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先出去了。”宫婢行了礼跟着丫鬟出去了。
丫鬟将宫婢带到偏厅歇着,转身立即回了寝居,额头上隐隐急出了汗,“清贵人这下可怎么办?太后娘娘突然要见您,可是……”
“怕什么?找两条厚实些的锦缎来。”清贵人瞥了丫鬟一眼,自然知道她在着什么急,丫鬟愣了一下,不解问:“清贵人要锦缎做什么?”
“本宫叫你去你便去,几时敢多话了?”清贵人有些不耐烦,丫鬟忙低下头诺诺应:“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换了身蓝色绣锦文宫装,清贵人带着丫鬟随着宫婢一路进了宫。德懿宫里太后正和萧兰儿说笑着,嬷嬷进了寝殿报:“太后,清贵人在前殿候着了。”
萧兰儿听清贵人来了,笑了笑,扶着太后从软榻上坐起来,“姑母先去见清贵人吧,兰儿听说丽姨母从后宫里出来了,想起也好些年没见过,兰儿想过去看看。”
太后就着萧兰儿手臂站起来,偏头笑着拍了拍她手:“姑母知道不喜见到清贵人,但你终究是要嫁进秦王府的,早晚也得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何不趁着今日,让哀家替你敲打敲打,今后你进了府,也能得些敬重。你放心,你是河西王的女儿,断然不会被个侧室欺负了去。”
放在以前太后这番话还能进萧兰儿的耳,可自从有了林亚休一事,萧兰儿再不能听到要将她嫁给秦王这种话还能觉得理所当然,心里渐渐开始抵触,萧兰儿脸色有些不好看,想趁机和太后说说这件事,让太后有个心里准备,可转念一想,当下还是先瞒着罢。
“姑母放心,兰儿怎么会被那种地方来的女人欺负了去,她要敢动半点心思,兰儿肯定要她好看!”萧兰儿微得意道,太后一听,脸色反倒难看了,拉住萧兰儿沉声道:“不可,说到底你们也都是宥之的人,不可伤了彼此的和气才是。所谓家和万事兴,姑母和你说这番话,是希望兰儿不要委屈了自己,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
太后想替秦王笼络河西王的势力,可又舍不得清贵人肚子里孩子,表面上说的好听,不想委屈萧兰儿,倘若真的不想,哪里还容的下清贵人?听到这里,萧兰儿也忍不住暗自翻白眼,原本太后这一脉和河西王的关系就不亲近,若不是看上她河西王的好,萧兰儿只怕永远都见不上这个姑母的面。
不过心里再反感,可太后终究是太后,萧兰儿只得顺从点点头应:“兰儿省的,兰儿不会让姑母操心。”
“嗯。”太后见萧兰儿沉下性子,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将来宥之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便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正室在,那些个莺莺燕燕猫猫狗狗终究只能看着,妨碍不到你丝毫荣光。哀家是过来人,经历的总归多些,听哀家的,没有错!”
萧兰儿懒得再理会,点点头,“嗯嗯,兰儿知道了。姑母快去见亲贵人罢,她也等了好些时候了。兰儿还是想去看看丽姨母,听说姨母先前不大好,兰儿心里惦记着,终归不安。”
“罢了,你个实心眼的孩子,去罢。你丽姨母也怪想念你的,这些日子总在哀家面前念叨你,你便去看看罢。前些日子听到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可把你丽姨母急坏了,你去看看她也好,也好叫她放心。”太后道。
“嗯,那兰儿先过去了。”给太后请了安,萧兰儿便出了德懿宫,经过前殿时,见到了清贵人,不过萧兰儿也没和她说话,只远远的看着她笑了下,然后便跟着宫婢出了前殿。
清贵人记得早晨的时候,丫鬟说萧兰儿出了府,不知去向,原来竟是进了宫。如今萧兰儿正好出现在太后宫里,也不知道她也是被太后请来的还是自己来的,清贵人心里隐隐不安。
萧兰儿刚出前殿,嬷嬷便将清贵人叫到正殿里去了。来不及想那么多,清贵人只能随着嬷嬷过去,太后见到清贵人,忙给赐了座儿。清贵人依言坐到西侧下首座,面朝着太后,太后见到清贵人气色不错,心里还算踏实,笑道:“想起好些日子没见过你,把你放到秦王府里,哀家见不到,别人说的再好哀家也是不放心的,所以就把你叫来看看。如今看来,果然不错,也难得宥之对你一往情深,如今有了身子,也是你自己有福,竟做了我李家的儿媳。哀家对这个孩子看的重,想来你也是知道,凡事定要稳重些,万不可伤到哀家重孙。”
清贵人心里还是惴惴的,太后口里说着不过是叫她来看看,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简单了。清贵人笑了笑,柔声道:“臣妾省的,必然不会出了差错。臣妾好不容易能伴在秦王左右,这般大的福分,臣妾自会珍重,不负太后重望。”
“嗯,你知道就好。”太后笑道。说着便到了辰时三刻,该是太后用药膳的时间,嬷嬷见状上前道:“太后娘娘,该用药膳了。”
太后点点头:“嗯,叫人端上来罢。”
嬷嬷应了“是。”复又低首小声附到太后跟前继续道:“方才郡主不是说宫里那个金御医是个有才能的么,说是能诊喜脉,辨男女,太后不想知道清贵人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么?既然今日亲贵人也在,何不让金御医来看看?老奴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般神的大夫,太后可想见见?”
“兰儿不过随口说说,你也信。”太后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动摇了,笑着往清贵人肚子上瞅了一眼,道:“罢了,看看便看看罢,若真是这般神,也让他去给丽贵妃看看,宫里得了这么位大夫,终归不错。倘若是招摇撞骗之辈,哀家也不可让他在宫里白吃白喝这般舒坦,太医院那帮老顽固,成天吃饱了没事做,也断不得什么大病,想起来哀家就气。”
“是,老奴这就去将人请来。”嬷嬷说完转头出去了,临走前也和萧兰儿一般冲着清贵人轻笑了下,清贵人独自坐在下首,心里越发不安,不禁渐渐有些慌了,回头定定看着太后,小声道:“太后娘娘近日身子可好,臣妾这些日子在府上安心养胎,也没太顾得太后,是臣妾之错。等腹中孩子落了地,臣妾必定每日来给太后请安,也好让太后天天见着小重孙,心里欢喜些。”
“难为你有这个心,不过哀家的小重孙落了地,可不能这般奔波。你的孝心哀家懂了就好,不用这般折腾。”太后淡淡道,心里并不多感动。清贵人纵是真的有孕在身也一日两次来请安,太后也不会多看她一眼,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太后根本不想看到她,更何况清贵人还只是嘴上说说。
见讨好太后不成,清贵人还不死心,纵是冒着险也还是要问:“方才臣妾看到郡主了,郡主昨儿还在殿下府上,怎么一大早就到宫里头来了?”
“兰儿贵为郡主,哪里去不得?作为侧室,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三六九等分得清,才能保住你一世安稳。”太后没给清贵人留面子,直直戳了她的脸,清贵人被打脸心里气极,可又不敢发作,只能低头应着:“是是,臣妾失礼。只是先前外头人传郡主那事,所以对于郡主的行踪臣妾也担着心,所以多问了句,还请太后赎罪。”
“那事?哪来的什么事?外头人风言风语,你在秦王府上还跟着传,是想给宥之揽罪不成?”太后骤然发怒,清贵人只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反倒引来祸端,只得忙起身要跪到大殿中央去,太后发觉她做动作,越发气:“你是要气死哀家不成?还不快扶她起来!”
嬷嬷见状也忙跑上去将清贵人扶住,一边还念道:“清贵人是有身孕的人,这动不动就下跪,不珍重自己不说,便是太后娘娘必然也是见不得的。”
“臣妾,臣妾只是想……”清贵人抬头望着太后,这站着是错,跪下也是错,这时候才明白,在太后这里她依旧什么都不是,就算有龙脉,也得不了太后半点慈爱。
“哀家不管你想什么,给哀家好好养着就罢,不然……”太后语气一冷,清贵人听到心里也跟着颤了一下。
不多时,金御医随着宫婢来德懿宫,嬷嬷将人带进来,清贵人回头看到时,心里越发不安起来。隐隐猜测,但终究还不死心,再加上当初游走达官重臣之间,早有了临场应变之能,纵是再慌乱,可脸上也能装的丝毫没有破绽。
清贵人略紧张回头看太后:“太后可是哪里欠安,怎么突然找御医来了?”
“哀家的身体也就那样,看不看御医都无妨,今日趁着你进宫,哀家想着也好让御医给你看看,如此一来,哀家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