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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以图东山跪认义父撤兵郑州告别政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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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作霖看到自吴佩孚独当一面的局势后,又变成孙传芳单独抗击北伐军,纵观目前形势,东南五省已经失其两省,眼下浙江告危,北伐军若再打下去,他张作霖无疑将首当其冲,而现在的奉军又不得不时时提防西北军。

张作霖驻兵天津,先以巩固自身为根本,下一步的打算,便是谋取北京政府全部权力,发号施令,纠集力量,共同对付南方革命势力。

这些,孙传芳只是猜测,还不清楚,因而他易服来到张作霖天津的曹园,即使不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从大局着想,张作霖也不会给他下不来台的。孙传芳屈尊奉张,一来是让北伐军给打得有些找不着北,二来也是对南方的革命势力恨之入骨,刚才听到张作霖一番表述,心里有了底,再三说起自己过去的不是,以讨张作霖心欢。

说话间,张学良来到客厅,与孙传芳相互见过,两人神聊起来。两人聊了几句,孙传芳装出相见恨晚之势,非要与张学良换兰谱,而张学良对孙传芳早有倾慕之意,便答应下来。

孙传芳目的一达到,遂拉张学良来到张作霖面前,屈身跪拜说:“雨帅,适才我与汉卿讲好,我俩今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相互结为兄弟,若你老不嫌弃的话,从此我认您老为义父。”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惊叹,孙传芳原本是东南五省的魁首,才几年,就能屈下身来管张作霖叫爹,真是世道多变呀。

张作霖听孙传芳这般一讲,倒有些不好意思,捋着胡须说:“馨远,你这不是羞煞雨亭嘛。”

孙传芳不愧能为人杰,能伸能屈,满脸诚恳说:“义父,可不要这么说,我与汉卿结为兄弟,你如不接收我,那就是瞧不起晚辈,也断了我与汉卿的缘份。”

话说到这儿,张宗昌出来说:“我看张大帅就不必推辞了,人不论职位高低,都有个辈份,我看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张作霖喜不必说,心里也踏实下来。

中国讲个礼数,兄弟之间反目倒也不鲜见,可孙传芳今天当着东北军这么多将领的面,管他老张叫义父,可见他是真心要与奉军携手大干一场了。

张作霖双手一拱说:“那我就愧受了。”

众将领哈哈大笑,孙传芳与张学良遂私下换过兰谱,互为兄弟。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孙传芳在天津曹园的表现,传到郑州吴佩孚耳朵里,吴真是有话讲不出,说起来他比张作霖还要大一岁,孙传芳也是他一手提起来的,武汉告急时,他就差跪下来求孙传芳增援,可孙部仍按兵不动,刚领略到赤党的厉害,便跑到天津认义父,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张作霖虽然背地里也骂过吴佩孚,但表面也曾派人前去疏通,只是吴佩孚自视清高,不买张作霖的帐。吴佩孚的代表也把张作霖在天津对吴的不满,添油加醋说过。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吴佩孚坐镇郑州,对张作霖野心十分清楚,心有不悦,但兵少将寡,不得不求助于人,故而只能谨慎行事,虚与委蛇。

张作霖鉴于形势,在天津召开军事会议,并在会上做出三项决定:

一、由张宗昌、李景林率直鲁联军,会合孙传芳过江对抗北伐军,进兵东南支援孙传芳部。直鲁联军让出河北给奉军。奉军张学良部由河北入河南,督促吴佩孚反攻湖北;

二、孙传芳方面,让出苏皖的北部,给直鲁联军驻防。江南沪、杭一带仍为孙传芳的地盘,并由孙部从浙江进攻北伐军;

三、孙传芳、张宗昌领衔通电拥戴张作霖为“安国军总司令”。

张作霖口口声声不要孙传芳的一寸地盘,但天津军事会议,其目的就是分赃。

至此,孙传芳也颇有些引火烧身的感觉,“义父”认过了,事情却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但一想到已丢掉的东南两省,出于对北伐军的仇恨,目下也只能借张作霖的力量了。

比较起来,吴佩孚倒是冷静些,对张作霖的天津军事会议,不置可否,但听说奉军要假道攻北伐军,马上就把脑袋摇成拨愣鼓,急电张作霖说:“此时将领中有感于风传,有假道灭虢之虑,弟如视兄尚有可为,请稍助饷械,所其自谋,否则可令汉卿自来取之,兄当遁迹世外。”

张作霖见电后,当着张学良的面,把吴佩孚骂个不亦乐乎。

张学良说:“父帅,吴佩孚是个奸佞之辈,他这样做无非也是害怕奉军夺了他的地盘,既然他说让我前去,我不如派人去看看。”

张作霖想了想,同意儿子的意见。

可张学良派人到了郑州,仍然没从吴佩孚那里得到任何要领。

此时,张作霖想把曹锟抬出来,以便从中周旋,遂又让张学良到保定把曹锟请出来,让他去郑州,打消吴佩孚的顾虑,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北伐军。

张学良是个血气男儿,为了父亲的利益,挥戈跃马,意图在中原一逞。可天津会议后,各地方军阀为保自己的实力,阳奉阴违,惹得少帅大为不满,自此心中结成一个疙瘩,他心想都啥时候了,这些将军还如此勾心斗角,如此军队怎能打败北伐军。

相比之下,张作霖此时心情倒十分愉快,他于1月1日,在曹园就任由张宗昌、孙传芳领衔、十五个地方军阀联名拥戴的安国军总司令。

张作霖在就职演说中说,“感谢诸位弟兄拥戴,吾人不爱国则已,若爱国则非崇信圣道不可;吾人不爱身则已,若爱身则非消灭赤党不可。”遂任命孙传芳、张宗昌任安国军副总司令,杨宇霆任安国军总参谋长。张作霖本打算让吴佩孚充任副总司令,可吴佩孚不认他这个账,对此也不表态,静观时局。

张作霖深知吴佩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还不能与他弄翻,奉军若不能借道南下,弄不好自己和自己再打起来,事情岂不更糟。张作霖对自己的安国军信心百倍,原来其军队得到了日本和英美的支持,光是日本满铁株式会社就一次性出资三百万元,另有香港、上海英商出资五百万英镑,美国政府更是慷慨,给安国军一百架飞机及价值一千万美元的军用物资。张作霖奉军本来就没受到重创,而且张学良率奉军又在南口将冯玉祥的国民军击败,士气正旺,目前得到大多数地方军阀的认可,张作霖其野心必然一逞。

张作霖表面上对地方军阀恩威并施,骨子里是采取驱狼斗虎的谋略,让张宗昌、孙传芳、吴佩孚与北伐军交火,等这些地方实力消耗尽后,他将倾其奉军与北伐军决一雌雄。

张作霖自以为得计,私下张学良说:“等我奉军最后直接与北伐军交火,他们必定身心疲惫,胜利自然属于奉军,到时占领东南五省和河南、陕西易如反掌。现在,川、黔等旧派将领,也正在私下与咱们接洽,届时可利用这些力量进窥湘、粤,统一中国,就在眼前。”

张学良却不像他父亲那样乐观,他说:“还没等动手,各派系就纷纷内讧,相互争官夺地,哪里还有统一中国的念头。”

张作霖说:“小六子,你不懂,还不知道地盘的重要,现在这些人要什么都给他们,但就是兵不给,有了兵,那地盘还不是现成了。”

张作霖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拍案叫绝,哪里能想到,没有几个月时间,他的命运,比起孙传芳、吴佩孚来说,更加凄惨。

奉军和直鲁军南下,吴佩孚心里不满,就是孙传芳的部下,也深深感到张作霖的野心,生怕让奉军吞并,因而用起兵来,或按兵不动,或慢慢腾腾。

这样一来,倒大有利于北伐军的前进。

张作霖为了速战速决,又派张景惠前往郑州会见吴佩孚,当面向吴佩孚提出三个条件。

张景惠说:“总司令剿赤决心非常坚决,只是希望子玉帅能同心协力,若感到力量有限,总司令提出三个方案。”

吴佩孚慢条斯理地说:“哪三个方案,不妨讲出来,让我听听。”

张景惠说:“其一是由奉军自己攻打武汉,或者希望子玉能假道南下,其二是请您入京主持中央政府,其三是想请吴大帅以上将军的名义主持将军府的事务。”

吴佩孚笑说:“雨亭弟可真是煞费苦心,我还有那么大的感召力吗?连我都不信。”

吴佩孚言毕,半晌不语。张景惠深知吴佩孚难斗,在一旁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静静坐在那里。吴佩孚身着道袍,手托青花茶碗,用茶盖轻轻磕着碗沿,半天才好像想起张景惠这个人似的,又接着说:“难啊,现在情况不似往日,非我能做主。”

张景惠使出激将法说:“子玉元帅谁人不晓,若你能通电同意奉军入豫,剩下的事就由张大帅来协调如何?”

吴佩孚还是摇头,但也没正面反对。张景惠无功而返。

张作霖决心说服吴佩孚,遂发急电称:“奉军南下讨赤,发动在即,决不计较地盘,请向贵部解释,兄如能团结内部如期反攻,则敝军可终止南下。”

张作霖这封电报,也是给吴佩孚的最后通牒,他知道,此时吴佩孚不可能自己向武汉发起反攻,而照目前的局势看,他也不可能轻易调动驻河南的部队。

在张作霖和吴佩孚为假道进攻南军讨价还价之时,吴佩孚的部将魏益三,忽然附驻晋军阎锡山,公然通奉。

山西军阀阎锡山为人油滑,民国后历次动荡中,他都能化险为夷,并从中捞到实惠。此时,他守着山西,察言观色,和广州政府有联系,与西北军冯玉祥部也暗送秋波,与张作霖更是明暗不分。张作霖原是希望他能阻止西北军,阎锡山对张作霖的请求,也全都应诺,但动手不动手,就要看情况了。此时,阎锡山说通魏益三投靠他,自然也算是给张作霖送了份厚礼。由此,也加深了张作霖和吴佩孚的矛盾。

最终,张作霖多方交涉无效,顾不上吴佩孚的强烈反对,宣布进兵河南,派张学良、韩麟春率三、四方面军,共六个军沿京汉线南下,由彰德经焦作,直逼郑州。

吴佩孚见状,深感不妙,急急给张作霖拍电说:

“今贵军南来,愚兄无法可以简单命令,使敝部趋于一致,实感困难。地盘虽不足论,而各军实为生命所依,纵令吾弟兄能开诚相许,而无时间以资调处,自不能相安无事。若只以威力行之,恐贵军救鄂未及,糜豫先成。讨赤未遑,绝友相见,造成鹬蚌,以待渔人,大局更不堪设想,吾弟兄同心讨赤,一载有半岂可一着不慎,隳败前功。此愚兄不能不恳切相商也。现仍盼吾弟令贵军停止前进,经便从长计定作战办法。”

张作霖收到吴佩孚电文,毫无罢兵意图,遂下令部队继续前进,又复电给吴佩孚,电文称:

“郑州子玉帅,弟为顾全合作及信义起见,迭陈意见,以冀吾兄有所觉悟。可是弟多次请求,函电纷达,时逾半载,却不见有何解决办法,浙已不守,沪埠吃紧,馨远迭电催进,人民责言备至,若再因循坐误,势非各个击破,全国沦胥不止。熟筹审察,非进兵不能讨赤,非入豫不能进兵。弟实属忍无可忍,缓无可缓。奉军入豫,不得不抱最后之决心,师已出发,万无中途停止之理。敝军一举一动,悉秉弟之命令而行,部下决不能自由行动。靳云鹗从前二、三其德,早在洞悉之中。今则公然抗拒义师,吾兄又何必庇此不忠不义之部属乎?”

吴佩孚再见到张作霖的电文,又能做何感想,他现在可真是里外不是人,坐镇郑州,南北受敌,内部又四分五裂,心情甚是焦躁。

吴佩孚手下的靳云鹗,从鸡公山来到郑州城,要求吴佩孚反奉。

时下,吴佩孚深知自己的对头是南方的赤党,不甚情愿与张作霖闹翻,否则将来连条后路都没有。

靳云鹗见到吴佩孚,开门见山说:“子玉帅,奉张野心,昭然若揭,现在咱们南北受敌,而张作霖此番入豫,很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实为可憎,我看咱们先打退奉军再说其他。”

吴佩孚说:“万万不可,我与雨亭结为生死兄弟,不能负人啊。”

吴佩孚嘴里仁义,实际上他是不想与奉系为敌,现在孙传芳投靠了奉军,张宗昌也在奉军旗下,真要是打起来,会把自己的老本赔光。可不打吧,心里也十二分不放心,故而来个不置可否。

靳云鹗说:“大帅不愿意打,我自己打好了,我与奉军势不两立。”靳云鹗这样一说,倒也说到吴佩孚的心思,他想那样也好,他打出了事,自己也能有个退路。可吴佩孚万万没有料到,靳云鹗竟对他发难说:“大帅坐困郑州,进不能进,退也没有退路,此乃是坐以待毙,现在军情多变,你不能两边的好人都做。”

靳云鹗放下这话,径自走了。

事后,吴佩孚也觉得该有个交待,又给靳云鹗写了封信。

靳云鹗看罢信,冷言说:“军中大事,没有别的办法,或战或降,如果子玉帅有难处,最好还是让有本事的人来扛鼎。”

靳云鹗没有给吴佩孚留下一点面子,自己组织了“河南保卫军”,自封为总司令。此时,魏益三又通电拥护靳云鹗。

吴佩孚见状,知道自己穷途末路,遂表示,通电下野不行,但却可以交出兵权。

奉军在张学良、韩麟春的率领下,挥兵南下,进攻郑州、开封、洛阻。

张作霖命韩麟春赴太原,游说阎锡山。韩麟春,字芳宸,奉天沈阳人,早年留学日本,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炮兵科,回国后在北京政府任陆军部科长等职,后又任颜惠庆内阁的陆军部次长。直奉战争后,奉军失败,他协助张作霖在东北整军经武,深得张作霖的垂青,在此期间还作为张作霖的代表赴广州与孙中山商讨联合反对直系军阀事宜。此人在军事、政治上都有自己的一套。“曹园会议”后,韩任安国军陆军上将、奉军援鄂副总司令。

韩麟春到太原,也是想让阎锡山下决心,协同奉军反赤。韩麟春与阎锡山在日本时曾是同窗好友,深知阎锡山一风派人物,虽然北伐军占尽江南大半,但这次北洋军联合作战,鹿死谁手,也还难说,因而对太原之行,也抱有信心。

韩麟春一见到阎锡山,心就凉了,原来他已经归属广东。

阎锡山见到老同学,也不避讳,反而劝他改弦更张,加入革命,对他说:“从现在来看,广东政府还没占尽优势,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取得这样辉煌的战果,也并非偶然。”

韩麟春哪里还敢多说,只能胡乱应付一番,尽快返回了。不过,韩麟春见到张学良后,提起阎锡山,还是称他非同凡人,他说:“那伯川(阎锡山字)到底不是一般人,他还是能看出时局来,若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那样做的,此时,他拿着广东的兵饷,坐着山西的地盘,不用自己动一兵一卒,至少现在他这样做是最省心的,让奉军和北伐军去打吧,谁赢对他都无所谓,好处却全是他的。在日本,我就看出他是个天字号的大滑头。想当初,袁世凯那里,他也得好,孙中山那里他比谁革命喊得都欢,真是不得了的一个人啊。”

韩麟春这样说下去,不觉让张学良有些反感,便说:“芳宸,你这样说,要是让老帅听见,你就不怕掉脑袋。”

韩麟春嘿嘿一笑说:“我哪里敢在老帅那里讲这些,只是知道少帅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故而也是对时局的瞎议论,你可别多心啊。”

张学良哪里会多心,他太了解这些大大小小军阀们的思想了,因而对父亲的王朝也就担着心,一方面他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得敬孝道,不得不为这个王朝出力;另一方面,他作为一个有正义感、有主见的军人,心里也是十分矛盾。东北奉军中的高级将领,心里有个牢骚或分非之念的,也敢在他面前讲。他们知道这位少帅的“弱点”。

仗不是要打,张学良得父令后,下令人马向郑州进攻。

奉军先头部队为赵恩臻军,后备部队为于珍部。

因于珍急于要当河南督理,仗他是杨宇霆的亲信,遂让这位总参谋长临战时改变作战计划,让于珍部充当先锋,为下一步督豫打好基础。

奉军全面结集完毕,张作霖向吴佩孚发出“通电战表”,可电文中却别有一番意思,电文说:“敌来犯境,则退让未遑;友来假道,则屏绝不许,真不知宗旨安在?至于助械助饷,本为一致讨敌,可兄却引敌北犯,而犹责敝军以协助。近闻靳云鹗部包围左右,我兄已失自由,来电恐非出自本意,为弟也十分谅解。奉军入豫,惟恐外间不察,易淆听闻,特布区区。”

张作霖这样一说,就是前去帮助自己的盟兄了。

时下,吴佩孚人马吴新田、于学忠、陈文钊等在陕西、南阳等一带,便决定西去,离开郑州。吴带三千卫队,退到豫西巩县一座兵工厂内,其情景颇有些落魄。吴佩孚自知仕途将尽,到巩县后,不少政界人士劝其面对现实,出洋考察,学康有为之举。吴佩孚内心焦灼,表面却还高唱凯歌,他说:“我不学康有为,他有什么,我要学范文正,他是个秀才,我也是,即以天下为己任,我是变革后的秀才,更要先天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人之乐而乐。我的朋友全国哪里都有,广东政府中也有我的朋友,我何必要去外国流浪。”

吴佩孚虽是高调,比起他从前驰骋中原的情景,话也老实多了。

两个月后,北伐军在巩县再次冲散他的残部。

吴佩孚偕妻逃往四川白帝城,通电声称退出政坛,息身养性,后又移居北平,做几年寓公,因拒绝参加汉奸策动的华北自治活动,不出任日军组织的北平维持会会长一职,若恼日本当局,借给他治牙为名,介绍了一名医生,在治疗的当天晚下,死于北平的寓所。

张学良、韩麟春先打开封,正当开封守军慑于奉军的压力,准备输诚时,靳云鹗的一部援军赶到,在城外与奉军交上火。奉军很快打退靳云鹗的援军,挥兵西去,准备与攻打郑州的主力会师。靳云鹗也算是用兵有方,他料到奉军攻势定会凶猛,遂又调上预备队,拦腰打击奉军的先头部队。一时间,奉军首尾不顾,担任掩护的奉军刘翼飞旅,一经攻击,不知对方实力,为保命自逃,留下于珍部孤立受敌。乱军之中,于珍也丢开部下,向东溃逃,多亏张学良急调两个旅,才算制止住奉军逃兵。

奉军休整两天,将部队重新集结,再攻开封。

与此同时,奉军主力已经与郑州靳云鹗的守军开火。韩麟春亲自督战,靳云鹗部以铁甲车为先锋,而奉军也以铁甲车回报,此时,奉军的火炮击中守军的铁甲车,前敌指挥马吉弟被炸死。靳部一见主帅已亡,军中大乱。奉军乘胜追击,攻占下郑州。

到此,奉军援鄂计划得以实施,首战打下开封、郑州,靳云鹗退守新郑。

奉军此战,于珍因临阵指挥脱逃,被撤职,张学良命奉军第四十五旅旅长何国柱兼任开封警备司令。

张作霖得知奉军进豫顺利,野心又不断膨胀,但在这时,北京政府却摇摇欲坠。

张作霖自当上了安国军总司令后,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权力抓牢,他深知自己的敌人都是那些打着革命旗号、手里有枪的人,对这些政府阁员,放也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不同以往,国家还得有个对外的形象,因而对内阁的事,也不能充耳不闻。现任总理顾维钧,几次喊着要辞职,张作霖好说歹说,算是先给顾内阁安抚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阁员们又争先恐后要辞职。自胡惟德当了些日子名存实亡的代总理后,总算是把这副担子卸在顾维钧的肩上了。顾维钧,字少川,江苏嘉定人,早年留学美国,获博士学位。他勉强主持着这个内阁,到197年月间,仅剩下陆军总长张景惠、交通总长潘复。张景惠厚颜无耻,只要有钱有权可捞,才不顾脸面,日后他被日本人利用也非偶然。至于交通总长潘复,因与张宗昌关系密切,又常在山东,不理政事。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顾维钧也真是舍着老命硬挺着这个政府。

时下,有人风言说是那位老保皇党梁士诒要出来组阁,又有传闻杨宇霆也要在北京政府露露脸面。北京的各大小报纸,就此大做文章,成为老百姓的饭后谈资。张作霖却也有意让杨宇霆重新组一个内阁,可现在战事吃紧,实在也有些顾不上,只要北京政府还能在风雨中飘摇,他就全身心投入军事扩张,来个装不知道。

这时,杨宇霆对张作霖说:“总司令,何不就此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当大元帅得了,中央执政。目前,北京政府还有何信誉而言,反正也是这样了。顾少川天天喊着辞职,我看着都揪心,况且现阁员中就剩下两个不管事的,也真难为他。”

张作霖说:“你说啥,邻葛,我当大元帅,你看我行吗?”

杨宇霆说:“那有啥不行的,想当就行。”

张作霖听到总参谋长这样说,心里有几分高兴,不过,他现在非同过去那个东北王了,想的事就要多一些,总指挥部从天津移到北京后,他考虑的就是全国的问题,因而当杨宇霆讲出这番话来,虽说自己也动过心,但军事吃紧,用什么样的方式维持中央政府,他一时也难以决定。

就在张作霖底下人劝其为总执政时,顾维钧的内阁实在难以维持,自从接过这个内阁,日子就没好过,现在众阁员又都张罗着辞职,自己也实在干不下去了。顾维钧与张作霖的私交很好,正是碍于这个面子,上了贼船,他虽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知识分子,骨子里乃有些书呆子气,组阁时,张作霖答应决不干涉内阁,事实上他除了在重大问题上过问,也确实不管北京政府,但军阀们都看着张作霖的脸色行事,顾维钧只能厚着脸皮到外国人那里装腔作势,名是内阁总理,实为张作霖的管家婆。

顾维钧尽失文人颜面,多次辞职。当时,吴佩孚和张作霖还没有闹翻,也多次通电挽留,说现在是非常军事时期,一旦熬过去,国家就能走向正轨。可就目前的形势,北伐军节节逼近,张作霖穷兵黩武,现在挥师入豫,又同吴佩孚打起来。这仗哪里有个头啊。顾维钧这次下定心,说什么也要辞职。

当奉军指挥部入驻顺城府时,顾维钧拜见张作霖,开门见山说:“雨亭,咱们是不是好朋友,若是的话,就请你网开一面,别再让我受这份罪了。”

张作霖并不感到吃惊,因他对这个政府也太了解了,便说:“少川,你是不是我的朋友,若是的话,就请你帮我个忙,无论如何你也要支撑着。现在军事吃紧,别人我还不放心,你内阁的事,真要有什么因难,我尽量想办决。再说,现在也没有合适人选。你也知道,孙传芳东南五省丢之有二,吴大帅受人利用,情况十分危急,虽然我奉军有实力吃掉这股赤货,可也得有个时间啊。”

顾维钧心里想,你可真拿人当个书呆子,你能不能吃掉北伐军,还难说呐,那吴子玉、孙传芳各方面都不在你之下,不是才几个月时间,就让北伐军给打得望风而逃。尤其那孙传芳,都低三下四跑到这里认义父,他再有些招数,也不会出此下策。顾维钧心里这样想,表面还是笑嘻嘻说:“你还是给我想想办法吧,我实在是困难。”

张作霖抓住这句话,马上说:“少川,你有因难尽管讲,我想办法。”

顾维钧说:“说起来,中央最大的问题,还是财政上的问题,各地都在备战,哪里有人想到中央。”

这句话,也扎疼了张作霖,对他来说,钱也是个大问题,便说:“再忍忍吧,败政问题,一直就是中央的最大困难,你在组阁时就是财政困难,现在再想想办法,渡过难关。”

顾维钧一听,就有些不情愿说:“雨亭,说起来由我出面组阁,是你亲口答应了,并非我情愿,现在你要是撒手不管.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张作霖急忙拦住顾维钧的话说:“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用不了一个月,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你看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维钧也只好告辞了。

顾维钧这样一来,倒增加了张作霖的决心,决定要成立安国军政府,踢开政府,表面形成一个军事机构,实际成为中国最高机关。这个想法,张作霖暂时还不能表露出来,他要想办法让手下人把这个建议提出来。

顾维钧现在的内阁,虽然在风雨中飘摇,可张作霖为了自己的利益,还不能让这个内阁马上倒台。

奉军南下后,为北伐军北上造成威胁。由此,北伐军总指挥部继“肃清江西计划”后,又着手制定了“肃清长江中下游计划”,将其锋芒对准了声势浩大的奉军。尽管奉军同样也制定了周密的讨伐北伐军的计划,但总体上,战局对北伐军还是非常有利的,因为冯玉祥和阎锡山举起义旗,归附了广东政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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