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红着眼眶,隔空乱踹,威胁道:“你当朕不敢吗?”
左相一甩袖,往地上一倒,捶地就嚎:“老臣有罪啊~愧对先皇所托,愧对天愧对地,先皇不如将老臣一并带走算了!”
又来了又来了!
正德帝泄气地挣开福安,有口难言地伸指点着左相,“朕这就革了你的相位,你去那街头唱丧定然是十里八乡一条好手!”
左相嚎声一停,你道他是受了威胁终于消停了,谁知下一刻换成了更惨烈的嚎声,远远听着跟刀架上脖子等宰的猪一样。
沈卿雪被这破锣嗓声吓得一噎,急急刹住腿,惊得四下张望,顺带轻抚胸口,顺着气。
“娘娘莫怕,这是左相在劝谏呢。”
左相以哭劝谏,在东黎是出了名的。卿雪自然也知晓,只是百听不如亲验。
她轻飘飘评了一句:“左相真是有一把好嗓子。”听不出是赞还是讽。
她人已经到殿外了,可这左相在里,一时间便犹豫是等着还是先行回去。
还是小安子眼尖,急急跑过来,“娘娘吉祥,娘娘稍待,奴才这就进去通禀。”
沈卿雪都反应不及,就见小安子风风火火蹿进去了。他那样,倒像是怕她突然走了。
“陛下,娘娘来了!”
正德帝正跟左相僵持着,头痛不已,一听这个立马找着借口脱身!
他哈哈大笑着,嘴里嚷着:“爱妃来了,不能让朕的小心肝等急了,哈哈!”
长腿一跨,掠过左相就奔出去,逃得忒快!
左相一口气没顺上来,哭噎住了,颤着手指着殿门,却发不出阻拦声。
大总管福安落在后头,扶左相起身。左相顺了气问他:“就是那个老奸贼的女儿?”
福安笑眯眯的,像个宽厚的老好人,“左相言重了,这可是雪妃娘娘。”
左相从鼻子里重重一哼,甩着袖子大骂:“陛下正在议政!她一个宫妃竟然敢到这御书房邀宠,妖妃,祸国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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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雪正凝神聚精地等在殿外,突地门里飞出一人,她眼一花,都来不及行礼就觉得天地一转,人就被扛起一路颠了起来!
金铃相撞声一片,暗香一个跨步拾起掉落的金步摇,急的跺脚。
身后惊呼声、跪地声渐渐远去消音,卿雪脑袋向下血充天灵一片空白,长发从肩上垂下,黑锻子一般将视线挡个严实,小腹硌得疼,一颠一疼下她翻着白眼真想晕死过去算了。
等终于被放下,沈卿雪已然全身发软腿脚打颤,根本站不住,只得紧紧攀着身前人。
晕沉着似听得一声抱怨:“你怎么这么弱。”
他自己荒唐竟然还指责她,卿雪心里反驳,面上调整着呼吸。
正德帝站着不动,任她攀着自己整息。下面一众歌伎舞伶皆噤声,对陛下的反应都十分惊讶。
外面都道陛下荒淫,可事实如何,她们却是最清楚的:这里面至今,还没一个人近得了陛下的身呢~
只是她们所有人都被蛊毒控制,对外言语不得,是以这件事至今还是个秘密。
卿雪稳住气息,眼尾扫了下,大概猜到自己这是被带到豹房了。
她咽了下嗓子刚想行礼,大掌伸来先扯了她的毛氅,露出里面的宫装。
她今儿个特意挑了件烟红色毛氅,映得她不施粉黛便颊面生红。
毛氅里面是束腰的罗裙,裁的是修身的款,将她衬得腰肢纤纤,身段柔软。
以她的身份,这样的装扮是美而适宜的。可和豹房里这些艳丽之色比起来,就像满园姹紫嫣红里的一株小白花,委实寡淡了。
皇帝冷哼,“朕还没死呢,你就先服丧了?”
沈卿雪心一颤,就听得‘嘶啦’一声!她头顶一懵血气倒涌,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是失声。
外衣被撕,露出月白云纹胸衣,掠过那一片微微起伏,他眼一暗,言语嫌弃:“你这样就想勾引朕?当朕饥不择食吗?”
说着推开她,卿雪被动地对上台阶下的莺莺燕燕,她瞠目瞪着台下,入目皆衣不敝体,只觉得放浪形骸,难以直视。
她一侧身想避开那淫靡之色,腰后被一扯,耳边有戏弄声:“看看她们,现成的榜样,照着学。”
莺燕中响起嬉笑声,卿雪僵着不动,也不出声,一副油盐不进的拗脾气。
他从背后靠过来,一手箍着她腰,咬着她耳朵狎昵轻语:“你来找朕,难道不是要邀宠?”
前脚听闻顾雄死了,这后脚就来找他,找靠山时手脚倒勤快,平时没见她对他上心!
这不吓就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卿雪腰一紧,陛下是想勒死她吗?
又惧又羞地涨红了脸,四下歌女看笑话似的都看着她,脑筋一热冲口拒绝:“臣妾不会跳舞!”
哟,还跟他横上了!松了手推她向前,“不会就学!”
歌女起哄让她跳,有歌伎受了示意来拉她,嘴里叫着‘姐姐来教你’,眼见着那手已经拽住她,就要将她扯到台下舞伎中。
她一手捂着裂开的胸衣,本就力气极小,这下更是挣扎不开,急得她抽了一旁的剑就要刺歌伎,吓起一片惊叫声,歌伎舞女登时如蚁四下逃散。
看她执剑乱甩,刀剑无眼恐伤到她自己,正德帝直接劈手夺剑,将她箍在胸前,沉声呵道:“都退下!”
卿雪这突然一发狂,出了一身汗,贴在他怀里冷静下来只觉后怕,御前挥动刀剑,这可是要杀头的!
她习惯了隐忍,怎么在他面前总是失了理智!她害怕这种感觉。
“你还挺烈性。”
她后脑一麻,陛下言语含笑,这意味着他并不怪罪她是吗?
“现在没外人了,去,给朕舞一曲。”
就着背靠的姿势,卿雪小声嘀咕:“臣妾真不会。”
父亲从未指望她取悦陛下,加上她愚笨已经出了名,自然无人督促她学习歌舞、女红之技。
他却不信,将她转过来,“你就哄朕吧!”
哄骗陛下可是欺君大罪!
她急道:“陛下,臣妾真的不会,若有半句虚言,臣妾、”
“得了!”玩笑话都分不清,真是个木讷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