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院大门前,草草的办理了出院手续,苏瞳穿着本属于伊文思那身黑西装。
他心情平静,像是告别了一位好友,又像是和另一位好友阔别重逢。
此刻,他吹着十二月中旬的寒风,他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心中的火焰冉冉生辉,就像胸膛塞进了一个暖炉,它守护着苏瞳的意识与躯体。
他想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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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台走在空荡荡的街头,享受着这三线城市的无环境污染下的冬日,独有的日出景色,像是春天提前了几个月,那些似是春光揉碎后的色彩,散在安保公司花圃新鲜的泥土里。开出一朵朵鲜艳的百合花。
随手将那个任务得来的高中毕业证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她撕下脸上的伪装,又拿出小镜子照了又照。
镜中人的样子很朴素,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脱俗之感。
她打开了手机,一页页翻着相册,那是和同学们的合照,紧接着,她一张一张细细看着有关苏瞳的照片。
苏瞳睡觉的样子,头发被剃光后,他就像是一个想妈妈的小娃娃,大拇指还咬在嘴里。
(嘿嘿嘿…。)
苏瞳吃饭的样子也是那般笨拙,只不过从一个婴儿到了幼儿园级别而已。吃一半漏一半。不过她依然悉心照顾着他。
苏瞳走路的样子。
苏瞳牙牙学语的样子。
捏着鼻子,看着苏瞳惊醒的样子。
嘴边带着甜蜜的笑意,一幕一幕慢慢翻过,看完之后…
全部点下删除键。
(呐,馨丫头。)
(嗯?)
有些女孩儿,比你相像中还要敏感,或许你瞒着她的事儿早已被她知晓。而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从你嘴里说出的答案。一个勇敢的答案。
(他去找你了。)
(嗯…)
(可是万一他找不到你怎么办啊…我都有点儿担心。)
(嗯。)
李沐馨收拾着行李,看了一眼机票,下午六点登机,她突然想要在心中和那个情敌说点什么,但是好像…好像有份莫名的情愫。
她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那么简单几句,她做不到。
【“那谁谁别唱歌,认真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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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站在李沐馨门前,始终没有勇气敲门,他虽然已经告别了那份对生活的怯懦,但是…
他不是伊文思,他没有那份独断的霸气与自信。
他背靠房门坐下,思索着如何开口,表白的对话在脑海中重复练习了一万遍,但是每一种都不太合适的样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女孩儿也背靠着房门坐了下来,安静的等待着对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该对她说什么?)
此时苏瞳还未能察觉到,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两个女孩可能早就知道了,而她们却不想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敲门啊!笨蛋!)
白心台捏碎了手中的百合花,她在交付工作的时候,突然写起了辞职报告,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她,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按道理来说,她这个心理年龄不该做出这种幼稚的事。
(你好…我叫苏瞳,今年十八岁…)
(笨蛋!你用一块煎饼就能把她拐走了!)
她奔跑在寒风中,不知道为什么,这份莫名的情感让她失去了理智,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她勇敢了一回,决定淋着雨莽到他们身边。
(我…我…我…)
(我你个头啊!我现在想把你重新送回医院!)
馨丫头靠着冰冷的房门,心中却是一阵暖意袭来。
(你愿意…和我…)
刺耳的刹车音~~~~~~~~~~~
以及,被雨水和鲜血染成红色的路面。
房门突然被推开!
李沐馨推开苏瞳,奋不顾身的跑了出去,她有着突如其来的心悸与不安,那份心灵感应使得她心头一阵莫名的焦躁。
(怎么会这样!)
馨丫头穿行在瓢泼大雨的街道上,她奋尽全力的奔跑着,累得气喘吁吁,但是连稍作停留歇息的意思都没有。
她是如此坚决,无暇顾及机票、航班、学业,以及坐在自己家门前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大男孩。
她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份友情。
她慌乱的打着白心台的电话,盲音让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加重。
一个踉跄,手机摔落在这雨中的街道上,她不管不顾,如同大海中失了航标的小船,看着那些陌生人的面孔,在这座冰冷的空城中。茫无目的的寻找着,生命中极为重要的另一个人。
“不要有事…千万…”
她满脸涕泪,哭的像个孩子。但是依旧在跑着。肺部传来一阵阵灼烧的痛感,肌肉因为无氧呼吸而发出阵阵酸痛。
她却不曾停下。
落在地面的手机因为进水,程序错误开始自动翻起相册。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
那一张张照片,都与白心台有关。
她撕扯着脸上的伤疤,吓唬馨丫头的样子。
她抢走她的煎饼,哈哈大笑的样子。
她摸着对方的脑袋,指导着她如何戴上护士帽的样子。
她大大咧咧的拉过她的手,肆无忌惮的窥伺着苏瞳洗澡的样子。
她一脸羡慕,看着馨丫头向自己推荐化妆品的样子。
她在护士站,呼喝着做出拳术姿势,结果护士裙撕开一个口子,红着脸捂着侧腿的样子。
她亲吻馨丫头侧脸的样子。
她挥手告别,留下那束高马尾,在风中摇曳的样子。
直到,她们俩都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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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你们讲讲看!我该说你们俩什么好呢?”儒生无奈的摇摇头。
他先是指着白心台,那丫头呲牙咧嘴的捂着绑满绷带的整条右腿。
“下雨天你duang的一下从巷子里窜出来,没事儿往我车上撞,你身上有磁铁?还是你就是万磁王啊!碰瓷你也不能杀熟啊!”
“哼!区区车祸,在我深厚的内力面前,哎哟哟哟哟哟哟,疼疼疼疼疼。”
苏瞳细心的为她换着药,完全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他觉着这位比自己大一岁的同学,完完全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姐姐。
比亲姐姐还要亲的那种。
“还有你!”儒生戳着馨丫头的脑门,戳的她脑袋一晃一晃的,但是她还是那副魔怔的痴傻样子,右手绑着绑带,因为重感冒,脸上还有两团红霞。
“看见我撞人了二话不说,先把唯一能叫救护车的我放倒,架势还挺足,颇有那白丫头几分身手,她教你的吧?”
“呵呵呵呵…”馨丫头完全没理会他。
儒生接着说道:“然后你还傻傻的为那丫头出气一样,提神静气一拳莽在我防弹玻璃上。”
“当时我就惊了…没见过这么蠢的啊!真没啊!”
儒生最后啪啪啪给了苏瞳三个耳光,苏瞳倒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捂着红肿的脸问道:“我招你惹你了?”
“没错!我看见你就烦。”
“为啥?”
“你最后一个到诶!我特么这么辛苦为你送助攻,马哥鸡。你还傻呵呵的打把伞和我小区那大爷散步一样,时速得有五公里吧。手里还拿着个煎饼,真当自己大少爷啊?一个煎饼拐丫头的事儿你也干的出来!”
“真是个极品…”
“真是个极品…”
“真是个极品…”
苏瞳接受着其他三人鄙夷的目光,不过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再见,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