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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3节(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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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番小姐在吗?”亚里莎叹着气,走进了哈姆太郎家。

哈姆太郎正在柜子下边找小四郎,屁股高高的撅着,听见亚里莎的声音脑袋“咚”的撞上了柜子。他揉着头哭丧着脸爬出来,捧着艰难找到的小四郎,撇过脸瞪亚里莎,“她在里面。”

亚里莎走了进去,聂番果然坐在大屏幕前的椅子上,“您今天故意出现在下北家,是希望我让里正发出委托吧。”

聂番的椅子转了过来,她手里玩着一支口红,口红在指间灵活的穿梭着,“你可真是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才八岁。”

“仇恨,是不会因为人的年龄而出现差别。”聂番轻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必然会拥有仇恨。只有经过仇恨的洗涤,他才会真正的成熟。”

亚里莎不知如何去反驳她了,毕竟她自己,也是曾经仇恨着父亲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想要杀死他。最后也依靠聂番做到了报仇,但她始终还是有些良心不安的。

哈姆太郎把小四郎丢进衣服领子里,背着手踱进来,眼睛下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不用管聂番,她知道做事的轻重。倒是桂木和川君,他许久没出现了,该不会是被警察盯上了吧?”

“是被盯了一段时间,不过,他倒是安全的很。”聂番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出现桂木和川的头。他正在向一位女明星求爱,女明星的表情都是幸福和满足。

“那一位警察先生呢?”哈姆太郎用脚背挠了挠小腿,“他好象一直在调查你呢。”

“我知道。”

“喏,我替你找来了他的资料,可是花了大价钱从警察内部买的呢。”哈姆太郎盘腿坐了下来,把小四郎放在茶几上逗弄。

聂番接过资料,翻开来一张一张粗略的看着。亚里莎站在她身边,也凑过去看了看。

“诶诶诶?”她惊讶的指着,“这不是,这个警察我今天见过。”

“哦?”哈姆太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今天,聂番想要招揽的客户的姐姐,就是被他逮捕的。”亚里莎觉得越来越蹊跷了,怎么总觉得,这么巧合。“啊,难不成,聂番你正是因为知道那个警察逮捕了里正的姐姐,所以才把名片给的里正吧?”

聂番嘴角挂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不知道吗,这个女人,上一次把自己的猫眼石戒指也留给了那个警察。”哈姆太郎对小池亚里莎八卦着,“说不定,是喜欢上他了。”

小池亚里莎的眼睛睁的无比大,满脸都是问号。

聂番看完资料,便将信封收入提包,笑着对哈姆太郎说,“这次也要麻烦你了。”

哈姆太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这么肯定能接到委托吗?”

聂番神秘的挑着眉毛不回话,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您好。”

“您好,是涅磐吗?”对方是刻意被压低了的声音,但仍然能听出来是个小孩子。

“你好,里正君。”

“哇。”电话那头是倒抽冷气的惊讶声,里正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你怎么知道是我?”

聂番不予回答,反而问他,“做好决定了吗?”

里正顿了顿,“妈妈在卧室里哭呢,我偷偷打给你的。姐姐不是坏人,叔叔因为欺负了妈妈,所以姐姐才会杀了他的。叔叔还打过我,他是该死的人。”里正没有听见聂番质疑的声音,急忙又说:“我请你帮我惩罚那个坏警察吧,他带走了姐姐。听妈妈说,姐姐再也回不来了,我恨死那个警察了。”

“是要杀掉他吗?”

里正犹豫了一下,“可以吗?”

聂番笑了出来,“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的小猪存钱罐里有一万三千元,可以吗?”里正的那边有硬币晃动的声音,“我还可以管妈妈要零花钱,这个月还有两千元呢。”

“一万五千元。”聂番算了出来,这是小里正可以给的报酬的极限。

“一万五千元?”哈姆太郎脑袋转向一边,小四郎吃的高级饲料包装袋上,标注的就是这个价钱。

“一万五千元?”亚里莎也惊讶了,要知道聂番每次委托的报酬,基本都在百万元以上。“不可能的吧,只有一万五千元,怎么够呢?”她讪笑着,有些笑话自己刚才过分激动了。里正既然拿不出足够的报酬,聂番又怎么会接受委托呢。

“将竭力而为。”聂番却笑着,答应了他。

“诶?”

“诶?”

哈姆太郎和亚里莎都惊讶了,怎么可能,一万五千日圆就接受了委托?

“但是,多少委托费,决定给予仇恨的人多少惩罚,你同意吗?”

亚里莎忽然想起,之前裕子用五十万日圆,也只买到了玖美被吓到痴傻,然后被迫转学的结果。

“就是不能杀掉他的意思了吗?”里正有些沮丧,“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让他再也没有办法抓捕你姐姐一样的人了。”

“就是让他当不成警察吗?”里正兴奋了,“好的,我同意。”

挂断电话,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中,聂番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向窗口。夜风吹拂着她的面,不经意的露出了耳后的皮肤。

在那里,亚里莎忽然看见一条浅浅的伤口,似乎愈合已久。

聂番用手撩了下头发,关上窗户,于是那条伤口又被头发遮住。她看了看表,“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现在该走了。”然后也不等亚里莎起身去送,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亚里莎撅着嘴关上门,走回来跪在哈姆太郎旁边,后者正在挑小四郎饲料里的葵花子,磕的噶嘣响,“总觉得,这次的委托有些奇怪呢。”

“你放心,聂番会处理好的。”

“不过那个警察,今天我见过的。”亚里莎因为上一次急着收拾小三郎的尸体错过了从屏幕上看到本乡诚,是以现在才知道原来本乡诚与聂番的敌对关系,“他不像是平时见过的,市侩并且好愚弄的警察大叔,而是很理智很冷静的人。也不会因为里正的哭泣而放弃抓捕他的姐姐,在我看来,是与聂番小姐唯一能够媲美的对手。”

“这么高的评价,”哈姆太郎忽然觉得酸酸的,“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亚里莎连忙摆手,“哪有哪有,只是我很担心聂番小姐……对了,你从前告诉我,聂番小姐是中国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哈姆太郎托着下巴,“是什么时候呢,大概三年前吧,我们认识的。那时候她才来的日本,不过看起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三年前吗?”亚里莎思索着,“她为什么要来日本呢?”

“问这么多做什么?”哈姆太郎有些警惕,但想起问话的对象是亚里莎,还是柔和了语气,“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不能问的最好不要知道。”

亚里莎点着头,听进去了这些话。

深夜,却是二町目的夜店最热闹的时候。作为经常澌混于此间的头号人物桂木和川,对于周旋与不同的女人之间,得心应手。

这时候总经理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桂木和川向女人们微笑致歉,起身走向一间包厢。在那里,本乡诚正翻阅着杂志,等着他。

“又是你吗,警察先生。”桂木歪歪的笑着,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间喧闹的声音。

“桂木先生,”本乡诚忽然又笑着摇摇头,“哦不,是山田先生。”

桂木微微变了脸色,“看来您调查过我了?很是花费了不少工夫吧。”

“倒也没有,不过是从您就业时期开始调查,显然您的艺名可真够多的,不过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但终于拿到您的资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成果了。没有想到,您隐藏的可真够深的。”本乡诚把杂志放在桌子上,“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谋害东山恭实了呢?”

桂木和川挑着眉毛,找了一处坐下来,“您是不是也太过放肆了,诬陷可是重罪,我可以起诉您。”

“您心里清楚,这并不是诬陷。”

“那么证据呢?”

本乡诚叹了气,“如果有足够的证据,我又怎么会来这里找您。继东山恭实后,五鬼目翔太也死了,这就好象一个线团,你们害怕我找到了线头,所以要从中掐断它。不过,这却暴露了你们的本意。”

“呵呵,”桂木和川竟然笑了出来,“不得不佩服您想象力的丰富,不过虽然我承认我认识东山恭实,他却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您与他的女友丽纱有关系,不是吗?我们可以假定为是情杀,您联合丽纱要做一件什么事情,却被东山恭实发现了,于是他先杀害了丽纱,再去找您。”

“这些都是您的猜测,实际上我有不在场证人,这些不是都告诉您了吗?”

本乡诚再次陷入了困境,他今夜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从与桂木和川的谈话中,看他能不能不小心透露些信息。二是打草惊蛇,如果幕后真的有人,那么就会被惊动。这样会更利于自己寻找蛛丝马迹。不料第一个目的显然失败了,桂木实在是太过精明。

“我还有客人,就不招待您了。”桂木和川笑着打开门,走回了前厅。

在那里,他有另外一位客人正在等待。那位客人有着齐耳的黑色短发,穿着黑色旗袍,一双猫样瞳孔惑人无比。她手里捏着把小扇,挡住了半边面孔,翘着腿,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桂木和川贴着她坐了下来,“你果然算对了,他真的又来找我了。他拿着哈姆太郎君伪造的资料,以为是我的真实身份。怎么样,我的演技很棒吧?”

聂番抿了口酒,红色的嘴唇带着湿润的光泽,“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看起来就好象你很了解他似的。”桂木似乎在吃醋,表情带着不高兴。

聂番信手捏了捏他的脸,“好了,用来应付你的女客人的那一套对我没有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这么快吗?”桂木和川起身送她,到了门口,桂木却借着身高优势贴着她的耳垂,轻轻的吐气如兰,“要小心。”

聂番对他笑着点了头,推开门消失在夜色里。

同样消失在桂木和川公司的后门的是本乡诚,他的双手叉在兜里,来回的拨弄着躺在里边的那枚猫眼石戒指。他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直到一辆眩目的小跑车从自己眼前奔驰而过,他脑子好象有一根弦“嗡”的一声就被绷断了。他的四肢不听使唤的奔跑起来,想要追逐上那辆跑车。直觉告诉他,车上有他想找的东西。

但人又怎么可能追上车呢,在拼命奔跑了一条路口后,本乡诚双手撑着膝,喘息着。

聂番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微笑再次浮上了脸。

本乡诚捋了捋跑乱的头发,拿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号码,“您好,我是警视厅的本乡诚,请问您帮我查到了吗?”

过了一会,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得意满足的笑容,关掉手机,调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中国大使馆附近,有一家中华料理店,本乡诚掀开帘子,听着不大熟练的日语招呼自己的老板,稍微笑了一下。然后,在店角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他走过去,对方手里拿出一个信封。

本乡诚打量了四周,也拿出一个信封来交给他。

两个人就好象前后进店的不认识的客人,迅速交换信封后,那个客人就离开了这家店。本乡诚并不急于打开信封,而是先叫了一碗拉面,等吃完后离开了那家店。才出去找了街灯,借着微弱的光芒看起了文件。

文件是大使馆内部人员被他收买后拿出的聂番的资料,二十三年前她被送回中国后,居住在四川省的某的地方。据资料上所显示……二十三年前,她因为父亲的死而受到重大刺激,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自此再未来过日本。

可是,如果果真如此,猫眼石戒指的主人,又究竟是谁呢?

他不自觉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聂华和聂番合影的照片,照片上的猫眼石戒指,一模一样。

难道是非法入境,偷渡吗?

他想了很久,找不到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方才还以为找到的线索,竟然又这么断了。看来这一次,他所遭遇的对手,真的不是普通人而已。

天,渐渐的又亮了起来。

本乡诚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警署。

“早安。”他同同事们打着招呼,但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本乡诚觉得很奇怪,但还是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区。

广宣课的由美正在发新一季的文具,看到本乡诚来了,急忙凑近推推他,“本乡前辈,您还不知道吗?”

本乡诚摇摇头,“什么,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发生了案件,可是一直都找联系不到您。”

本乡诚急忙拿出手机,原来他后半夜想事情实在太过入迷,竟然忘记了看手机。上面已经有十几通电话,都是两点后打来的。

“青山警部很生气呢,”由美小声告诉他,面上带着尴尬,“还有,上次您逮捕的那名女学生,已经释放了。”

“释放?”本乡诚惊讶无比,“她不是杀人嫌疑犯吗,怎么会释放呢?”

由美告诉他,“您的推理虽然正确,可是后来女生找到了更加有利的证人呢。青山警部根据证人的证言,甚至抓捕到了真正的犯人,所以您误抓了一位良民,对方考虑起诉您。青山警部为了警署的形象,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什么?”本乡诚不敢相信。

“已经对您提出了停职查办的惩处。”由美这时候被别的女警召唤,只好道着歉离开了。

本乡诚忽然觉得整个事件,就像是一个圈套,等着自己去钻。而他傻呼呼的自以为很英明,竟然就钻了进去。

他忽然想起那个没有反抗的女孩下北凉子,甚至一点解释也没有就被自己逮捕的反常。怀里的猫眼石戒指冰冷的就像一把利刃,此时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是计划好了的!他在心底叫嚣着,转身就跑出了警署。

他开着车,到了下北凉子家的门口。然后冲出来,拼命的拍打着门。

下北凉子的母亲,谨慎的出来开门,看见是他,“警察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下北凉子正抱着自己的弟弟,有些惊恐的看着本乡诚。本乡诚饶过下北凉子的母亲,高声喊着,“凉子小姐,凉子,请你听我说。有一些事情,您一定要说实话才行。世界上是有正义的,如果做了坏事,一定会得到惩罚。您一定请告诉我,为什么要陷害我?”

凉子冰冷的回答,“我并没有陷害您,真正的凶手确实是个抢劫犯,已经被抓到了不是吗?”

本乡诚不肯相信,“就算是这样,您为什么故意被我抓走,也要给个理由吧。”他灵机一动,“是因为聂番吗?”

凉子的面色变了变,但她仍然摇着头,“您在说什么我并不懂,请您快些离开吧。”

里正念了几遍那个名字后,忽然小小声的问姐姐,“是涅磐小姐吗?”

“涅磐?聂番?”本乡诚敏捷的听到了他的话,“里正,请告诉叔叔,涅磐就是聂番吗?”

下北凉子的母亲一把把他推开,然后把门死死的抵住,“请您离开吧,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您的停职并不是我们的错。”

本乡诚又上一惊,停职的事情,下北家怎么会知道!

那个聂番的能力,竟然已经达到了警署内的范围了吗?

他站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开,一直徘徊,直到内里下北母亲高声恐吓着要报警,才咬咬牙开车离去。

下北凉子站在窗户那里,看见了他终于驱车离开,松了一口气。下北母亲端着茶水,颤抖着双手走了进来,跪在旁边,一只手抚上胸口。只有里正还是很开心的跳来跳去,“那个阿姨真的说到做到了,那个警察真的不能当警察了!”

凉子一惊,“里正,你也找聂番了吗?”

里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姐姐也找她了吗?”

凉子看着母亲,“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里正也……”

母亲颓丧的靠在墙上,“果真有仇恨的地方,就会有她吗?不管怎样,卖掉这所房子拿到的五百万快给她吧。然后我们回乡下去,在那里可以平静的生活。隔壁一直欺负我们的男人也死了,她答应我们的都做到了。我们也不能食言,一定要早些做完才是。”

凉子点着头,拨通了聂番的电话。

聂番站在凉子家不远处的楼房顶层,拿着望远镜,面带微笑的拿出手机。不消片刻,手机果然响了起来,她接起,“您好。”

“您好,聂番小姐吗?”凉子很是紧张,“我答应您的已经做到了,看来您要我陷害那个警察,是因为我的弟弟也委托了您。既然我们双方都完成了承诺,约个地点,我把钱给您吧。”

“好啊。”聂番说:“您晚上六点出来,在麋鹿公园那里,我会出现的。”

凉子挂了电话,对母亲说:“是麋鹿公园,您把钱收拾好吧。”

里正拉着姐姐的裙子,“我也要去。”

凉子被他缠闹的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

等到夜色微微降临,凉子把五百万元放在提包里,带着里正走出了家门。姐弟俩都有些紧张,里正也不再吵闹。两个人坐了新干线,凉子把包一直藏在怀里,很怕半道上被人抢去。

七点的时候,终于到了麋鹿公园,凉子松了一口气。四下打量着,却没有看到聂番的人影。她看到公园里有长椅,便拉了里正坐在那里,等了会。

夜色更浓,渐渐起了雾。

灯光在雾气里变成浓郁,像营造出一个幻境,带着茫茫的彩圈。这样寂静的夜晚,就在凉子要失去耐心,想要抽身离去时。忽然灯光的方向,传来了“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凉子和里正都抬去头去看,几乎连心跳都和那“哒哒”声连为了一个节奏。

浓郁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绰绰的人影,然后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修长的女人,有着齐耳的黑色短发,穿着修身的黑色旗袍。如果不是因为皮肤过分白皙,或许连同一身的黑色,就要和夜融为一体——除了那双红色的高跟鞋,还有那一上晶亮如猫瞳的眸子。这女人显然就是聂番,她的面上挂了微笑,向凉子走来,宛如魑魅。

“您,您好,我是下北凉子。”凉子急忙拉着里正站起身,恭敬的说。

聂番微微倾身鞠躬,“希望您经过仇恨的洗涤,能像凤凰一样涅磐重生。”

“原来涅磐是这个意思吗?”小里正自言自语的说,“凤凰又是什么样的生物呢?”

“凤凰是每次死后,都会浴火重生的生物呢。”聂番看着里正,“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死去的传说中的不死鸟。”

凉子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急忙从包里拿出钱来,“这是五百万,答应过您的酬劳,谢谢您帮我们除掉了邻居。”

“这是一万五千日圆。”里正高高的举起手,把已经从银行兑换成纸钞的钱放在了聂番手里。

“可是,”凉子尴尬的开了口,“无论如何您也不该让小孩子也接触这些……如果知道了里正也涉及委托,我是绝对不会答应您,假装凶手欺骗那位警察先生的。”

聂番冷笑着,将钱收进了提包,“您大概忽略了一件事。”

凉子带着疑惑看着聂番。

“让里正接触仇恨的并不是我,而是您和您的母亲。让小小年纪的他叫嚣着要杀了别人的人,并不是我。”聂番冷冷的用语言将凉子击溃,“有仇恨的地方,就会有我。所以里正牵扯进来,并不是偶然。”

凉子的脸刷的就苍白了。

她终于记起,无数次在家中咆哮着,赌咒要杀死邻居的人是谁了。是自己,还有母亲。抱着膝盖在一旁注视着一切发生的人,是小小的里正。从那个时候开始,里正的眼中童真便少了许多。他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再不只是随意的说句讨厌。而是……我要杀了你。

让里正变的如此可怕的人,正是自己和母亲啊。

凉子心酸无比,拉着里正的小手,再次向聂番鞠躬,“谢谢您了,我和母亲会带里正离开志波名的。这实在是个……太过浑浊的城市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拉着里正,消失在浓浓雾色里。

而聂番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站在原地,眯着眼。仿佛在欣赏夜色美景,过了片刻,嘴里却说:“您还不出来吗,难道不想抓我了吗?”

从方才聂番出来的反方向,传出了些动静。一个男人,从那里的黑色里走了出来。他警惕的举着没来得及上缴的手枪,灯光照亮他的面孔——正是本乡诚。原来他也并没有离开,他刻意跟踪了凉子,才找到这里。此时他冷冷的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聂番笑着说:“有时候,猎人和猎物,都具有同样敏感的鼻子。”

“好象我才是猎物吧,”本乡诚调侃了一下,“你究竟是不是聂番?”

“你可以说我是,也可以说我不是。”聂番笑意更浓了。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本乡诚问到了关键处,声音嘶呖。“我仔细的再次查阅了所有资料,终于发现了所有犯罪死者的一个共通点。小池泰男在美良商社工作过,而东山恭实和五鬼目翔太的父亲们也在美良商社工作过。甚至最近这一次的下北凉子所牵扯的案件的死者,也曾经是美良商社的高层人物。并且……五鬼目翔太在死前,在地上留下的血字也是美良两个字,如果不经意,还真的要以为是某个他深爱的女人的名字呢。你杀害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

聂番转过身,那一双猫眼对上了本乡诚,“你不是,心中有数吗?”

本乡诚也笑了,他摇着头,“如果你真的是聂番,那么我可以假设美良商社与你父亲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你是为了给父亲报仇才回来。可如果你不是,那么我就实在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拥有与聂番一模一样的面孔,并且设计杀害了东山恭实,五鬼目翔太,还有下北凉子的邻居。”

聂番笑的越发张狂,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痉挛,然后她停下来,用镇定无比的声音回答本乡诚,“因为,仇恨呐。因为这世上仇恨无所不在,而志波名市的上空,有那么浓郁的仇恨气息,所以我才被引来了这里。”

“您在骗我吗?”本乡诚根本不相信这个答案,他举着枪的手在颤抖,“那么我呢,您似乎一直在算计我,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聂番的手指举了起来,似乎隔空在戳着本乡诚的心,“在那里,也有仇恨的存在啊。”

本乡诚愣了一愣,他的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里吗,为什么……”

“您无比仇恨着的人,正是您自己啊。”聂番残忍的说:“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死于眼前,而且是因您而死,所以您无法原谅着自己,所以……您一直在恨着自己呢。”

本乡诚猛的退了一步,似是没有站稳。他喘息着,隆也死前的一幕幕如蒙太奇般在自己的眼前掠过。那种似乎有一把刀正在竭力的绞着心肉的感觉,如此的真实。他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对隆也的负疚心情,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因为活着的每一天都要面对下一秒,所以没有绝望的时间。”

阿部直树前辈的话,忽然如雷般响在了自己的耳边。

本乡诚直起了身来,坚定无比的情绪通过眼神传达了出来,他看着聂番,举着枪,一步一步逼近,“因为活着的每一天都要面对下一秒,所以没有绝望的时间。这是我的前辈对我说的,所以就算我是如此的恨着我自己,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继续走下去,不回头。我一定要逮捕你,惩之于法。”

“是吗?”聂番轻轻的问出口。

本乡诚就要走进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面孔的距离,忽然身后一阵爆竹的声响。他警惕的转过身,去瞄准,却发现是巨型的礼花射向天空。

他终于明白上当,连忙回过身想去抓捕聂番。

迎接他的,却是渐渐消散的雾气,还有如墨一般浓郁的夜色。

那个女人,就在那一瞬间,连高跟鞋的声音也没落下,如空气一般蒸腾了。

或许她,真的是……凤凰。

本乡诚笑了出来,捧着肚子,将枪放入了枪套。带着这样可笑的想法,他流着眼泪,也离开了麋鹿公园。

在不远处自己家里用望远镜监控这一幕的哈姆太郎,对在身后操控礼花的亚里莎挥了挥手,“成了,他走了。”

“是吗,”亚里莎小跑过来,“聂番小姐呢,她走了吗?”

“走了。”

“是怎么脱身的?”

“没看见。”

“怎么可能没看见呢?”

“是真的,忽然的……就消失了。”

三个月后。

中国四川省阳平县接受了一批来自日本的旅客,原本旅客们都选择晚上坐车回市区的大宾馆内休息。但有一名旅客,因为在阳平有认识的人,所以暂时留了下来,第二日旅游团再来接他。

这名旅客的名字叫本乡诚,前职业是警察。后来由于触犯纪律,被强制性离职。但幸好上司器重他,给了他一段假期反省休息。他便选择参加了国际旅游团,到中国四川阳平游玩。本乡诚到了阳平后,用学习的半生不熟的中文寻找一户姓聂的人家。

由于阳平县的人很少,所以很容易,他便找到了那户聂姓人家。

“咚咚咚。”他敲开门。

一名穿着朴素的女人迎了出来,让他一个错神。

“您好,请问您找?”女人带着微笑,用中文问他。

本乡诚连忙比画着表示,自己是一名跟丢了旅游团的游客,想来借宿。

好客的阳平女人通过询问跟来的乡亲们弄清了本乡诚的身份,便友好的欢迎他进屋休息。

本乡诚跟在这名女人身后,仔细的打量着她。

她有着黑色的齐腰的长发,如缎子一般遮住了水蛇腰。面孔无疑是美丽的,眼睛却向上挑,看人时死死的大睁着,带着警惕,像一双猫才会拥有的眼睛。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闪着蜜黄色的光芒。本乡诚摸了摸衣服口袋,竟然和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与那夜所看见的聂番长的一模一样,但显然当你一看见她,却又立即能发现实际上这是两个人。眼前的聂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您叫什么名字?”他故意去问这名女人。

“聂番。”女人笑着回答,端了茶水出来,“您呢?”

“本乡诚。”他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您去过日本吗?”

“我不记得了。”这名和自己见过的聂番长的一模一样的聂番苦涩的笑着,“我的小的时候,发生过一些事情,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猜带蒙的,本乡诚弄清了话里的意思。

他越发的好奇,那个在日本的用着眼前这个聂番的身份的女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

“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事,”聂番看着本乡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的父亲被人杀死在日本,所以迟早有一天,我会去报仇。”

“可是已经那么多年了,如果仇人已经死了呢?”他很好奇的问。

“中国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聂番的嘴角弯了个弧度,从眼睛里散发出深深的恨意,“这意思就是,如果父亲死了,还有儿子可以偿还他的债务。”

那么东山恭实和五鬼目翔太的死,也就能说的通了吧。本乡诚在心中重重的叹息着,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聂番的话,这个世界里,仇恨……无所不在。

注释:

柏青哥(*1)在日本非常流行。柏青哥分为两种,一种是弹子,一种是片子。现在还有很多职业玩家,技术好的职业玩家一个月可以赚30万日圆左右,法律21岁才可以进入柏青哥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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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这里的孩子,请容我真心向你说一声感谢.

涅磐是完全可以单发的文,之所以发在唐时录后面,也算是一种久等的回馈.

这故事写好已经接近半年,因为各种原因,杂志和出版皆未刊发,这大概是我写的最快的中篇小说了,笑.

这个故事,姑且只算作上半部.与唐时录确实无联系,并且也相较枯燥,为此,一一只好道格歉了...虽然个人喜欢,但总为考虑大家的心情,请原谅我的任性吧.

也许不久会出下半部,关于本乡和聂番的斗法,一直是我私人很期待的.

换了许多风格,适应的人却总是很少,不过...购买到这里的孩子,谢谢你容忍我的任性,让我写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鞠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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