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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浴血龙潭天意尽得意外穿插战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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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谭延闿及孙科等人,乘“决川”舰自九江顺流而下。“决川”舰本是小型兵舰,黄昏登舰,天明已过芜湖水面。

李宗仁无法在仓内睡熟,孙传芳大兵压在江北,南京告急,宁汉虽然表面上和好如初,但执政者各有主张。想到这些,李宗仁登上甲板,用望远镜巡视江面。舰抵和县时,李宗仁用望远镜发现江北有几十只小船,已经鼓起了帆,且有部分士兵正在上船,刚是清晨,江面有薄雾游荡。李宗仁屏住呼吸,想看出个究竟,但终因距离较远,未能如愿。

此时,兵舰已驶进兔耳矶,李宗仁问舰长说:“那些部队是哪个部分的,怎么不像是自己的人。”

舰长说:“不可能,那肯定是咱们的部队,您就放心好了,我保证把总指挥安全送到南京。”

李宗仁心有疑虑,他深知孙传芳大军压近江北,北岸不可能是自己的部队,思谋之刻,江中忽然又出现一只小轮船,逆流而上,靠近“决川”后,船上有人喊:“请问,李总指挥是不是在舰上,如果是,请转告李总指挥停船一叙。我们是陈调元的船。”

李宗仁听说是陈调元的船,便急急让“决川”靠了上去。原来,陈调元是想打听李宗仁这次在九江开会的结果,因为唐生智的部队已经开到芜湖,陈调元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故而想提前向李宗仁打个招呼。李宗仁在船舷上简单告诉他执行南京政府的命令,宁汉合并,全力北伐。此话刚说出口,李宗仁就觉得刚才发现的那些船只非同寻常,再回头观察江面,望远镜已经用不着了,只见那些帆船,从江北乘风而来,数十艘船只,每船载有三十人左右,头上顶童子军式军帽,颈系白布带,此是敌军无疑。

李宗仁叫说:“不好,有敌人偷袭。”

话音甫落,一只船已经接近“决川”号。李宗仁大喝一声说:“无耻之辈,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快缴枪。”

这时,那船上有一军官模样的人,使出一个带有铁钩的竹篙,想搭住“决川”号船舷,并说:“赶快跳过去,这船上有大官。”李宗仁被这些冥顽的北军弄得有些惊慌,只几秒种,他便缓过神来.命令自己的卫队立即射击。

原来仓内藏有李宗仁的一个卫队排。这些人全部配有驳壳枪,装备精良,听得李总指挥一声令,迅猛跳上船来,靠近船舷,向敌人扫射,先打开最先靠过来的敌船。两方交火,北军也不甘示弱。“决川”舰长见状,开足马力,冲出重围,旋即又调转船头。李宗仁问及舰长后,得知舰上还有两门排炮,遂指挥向敌人轰击。

一时间,江上硝烟弥漫,枪弹横飞。

李宗仁被卫兵护送到舱内,他见孙科已经缩成一团,脸色苍白,不知躲到哪里是好,谭延闽还算有几分英雄气概,已从卫兵手里要来一支驳壳枪,凭窗射击。谭延闯少年时喜骑马射击,枪法也算老道,几乎是弹无虚发,企图攀上“决川”号的北军,被打得纷纷落水,但情况仍然很危险,仅凭这些卫队,显然不敌。关键时,突听舰外的机关枪如同炒豆般响起来。

射击正是刚才前来打探军机的陈调元,他命小轮船上的官兵,利用手提机关枪,向敌扫射。陈调元当时也弄不清怎么回事,又无法同“决川”联系,更没想到江口突然窜出北军,直看到“决川”号上的士兵开始还击,击毙攀船者,才知那是北军在偷袭李总指挥,遂命手下用最猛烈的火力,掩护“决川”号。

这场意外的战斗,只用了二十分钟,北军死伤三百余人。

陈调元本要上船来面见李宗仁,李考虑到敌人可能会用炮火,只是隔船谈了几句。

言毕,船往芜湖,李宗仁直驶南京。

李宗仁对谭延闷说:“这真是天意,如陈调元不前来,你我说不定就成为北军的俘虏了。”

谭延闯摸着头上的虚汗说:“真是好险啊,可见你们在前线真不易啊。”

两人再看孙科,脸色仍是煞白,还没缓过气来。李宗仁心里想,都言将门虎子,看来此言差矣。

孙传芳陈兵南京江北,会攻南京,部队怎么在和县境内兔耳矾打伏击呢?

李宗仁到南京后,布置清剿,没多久,接到第十九军陈仪的报告,兔耳矾敌人全部肃清,岸上仅有三百余,尚无发现有北军续渡。李宗仁思谋良久,认为敌人这次会攻在南京,在芜湖以北的免耳矾放置少量部队,定是为了声东击西,吸引北伐军在长江上游部署主力,而敌主力部队拟从下游乘虚渡江。

分析战情后,李宗仁将计就计,将主力部队全部投入下游,等孙传芳自投罗网。

8月日,乌龙山脚以东,本是第一军防守区,不想孙传芳部偷渡成功。正是午夜以后,北军向乌龙山阵地夜袭。第七军只注意江面对岸之敌,不想北军从侧翼打过来,一时间,仓促迎战。乌龙山本有重炮台七座,却让北军冲锋夺去四座。守军不得已,与北军展开拉锯战,希望等到天明,援军到来时再实行攻击。李宗仁得悉后,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不解北军为何从友军阵地打过来,以为守军姚琮暂编一师叛变。战到天亮,才发现不是部队哗变,原是第一军换防。换防为暂编第一师,可是未等友军到来,便先行离去,而北军正好利用这个空隙时间,偷渡成功。

此时,情况万分紧急,孙传芳向来能战。这回又是背水为战,要与北伐军进行肉搏,毫无退却之意。

第一军全师向南京后撤,北军跟踪追击,并迂回右侧,以合围之势要吃掉第一军。李宗仁见战事危急,命夏威自乌龙山阵地向东栖霞山一带高地出击。北军占栖霞山后,拼死困守,战事惨烈,双方伤亡都很大。

北伐军开始攻栖霞山,双方寸土必夺,山坡上,躺满了双方的尸体,山上树木,全无完枝,焦土浓烟,天日变色。双方为争夺栖霞山高地,从6日激战到7日清晨。北伐军最终以无畏的精神,夺得栖霞山麓的高地。

北军只得退守山顶。

李宗仁命令所部,彻底消灭顽敌。

孙传芳部退据山顶,固守待援。北伐军重又部署,将栖霞山团团围住,采取仰攻,然而城陡岩高,攻击部队不易攀登,守敌虽然仅有千人,但居高临下,枪炮齐放,并有碎石圆木,纷纷投下,强攻实属不易。适巧,孙传芳部在北岸用重炮轰击南岸北伐军阵地时,却将炮弹打到停泊在长江的英国军舰的外舷上,为泄愤,英国当局不顾公约法,用炮乱轰一气,看到栖霞山上战事正酣,便向那里**。因为军舰全是重炮,打到半山腰后,浓烟蔽日,一时间,整个栖霞山烟云滚滚,数米之内几不见人。山顶上的北军视野不清,瞰射效力大减。第七军第一师师长李明瑞,亲自上阵,率冲锋队百余,强行攀登,用重火力压住守敌,部队乘机一哄而上,千余守敌,束手就擒。

栖霞山攻克之后,在乌龙及栖霞的渡江之敌,也全部被消灭。

第七军此役伤亡千余人。

李宗仁得到战报后大喜,命夏威全师撤返乌龙山驻防,并将栖霞山交给第一军防守。

然而,南京之危,还没有完。

在第七军浴血栖霞山时,栖霞以东不足几十里地的龙潭已经失守,镇江、高资之间,也有大批敌军南渡,铁路交通电讯全部中断。李宗仁坐镇南京,听到此报后,刚才那点兴奋马上就烟消云散。

据报,北军南渡的主要渡河地点,就在龙潭,原来开始渡河之前,孙传芳玩弄了一个小把戏,先在上游和下游来个佯渡,以牵制北伐军。实施渡河时,先由江北的通江集、望江亭等向乌龙山东侧登陆,以牵制北伐军左翼部队,然后突向栖霞山、龙潭等地强渡,占领各险要高地,以掩护后续部队登岸。

就在李宗仁部在乌龙山与敌人争夺炮台、栖霞山时,龙潭已经失守。

由于通讯完全瘫痪,李宗仁不知龙潭战况,心焦如焚,有报传来,说是白崇禧调动第一军部分部队,坐镇镇江,与龙潭敌人开战了。李宗仁有些纳闷,白崇禧部本应从上海来南京,怎么半道下车到龙谭指挥部队去了?

似是天助,南京方面因蒋介石下野后,军饷无着,广东暂时接济不上,南京政府拟向上海银行借一百万元大洋。战事吃紧,上海有很多投机商人不知战局如何,多有盼顾,这笔钱也迟迟不到位。白崇禧在上海驻防过,对自己的部队管教还算严,不许部队利用商船运私货,加之任东路军总指挥时,衢州二十六军倒戈后,军饷无着,白崇禧用私章发了五十万元军用票。当地银行都以为这笔钱算是吹了,但白得到军饷后,一文不少,如数赎回军用票,所以白在上海商界人眼里,还算讲信用。

白崇禧到上海后,费尽口舌,借到六十万元军饷,交涉完毕后,由上海回南京,列车一到无锡,铁路全部被孙传芳破坏掉,后经小修,又改乘铁甲车,不想到牛镇时,铁甲车也不能行走。白崇禧打电话给镇江的卫立煌询问,才知龙潭已被孙传芳占领,心生一智,决计就在此地指挥战斗。

兵贵神速,白崇禧立刻返回无锡,用电话调来第一军之第二师、第三师及第十四军。因他身旁只有宋子文,只能身兼数职,就地指挥作战。

部队集结后,白崇禧率部前往镇江,见到刘峙,因其负伤,手下无人,不得已只能命刘峙带伤指挥战斗,而自己亲自赴前线督战。

龙潭与南京和镇江形成一个小对角,此役关系重大。当时李宗仁第七军在龙潭以南的栖霞山得手,又悉何应钦部队从南京出来,与白崇禧的部队无意形成夹击。孙传芳此次南犯,做了大量准备,背水一战,似有破釜沉舟之心。孙也亲自率部渡江,在江南水泥场督战,凡运兵船只一律调回江北,由大刀队看管。

白崇禧命第一军十四师师长卫立煌就近向龙潭反攻,命第一军二师师长刘峙从常州回援。龙潭打响。

第一军乃是蒋介石的王牌部队,此时见蒋介石下野,都想保存实力,对白崇禧指挥先是有些踌躇,各师团长悄悄开碰头会,讨论是否听从白的指挥,最后与会者达成共识,认为现在大敌当前,两个政府都在讲和,还是先把来犯的孙传芳打过长江去再说。

正是这些深明大义的将领,使得白崇禧在龙潭战役显出他的指挥能力。

南京城内,情况更加严峻。孙军几度攻入栖霞镇,与李宗仁的第七军展开顽强的拉锯战,各有所失。

南京城内溃军大多集在南京城外麒麟门一带,各政府办事机构,将招牌纷纷取下,各人都在打点行李,准备向汤山一带逃跑。南京城内一片混乱,人心惶惶。李宗仁十分焦急,不知龙潭战况如何,龙潭若失,南京必亡无疑。随同李宗仁来的孙科和谭延闿两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不时给李宗仁打电话,问前方战局。李宗仁无奈,只能好言相劝,让他们安下心来。

谭延闿此时全无在江面上甩驳壳枪的风采,在电话里对李宗仁说:“德邻,你可要想办法,把我们从武汉请来,可别让我们来当俘虏啊!”

李宗仁也无办法,电话频起,最后告诉卫兵,若是谭、孙二位武汉要人的电话,暂不要接过来。

又是清晨,远方炮声不断,枪声密集。

李宗仁哪里能睡实,一时心血来潮,乘车到第一路军总指挥何应钦处,却见指挥部人声嘈杂,行李遍地,似乎要撤退的样子。来人一看是李总指挥,急忙敬礼让路。李宗仁一进屋,就见何应钦正在整理文件。原来何应钦要撤离南京城,见到李宗仁,显出忸怩的样子。

李宗仁说:“敬之,你这是干什么?”

何应钦有些不好意思说:“真没想到你这么早也来了,我正要向你去辞行,我准备要出城收容部队。”

李宗仁说:“现在战局这样紧张,收容部队该有师团长,何须你总指挥亲自出马?我看你连行李都捆好了,不是要开拔吧。”

何应钦一屁股坐在行李上,垂头丧气说:“你也看到了,我的部队不能打了,蒋总司令下野后,军心涣散,我也没有办法。”

李宗仁说:“你怎么能讲出这等话来,身为党国军人,不是为一个人卖命的,蒋介石下野后,你难道连国民党也不要了吗?首都存亡所系,你不能一走了之。”

何应钦说:“德邻,你也别逼我,我的军队不听话啊,你看栖霞山还是你的第七军夺回来的。另外三个师还在镇江,也不知龙潭战况。”

李宗仁说:“敬之,咱们是朋友,也是同志,你要真想走,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何应钦一见李宗仁真动了怒,自知理亏,便说:“你不要这样说,好了,你不要我走,我不走就是了,你要我怎么办?”

李宗仁说:“你的军队不能打,让我的军队来打,你看怎么样?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不过你不能离开南京。这种紧要关头,你一走,必然影响民心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李宗仁见何应钦低头不语,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吩咐卫兵把行李搬回房间。

何应钦被李宗仁的话感动,暗下决心,瞪着眼睛,嫌卫兵动作慢,嚷说:“不走了,不走了,死也要死在首都,快把东西搬进来。”

李宗仁接着说:“不至于那么严重,我们手里还有这么多人嘛。”

两人说着,一同乘车前往军事委员会李烈钧处。

何应钦仍表示兵力不够,不能打硬仗。李宗仁请示让第七军和第十九军留下少数部队,监视江面,主力部队东进龙潭,并将何应钦的第一军部分部队调出战场,协同监视。

正值此时,通讯恢复,白崇禧来电,约李、何二将军尽快出击,夹击孙传芳于龙潭。

李宗仁得知南京库存子弹七百余万发,由何应钦保存,便随意说:“敬之,你将军委会的子弹拨给第七军和十九军,他们弹药消耗很多,你先批六十万发吧。”

李宗仁现在满脑子都是战事,想怎样才能与白崇禧形成合围之势,那料想,何应钦说出一句话,倒把他给气乐了。

何应钦说:“德公,你要的也太多了,现在军需匮乏。”

李宗仁说:“你要给我多少?”

何应钦说:“三十万够了吧。”

李宗仁说:“那就三十万吧,你可真是何婆婆,都什么时候了,南京都快沦陷了,命在旦夕,你倒好,和我讲起价来了。”

一席话,把何应钦说得甚是不好意思。

其实李宗仁还有话,心想我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到你指挥部去,此时你也该在逃跑的路上了。大战在即,这种伤人的话,自然不能出口。

李烈钧、李宗仁、何应钦三位将领以军委会的名义,电告白崇禧,定于0日东西两方同时向龙潭发起攻击。计划定好,何应钦得知白崇禧无意之间插入孙传芳的东侧,知道北军两面受敌,形势对北伐军十分有利,也来了情绪。同时,又获悉栖霞山有部分顽敌攻击第一军阵地,立刻派员持军委会的命令来到南京城郊抚慰,制止第一军退却的部队,凡退至到麒麟门和走失的官兵,即在该地待命,不得入城,正在退却的部队,马上停止退却,违者就地枪毙。何应钦通令第一军全体官兵,准备反攻,自己也亲自赴前线督战。

号令一出,城内部队也都出城准备组织反攻,城内各机关也相继安下心来,大都停止了迁移。

9日晚,东线第一军第一师王俊、第三师顾祝同、第二十一师陈仪援军到达龙潭附近。

0日拂晓,北伐军分三路反击,第七军的第一师、第三师和第十九军的第一、二两个师在夏威、胡宗铎的指挥下,自栖霞山向东开进,沿铁路及江边集结,直扑龙潭镇及青龙山、黄龙山的敌军阵地。何应钦指挥第一军的第二师、第十二师、第十四师的两个团,由东阳镇进发,会攻龙潭镇。白崇禧率第一军一部由镇江向西,对孙传芳部形成夹击。

此时,北军渡江部队,由于在栖霞山溃退,全部聚集在龙潭。虽然孙部被北伐军牢牢夹住,然困兽犹斗,再说联军的主力未伤元气,九个师及三个混成旅,依据龙潭西部的黄龙山、南部的青龙山以及东西的大石山、雷石山的险隘,编结成一道坚固的防线,且背水为战,不留退路,只可进攻。

孙传芳坐镇龙潭水泥厂督战,其手下几员骁将如李宝章、上官云相、梁鸿恩、崔景桂、郑彦俊等都在龙潭前线指挥战斗。孙传芳渡过江南,与北伐军作鱼死网破之斗。

李宗仁知道这一仗只能打赢,否则南京不保,而武汉政府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且野心勃勃的唐生智大军就在芜湖,说不定就要在身后采取行动。南京政府之存亡,在此一举。李宗仁看过钟表,0日凌晨五时许,他会同镇江的白崇禧及龙潭附近的何应钦,同时下达总攻击命令。

刹时间,龙潭镇十余里之内,炮火连天,杀声不绝于耳。孙传芳也做反攻逆袭,两军相遇,枪炮遮日,血肉横飞,战斗进行异常惨烈,到处是焦尸浓烟。激战到午时,北伐军三军有先头部队逐渐会合,北军终不支,退守黄龙山、青龙山。孙传芳看到不能撕开北伐军的防线,先行逃回江北。

会攻青龙山、黄龙山的是李宗仁的第七军,死伤无数,守敌丢下十余门山炮,在江边结集。北伐军遂利用敌人丢下山炮和百余挺机枪,将敌人压向江岸。

北岸的孙传芳意欲将败军用船运回去以保存实力,此时,李、白、何三部主力已经会合,于下午五时攻克龙潭。

南京部队中,尤以白崇禧部最为辛劳,作战以来,已经连续六天六夜没有休息,有的战士一听龙潭即下,倒地便睡。白崇禧也感到部队实在不能支持,遂与李宗仁商定,部队先行休息,等到明天清晨再清剿顽敌。

李宗仁点头同意,可他多个心眼,命第七军警戒江面。果不出所料,孙传芳在对岸,仍下死令,命渡江的残部进行反攻。部队还在睡梦中,龙潭再次打响。虽然北军进行的是偷袭,可因北伐军有准备,而且三师会合,胜利在望,官兵们虽然疲惫不堪,士气犹存,一鼓作气,将残敌追到江边。孙传芳在江中汽艇指挥战斗,天亮后,眼见自己的后续部队全部缴械,脸色铁灰,下令要把汽艇开进南岸,所幸他的手下还没有昏头,才使得孙传芳没能当成俘虏。

江南之敌,1日午时许,全部肃清。

此乃孙传芳最为痛心一战,所部六万余人,四万余人成了国民军的俘虏,缴枪三万余支,各种军需无计。

当时,白崇禧忽然出现在镇江指挥战斗,有其神机妙算之举,确也有天意眷顾。谭延闿在南京得知龙潭大捷,笑逐颜开,送其对联:“指挥能事回天地,学语小儿知姓名。”

南京政府设宴,庆贺龙潭胜利,解南京之围。

宴会上,李宗仁似乎心事重重。

席间,白崇禧见状,便问:“德邻,你好像有心事,这本是高兴之事,为何面有不悦。”

李宗仁说:“哪里哪里,我是想这次战斗中,我第七军死伤官兵甚多,一时所思,心情十分不好,故而如此,你别在意。”

李宗仁稍停,又将何应钦“弃城”之事说与白崇禧。白崇禧连连摇头,认为不可信,再见何应钦满面春风,四处敬洒,再见李宗仁面露难色,又改口称人间之事,实在也难说清。李、白原本是桂系首领,两人彼此信任,无话不谈。

白崇禧说:“我看这是天意,俗话说,得道天助,我若早一天回到上海,那学语小儿所知姓名,怕就是因为我成了俘虏了吧。”

李宗仁点头称是,他说:“健生如此说来,冥冥之中,似有天佑,你若不因事去上海,则东线便无兵增援,无人指挥战事,战局不可收拾,这是其一;我从九江回来,若不在兔耳矾发现敌兵偷渡,陈调元也是好事,不放心来打听,我也可能成为北军俘虏,而且回南京后,也不能想到急调兵力往南京东南乌龙山驻防,否则敌人必定通过乌龙山,直驱南京城,这是其二;再有,我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到何应钦指挥所去,他必走无疑,第一军所部无法收拾,而且也势必影响第七军、第十九军的士气,南京一乱,后方无援,前方还哪里有心思打仗,这是其三。真是天意啊!”

此刻,何应钦自然也是功臣,他见李宗仁和白崇禧悄声说话,便有些心虚问:“健生、德邻,你们在说些什么?”

白崇禧本是圆滑之人,把话岔过去说:“敬之,我来敬你一杯,不为别的,为了天意,我们干上一杯。”

何应钦也只好举杯共饮。李宗仁和白崇禧相顾自笑。

南京政府庆祝龙潭大捷,远在奉化的蒋介石得知。接到白崇禧的电报,发来贺电,表示对时局的关注。

蒋介石此时为了他的政治婚姻和前途,正准备东渡日本,一是为了寻求日本政府的帮助,二是宋美龄也在日本陪伴她生病的母亲。其实,还在孙中山在世时,蒋介石就把要向宋美龄求婚的打算告诉他。当时的孙夫人,听到此话,态度相当强硬,她说:“我宁愿看美龄死掉,也不愿看到她嫁给蒋介石。”孙中山也怀疑蒋介石的品德,但考虑到这是私事,没有过多表态。

现在的蒋介石,虽然下野,身价仍在。早在五月间,他就正式向宋美龄求婚。蒋介石此番赴日,也是尽快把这件事了结。对蒋介石的为人,宋太夫人也听到这个青云直上的求婚者的很多闲话。

蒋介石婚姻,并无坎坷,几个妻子都属于不同阶层,最早由父母包办,娶本省毛氏,留下一子蒋经国,后又娶陈洁如,陈年轻漂亮,在蒋介石穷愁潦倒的日子里,这个美人无疑给蒋介石很多安慰。可蒋介石很快就明确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不久,陈洁如被他的朋友杜月笙送到到美国读书。这位被遗弃的女人后来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得到博士学位,并从蒋介石那里得到一幢房子。对这样的人,宋太夫人对自己胞妹的担心,显然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最终年轻漂亮的宋美龄还是嫁给了这位中国头号的军政要人。宋庆龄最后得知她的小妹要嫁给蒋介石,马上请陈友仁致电宋美龄,要她不要嫁给这个“杀人犯”。

可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蒋介石从日本归来后,于1月1日举行了婚礼,一次是按照基督教的方式在宋家举行,二次是按中国方式在高级饭店举行,与会者一千三百余人。蒋介石在他最亲密战友陪同下,步入大厅。他留着小胡子,穿着漂亮的礼服,台上置放着孙中山的肖像。国立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主持婚礼。宋美龄在他的哥哥财政部长宋子文的陪挽下,来到客人面前。中华基督教青年全国协会总干事余日章宣布这对男女为合法夫妇。

笑容满面的蒋介石向众人宣布说:“我们夫妇两人充满决心为中国革命事业贡献出我们一切力量。”

兴奋之下,两人还对许多事情做下了承诺。

宋庆龄虽然反对蒋介石及他的政策,可她仍然保持着同家庭的关系,就在蒋介石和宋美龄结婚时,她与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同在苏联,对此,都对自己的的亲人进行了无情指责。

蒋经国刚刚十七岁,对其父的背叛行为进行了痛斥,他在给父亲的一封后来自己认为过于轻率的信中写说:

介石!我想,你不听我说,你也不想看这封信,但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你看不看,对我反正都一样。今天,我想重复你的话,你记得吧,你给我写信说“我知道的只是革命,并准备为她而死”。我现在回答你:我只知道革命,并再也不认你作父亲。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从前向我谈论无产阶级斗争的必要性,并且你想使我成为革命者。你过去的举动同目前的行为背道而驰,但是,我做到了你从前对我讲的事情,成为革命者。因此,我是你的敌人。你在上海枪杀工人,当然,全世界的资产阶级向你喝采:“好样的,蒋介石。”你从帝国主义分子那里得到了金钱,但你不要忘记,无产阶级仍然存在,对你变节行为,全世界无产阶级也作出反应。莫斯科工人视上海的工人为兄弟,他们认为,你做的枪杀,是在枪杀他们的兄弟。莫斯科对你的背叛行为多次举行示威游行,而且参加集会的人高呼一个口号“打倒蒋介石”。

你利用政变成为英雄,但是你的胜利是暂时的和脆弱的。蒋介石,说句真话,共产党进行斗争的力量日益强大,但是请原谅,我们将会同你轻而易举的清算,同资本家作斗争,将把你和资本家的走卒从革命的道路上清除出去,这并非如此因难。

蒋经国和父亲断绝了关系。

宋庆龄拒绝了妹妹宋美龄请她回国的建议。

可是这对新婚夫妇,倒也没感到什么冷落。蒋介石下野后,时时在注意北伐的进程。蒋介石与宋美龄在浙江北部开始了他们的蜜月。

此地景色宜人,湖泊清澈。蒋介石也感到很满足,宋氏姐妹的慈善行为,在中国社会各个阶层中都享有盛名。对蒋介石来说,这是一个最合适的婚姻,宋家除了宋庆龄外,都对他非常尊敬。蒋介石对自己的事业是有耐心的,追求长达五年的宋美龄不是也到手了,那些反对他的人、瞧不起他的人,最终还会向他低头的。这些人包括宋庆龄和他自己的那个受到**的儿子蒋经国。后来的事实倒也证明,很多国民党人,最终都被网罗到他自己的旗下,而那个以革命先锋自居的儿子蒋经国,最终也痛哭流涕投向父亲的怀抱,成为蒋政权的惟一的继承人。

只有孙夫人宋庆龄,直到蒋家王朝逃到台湾,仍然与其誓不两立。

蒋介石赴日、结婚之际,中原大地仍是硝烟尽染。

南京以北龙潭诸战役的胜利,为国民政府保持了暂时的安宁,使得宁汉合流,迁都南京顺利进行,而盘踞山西的阎锡山早与南京政府达成共识,可是看到孙传芳大军压进长江下游,大有一口吞掉南京的气势,便久久观望,同时也慑于奉军的实力,一直徘徊不前。正是龙潭一战,使阎锡山下了决心,率晋军对奉军宣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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