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河西王作为曾经和先皇并肩作战的老将,身手自然不凡,怎么能放由他人从自己面前救人?
河西王双掌凝气,左足顿地腾空,乍然双掌击向搂着萧兰儿的那名黑衣人。就在河西王腾空的当口,萧楚娄同时急运真气,虽然比河西王慢一步出手,可动作却比之河西王更为迅捷,甚至在他所经的空中隐约能看到一道空气被撕拉扯开的痕迹,他的动作简直比方才的两名黑衣人还要迅猛不少!
原本黑衣人出现时,众人都为之震惊不已,能人不知鬼不觉混进行宫,还有胆量在皇帝以及河西王跟前救人,已经是骇人听闻!却不想还有比之身后更为惊悚的!
就在萧楚娄一掠越过河西王的当口,河西王心中登时闪过一抹诧异,凭借他对萧楚娄的了解,那个在武道上从来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的萧楚娄,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能力?
河西王一时的迟疑,黑衣人早已越至戏台楼顶,就要凭借头顶最高那处屋檐腾空飞向远方时,只闻空气恍如被一道利剑划破,将要摩擦出慑人的火花一般,甚至隔着遥遥一段距离都几乎能问道那股烧焦的气味。只见萧楚娄双掌同运,朝着两名黑衣人而去,其中一人见萧楚娄攻势在即,当机立断,将肩上李成肆抛向另一名黑衣人,然后旋身运功抵抗两道掌力。
不知是因为抵抗仓促,来不及运使元功,还是因为根基深浅的差距,导致黑衣人登时七窍溅血,身形不稳险些跌落!
另一名黑衣人见状,趁着李成肆被抛向上空的当口,急运功力一助同伴,同伴纵然身负重伤,但面临逼命危机,还是勉力再运真力,双掌再次蓄力,却是虚晃一招,声东击西,使得萧楚娄运功抵抗从而获得一丝喘息之机。一瞬之机,黑衣人已双双掠空而去!
就在黑衣人消失在远天之后,萧楚娄落到了戏台楼顶屋檐之上,只见他高高矗立在勾起的一方檐角,凝眸遥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皇帝见李成肆被掳走,忙不迭道:“回宫!赶紧回宫!”随行宫人急忙忙掺住皇帝起身往外走,皇帝一边急吼吼的走,一边吩咐道:“赶紧叫禁卫军统领震阳进宫见朕!”
萧兰儿和李成肆已经被人救走,河西王也再无追的必要,旋身便落回地面。抬头看着遥遥站在楼顶的萧楚娄,河西王缓缓的眯起了双眼,这个萧楚娄和往常的萧楚娄完全像是两个人。
纵然萧楚娄能力非凡,但因着他对河西王向来顺从,所以河西王也从未将他真正看在眼里,更没发觉他也有如此大胆的时候。放在平常,他若是怀疑别人,可能会当着河西王的面揭穿,可换到萧兰儿身上,按理说他应该会先和河西王通通气,可这一次他完全丝毫没将河西王考虑在内,自作主张便当着皇帝的面揭穿萧兰儿。
而就在方才,向来不善武道的萧楚娄,竟然身后迅猛的连河西王也大惊失色。这一刻,萧楚娄站在楼顶迎风而立的态势,甚至莫名让人有种隐隐的敬畏之感,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能昂首千秋一般!在他的眼下,就连当今皇帝也不值得多看一眼!
他的背影里,有着惊世的旷凉!有种隔着累世前尘的苍茫!
这一刻,河西王竟然觉得他比自己更有种时间洗涤后的沉敛!
他还是萧楚娄吗?
与此同时,萧楚娄也早料想到了河西王的惊讶,所以在黑衣人离去之后不久,萧楚娄矗立不过片刻,头也没回便腾身一跃,纵身飞向上空,随之身形消失在遥远的天际之边。
河西王没有惊慌,更没有急忙叫人去追,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亲自出马根本追不上萧楚娄!这个人也不知是从何时便潜伏在自己身边,而且从他出手的招式来看,他并不是单纯的武士。
他和当初叛国的国师像是同出一脉!
这个想法瞬间滋生在河西王的脑海,河西王也为之震惊,国师一脉早已被屠戮殆尽,怎么还会存留如此惊人修为的道士在人世?那他精心潜伏在自己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管家见萧楚娄飞走,忙不迭吩咐下人道:“还不赶紧去将郡王找回来!”
河西王没有理会管家,只转身大步朝行宫之外走去了。
等在行宫外围林子里的林西月,正翘首盼着前去行宫查探情况的秦王和子湛,等的正焦急时,忽觉身后林中一道劲风逼来,不明情况之际,便见两条黑影已掠过眼前。
林西月吓得登时浑身一个机灵,差点躲到灌木丛中去时,一瞥眼便看到两名黑衣人身上各自背着的人,那是……
“世子!”林西月还未从一波震惊中回过神来时,萧兰儿先看到回头看林西月,委屈唤道:“西月……”
“兰儿?你……你们怎么……”林西月还没来得及过问情况,萧兰儿已经泣不成声,这时,背着萧兰儿的子湛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将萧兰儿放到一旁的灌木丛边便一头倒了下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西月见到扯下面巾的秦王,登时便早猜到旁边那个黑衣人便是子湛,忙不迭跑上去扶住,关切问:“子湛,你还好吧?”
子湛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纵然有心回应,却还是力不从心,猛地一头直直往草弄中倒去,林西月来不及阻止,好在秦王眼疾手快,才没有让子湛一头扎进荆棘丛中。
“发生了何事?”林西月偏头问萧兰儿,“为何世子和子湛同时负伤?他们怎么能伤的如此严重?”
按理说,以子湛的身手,这世上能伤他到如此地步的应该找不出来几个,可去一趟行宫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
“是哥哥,他怀疑我是假冒的,想下杀手,世子为了护住我承接了哥哥一掌。后来子湛和殿下赶来,救走我和世子,可哥哥紧追不舍,一掌重伤了子湛。子湛他……”萧兰儿哭哭啼啼说道。
“萧楚娄?”林西月震惊不已,“他能伤子湛?”
林西月偏头看秦王,秦王却是紧锁眉头,默了好久才缓缓道:“他可能不是萧楚娄。”
“什么意思?”林西月急问。
“以他方才出手的招式来看,并不属任何一脉武派,至于他的身份,本王暂时没有什么线索。”秦王默了一下,“先去济世堂找齐大夫罢,医治子湛要紧。”
“齐大夫?”萧兰儿听到这个名号登时想起了什么,惊叫:“不可!”
“怎么了?”林西月见萧兰儿反应如此之大,心中闪过一抹不安,只听萧兰儿道:“哥哥说他去找齐大夫印证过,齐大夫将顶替我时借口失忆一事抖了出来,我想齐大夫他……”
“不好!”化不及说完,秦王先猛地惊道一声,林西月会意,忙不迭宽慰道:“殿下放心,齐大夫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你们在说什么?”萧兰儿还没明白林西月和秦王担心的是什么,紧紧追问,林西月回头解释道:“你我互换身份一事既然被萧楚娄看穿,那萧楚娄找到齐大夫便是顺理成章的事,齐大夫自然不会将你我的事抖出来,可萧楚娄却知道了一些相关的事情,我想他可能是抓住了齐大夫的软肋,从而逼问得来。只是……”
林西月语气微转,回头颇为担忧的望向秦王,“齐大夫他此刻必然已不在济世堂,殿下打算怎么办?”
“先找间客栈将子湛安置下来,接下来的事再做打算。”秦王说罢便弯身将子湛扶起来,可林西月却站在原地不动,秦王愣了下,问:“怎么?”
林西月往旁边躺在草弄上的李成肆看了一眼,秦王当即明白了她的顾虑,秦王一时忘了李成肆也要人照顾,如果他背了子湛,那李成肆便要由萧兰儿和林西月一起搀扶了。
要林西月搀扶李成肆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林西月担心,万一李成肆半路清醒过来,看到她竟然扶着自己,会不会情绪激动一时牵动伤患?
可秦王纵然力大,却也无法同时背两个男子,至少这体型就难以处理。最后权衡再三,秦王道:“你和萧兰儿搀扶子湛罢,李成肆交给本王。”
林西月也是这么打算的,遂点点头应下了。
三个人缠着两个伤员一起悄悄从来时早已清理好的小道出去,方走出林子北面,秦王的暗卫便现身将林西月和萧兰儿臂上的子湛接了过去,另外一名暗卫则也将秦王背上的李成肆接了过去。
几个人抄小路绕过繁华的市集,避开行宫出来的追兵,一路小跑钻进了城南较为偏僻的一条深巷,巷子通往护城河汇集之处,此处除了这一条不过五尺的小巷之外,都是水面,景象较为特别。
林西月和萧兰儿紧跟着秦王走在后面,两个人都不由为这里的设计感到惊叹,深巷两侧的白墙上每隔五尺便开了一扇镂窗,借过镂窗可以看到两面的河,浩浩荡荡一路奔腾向着远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