅栏,防止外人出入。玖美想从铁丝网上翻出去,但她根本够不着。最后一次她的手攀上了铁丝网时,却忽然被一什么踩住了。玖美惊讶的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青山……裕子?”

青山裕子微笑着,将她的手从水泥台上踢了下去,“再见了……可怜虫。”

玖美重重的跌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裕子向远处走去。她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却无处辩解。

本乡诚带着同事们跑进了巷子,看见满手是血的玖美跌在地上没有起来。惊恐着睁大眼,嘴里只会说一句,“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凶手……”

女警从她身上搜了一下,拿出一个钱包来,检查后说:“是死者五鬼助翔太的。”

“五鬼助翔太?”本乡诚十分惊讶的接过钱包,里面的证件一应俱全,还包括一张欠条——麻生玖美欠五鬼助翔太一百万。欠条的限期就在最近。

“看来是因为借贷问题而起的纠纷,”青山警部把钱包接过,递给了其他刑事,“这些人啊,原本就是社会的渣滓,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本乡诚却直觉事情有些奇怪,“警部,可是地上有死者留下的线索,是美良字样的血迹。”

“大概是某个女人的呢称吧。”青山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又继续要求下属谨慎处理那个陷入疯狂的女高中生。

本乡诚蹲在地上,看着那行血字,忽然一瞬间,觉得有什么人正在某处注视着他。

他站起来转过身,抬高头,向远处望着。

在大概百米外的一间夜店的天台上,一个蜜黄色的微光闪过。有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旗袍,正在那里向他微笑。

或许是微笑,因为隔的实在太远,看不清楚面孔和表情。

本乡诚却就那么定定的站着,丝毫不肯移动,直直的看向那里。

而站在天台上的聂番,却也收敛起笑容,回看向现场。她兀自转动着手中的戒指,猫眼石蜜黄色的微光闪烁不定。

“诚?”青山警部拍了拍本乡诚的肩膀,“你在看什么?”

本乡诚忽然向场外跑去,谁也没能拦住他。青山警部头疼的让各人继续处理手中事物,却开始考虑给本乡诚一个处分了。

本乡诚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跑到了百米外的夜店。然后准备从安全通道那里一鼓作气的跑上顶层。

而天台的聂番,此时却转过身站在了电梯口,按开了电梯,走了进去。

就在那么一瞬间,本乡诚从安全通道里又跑了出来,站在电梯口,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从10渐渐低了下来。

越来……越近。

本乡诚喘息着,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他拔出了枪,紧贴着电梯的旁边,保持警惕,等待开门的一瞬间。

而电梯里的聂番,却带着微笑,看着电梯将要打开的那一条门缝。

“叮咚。”

“不许动!”

“啊……”电梯里的男女们,都被黑呼呼的枪口吓坏了。

本乡诚意识到出了大错,连忙收起枪,然后声明自己是警察。又随手抓住了逃窜的客人中的一个,“这里还有别的电梯吗?”

“有的,在后门。”

此时后门的电梯也开了,聂番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然后不紧不慢的坐进了自己的跑车,绝尘而去。

跌跌撞撞赶到后门的本乡诚,看见了停留在一楼的电梯,心知已经大势过去。一时气愤,拳头痛砸在电梯的按键上。

“叮咚。”电梯门便又这样被他砸开。

他大概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去,却忽然又惊讶着转了回来。

就在电梯的正中央,地面上,躺了一枚蜜黄色的戒指。

他将它拾了起来,捏在手心,感觉尚未完全失去的温度。

“是游戏吗?”他自言自语道。

而聂番这时,已经开车到了哈姆太郎家附近的公园。她将车泊好,亚里莎正陪着裕子在那里等着自己。

“这是五十万。” 裕子恭敬的把钱交给了聂番,“谢谢你。”

聂番微微低头示意,将钱放入自己的提包,“那么,请一定记得保守秘密,不然的话……”

“我明白的。我的父亲是警部,如果我说出去了,我和你这样的人有关系,他的名誉也会毁于一旦的。为了自己,更为了父亲的名誉,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聂番看了一眼亚里莎,亚里莎便从裕子的身边向她走去。

裕子看着消失在街角的两人,深深的…… 鞠了一躬。

“剩下的,就靠自己了。”她这样说着,话语里已经多了几分坚强。

回到哈姆太郎家里,亚里莎正准备过去泡茶,却忽然软软的踩到了什么东西。

“小三郎!”哈姆太郎冲了出来,抱住亚里莎脚下的尸体,“我的小三郎,你死的好惨啊……”

亚里莎连忙说着对不起,又找了布来把小三郎的尸体包好。

哈姆太郎却擦着眼泪,从柜子里翻出了另一只仓鼠,“小四郎,小三郎的遗志,可要由你来继承啊。”

“看起来就好象你早就知道三郎要死了一样。”亚里莎忽然觉得自己只不过沦为了帮凶而已。“对了,那封信……那封欠条,是你伪造的吧?”

“当然了,”哈姆太郎摸着小四郎的毛,“用玖美平时上交的作业上的笔记伪造一封欠条,再用偷来的五鬼助翔太的证件上的签名伪造他的笔迹,就可以成功的瞒过警方了。至于指纹嘛,聂番给五鬼助的信封里其实放的就是欠条,所以 警方一定不会查出来的。”

亚里莎对哈姆太郎又多了几分佩服,然后走入阳台去寻找可以埋葬小三郎的花盆。

“其实是个小角色而已,聂番你竟然亲自出马。”哈姆太郎对聂番啧啧叹着,忽然手指在键盘上敲着,调出来了一组镜头。镜头上的人,赫然就是拿着那枚猫眼石戒指出神的警察本乡诚。哈姆太郎摸着自己长出来的小胡子,“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不然怎么会把那枚戒指留给他?如果桂木知道了的话,恐怕会伤心而死的。”

聂番轻笑着,避开了这个问题,“不过按照计划,我已经除掉了五鬼助翔太,这个警察能得到的线索,已经越来越少了呢。”

“我倒觉得你是故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哈姆太郎小绿豆眼爆发出了精光,“你杀五鬼助翔太,是因为正义。”

像是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聂番难得的笑出声来,“你错了,我只是为了仇恨。无论是玖美的父母,还是其他父母,看见被毒品腐蚀成这样的子女,都会满怀着对毒贩的仇恨。”

“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只可惜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哈姆太郎说着,忽然又笑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当然有别的原因。”

说完这些话,聂番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她走到了门口,却又扶着门说:“下一次,就真正开始游戏了。”

深夜的警视厅,只有资料间还亮着灯。

广宣课的由美忘记拿手机,路过资料间的时候好奇的看向里面。刑事本乡诚正翻着一叠资料,皱着眉头。他的一只手里,转着一枚戒指。戒指在灯光下反着蜜黄色的光芒,看起来夺目绚丽。

“本乡先生,”她推开门,恭敬的问好,然后指着那枚戒指,“好漂亮的戒指呢,可以问是在哪里买的吗?”

本乡诚略一吃惊,急忙把站起来回礼,“啊,戒指吗,这个嘛……算是罪犯给我的礼物吧。”

“哎?”由美听的云里雾里,“还有这样的事情吗?原本我还想问清楚,然后也去买呢,真是漂亮的宝石,好象是猫眼石呢。”

“猫眼石吗?”本乡诚拿起来仔细的看着,石头上变幻莫测的光芒像深邃海洋的涛纹,吸引着人的视线。

“恩,代表着勇气和遗忘过去伤痕的宝石。”由美笑着说,然后手机响了起来,“啊对不起,我得回去了,再见。”

本乡诚目送她离开资料间,却揣摩起由美的话来。

代表着勇气和遗忘过去伤痕的宝石吗?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罪犯正在暗示自己什么?

他面前桌子上的资料上摊开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年过中旬的普通男子,正微笑着搂着怀里的女儿,他的手环过女儿的脖子,而食指上,正有与本乡诚手中戒指一模一样的猫眼石戒指。

“聂番。”他吃力的念着标注着日文的女儿的名字,然后再一次阅读起资料的内容来。

二十三年前,从中国接受日本生物研究组织的邀请定居日本的学者聂华,某一日下午正在家中进行学术研究。他似乎发现了一种新的细菌,这种细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的抑制癌细胞的扩散。但如果人体内含过量该细菌,则会滋生新型的病毒,对人即其他生物有着相当大的杀伤力。聂华在准备这一学术论文时,是充满矛盾的。一方面日本有某集团可以向他提供最优的资金和设备,一方面如果长时间逗留难保自己所研究的成果会被日本方面截取成为新的生物武器。正当他犹豫不决想要回国的时候,某一日的下午,忽然家中遭遇了强盗的洗劫。他试图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却因此而死在了盗贼的刀下。

事后中国大使馆以聂华的女儿为中国人为理由,将其接回了中国交予聂华的亲戚抚养。而日本方面也答应会给一个满意的交代,却在杀人案件二十年时效过期后也未能给一个满意的结果。

当时负责这一案件的,就是带本乡诚入行的前辈阿部直树。

而阿部直树花费了整整二十年,也没能找到凶手。于三年前时效即将到期时,殉职于某次任务中。

本乡诚一遍又一遍的翻开着这段过于短小的资料,斟酌着里面每一个词汇可能隐藏的意思。他仔细看着手中那张照片,照片上年幼的少女,却有着猫一样的眼睛。她看着镜头,就像穿过了二十余年的时间隧道,正看着照片外的自己。

本乡诚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但自从好友隆也死去后,他便一直处在紧张和敏感的状态。或许有一天,会因为这样而体力透支。但只要没有查清楚,他始终觉得会愧对九泉下的隆也。

这个猫眼石戒指的主人,究竟是不是学者聂华的女儿聂番呢?

他带着这个怀疑,一坐,又到天亮。

“啊,青山警部,”本乡诚正要了一杯咖啡,准备解一解熬夜的疲乏,忽然看到了青山警部夹着包从面前走过。

青山停下来看着他,“啊,熊猫先生。”最近女儿青山裕子变得开朗,让他心情很好,不禁也开起了玩笑。

“噗。”本乡诚口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我找您有点事情。”

青山看了看表,一边向办公室走着一边问,“什么事?”

“关于隆也的那个案子……”

“STOP。”青山做了停止的手势,“本乡,我理解你失去同僚的难过。但是,请不要把这种情绪带入工作中,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在处理这些无聊的猜测上。”

本乡诚有些尴尬,他想解释,但青山嘭的关上了门,让他无从解释。

那枚蜜黄色的猫眼石戒指,在口袋里被他的手指来回转着。本乡诚坐在座位上,一边翻着其他的案件资料,一边琢磨着这些日子来可以联系在一起的案件。

“二町目发生案件。”

忽然的紧急通报,让大家都紧张起来。

青山推开门,“本乡诚,由美,你们一组先去现场证人那里调查,其他的二组跟我来。”

本乡诚有被从一线撤下来的感觉,微微失落。

由美拿着素描本子跑过来,十分健气的说:“本乡前辈,我们走吧。”

他们赶到现场,二町目的案件是入室抢劫案。目击者是邻居八岁的男孩下木里正,他正在院子里玩皮球。忽然看见有穿黑衣服的男人从邻居家提着箱子走了出来,形态猥琐。

“里正君,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叔叔呢,会不会是高大的阿姨?”

里正想了想,乖巧的回答,“阿姨不会长胡子的,叔叔有很浓密的胡子。叔叔提着箱子出来的,还戴了白色的口罩。”

由美试图按照里正所说的画下来嫌疑犯的长相,但八岁的小孩子讲话主观意识很重,以至于根本没有办法客观的画出罪犯。由美把碳铅放好,合上本子,无奈的对本乡摇摇头。

本乡却站了起来,仔细的思索着,一个高大的,络腮胡子的男子?

这时候里正欢笑着向门外跑去,里正的母亲打开门,“这么晚才回来吗?”

“我带了朋友回来呢。”一个女声回答道,“里正乖,这是姐姐的朋友。”

里正很乖的叫了姐姐,女生换好鞋子,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几乎有本乡诚那么高,另一个则比较矮小。本乡听见高个的叫矮个的亚里莎,然后她们看见屋内站着的本乡诚和由美,有些惊讶。

“你好,我们是来调查隔壁发生杀人抢劫案件的警察。”由美急忙说。

“你好,我是这家的大女儿下北凉子,这是我的同学小池亚里莎。”

亚里莎今天因为是负责社团工作的人,所以今天才到了凉子家取需要策划用的资料。这时听说警察在这里,因为平日里跟聂番他们在一起,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看成了警察的对立面,不禁有洗紧张。

“隔壁的先生死了吗?”凉子显得有些惊讶。

里正笑着跳着说:“是的姐姐,他活该,活该!”

母亲急忙捂住他的嘴,面带苦笑的看着本乡和由美道歉。

本乡装做不经意的问,“请问凉子小姐,今天下午都去了什么地方?”

凉子指着亚里莎,“下午上完课后,我约了亚里莎同学来家里取资料,然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怎么,你是在怀疑我吗?”

本乡诚又问,“那么下午你们有没有分开过呢?”

这次上亚里莎回答的,“在寿司店的时候,为了给里正买他最喜欢吃的寿司做礼物,我们排队等了一些时间。这时候因为我内急,借了寿司店的卫生间用,出来的时候凉子虽然不在,但没过多久她便回来了。”

“我并没有去远的地方,我买了饮料回来给亚里莎。”凉子解释道,“而且我先排队订了外卖寿司才离开的,饮料需要现场用并块制作,是学校附近的特色饮料,大概做好需要一刻钟呢。”

如果这样算时间的话,从学校回到凉子家就算快跑也需要十分钟,亚里莎借用厕所花了十分钟,制作饮料又用了十五分钟,再扣除排队买寿司的五分钟。凉子是不可能先去了杀人现场再及时的回到寿司店。

当然,从表面上来说。

“对不起,请和我们回警署一趟。”本乡诚冷冷的说。

凉子似乎并不惊讶,“您似乎没有这个权利,而且我并不在场。”

“您似乎太冷静了呢。”

“并不是我太冷静,而是因为我并不是凶手。”

本乡诚冷笑一声,“其实很简单,您只需在约亚里莎小姐之前就找理由去买好饮料,放在包里。再把要把订餐的牌号告诉寿司店的前几位先生,请他帮助您一起订餐。最后争取到宝贵的三十分钟,你就有足够的时间杀死隔壁的先生。”

“您没有证据。”

本乡诚转过头,看着亚里莎,“请把您手上的饮料盖子打开。”

亚里莎照做了,疑惑的看着本乡诚。

“这并不热的春季,根据时间推算,冰块在手中隔着物体的融化时间至少是半个小时。那么为什么仅仅从寿司店走回来,杯子里的冰块就都融化了呢?”

凉子的脸一片苍白,由美也恍然大悟。

小小年纪的里正哭着上前抱住了本乡诚的腿,“不是的,我说的坏人是叔叔,是长了胡子的叔叔。”

本乡诚无奈的叹了气,“其实里正刚才说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又怎么会露出胡子呢。即使想象成很长的络腮胡,犯人是不会带这么明显的标志入室抢劫的。”

凉子最后看了眼里正,转过身对亚里莎说:“对不起,亚里莎同学,原本我是想利用你当不在场的证人……却没有想到还是被识破了。”

“凉子同学,可是为什么?”

凉子看了眼母亲,低下头,默默的伸出双手。

冰凉的手铐在她的腕子上一响,凉子跟着本乡诚离开了自己的家。

里正在母亲的怀里,哭着喊着姐姐,然后在本乡诚要离开的最后一瞬间,愤怒的叫:“我要杀了你,不要带走姐姐,我会杀了你的,我恨你!”

亚里莎混身一颤抖,仿佛看见仇恨的火焰,正吞噬着这个八岁的男孩。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出现仇恨?

她扪心自问,却难以回答。

里正终于摆脱了母亲的双手,冲出门去想要追回姐姐。亚里莎急忙也追出去想要拦住他,这时候马路上一辆飞驰的车子呼啸而过,里正呆站在马路中间,眼看就要被撞倒。

亚里莎冲出去抱住了他,紧闭双眼准备迎接那一刻的痛苦。

谁知车却停了下来,伴随着巨大的刹车声。

亚里莎疑惑着睁开眼,看见小跑车内,一个熟悉的微笑。

利落的黑色齐耳短发,艳红的嘴唇,黑色旗袍。

聂番挂着戏谑的笑容,看了他们一眼,方向盘一打,绕着他们飞驰而去。

亚里莎还在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里正却继续的大声哭闹起来。他看着姐姐坐入了警车,消失在视野里。忽然掉转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下拿出一个残破的木制玩偶,开始用刀片一点一点的划着。

看到这一幕的亚里莎惊讶无比,下北凉子的母亲正在客厅里哭泣着,她便只好走到里正身边,小声的试图安慰他。

“我要杀了他,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里正手中的刀片越来越大力的划着,亚里莎很怕他下一刀,就会刺破了自己的手。她似乎已经看见那些血液,正从里正小小的身体流出来。

“你真的……想要复仇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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