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可有头绪?”太后纵然不忿,可到底都是往事了,说之无益。
河西王道:“本王想要找秦王应该不难,可以从林亚休入手。只是我们能想到这一点,萧楚娄必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难的是,怎么让林亚休脱离萧楚娄的掌控,从而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秦王。”
“嗯,你说的有理。”皇帝点头,“那便叫禁军统领护送林亚休进宫,待问清楚秦王下落,再将林亚休安置于宫中。天下之大,萧楚娄哪里都能去,但唯独这皇宫他还没有那个胆量来闯!”
“嗯,现下也只有如此了。”河西王点头。
“那你先去办吧。”皇帝道。
河西王领命转身跟着白公公出去了。
等河西王走后,太后才道:“李氏和道门的恩怨还是又被掀开了,皇帝,你可要做好准备。”
其实皇帝早料到了今日,只是不想让太后担心所以一直隐瞒了凌云寺大师傅的身份,如今演变到这个地步,皇帝也再无法坚持初心了。只得硬着头皮坦诚:“儿子有件事一直瞒着母后,母后听了还请不要动气,不然儿子的罪过实是……”
“嗯?”太后见皇帝神色如此凝重,自知必是大事,“说罢,让哀家听听你还做了什么荒唐事!”
说起来还真是荒唐事!皇帝不由做此想法,心下自嘲一番才为难道:“凌云寺的大师傅是当初道门先天留下的一名修行者,当初父皇下令坑杀诛道时,大师傅正外出云游,所以逃过一劫。后来大师傅回到道门,发觉满门被斩,怒气腾腾冲进皇宫找上朕,朕便启动了皇泉池下国师早前布下的御龙五阵,致使大师傅重创昏迷,整整六个月之久。”
“后来呢?”太后问,纵然早猜到后面必然有令人愤怒之事,太后还是压下了心中怒气,慢慢听皇帝道来。
皇帝见太后不悦,可还是得将事情交代了,为难道:“因为那次重创,导致大师傅留下了隐患,从此再不能受日光照射。朕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多次得大师傅相助,朕实在下不去手。朕希望,能慢慢的让他放下,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太过天真,可朕还是这么做了。”
“皇帝啊!”太后听到这里,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叹了口气,“当初先皇说的对,以你的脾性,坐上这龙椅实在让人忧心。虽然经历丽贵妃之事以后,你心性磨砺的狠辣了不少,但当初犯下的错,如今已是无法弥补了。”
“儿子有负母后重托!”
“罢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便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萧楚娄和大师傅之事罢。”太后道。
“这萧楚娄尚且需要调查,不知他到底真是当初宗室过继那个孩子,还是被大师傅顶替。若是大师傅顶替便能少一分危险,若是大师傅一步步培养至此,怕是有些棘手。”
太后问:“那大师傅呢?”
“他……”
“皇帝别再妇人之仁,道门和李氏的恩怨绝没有化解的那一天,大师傅必须死!”太后定定道。
皇帝听到太后的话,登时一滞,太后明白,大师傅和他的交情极深,皇帝始终下不去这个手,于是放柔了态度,改口劝解道:“何必去求一个永远不会原谅你的人的谅解?皇帝你是天子!天下间没有任何对错可以凌驾于你之上,诛道杀就杀了,大师傅若是想得通便算是他的福气。皇帝仁慈,宽待了他这么些年,大师傅若是想不明白,皇帝也不必念着旧情,要知道这李氏江山来之不易,决不能因为私情而断送这万里河山啊!”
“儿子知道,只是要杀大师傅不容易,当初道门一脉被尽数剿灭,只剩下大师傅一人,如今要杀大师傅,怕是只能依靠皇泉之下的御龙五震。只是国师当初说过,此阵只能困不能杀,朕想将大师傅引至皇泉,将他永世困于此处。”皇帝道。
“不可!”太后闻言一口回绝,“且不说留下大师傅一命存在多少变数,就单说将大师傅引至皇泉就不安全!大师傅与国师同为道门之人,两个人谁更胜一筹且未可知,还不说大师傅可能有破解五阵之法,单说五阵居于皇宫正北,皇帝首当其冲受到大师傅的威胁这一点哀家就不许!”太后以丝毫不容皇帝辩解的语气道:“大师傅必须死,不能囚!而且决不能在皇宫困杀,必须另想办法。”
“母后!”皇帝想再劝说,可是他明白,太后下定决心的事,谁也不能改变,纵然他是皇帝,亦是如此!
相比于太后的果决和狠辣,皇帝确实差的很远,这些年来若不是受太后雷霆手段的熏陶,皇帝也不能学的如今这般狠辣,也是多亏了太后,这些年李氏的江山才能坐的如此安稳。
“此事皇帝你不用再劝哀家,道门的事哀家会发密旨让禁卫军送往西域,哀家相信在西域应该还有道门旁支,或许能寻到助力。就让道门之人来终结大蜀国这桩恩怨罢。”太后缓缓闭上眼道。
“是!”皇帝也不再试图说服太后。
原本前往阻拦长公主的林亚休,在一路上给长公主的轿队设置了各种各样的阻碍,使得长公主前行速度减慢了不少,但意外越多,长公主心下越明白,是有人不想让她出现在行宫!
所以行至中途时,长公主便偷偷让丫鬟将自己换了下来,而长公主则悄然抄小道前往行宫去了。林亚休一路上紧紧看着轿队,左等右等皆没能等来子湛的信号,心下焦急时却听说了行宫的变故,顿时转往行宫而去。
而长公主到行宫时,河西王正好已经外出,所以长公主让管家代为问候之后便转身回了公主府。
林亚休到了行宫门前,原想上去询问,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身回了林府。只是这一路,林亚休走的便颇有些不安稳了。
林亚休虽然武功不行,但被人跟踪这种事还是能察觉,林亚休知道,今日的事总会有人会找上自己,企图从自己这里套知秦王的行踪,所以他现在是极其危险的。
此时不能回林府,一旦回去,不仅是让林侍郎夫妻担心,更多的是给林府带去不可知的危险,林亚休决定,将人引至他处。
转身从小巷抄小道进去,林亚休一走,一条黑色的身影也紧跟其后,好在小道虽窄,可来来往往人也不少,此处是汴京城中较为繁华的地带,黑衣人并不好下手,因为他一旦下手,惊动了众人,非但会引来巡防营的追踪,甚至可能会招惹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
巡防营普通士兵虽然还算好应付,但是带着这么大个人,想从繁华的街道穿出去,巡防营人数众多,届时必然难以摆脱。若不幸真的招惹上好管闲事的江湖人,那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于是黑衣人只得紧紧尾随,等林亚休离开此处,至人少的地方再动手了。
可林亚休又不傻,知道有人跟踪还能给他机会?一路缓缓走着的林亚休一边思索着怎么摆脱追踪,一边却又觉得身后的人给他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于是忍不住时不时回头看去。
黑衣人察觉林亚休的举动,知道今日怕是不好下手了,犹豫之际,却见林亚休走进了春红楼。
这下好了,看来林亚休是不打算走了。黑衣人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眼这座熟悉的楼宇,也跟着走了进去。
“呀,寒桥姑娘啊,您又回来了。黄妈妈不在楼里,姑娘们也不敢随便接待,寒桥姑娘还是改日再来罢。”一名红裙艳装的姑娘摇着团扇扭着腰肢挡在寒桥面前,寒桥抬眸瞥了她一眼,“让开。”
“咦,寒桥姑娘莫不是又要动武了?”红裙姑娘故作害怕模样忙不迭捂住胸口,“姑娘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哪里像个女人啊。看姑娘年纪也老大不小,却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肯定没有成亲罢?被萧郡王抛弃了?”
“我叫你让开!”寒桥再一次冷声喝道。
“被说中了?”红裙姑娘还挡在寒桥身前,“其实啊小陶我也想让姑娘到楼里来好好跟姐妹们学学,该怎么抓住心上人的心,也好让寒桥姑娘别再被人抛弃呢。只是寒桥姑娘性子太冷了,姑娘们都不敢靠近,小陶亦是如此。小陶在这里还是得好心劝……”
被小陶阻拦了好一段时间,寒桥再往楼里看时,林亚休已经不见了身影,寒桥忍不住一把将小陶推开,径直冲了进去,小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等被身旁姑娘扶稳了,小陶忙指着楼门尖叫道:“快把她抓起来!快点给我抓起来!”
春红楼作为汴京出名的楼子,护院的身手虽然算不上高强,但聚沙成石,人多了,一般的高手都难以招架。小陶这一闹,全楼的护院闻声都赶了过来,一股气全冲进了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