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与其说是深巷,不如说是架在护城河上的一道长墙,而长墙弯弯曲曲,不知最后通向哪里。两侧墙垣上种满了蔷薇和爬山虎,缠缠绕绕从上往下垂吊,更显得深幽。
萧兰儿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客栈?怎么位置这么偏僻,能有人住么?”
林西月也想问这个。
“回郡主,这不是什么客栈,这里是殿下的外宅。大约七八年前就购置好的,也是方才属下才想起这处外宅来。正如郡主所言,这里位置偏僻,官兵一般都不会巡查到这里。”暗卫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而且以前殿下为了让这处宅子更为隐秘,不让生人靠近,所以便想出了编造‘闹鬼’的流言,当时便是属下去找的评书先生编造的故事,再到方圆几里散播出去,所以这处宅子四周人烟都稀少了很多。后来殿下搬出皇宫,另立王府,但是因着外宅太多,这里又偏僻,所以便被遗忘了。”
“是这样啊。”萧兰儿颇有些胆战心惊道,其实暗卫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提醒了萧兰儿,好像方才自下城南白桥之后,便一直没有看到过人?
看来这个评书先生编造故事的水平真是不同凡响啊,竟然能让这一处变得如此荒凉,一路走来,安静的可怕,就连从来不信鬼神邪说的萧兰儿也变得有些紧张了。
林西月倒是无所谓,自己本都是做过鬼魂的人了,哪里还能怕这些?
只是林西月也颇有些意外,秦王竟然在这里还有处外宅,当下这个时机,确实很有用处。
“今日行宫的事河西王很快就会怀疑到殿下头上,想必此刻河西王已经亲自上秦王府去确认殿下是否还在府中了,过不了多久,河西王便会进宫要皇帝下发通牒,在全国境内搜查殿下。眼下这个时机,能找到一处如此罕有人烟的地方确实算是意外之喜了。”林西月偏头对萧兰儿道。
说起今日的事,萧兰儿便气得两只青葱玉手都恨恨攥紧了起来,纤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如脂般的肌肤,“不管顶替萧楚娄的是谁,我都一定不会放过他!敢让本郡主死里逃生,本郡主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滔天的报复!”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眼下还是想办法先通知林亚休,让他最近多注意一些,别试图跟我们联系,否则让人抓住了把柄,我担心连累林侍郎一家。”林西月不知道萧兰儿今日经历了什么,不过从她的反应已经能大概推断出今日的凶险,所以刻意另起了话题,萧兰儿一听林亚休,登时便心念一转,一把抓住林西月,道:“是啊,林亚休还在外面呢。他找不到我们一定会着急,可是我们眼下都在这里,该怎么通知他呢?要不让他一起过来这里避避风头?”
“他过来林侍郎一家该如何?”秦王回头问萧兰儿,萧兰儿顿时被问住,“那……”萧兰儿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实,让林亚休也过来是不现实的,毕竟林侍郎一家不可能都过来。
只是林亚休活动在明处,那有心人便肯定会盯上他,这样一来,秦王的人也不敢跟林亚休传递消息了。
“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先不要联系他了罢,一旦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你放心,林亚休和今日的事没有关联,更不会有人查到这上面,只要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联系不上我们,那躲在暗处的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林西月叮嘱萧兰儿道:“记住,千万不要尝试去联系他。”
萧兰儿明白事情严重性,遂郑重点点头,“我知道轻重。”
“嗯。”林西月颇有些欣慰,原本她还担心萧兰儿会任性非要跑出去找林亚休呢,却不想简简单单几句话,萧兰儿竟然便应下来了。
通过悠长的深巷,终于来到一处院门之前,虽然院子久无人迹,但是从上面高悬的匾额上来看,却还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肃穆非常。
“这里竟还有人打扫?”林西月偏头问暗卫,暗卫似乎也没想到,愣了下回:“应该是看院子的焦大爷还在打理罢,焦大爷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子骨还算健朗。从当初购置这处院子开始,便是他一直在管理,只是后来殿下一直没来过,我便叫他每个月来打理一次便可以了,没想到他竟还来的这么勤。”
“叫他以后不要来了。”秦王留下一句话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暗卫得令,应:“是。”
走近院门,林西月登时更为诧异了,方才来的路上只得五尺之宽的窄巷,没想到巷子尽头的院子竟然如此开阔,还能分出南北东西四处小院,林西月往前越过架在观景池上的浮桥,看了眼北面的假山,回头问秦王:“这处院子是架在护城河上的?这河面也没有这处院子宽罢?”
“巷子架在河面上,但院子已经回到陆上,这里出去不是护城河了。”秦王亦走上去,到林西月身前。
萧兰儿则跟着暗卫先去东院安置李成肆和子湛,留下秦王和林西月两个人。
林西月虽然看上去神色淡淡,但她轻倚在栏杆上的身形,却莫名透着一抹郁色。
走到林西月身前,秦王拉起她搭在栏杆上的手,“你在担心子湛?”
“没有。”林西月一口否认。
“本王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本王也担心他。”秦王轻轻搂住林西月,将她往怀中带,林西月趁势轻轻趴在秦王胸口上,秦王垂眸温柔看着她道:“子湛和研华一样,从小陪伴本王,算起来,他和研华算是这世上除了太后母妃之外,本王真正的亲人了。你对本王的心本王明白,本王也知道你不可能会和子湛……”
“只是本王会忍不住别扭罢了,所以才希望你避着子湛。但是子湛对你也是仁至义尽,子湛如今的情况,你若是真的丝毫不为他担心,本王反倒觉得看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