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休前脚进了楼,后脚便趁着楼中的混乱钻出了楼,进了后院。丫鬟领着林亚休前往后院见黄妈妈,黄妈妈见到林亚休,问:“林公子可是春红楼的稀客啊,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还送上这么大个麻烦?林公子这是赶着要妈妈我赶人啊?”
“黄妈妈大人有大量,而且林亚休相信,这点事难不倒黄妈妈。”林亚休缓缓舒一口气,一路上心惊胆战,好不容易进了春红楼,林亚休终于能放松一点,“今日会寻求妈妈帮忙,全是因为林西月的缘故,还请妈妈不要怀疑林亚休的动机。”
果然,黄妈妈一听事关林西月,也不再冷言相向,默了片刻,妈妈走到门外吩咐丫鬟看好,然后转身将门关上,才让林亚休坐。
“发生了何事?”黄妈妈问。
“世子真假一事相信黄妈妈都听说了,今日行宫的宴会原本是林西月所设计,想要逼真正的李成肆现身,从而将李成肆救出来。只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听闻今日在行宫,萧楚娄竟然突然发难,指问郡主萧兰儿的真假。一时间难以分辨,萧楚娄便下杀手,导致潜伏在暗处的秦王和子湛不得不出手,将萧兰儿与李成肆双双带走。只是如今秦王和子湛不知下落,我和秦王、郡主向来交好,所以便有人盯上了我。眼下我虽然不知道殿下下落,但也不排除郡主暗自通知我的可能,所以眼下我绝不能出现,否则一旦暴露,世子殿下一行人皆不安全。”
“嗯,既然如此你便现在春红楼住下,至于林府,我会派人盯着,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便让人通知你。”黄妈妈道。
“谢过黄妈妈。”
“不用这么客气。”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想起丫鬟敲门的声音,黄妈妈拧眉,回头问:“何事?”
“妈妈,寒桥在楼里四处找人,引得客人们不满,眼下已闹成一团,妈妈赶紧过去看看吧。”丫鬟着急道。
“好了,我这就过去。”黄妈妈回头看了眼林亚休,林亚休点点头:“妈妈尽管去吧。”
转眼夕阳西落,一抹清淡的余晖从离王府后院的高墙上洒到红漆的凉亭琉璃瓦上,四周墨黑的潇湘竹零落有致,随着一阵风吹起,摇曳作响,传出一阵清咛。
沁阳独坐在红亭中的石桌旁,石墩以及石桌上皆铺着灰色的花白貂毛毯子,石桌上放着一只短琴,沁阳已在这里坐了半个多时辰。
将近入夜,寒风一吹甚是冷人,丫鬟们从库房领来了几张淡青色的轻纱,挂在红亭四周,然后在红亭里摆上一只熏炉取暖。
虽然偶有寒风从轻纱间钻进,但好在熏炉温和,沁阳坐在红亭中也不觉得冷人。只是回想起今日一早进离王府,离王的神色似是极其惊讶,沁阳直言要见李成肆后,离王便让她在后院等。
当时沁阳以为离王可能已经看穿了她的目的,所以使了缓兵之计,可是想回头离开王府时,李成肆却出现了。
李成肆带着沁阳一路到了后院,然后借口外出有事,让丫鬟们伺候沁阳,一人转身出去至今未回。
沁阳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往红亭外走,丫鬟却拦在身前,“乐小姐怎么不等世子了?世子让奴婢伺候小姐,可是小姐觉得哪里不好?”
“没有。”沁阳知道丫鬟是奉命监视她,也知道今日想出离王府断然不可能,可还是坐不下去,“我在后院已等世子一日,世子既然外出有事,那我便先回去,等世子回来再过来罢。”
“这……”丫鬟还要阻拦时,前方游廊上便走下来一个人影,隔着遥遥轻纱朗声道:“沁阳不等我了?”
“世子?”沁阳微微一滞,撩开身前轻纱走过去,李成肆皱眉,“可是丫鬟照顾不周?”
“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何要走?”李成肆似是有些不悦。
见李成肆态度生冷,沁阳不由响起昨晚乐清侯那番话,难道身前的李成肆当真是假的?
“世子不在府中,沁阳也无心逗留。”沁阳淡淡道。
“那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李成肆回头看了眼丫鬟,去温两壶热酒。说罢李成肆便放软态度,伸手去牵沁阳,沁阳指尖顿时缩了一寸,李成肆察觉沁阳异常,眸光中闪过一抹狐疑,问:“怎么了?”
“没,没事。”沁阳悄然将手缩到袖中,双手微微拢起袖子,低下头道:“沁阳手冷,不想冷着世子。”
“我不介意。”李成肆再次伸开手,沁阳紧紧盯着面前摊开的手,一时愕然不知所措。
“你不好奇我今日去了哪里?”李成肆头一次没有追究沁阳的忤逆,径自收回手往红亭中走去,沁阳看了眼院门,最后还是乖乖跟着李成肆走进了红亭。
李成肆坐到铺着毛毯的石墩上,沁阳亦对立而坐。
“世子今日去了哪里?”沁阳问。
“河西王行宫。”李成肆道。
“殿下真去了?”沁阳不敢置信,李成肆挑眉,“怎么,你不信?这种事我何必骗你?随便一问就会被戳穿的事,我有那么傻?”
沁阳一想,确实如此,“那长公主她……”
“长公主也来了。”李成肆微微笑着看了眼沁阳,丫鬟这时正好端着温酒上来,李成肆点点头让丫鬟斟了两杯。
将其中一杯推到沁阳面前,李成肆道:“天气冷,喝口酒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我不喝酒。”沁阳颇有些为难道。
“在离王府喝醉了也没事,你不用担心。”李成肆说罢自顾自饮了一杯,丫鬟见状再满上。
沁阳双手紧紧捏着那只温暖的瓷白小杯没有动作,李成肆没有为难她,只淡淡道:“我想你应该听说了外面有关我的传言罢?今日也是为了这个而来,是么?”
沁阳没有说话。
“我并不怪你,相比于以前,我确实变了很多。但也可以说没变,以前的隐忍都是为了这一天,你看到我的真实面目,是不是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