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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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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扬声:“传刘司正进殿!”

一队脚步声传了进来,跨进殿前院门响起一阵环佩珠玉的叮铃翠音,漆红描金的门哐的一下向两侧摊开去,两路宫女排开,刘解语从中走出。

她身着金章紫绶的大掖衣,梳官髻,正是司正女官的穿着。只是正式穿着应戴‘天地钗’,寓意清正公断,不偏不倚。

可来见贵妃,她却没戴天地钗。她什么心思不言而明。

刘解语已不是五品小官之女,也非小小的秀女,她父亲刘善是得君重用的新科督察,她本人是司正司女官,掌判后宫中的案子。

此时,沈卿雪坐着,她站着,就有了居高临下之意。她面无笑色,拿出了女官的气势,极为敷衍地一揖礼:“贵妃娘娘安好。”

李嬷嬷动了动眼睛,余光里沈卿雪依然秀面带笑,一团和气,她只好暂时按捺住。

沈卿雪仍未起身,先是侧首朝刘解语身后那两排阵仗看了看,这才道:“刘司正,您来了……”

当初刘解语设计要一举除去江尤娘和沈卿芳,被沈卿雪横插一杠,最后她不得不主动揽下查明真相的担子,她本来能将自己摘得干净,是沈卿雪害得她险些脱不了身!

“娘娘,尚宫局准备的宴服,可有丝毫不对的地方?可是尚宫局未按制给您置办?要您清早上就大动罚厉?”刘解语眼神之中含着蔑视,望着沈卿雪。

沈卿雪微微一笑,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望着刘解语道:“还没来得及恭祝解语妹妹荣登司正呢。”

刘解语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否则怎么好让娘娘晋为贵妃呢。”

兽场比赛中,第一名被左相参折,去了皇寺修德;第二名被封了司正司女官,沈卿雪这个第三名才自动顺位成了第一名,得了陛下一个月专宠,还晋了妃位。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一时间还曾成为传奇:贵妃娘娘真好命,什么都不用争,好事就全便宜到手了。

但刘解语在此时将这事儿拿出来说,就不大中听了,讽刺意味十足,这是沉不住气了。

沈卿雪不在意,她要的就是她的沉不住气。

她清浅一笑,故意忽略她的挑衅,“刘司正新官上任又逢诸多事宜,想必千头万绪,忙得寝食难安,还让您亲自来这一趟,当真对不住。”

刘解语虽是小官户出身,但其为嫡女,自小便颐指气使、自诩高贵,当秀女时不断告诉自己是形式所迫才能作出表面上的恭敬。

不过自小看惯了母亲和妾室之间相处的情景,即便是恨得扎小人,当面见了也会一团和气,刘解语自是其中的典范。

只是她心中嫉恨陛下宠爱沈卿雪,所以面对她就维持不了好脸色,表面工夫只做得出三五分。

她道:“这是自然,谁叫奴婢向来笨拙,不比得娘娘有贵人相助,轻易就受宠于陛下。”

她语气之中的讽刺之意沈卿雪如何听不出来,却只是轻轻地笑道:“其实求得圣宠也不是件难事,刘司正想不想知道?”

刘解语脸上一热,又瞬间发白,她就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你的心思众人皆知,何必端着,自视清高将陛下当做知己,陛下转眼就忘了你。

她羞恼交加地上前半步,余光里是李嬷嬷严苛板正的脸,她的脚立时僵住收回,面色十分僵硬,语气别扭:“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最下贱的宫女,也会做一朝得蒙圣宠的梦。凭什么她刘解语不能想?!

沈卿雪轻垂了下眼睫,乌羽玉般的长睫在雨后晴空照耀下微泛莹光,那微芒从勾起的眼尾处飞扬起,添上了春意无边,没来由地让盯着瞧的人心中一跳。

她自己却半点没有发现自己的惑人之处,轻落于秋千架上,缓缓道:“刘司正别激动。本宫只是忆起当初陛下与妹妹闲庭对诗,风雅无限,想成人之好。既然妹妹无意,本宫也不做那多事之人。”

“你!”

刘解语面色寒青,她这是想施舍她吗?!一个失了宠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酸她!

咽下冷笑,她道:“娘娘的好意本司正心领了,只是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泪。西疆使团献上美人,娘娘的好意可用到她们身上。”

沈卿雪尚未发话,李嬷嬷实在忍受不了,截断了二人的你来我往,“娘娘,请容老奴说话。”

李嬷嬷话对着沈卿雪,但面色凛然,眼神凌厉,紧抓着刘解语的身形不放,气势迫人,刘解语实是不敢和她对上目光,一时间侧脸移开眼神,局促不安起来。

得了首肯,李嬷嬷维持一贯的废话不多说做派,只问:“刘司正此来何事?”

“我……本司正是为尚宫局被罚的宫女之事而来。”

“既如此,就不要闲三扯四,刘司正身为宫中司正女官,禀的是公正明断之责,奉的是为君分忧之禄,如今正是举国俭从的时局,陛下可不养闲人!”

“我哪里闲、我……”

刘解语被当着尚宫局的人斥责,她平日里作威作福,对宫人们疾言厉色,此时完全失了颜面!可对方是陛下乳母,她实在是发作不得,只能饮恨吞下,一张脸胀得青红。

刘嬷嬷却不准备就此放过她,指着被她带来的人又拿进来的冰云锦和凤凰比翼,“请司正大人解释一番,这是按的什么制?谁准你们如此奢靡行事,难不成司仪司还要按此铺张程度布置宴席吗?”

“国宴自是有其规格,本司正也是按……”

“按什么制?我告诉你,陛下就是法度!陛下言一切从简,更是三宴同设,一饭十六菜减至清粥淡味,你听到耳边任风刮去了吗?敢问司正大人的耳朵是不是摆设?敢问司正大人行事可有将陛下之言当做法度?敢问司正大人心中可尊陛下圣威?!”

一连三个敢问,问得刘解语节节退后,心虚发汗,腿脚不支险些跌倒,幸好宫女挡在身后稳住了,才堪堪维持住了脸面。

她嘴角发紧,去看沈卿雪,只觉得她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虽然脸上没有看笑话之色,但心里一定是极尽嘲讽的!

她一把甩开搀扶自己的宫女,反手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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