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穿他真正的意图，所以他一撩拨，她就上勾了。
注意到她淋湿的头发，他暗暗恼自己粗心，随手解了她发带。
没了束缚的长发软软落下，乌泱泱流动着温润的光泽。五指穿进去凉凉的，让人流连忘返。
他扯了榻上搁置的毛毯罩在她头上，一通乱揉。卿雪一手撑着一手紧紧攀着他的胳膊才不至于被晃倒。
在这‘粗鲁’的对待中，她不由得想起之前，他突然到了冬宁宫，很恼火地拆她的发辫。
头皮一紧，她再受不了了双手齐上拽下他的手，“陛下，陛下，臣妾的头发哪里惹了您？”
她刚受了他一番‘蹂、躏’，长发凌乱。她的肌肤是玉一样的冷白，黑发相衬下，发更黑，脸更白。
身上穿的衫子是绯红料子金线交襟的，艳丽的红与金添色下，那黑与白都浸润在如仙似妖的媚意中。
他的声音暗哑，目光灼亮，“你的头发没惹我，你惹了。”
那眼神她太熟悉了，都怕了。低下头盯着手指，“陛下总扯臣妾的头发。”
他也想起上一回拆她辫子的情形，想起来就又不痛快了，“你要有为人妇的自觉，梳闺阁妆，你将为夫置于何地，嗯？”
那三个字即将脱口，卿雪硬生生压下去了，眼睛往别处瞄着，瞄了一圈还是看回他，骂不得只好用力瞪他。
美人薄怒也是极美的，美得别有一番滋味。
唐珩的眼神逐渐变得色令智昏，卿雪腿一软赶紧转过头去，手脚并用爬到榻尾，那里搭着桌案，衔接了窗与榻。
她趴在案桌上远眺湖面，一头青丝流泻铺在身后，葱白如玉的小脚并排躺着，粉粉的脚心朝上。
她要逃，唐珩也没阻拦，很有耐心地朝后一靠，看了会儿她的脚，最后抬了脚去踢她。
两只肉、粉小脚朝旁边挪了挪，他又追上去，脚心贴脚心地合上去，一个顶两个大，看起来就是一副仗势欺人的画面，他被自己这一想法逗笑了。
听到笑声越来越放肆，她干脆扭头来看，他见她看过来了就一扬下颌，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我就欺负你了，你要怎么着？
轻叹一声，卿雪伸了手。
这倒让他稍稍惊讶了，挑了眉看着她的手心。依着他的脾气，应该不会顺着她。
只是应该。
他握了她的手顺势也趴到案桌前，一只手臂搁在上面，一只手绕着她头发，神情懒懒的。
“朕以为你怕水。”
他突然这么一问，带着试探的意思。卿雪察觉出了，她没立刻说话，而是望着那暴雨砸面的湖，用行动回答他：她不怕。
如同她没问他为什么会以为她怕水，他也没追问她为什么不怕。
头皮一紧，他又拽她头发了！
看她总算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了，唐珩迎着她的目光得意一笑。欺身过去将她的发拢到一边去，从背后搂住她。
他懒得与她打哑谜，不如做正事。
卿雪以为他没这念头了，不想他突然发难，直接僵在他怀里了。
他沉沉笑起来，她一紧张身子就发僵，成了小哑巴，这是自小的毛病了。关于这一点，她没变过。
他的手修长，她的腰纤细，他双掌合拢，正好圈住她的腰。他们如此契合，天生就属于彼此。
他轻握住她的手，五指纤纤葱如玉，每片指甲都明润粉亮，翻来覆去把玩，抬眼对着她笑，“手小的人有福气。”
卿雪没多想反手握住，葱白玉指不自量力地想包住修长的手，结果只堪堪握住人家的指节。不过这没影响她要说的话:“臣妾是托陛下的福。”
这话她不只说一次了，每回他都不当真，可听得多了，他险些以为看到了真心。
她笑得明眸水亮似盛星河，眨眼之间细密的睫毛呼扇着间或投下暗影，暗影下是漾着红晕的双颊。
他一眼不错开地直勾勾望着她，她犹未所觉，红唇边仍是为占了口头便宜而得意的笑，透着股机敏灵秀之气。
她倒不想想，她这点小聪明在他面前有什么值得得意的？还不是仗着他宠着。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恃宠而娇了。
嗯，不能让她太得意，小姑娘飘了，以后不好管。
“别、陛下别……要倒了！”
“不会倒，嵌实了。”他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好嘛，早就心怀不轨了。
“不要了……”
“你哪回要过。”
“……”她急了，她于这方面也是敢说不敢做的人，更何况身上有些羞于启齿的酸疼。
以往她是半推半就，但这回他也感觉出不对劲了，只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开口安抚她情绪之前自己先没忍住笑了，又极力压下弯起的嘴角，不然的话某人可能要恼羞成怒咬他了。
“朕轻点儿。”
卿雪抽着气瞪他，他哪回不是这么说的，她不信他了。“不行！这里怎么行……”
她反抗得太坚定，没得办法，他反手勾过锦毯围住彼此，“拉好了。”
……
晚上害羞不敢看，亭子里被他闹着睁眼，才发现他身前后背竟没留下丁点儿战场上厮杀过的痕迹。
唐珩看出她的疑惑，也不解释，笑得得瑟，就是不告诉她，任由她想不通，还故意闹她。她忍不住咬他颈窝，他真假掺半地哀嚎一声，立马不吃亏地咬回来。
……
可怜小安子他们找不见人，最后还是云黎现身说在亭子里，午后就没出来。
从午后就没出来，小安子转念一想那岂不是要饿坏了！命人在冬宁宫备妥晚膳，遥遥呼唤，没敢直接喊陛下，而是故意嚷‘有人病刚好饿不得’。
这法子果真有用，没多会儿工夫就见陛下抱着人出来了，都换了衣服，被抱着的那个埋着脸不敢见人。
——
沈卿雪睁开眼望着帐顶，半晌过后微微侧首，唐珩正睡得香。
她小心拿开他的手，悄没声儿的下榻离去。
往年每到清明，沈卿雪都会带着暗香避开众人悄悄祭祀。只因她要祭祀的人，在帝师府是个忌讳——沈家卿二，沈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