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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敌酋逃跑部下输诚鄂西夺枪保存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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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内的守军司令刘玉春,正在焦急之时,派出代表回到城内,告之北伐军要守城部队无条件接受改编。听说后,刘玉春有些犹豫。

见状,守军第三师师长吴俊卿说:“这时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听其摆布。城里粮草将尽,每天都在死人,而且部队越来越不好管,我看还是答应南军的条件,守在这座死城内,不如顺应潮流。”

刘玉春说:“吴佩孚知道武昌城的重要,他不会不管的,而且现在孙传芳那边也打起来,如我们再坚持几天,也许能等到援军。”

吴俊卿冷笑说:“你还在做梦,冯玉祥那个老滑头已在五原誓师,加入了国民革命军。你该知道,吴佩孚一生最大的敌人就是冯玉祥,自已的事都忙活不完,他还能顾得了咱们?咱们也算是尽忠尽力了,这是天意,谁也抗拒不了,其实就是吴佩孚来了也没办法。不过,也有一条路,如果你想走也可能。”

刘玉春仿佛见到救命稻草,急忙说:“不妨讲出来听听。”

吴俊卿说:“集体自杀,以谢吴子玉的厚恩。”

听罢,刘玉春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形势所迫,刘玉春又召来陈嘉谟,商讨武昌城后事。

经过研究,守军决定同北伐军再次谈判。

适时,武昌城内,弹尽粮绝,一些军官都换上老百姓的衣服,把军装藏了起来,士兵们更是可怜,有的已经一两天未进食,在兵营内躺着等死;另些心黑手毒的兵,便四处抢粮,冒充强盗杀人越货,城内一片慌乱,非常紧急。

刘玉春的代表来到攻城指挥部,答应了总指挥邓演达的要求,为了保证城内居民和士兵的安全,北伐军暂停攻城,城内所有部队于10月10日上午出城,经胜武门、徐家棚到青山集合,系归刘佐龙部十五军收编,收编后即移鄂城附近,北伐军于是日下午入城。并要求刘玉春的代表在10月8日之前给予答复。

代表回到城内后,刘玉春深怕自己没有军队,无法保障自己的安全,遂又提出要求自己的师暂不接受改编。刘玉春的做法,惹得城内大批军官不满,因为由于北伐军民心所向,这些士兵也多是为了钱才为军阀们卖命,而如今连命都保不住了,听到刘玉春出尔反尔,还在同北伐军讲条件,私下就有些议论。

邓演达料到刘玉春要反悔,做了另外的打算。唐生智第八军的作战参谋于进威,来到指挥部,报告邓演达说,城内吴俊卿第三师的团长贺对廷,已经准备输诚,率领一个团的士兵起义,就是没想到武昌城打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他已经说服了第三师师长吴俊卿。吴俊卿对这仗早就打腻了,自己手下好些兄弟已战死,而城早晚也是个破,每每想起吴佩孚在贺胜桥手刃退兵时,心里就有些起毛。这种情况下,吴佩孚又在郑州下死令,让武昌守城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湖北最后的重城。吴俊卿认为两湖已丢,再拿弟兄们的生命作赌,实有些不应该。吴俊卿思想开始动摇时,他手下的团长贺对廷看出师长的心思,便加强心理攻势,说服吴俊卿起义输诚。

吴俊卿说:“可城里还有刘玉春师和陈嘉谟师。这些部队要是打起来,那不是要死更多的人吗。”

贺对廷说:“师长放心,现在城内守军三个师的兵力,但能战斗的唯有我三师,因为吴佩孚过于相信刘玉春和陈嘉谟,因而他们的损失也就最大,很多军官现在都藏匿在老百姓家里,实际上,只要北伐军一进城门,武昌也就算是攻下了。”

吴俊卿经贺对廷这样一说,最后的担心消失了,秘密派贺对廷作为三师的代表,想办法前往北伐军指挥部。适巧刘玉春派出代表提出,在没有接受改编前,先放一部分百姓们出城。邓演达考虑老百姓的困难,决定先放出一批难民,在7、8两日,有万计百姓涌出城外。

吴俊卿的三师负责出城难民的警戒任务,贺对廷借此悄悄跟随难民混出城外,向北伐军接洽投诚,并约定10月10日拂晓前,由三师打开城门。

贺对廷见到邓演达,对其说:“总指挥,我本来没想到武昌会这么难打,私下曾与唐生智总指挥有过接洽,后来情况变了,把我拴在城里出不来。看来这次行动是没问题了,吴俊卿的三师担任中和门、保安门和通湘门,到时这三个城门准开。为保安全,我们城里的部队得有个记号啊。”

邓演达说:“那好办,让三师的兄弟们颈项上缠红布带。”

说到这里,陈可钰说:“你可真是的,他们那里哪能找到红颜色的,那吴佩孚就是‘讨赤’的,你难道忘了不成。”

邓演达拍了拍头说:“对对,系上白围巾,以示区别,至于攻城的口令,我想这次攻击武昌城内的敌守军,不仅是消灭两湖最后的顽敌,而且也是为北伐军统一全中国扫清了道路,这天又是国庆节,口令也得选一个有意义的。我看,就叫‘贺团长’吧。贺团长可是给我们攻城立了一大功,而且这个口令又很隐蔽,你们看怎么样。”

贺对廷激动得流出眼泪,他说:“我只是个无名的旧军人,而且又做过对不起革命的事,邓指挥和陈军长如此抬爱,真是让我三生有幸,想来我这个‘贺团长’真没准流芳千古了。”

三人都大笑起来。贺对廷当夜返回城内,部署投诚的具体计划。

10月10日拂晓,邓演达、陈可钰将第四军主要兵力布置在吴俊卿第三师担任警戒的保安门、中和门、通湘门,并对攻城部队作了战地动员,为了防止走露消息,在城内部队打开城门的前夕,才将城内守军的口令及识别标志告诉大家。

天还没有亮,独立团攻城部队听得中和门城门有异响,叶挺急命部队跟上,打开城门后,对方悄声说:“口令”。

攻城部队回答:“贺团长”。

于是,城门大开,叶挺率部冲在前边。

第十师也从通湘门进入城区,十师在保安门也顺利通过。各部队按计划分头出击,向市中心靠拢。战事比邓演达预想的要容易,由于敌人被围困多日,大部分守军丧失战斗力,只是在巷内遭遇到刘玉春的警卫团,打得不可开交。叶挺命身旁的政治委员进行喊话,告诉他们抵抗是没有用的,而且三师已经投诚。经过喊话,守军提出要求生命得到保障的条件得到同意后,开始放下武器。守军三师在城内都系着白围巾,其他两个师听说后,也马上系上白围巾,以求保命。

战斗从早晨至午时,守军全面投降,枪声渐渐停了下来。

由于有很多守城指挥官都化装成老百姓逃匿掉,被北伐军缴械的多是下级军官和士兵。

再说刘玉春,听到枪声大作,急命警卫队抗击,自己慌不择路,逃到一个棺材店,趁人不备躲在里面。因城里死伤者甚多,店主几乎一刻也离不开。刘玉春无法出来,后来实在太难受了,只好冒险从里面出来。店主不知是怎么回事,吓得半晌讲不出话来,适巧店内也有北伐军正交涉事宜,忙把人叫来。

两个北伐军的士兵,一看是个当官的,用枪一比,刘玉春忙低下头,用手比划着脖子上的白围巾,蒙混过去。刘五春来到大街上,见武昌城全部落入北伐军手中,出城是不可能了,而且北军官兵也都认识他,便趁乱逃进外国人设立的文华学校内的教堂,但很快被学校的老校工认出,密告于北伐军,当晚就被活擒。武昌城内吴佩孚另一位大将陈嘉谟比刘玉春算是幸运几天,逃出城后不久,也被第八军活捉。

邓演达来到武昌城,表彰了第四军及独立团的将士。这次战役共俘敌军官七百余人,士兵九千余人,缴山炮十门,机枪—百多挺,步枪两万余支。武昌之战,为江西战场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但北伐将士们也付出惨重的代价,仅通湘门外,为北伐将士们设立有名有姓的坟墓就有两千余座。

二十九岁的邓演达,在全军面前总结武昌战役时,讲到激动处,不免热泪盈眶。

北伐军攻克武昌后,国民政府任国民革命军政治部主任邓演达兼武汉行营主任、湖北省政务委员会主席。邓演达,字择生,广东惠阳人,出身农民家庭,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后经粤军参谋长邓铿之邀来到福建漳州统率宪兵。邓演达是孙中山忠实的追随者,黄埔军校成立后,任训练部主任兼学生部主席,因受蒋介石排挤,辞职去了欧洲,读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并结识了当时在德国的中国共产党人朱德。

10月10日,邓演达在武昌宣誓就任湖北省政务委员会主席一职。

两湖境内大股顽敌多被消灭,鄂西战事虽进入尾声,但硝烟还未散尽。

辗转鄂西的革命军,多是附义部队,虽打着北伐军的大旗,但对战事多是观望,唯有一人例外,其革命性也最为坚决,他即是后来成为共产党重要领导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建人之一的贺龙,他原名文常,字云卿,湖南桑植县人,出身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幼时只读过几年私塾,在家种过地,学过裁缝;十多岁时便到四川、湖北、贵州一带做生意,贩卖盐巴、茶和骡马,后来看到没有出路,参加了中华革命党,率领二十多个农民,拿着菜刀和棍棒,袭击了当地盐局,缴获枪支十余条,在家乡打出了讨袁护国军的旗帜,自任民军总指挥。起义失败后,贺龙到长沙投当时的湖南督军谭延闿,任督军府咨议,并又开始在湘西组织地方武装,部队很快发展到二百多人,参加了反对北洋军阀的援鄂战争,此后历任湖南靖国军军长许德轩部下的营长、团长等职。

19年,贺龙率部入川,在涪陵地区与四川军阀杨森作战,翌年被讨贼联军熊克武任命为四川陆军第九混成旅旅长。后来,孙中山命熊克武部为建国联军取道湘西北伐,贺龙以建国军先遣队的名义,由贵州铜仁入湘,进驻常德地区。195年月,贺龙被广州大元帅孙中山任命为建国川军第一师师长,同时进驻澧州,被当时的自治省省长赵恒惕任命为澧州镇守使,后来又被赵恒惕赶到贵州铜仁。不久,唐生智与赵恒惕发生矛盾,贺龙趁机进兵湘西,进驻沅陵,一路上又收编了不少地方武装,扩充人马万余,并派代表前往广东,要求加入北伐行列。贺龙部遂被国民政府编为第八军第六师,贺龙为六师师长兼湘西镇守使。

贺龙在此,与共产党人周逸群的结识,对他今后走上革命道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贺龙接到唐生智和李宗仁的电报时,彭汉章也率部附义,贺龙又在常德就任第九军第一师师长,归彭汉章指挥,所部隶属国民革命军左翼军。

左翼军总指挥袁祖铭,下辖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九军彭汉章部、第十军王天培部。

还在右翼军攻打汀泗桥时的八月下旬,贺龙趁势攻打羊毛摊,很快击溃了军阀卢金山部,乘胜占领了澧州,进驻澧州后。

贺龙部进入湖北,攻占了公安县城南平。

彭汉章第九军第二师杨其昌首先向据黄金口一带的卢金山部进攻,与敌人连日激战,伤亡惨重,一个师打得只剩下几百个人,不得已,退回公安县城。第二师受重创,贺龙率一师从南平出发,向黄金口进攻。贺龙命第一团担任前锋,为配合大部队的进攻,并要求一团在当天要到达前沿阵地麻雀嘴宿营。这时,长江上游涨大水,大多数道路被淹,部队只能在堤上走,而且公安县河道多,走不了多久就要渡河,几十里的路竟然走到半夜,部队来到麻雀嘴稍事休息后,又开始急行军,第三天中午来到离阧湖堤约两华里的一个村子。

部队开始休息,同时派出侦察部队了解敌情,等候大部队的到来。一团团长贺锦斋,是贺龙手下一员战将,观察过地形,又听取了侦察员的情报,在大部队到来后,向贺龙提出兵分三路进攻阧湖堤。

那阧湖堤街有百多米长,与长江大堤相接,呈“丁”字形,正街多为木架瓦屋,都是商号店铺,江边也有许多穷人住的矛草屋。一师的三个团分为左中右路,一团为中路,其他两个团进攻方向分为上游和下游,策应中路军,以防敌人从江上逃跑。阧湖堤驻防了北军一个营。

第一师发起总攻时,由于突然,商店还做着生意,只是一个冲锋就把敌人赶到江边,由于武器装备太差,不要说没有好枪,好些士兵还挥舞着大刀长矛,上游的围剿没能阻止住敌人,大多数北洋军从革命军眼底下逃走了。

北岸的北洋军,有好几个团,他们恃长江阻隔,革命军武器不好,又没有军舰,而他们可攻可守,又有重炮,见到阧湖堤失守,开始用重炮向江南猛轰。两个小时后,北洋军沙市的援兵乘舰赶到,激战两个小时,又将阧湖堤从第一师手里夺了回去。不过,这次北洋军没有追击,只是占领了江堤。

部队撤下来后,团长贺锦斋对一位挂彩的营长大发雷霆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阵地守住吗?”

那营长说:“敌人火力太猛,把我们压得喘不上气来。团长,咱们的武器太差了,上去也是送死。”

贺锦斋一听更为生气,当即就把这位营长给撤了职,亲自点将组成一个冲锋队,挑选一百多号人,重新配置了武器,他说:“你们都是好样的,凡是这次参加冲锋队的,每人发二十块大洋。”

话音一落,从队列里走出一位士兵说:“团长,我们出来当兵打仗,你最好给我们现钱,真要是牺牲了,也省了长官逐家去送。”

士兵的话讲完,冲锋队有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贺锦斋挺喜欢这个说实话的小伙子,便命军需官清点兵饷,然后每人发了二十块大洋。贺锦斋亲自带队,两眼充血,谁也拉不下来他。当时间到下午五点多钟时,部队开始组织了第二次进攻,冲锋队一声不响地冲进正街,部队快到江边街口时,敌人警戒的哨兵发现了北伐军,大声叫喊。冲锋队配置了最好的轻武器,用几挺机枪轮番扫射。可敌人也不甘示弱,组织了顽强的反攻。

这时,突然从敌人后面杀出北伐军的部队,喊声震天,把敌人给圈在堤内。敌人嚷嚷着“我们中埋伏了”。正面攻击的北伐军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见敌人的后路被切断,遂又开始了冲锋,就这样把北洋军又赶出了阧湖堤,俘虏了敌军一个营,缴获一百多支日式步枪。部队打扫战场时,才想起打听刚才那支冲进敌阵的部队是哪里的。原来,这是第一次组织攻打阧湖堤的第五团,在敌人反攻时,作为先锋的一个连,由于太深入,在敌人反击时没能来得及退出战场,悄悄藏在一个大院子里,看到敌追兵将至,连长灵机一动,见院子里生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便命部队低下头,隐蔽起来,等待时机。路过的北洋军也没能发现他们。过了一段时间,当看到自己的部队开始强攻湖堤时,便拦腰发起了强攻,弄得北洋军不知是怎么回事,纷纷溃逃。

贺锦斋团第二次占领了阧湖堤,天已经黑了;

当地镇民不知这是一支什么部队,也不敢开门。贺锦斋叫来当地的乡绅,讲清北伐大举,说明了国民革命军不同于吴佩孚等军阀部队,是老百姓自己的部队。

于是,当地乡绅又组织乡丁喊话,出安民告示,渐渐打消镇上乡民的猜疑后,民众才纷纷给部队烧茶送水,让房腾屋。当晚,部队宿营在阧湖堤。

第二天清晨,北洋军又开始从江上派来援兵,对阧湖堤进行疯狂的反击。贺锦斋在江岸街口,指挥着三挺机枪对北洋军进行阻击,哪知由于机枪质量不好,又过多使用,三挺机枪倒有两挺频频卡壳。北洋军武器精良,激战进行三个小时,贺锦斋死守无望,命部队撤出阵地。这时,阧湖堤展开了拉锯战,两方都不能占领。贺锦斋得到师部命令,说是北洋军主力部队已经溃败,卢金山在鄂西的部队退守黄金口,命他的团也向黄金口出发。就这样,北洋军和革命军都放弃了阧湖堤阵地,沿江东行。

黄金口地形开阔,双方之间只有一条小河,没有可利用的地形,这时就更显出北洋军武器精良的重要性了。革命军几次冲锋,都没能得手,而北洋军几次反冲锋,也没能摆脱开革命军的纠缠。战斗进行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双方均有伤亡,革命军损失更为惨重些。战斗中,旅长贺敦武在前沿观察敌人阵地,头部被击中,不幸牺牲。贺龙焦急万分,由于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从此处渡江北上似乎不可能,只得命令撤出战斗。

贺锦斋现被命为旅长,听到贺龙要求部队后撤命令,不想执行,他说:“师长,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为贺旅长报仇。我们团虽然没能冲进黄金口,可敌人也没从我们这里走过去。我看是时间问题,早晚能拿下黄金口。”

贺龙说:“别说那么多话,执行命令。”

贺锦斋本是贺龙同族,有些脾气,又说:“我们团不能撤,要撤你自己撤好了。我非要从此处过江,打到武汉。”

贺龙生气地说:“你以为现在咱们是土匪,是打游击?不是,咱们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第九军第一师,是正规军,咱们的任务是配合大部队打倒军阀。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这仗说打就打,说走就走,全凭着自己的勇气行事吗?你要是还想当这个旅长,马上把部队撤下来,损失一个人,我拿你是问。”

贺锦斋这才低着头,召集自己的部队去了。第一师在公安县这一战,最为艰苦。虽说是吴佩孚武汉方面接连失利,可是北伐军在鄂西的部队,非常分散,而袁祖铭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多为静观。王天培更是徘徊在黔鄂边境,逡巡不前,比较起来,北洋军阀卢金山部更为集中,武器又精良。当贺龙下令撤出黄金口不久,卢金山的大批增援部队也开过来,若不是贺龙及时将部队撤出,第一师恐怕所剩无几。部队撤到澧县休整时,贺锦斋旅长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出了一头冷汗,遂找贺龙师长请罪。

武汉尽得,贺龙部过江进驻宜昌,北洋军第十八师师长卢金山已被王天培收编,同时进驻宜昌的还有唐生智的第八军。贺龙第一师驻铁路坝,正是挨着卢金山被收编的部队。这几支部队虽然隶属国民革命军,可各部将领多为自己的部队着想,还是我行我素。第十军军长王天培,更是想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对贺龙部也怀有图谋之心。

造反起家的贺龙,深知武装的本钱,也处处为自己的部队着想。发生一件事,王天培与贺龙结了仇。原来,部队驻下后,贺锦斋部四营营长艾新辉看中丁卢金山部队的一匹好马,带着护兵就去卢金山部要将马强行牵回。过了一会儿,贺锦斋正在屋里擦枪,见艾新辉的护兵跑来说:“旅长,大事不好了,卢金山的人把营长给扣下了。”

贺锦斋一听就怒了,说:“混蛋,八成就是王天培这个家伙做祟。卢金山部队是军阀的部队,我们缴他马是革命的需要。我们冒死拼命,王天培躲在贵州,得好处时,他倒跑出来了。警卫团,跟着我去要人。”

正说着,艾营长牵着马回来了,他说:“报告旅长,这马我是给你弄的,真是一匹好马。刚才那些人把我给扣下了,后来他们当官的人出来了,说这马不给贺龙,也得给王天培,谁爱要就给谁吧。就这样,连人带马又给放了回来。”

贺锦斋摸着那匹战马,高兴得合不上嘴,连连夸艾营长能干。

艾营长说:“旅长,还有好事,卢金山的部队,全是好枪,我真想把他们给缴下来,可惜没人敢负这个责。我想我们不去缴,最后也是王天培的。”

贺锦斋说:“你去,把他们的枪都给缴了,我负责。”

艾营长接说:“最好多去些人,北洋一部分人马已开到码头,下了河滩,准备往四川。”

贺锦斋急命部队立刻集合,没用多少时间,便率部队赶赴江边。

正是枯水的季节,江边的水滩很宽。贺锦斋部赶到江边时,正是黄昏,北洋兵有两干余人。艾营长一喊话,北洋兵乱做一团,没做任何抵抗,纷纷缴械投降。这时,贺锦斋尝到甜头,又决定把王天培已收编的北洋军的枪也给缴了。同时,贺锦斋得到密报,说卢金山一部分未开封的枪就藏匿在外国人的商行里。外国人的商行,一般部队不敢动。

贺锦斋把这个情况向贺龙报告,他说:“师长,这个机会可不能失去,咱们的部队快成后娘养的了,要钱没钱,武器又差劲。”

贺龙笑说:“贺旅长,你不要给我说这些,我才不怕外国人,越外国人我越要给他些颜色看看。王天培一直躲着,这回我让他来找我。”

贺锦斋得到师长命令,哪里还想许多,派部队在宜昌各外国商行整整搜枪三天。事情结束后,全师在铁路坝集合检阅,把好枪全发给了士兵。贺龙的部队这回算是真正武装起来了,士兵手里原来那些老杂牌枪,全部换成日式步枪和目前国内最好的汉阳造。贺龙将那些杂牌枪装船运回湖南,分送给当地的革命武装。

贺龙此举激怒了王天培,按命令,卢金山的部队归他收编,可枪全让贺龙给缴了,哪里有不动怒的道理。

王天培派代表找到贺龙,代表口气相当强硬说:“贺龙,你太不像话了。卢金山部应归第十军收编,你们怎么把他们的枪全缴了。”

贺龙说:“你说话可要有根据,你们不敢动外国人的商行,我不怕,我是从那里缴的枪。”

王天培的代表说:“你这是抗命。”

贺龙说:“这枪我就是缴了,你回去告诉王天培,随你们怎么办好了,若是有北洋军在这里,我还要缴他们的枪。”

代表回去后,添油加醋一道,王天培就说贺龙要谋反,并向国民政府告状。

王天培毕竟官大一级,处处找贺龙部队的麻烦,以期引起事端,好借机把贺龙部吃掉。

宜昌城防司令部的巡逻队怀里揣着王天培的手令,见到贺龙部队的士兵就找茬,不是说风纪没扣好,就是说买东西没给钱,借口整饬军纪,拉到城外枪毙。贺龙也在想对策,为了顾全大局,决定这个面还是让贺锦斋出。

贺旅长对部队说:“你们上街不要惹事,对老百姓要好,孰是孰非,百姓们看得最清。今后上街不要单独行动,要去,就十几个人一同去,把枪带着,他们不惹你们,你们也不要惹他们,他们要惹你们,你们就打。”

那些日子,部队全都呆在营里不出去,整夜有人在驻地后面的山头上警戒,搞得很紧张。

贺龙部和王天培的第十军搞得如此紧张,国民政府也很为难,便派吴玉章前来调解。吴玉章,名永珊,字树人,四川荣县人,早年宣传维新,后留学日本,加入了同盟会,参加过黄花岗起义。吴玉章乃是当今最知名的革命先锋,他领导的四川荣县起义,建立中国第一个执政机构,比辛亥革命还早四十多天。

对这位老资格的革命家、共产党员,贺龙非常尊敬,经过十余天的调解,贺龙为顾全北伐大局,率部队前往枝江、江口驻扎。到江口后,贺龙对士兵们讲述了北伐大举和三民主义,并要求士兵们继承总理遗志,在革命尚未成功时,不可存有私心。

经过一个冬天,贺龙认真总结了干革命的经验,同时也在苦苦寻觅着一条出路。

不久,贺龙又奉命将部队开到鄂城,由于北伐军左翼军指挥袁祖铭和第九军军长彭汉章被唐生智捕杀,第九军第二、第三两个师也为唐生智所收编,贺龙失去了原来的建制,不仅六个月的军饷没发,而且连第一师的伙食也成了问题。为了军饷和部队的编制,贺龙多次向政府接洽,最后国民政府终将贺龙师改为中国革命军独立第十五师,贺龙仍任师长。贺龙独立师由鄂城移驻汉口刘家庙、谌家矶,准备北伐河南。说这话,就是197初的事了。

当贺龙率部在鄂西与卢金山周旋时,孙传芳见吴佩孚大势将去,生出唇亡齿寒之感,立刻调兵十万,进攻矛头直指长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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