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那宫女惊惶跪下，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惹了她发怒。
暗香一时嘴快，愤愤不平道：“欸你怎么打人呐？要不是她，你就跌得四仰八叉的了。”
暗香是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刘解语就认定了她这是故意讽刺！顿时眼含怨毒飞针射过来，疾步而来众人反应不及，她就朝着暗香举起了手！
当时沈卿雪坐着，暗香就站在她一侧手边，刘解语怒火中烧而来，沈卿雪已经感觉到了凌厉的风声，她心中一紧，以为暗香要吃亏了，她正要替暗香讨回来，就听到唉哟一声惨叫，不是暗香的声音！
众人错愕，芙月面无表情地抓过刘解语的手腕子别过背后，另一手捏小鸡仔似的掐着她的后脖子！刘解语脸朝地面，疼得嘶嘶抽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
暗香捂着嘴朝芙月身后避了避，飞快地和沈卿雪互递一个眼，彼此都再一次倾倒在芙月的神勇中。
李嬷嬷：“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主子在前，你一个小小的女官竟敢行凶！如此没有规矩之人哪堪司正女官之职，看来老奴是要到陛下跟前说一说了。”
这可比眼**体之痛更令刘解语承受不住！她的风光，她父亲的隆宠，可是相辅相成的！
“嬷嬷。”
沈卿雪适宜出声，眼神示意芙月松手尔后面有不快地轻斥她：“你这孩子，一受惊就管不住手脚，什么毛病，看把刘司正吓得，回头本宫再来罚你。”
她又走到捂着手臂狼狈不堪的刘解语身前，柔声道：“刘司正大人大量，定是不会同她计较。本宫这两个婢子，一个心慈手软嘴上无把门的，陛下已经教训过她，可还是会犯。另一个一受惊就控制不住动手。”
她摇摇头，一脸惋惜，“芙月从前受了不少苦，时有疯魔之症，发起病来可吓人了！”
刘解语正是惊弓之鸟，突然听她附耳凑近抬高声量，立时又被吓得一激灵，惊骇地瞪着她，一瞧她眼底含笑，顿时明白这是被耍了！
可芙月就站在她身后，像个索命的石像，后怕得她又不敢发作。
沈卿雪直起腰离开她的身边，满意地看到她的脸变得煞白，额头冒出冷汗。“司正大人受惊了，可要进殿喝杯热茶压压惊？”
刘解语一恍神，只觉舌根发苦，疾言拒绝：“不必了，多谢娘娘、娘娘好意，不敢多打扰，我先……告退了。”
沈卿雪眼皮子都没抬，声音里裹了丝冷意，“刘解语。”
刘解语退下的背影一僵，慢慢转过身来，半弯了腰没有答话。
沈卿雪柔弱无骨地斜倚着吊绳，神色慵懒，“你需记得，后宫之中本宫为主。”
再不受宠，她如今也是陛下唯一的贵妃，要治一个女官的罪，和碾死只蚂蚁般都是抬抬脚的事儿。
心中一寒，刘解语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该死，油蒙了心，才会如此。奴婢马上换了新的宴服珠钗过来。”
李嬷嬷：“娘娘心慈，且不与你这奴婢计较，以后要规矩行事！”
“……奴婢记下了。”
这一句话像是要耗尽刘解语全身的力气，她说完就面无生气匆匆离去，在冬宁宫外沿塘柳岸一个踉跄，那水面照出一张形如恶鬼的脸孔。
面由心生，这是她自己，但刘解语却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仰面后倒。
原本要扶她的宫女突然想起刚才被打的宫女，手就迟缓了，这一打岔，刘解语就真的摔倒在泥土地上。
才下过雨的地都是湿泥，泥点子斑斑印在她裙裾上，再也没有了来时那目下无人的气派，恍惚中形如丧家之犬。
……
各殿的宫人们都散了各司其职去，暗香也跑回了小厨房去张罗午膳，这看了许久的戏，让她都饿了。而李嬷嬷不放心，亲自去了司衣司。
两下无人，沈卿雪身旁唯有芙月。芙月提着茶水壶，垂首而立。
尚宫局代代相传，新尚宫都是要得到老尚宫认同才可上位，这里面早就生出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线，此线维系着尚宫局集团的稳固，不是外人轻易能渗透进去的。
这刘解语怎么就能收买了她们？还是尚宫局真太不将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不应该啊，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信了刘解语的话。
“娘娘。”
“嗯，怎么了？”
芙月：“是陛下授意。”
啊，对了，她怎么将唐珩忘记了。
沈卿雪一敲脑袋，陛下先是作出冷落之意，让人以为她失了宠，天子之心本就不定，喜新厌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如此也不会引人怀疑。
果然刘解语就沉不住气，先以服制之仪发难，又被她打压回去，这下肯定是一肚子肝火无处发，再加上日后发生的事儿，积累之下必然失了阵脚，届时收网，便可一网打尽。
这样熬心，可比直接砍头来得折磨人。
暗香走了过来，“娘娘，要不要传膳了？”
沈卿雪原本意兴阑珊，此时问起来：“太极殿有无消息？”
“怕是脱不开身了。”
“又出了什么事儿吗？”
“民间传闻天生异象，钦天监请了陛下去观看，左相也进宫了。”
左相来了，帝师还能在府上坐得住？自然是不能。这二人一碰面，必然又是水火不容。
“可知是好是坏？”
芙月摇摇头，听说不大好，小安子一早来传话，说是陛下都百年难得一见的没了不正经，左相和帝师大人也没有两句话不合就掐。场面凝重不同寻常。
天生怪像，还是不好之兆，陛下首当其冲就要接受指责，左相和帝师这会子是还在忧虑，等缓过气来肯定是要和通一气来教训陛下的。
陛下夹在中间……可怜的陛下。
轻叹一息，沈卿雪来了兴致，“午膳吃什么？”
那可太多了，不过她问错了人，要是暗香肯定有滋有味地给她描绘出来，但是芙月……
“美味佳肴。”四字以毕之，人狠话不多。
“……”
四目相对，沈卿雪脸上的笑渐渐僵硬，眉心直抽抽，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呢？她语气轻缓商量道：“你不能总是动手，实在是看不下去，也要暗地里动手。总明着来，会让人挑着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