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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政客计献谋策保定权力纷争夺印津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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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计可施的黎元洪在总统府如坐针毡,出于一股气愤,他死死恋在总统宝座上,不想把位置让给直系的军阀。谋士张国淦给黎元洪出计,让他联系奉系。黎元洪他前怕狼后怕虎的毛病死也改不了,不敢试水,就这么愣拖着。

黎元洪为找总理忙得焦头烂额时,关外的张作霖秣马厉兵,一方面把直系当成假想的对手,一方面大施手段,先是和孙中山的南方进步力量达成一个松散的联盟,同时,又与直系将领冯玉祥联系,并接济冯玉祥三百万元的军饷,暗中约定,假使有一天两军对阵,均向天鸣枪。对这些,直系领袖曹锟,充耳不闻,他唯一的心病就是用什么办法把黎元洪给赶走。

洛阳的吴佩孚,把自己的赌注押在南方的陈炯明身上,至于对曹锟,表面上服服帖帖,心里可是从来没把他当对手。

曹锟对什么南北统一、国会选举等等,一概没有兴趣,就恨不能领兵杀进北京城,把黎元洪赶走,然后自己坐上金銮殿,弄个皇帝当当。民国后,这个过去被人称作曹三傻子的布贩子,也学着巧揽民意,知道政治这东西不是拉大栓杀人,就是想那么干,也得找个理由。曹锟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还是得让吴佩孚知道,给给他拿个主意。吴佩孚从洛阳匆匆赶到保定,听到曹锟要驱赶黎元洪,先有些吃惊,对曹锟说:“不可轻举妄动,现在形势对直系不利。我早就主张让老帅担纲,只是时机还未到,望老帅三思。”

吴佩孚这番话,也是有道理的,从他个人来讲,还是希望曹锟执政,因为自己可以主宰他。吴佩孚心里更清楚的一点是,曹锟这个总统当不长,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不可能比黎元洪的日子更好过一些,若是让他当了过渡总统,下一步不一定轮到谁了。吴佩孚知道,这话是曹锟最不爱听,所以鼎力直言,也怕引起战乱。曹在奉、皖之间,虽然形成有威胁的军事力量,但如果失去民意,后果不堪设想,倒是直系将无有立锥之地。直系成为一盘散沙,他吴佩孚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这把这股力量重新凝聚起来。

曹锟眼皮一耷拉,对他说:“子玉,我看你把问题看严重了吧。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能守住洛阳,南方不会有太大反应,至于我奉天的亲家张雨亭,我自有办法对付,况且现在他也响应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佩孚一听曹锟这话,知道他和张作霖取得联系,但表面没露出异态,只是说:“老帅又怎样对付张雨亭,难道给他地盘不成?”

曹锟自以为得计说:“给他个副总统虚衔,东三省还归他。”

吴佩孚心里骂道,你这个没头脑的老帅,末日也快到了。待曹锟再问其他,吴佩孚扯东岔西,不再提驱黎之事。

吴佩孚走后,曹锟得意洋洋对底下人说:“都说子玉才高过人,现在怕是有些江郎才尽了。我暗示雨亭当副总统,他有些吃醋了。我不过是让他别想得太多,既然他喜欢洛阳,就好好在洛阳呆着吧。”

这一点,曹锟可是小看了吴佩孚,当他无意中透露出和奉系的瓜葛,吴佩孚就知道曹锟靠不住了,早晚是自掘坟墓,对他驱黎之事,干脆保持沉默,若他驱黎成功,当上大总统,先给自己的部队得些实惠,以图后进;若他驱黎不成,自然也就失去了直系领袖的地位,寻机取而代之。

吴佩孚虽然没有明确反对曹锟马上驱赶黎元洪,但对这件事是不热情的,相比之下,天津的曹氏家奴却像是得了个金元宝,逐个往保定府跑,献计献策,曹锐、王承斌、边守靖、张英华、潘复以及北京的高凌霨、吴毓麟、张志潭、刘梦庚、袁乃宽诸人,真可谓对驱黎拥曹竭尽全力,而且他们还找到一个有分量的人物,那就是众议院议长吴景濂。

吴景濂和张绍曾因为财政总长的用人问题上闹翻后,干脆全力投靠到曹锟,当得到曹锟天津嫡系的暗示,对驱赶黎元洪还真下了一番功夫,经过同王承斌、高凌霨等人的密谋,形成一套完整的驱黎计划。

吴景濂亲自到保定,见曹锟,未等寒暄,把话切入正题说:“仲珊,北京政府现在是戏中有戏啊,国会三番五次讨论,认为黎大总统应补足袁世凯改元洪宪到袁氏死时的日期,共一百六十日,可他现在已经当了三百三十五日的总统,他应该自己退职。”

曹锟说:“黎元洪怎么这样不识趣,他早就应该下台,回天津老家去了。”

吴景濂说:“可是也有议员认为黎元洪的任期应从袁世凯时期旧约法失效时1914年5月算起,一直补到袁世凯死时,再加上冯国璋非法代理的一年零四个月,共计三年零三个月,所以黎元洪任期应从19年6月到195年9月始满。这就是说,黎元洪还应该在总统位置上呆一段时间。”

话音甫落,曹锟有些气急败坏说:“那怎么能行,干脆不如我直接进京把黎元洪那个老小子给撵走,顺便也给那些议员些颜色看看。这成何体统,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吴景濂听到曹锟“无法无天”的话,简直没笑出声来,劝住曹锟说:“你先别急,我这次来,就是来想办法的,不怕他黎元洪恋栈,总会有办法的。这次,还是得用兵。”

曹锟一听就乐了,他说:“这是最省事的办法,我早就说过,别那么婆婆妈妈的,进北京给他一下子,再重新组阁,不就完了。”

吴景濂说:“用兵是用兵,但不能这么简单。这些事,你只要吩咐一下就行了,得用另一种形式。”

曹锟说:“哪一种形式?”

吴景濂说:“此棋得分为三步走。”

曹锟可真有些迫不及待了,瞪着眼睛,头上暴着青筋,直视着对方,那情景真像是要把谁给生吞掉。曹锟的表情,也把吴景濂吓得够戗,楞了会儿神,才慢慢道出个中细委。

曹锟听罢,拍着吴景濂的肩头说:“莲伯(吴景濂字),你可真有办法,就照你说的办,我这就去安排。”

吴景濂,字莲伯,号述唐,别号晦庐,奉天兴城人。早年入京师大学堂师范馆(北京大学),毕业授予内阁中书,加五品衔,后得徐世昌资助赴日考察教育。武昌起义后任南京临时参议院参议。因反袁,遭通缉,后又受孙中山之邀赴粤参加护法,当选为非常国会议长,暗中联合西南军阀,改非常大总统为元帅制。19年,开始参与黎元洪复职。由此见出,吴景濂也是个风派人物。他跑到保定对曹锟献出何策?所谓三步棋又将如何走?原来,吴景濂怂恿曹锟利用心腹边守靖雇用一群无业游民和地痞无赖自称“公民团”,六月八日在天安门前举行“国民大会”,要求黎元洪让贤,立刻退位;第二步曹锟又命高凌霨、吴毓麟唆使冯玉祥、王怀庆率所部军官三百余人,于九日到黎府去索饷,十日冯玉祥又命军警罢岗;第三步借口政府空悬,由冯玉祥率部入京,以维持秩序为名。

黎元洪哪里能顶住这样的攻势,此三步棋可谓步步为营,锋利无比,仅仅几天,黎元洪政府已经是风雨飘摇了。

开始,黎元洪还蒙在鼓里,见冯玉祥、王怀庆等人闯入他私宅,和他要什么兵饷,真以为是兵饷出了问题,立刻打电话给陆军次长金永炎。金永炎在电话里正告他说:“大总统,不得了了,这是兵变,你要有思想准备,兵饷早已经发下去了。”黎元洪再想深问,不料电话突然断了,旋即知道,这已经不是几个督军大脑一热玩的花活,而是有预谋的兵谏。

天安门、中华门、总统府等政府部门,几乎都围满请愿的人,他们高举旗帜,上书“黎元洪下台”,“改造时局”,“总统不管商人”等标语,口号声更是响成一片。此时的北京,再次成了无政府状态,保定的曹锟,觉得时机已到,乘车来到北京。黎元洪一听说曹锟到京,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地步,但无论如何也得和他谈谈,就是走也得走个明白,不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把自己赶走。

曹锟见到黎元洪,满脸堆笑,对他说:“这可真是乱了套了,看样子我这个巡阅使也不得不向大总统求救了。”

黎元洪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曹锟给他来个皮里春秋,他说:“仲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要兵饷要到我家里去了?你们真要是吃不上饭,也不能这样对我呀。北京的军队有王承斌,军警有冯玉祥,怎么能这样对我?”

曹锟说:“这哪里是对你,连我都抗不住了,这次我到北京来就是来向你求援的,要不你干脆给我来个就地免职算了。关于兵饷的事,你何不问问陆军次长金永炎,究竟下发没下发。”曹锟当然知道,金永炎现在躲命都来不及,上哪里去找。

黎元洪说:“我和陆军次长通电话,没讲几句电话就断了,你是不是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不是要酿成灾祸吗?”黎元洪本想给曹锟来个先发制人,干脆把话挑明,你不就是想让我走嘛。可是曹锟来个棉里藏针,让他有苦说不出,既然于已有利,就先往前捱着。黎元洪也准备把他在武昌那套死狗不怕开水烫的本领使出来,但这次可是使错了对手。曹锟离开总统府后,黎元洪回到东厂胡同宅邸,一路上,所见到处是混乱,没有军警,没有维持秩序的卫队,满眼都是请愿的人流。

黎元洪到家后,发现金永炎正在家里等着他,对他大惊失色说:“我听说总统去见曹锟,以为不能回来,这不是正惦念着呐。”

黎元洪保持着最后的镇静,很严肃说:“他曹仲珊能把我怎样,我是国会选出来的大总统,我看他还不敢发动兵变,把我赶走。”

金永炎说:“我的大总统,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不清时局,现在就是赶你下台,虽然不是兵变,可你也不想想,他王怀庆、冯玉祥敢跑到总统家里来要兵饷,如果没有后台他敢吗?那些公民团,我也暗中派人混了进去,原来全是吴景濂和边守靖两人搞的鬼,这些馊招儿,不用说只有吴景濂能想出来。”

这席话,把黎元洪给说动了,脑袋也耷拉下来,沮丧地说:“那现在咱们怎办?也不能就这样把权力白白送给曹锟,我就是给段祺瑞,也不能把大总统让给他,否则国将无一日宁日。欺人太甚了,自古少见。”

金永炎说:“能不能想一些办法,比如利用他人的力量。”

黎元洪眼前一亮,他倒不是没有想过,南方他是不能去,要去也不能现在去,那里的能人太多,到那里给人家当个配角,不如回天津当寓公。黎元洪对金永炎说:“曹锟这贼儿,想当总统,我决不让他名正言顺,如果他想靠着兵变,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怕天诛,和政府来硬的,那是他的本事。我想把太太送进法国医院,把总统的大印拿好,到时真要不行,咱们也可以到租界去呼吁社会。”

金永炎也认为这个办法不错,事不宜迟,遂派人从后门把黎太太送进了法国医院。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黎元洪一接,原来是张绍曾打进来的,他对黎元洪说:“黄陂,情势逼人,我也没有办法了,为了大局你只好做些牺牲了。冯焕章(冯玉祥字)将军说了,如果你再不退位,他就要把兵开进北京。到时就不好办了,你可要三思啊。”

黎元洪把电话摔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想起来真是有些悲哀,直系这群混蛋,把他抬上来,又要用这样无耻的手段把他给赶下去,也太无耻了。黎元洪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长叹,不禁潸然泪下,一旁的金永炎见状,也替大总统委屈。说起来也太窝囊,完成了过渡傀儡总统的任务后,生生让人家一脚踢开,弄得现在北京全市警察罢岗,商人罢市,总统坐困东厂胡同,不敢露面,怕官兵揪着脖子索饷,手下的亲信跑的跑,溜的溜,人心惶惶,而自己众叛亲离,你说这总统当得可真够丢人的。

黎元洪将一个茶杯怒摔在地上,声言以死来谢罪。

金永炎急忙说:“大总统何罪可有?这些督军目无王法,没有纲常,你这样死可真是犯不上。再说夫人手里不是还拿着大总统印,曹锟得不到,也不能名正言顺,再说南方政府也不会响应,事情看起来还不能算完。”

黎元洪在金永炎好说歹说相劝下,平静下来,两人又商量一番,决定还是离开北京,回天津租界的寓所内更为安全。一行人,于六月十三日乘火车离开北京赴天津。黎元洪离京,因为太匆忙,连住在法国医院的太太也没来得及通知。

曹锟正得意洋洋时,有人来报,说是黎元洪跑回天津去了。曹锟先是没有着急,倒是底下的谋士说:“黎元洪跑回天津,手里拿着大总统印,他仍是名正言顺的大总统,若英、美真要扶植他,到处一呼吁,南方的孙中山再跟着响应,对曹大帅实在是不利。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把黎元洪手里的大总统印弄到手,方能从被动变主动。”

曹锟一听有理,马上着急起来,若是大总统印搞不到,不是全白费了。曹锟在北京这通乱搅,吴佩孚一直沉默,由于他在“二七”大罢工中,滥杀无辜,遭到全国的声讨,所以对驱黎拥曹,没表示出过多的热情。吴佩孚的不置可否,曹锟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有些不满。如果说曹、吴在驱赶黎元洪的问题上达成联盟,也是非常松散的。曹锟对黎元洪出走,曾密电吴佩孚,向其求计。吴佩孚在回电中声称,一切均听老帅的。曹锟正在焦急之刻,直隶总督王承斌跳了出来,他对吴佩孚从来就是又恨又怕,知道要想抓住曹而排吴,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黎元洪离京后,王承斌应召来见曹锟,无需客套,曹锟当面对其说:“孝伯,现在事情出在了你的地盘,你要想办法把黎元洪给弄住,不能让他这样溜掉。”

王承斌说:“老帅放心,我早已经安排好了,黎元洪是走不脱的。”

曹锟说:“难道你有对策不成?”

王承斌说:“请放心好了,事情已然到这了这步田地,索性也就把面皮撕开算了。”

曹锟见王承斌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大多说,弄得急赤白脸追总统印,真还有些不好意思。现任直隶总督王承斌字孝伯,满族,奉天兴城人。早年升入陆军大学,一步一步升到直军第一混成旅旅长,虽然后来他又当上了师长,但因他是奉天人,从来就没得到过吴佩孚的信任,因此,他也是寻机觅靠山。这次,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孝忠曹锟的机会,他哪里能轻易丢掉。王承斌是行伍出身,一直在军队,心想吴佩孚能有今天,还不是当初曹锟成全了他,若这次驱赶黎元洪成功,曹锟真当上大总统,将来顶替吴佩孚的缺也是没准的事。王承斌得令后,脑子里全是美梦,马上通过北京的驻军转告北京铁路局,命令控制黎元洪列车的速度,然后又令自己的部队守住天津火车站,没有他的命令,不准黎元洪及随员离站。

王承斌安排好天津站的事项,急急忙忙驱车前往天津,一路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驶进天津,等他一到,发现黎元洪的列车还没有进站,便领着卫兵舒舒服服坐在贵宾候车室,耐心等待黎元洪。黎元洪的列车进站后,从车窗上发现月台上站满了兵,而且还留意到应驶往北京的列车也没有按时驶出,私下对金永炎嘀咕,这次可要出大事了。黎元洪分析的很对,刚下车,就被几名军官拦住,请他到候车室去。黎元洪知道凶多吉少,说死说活也不去。

军官软中带硬说:“大总统还是委屈一下吧,我们底下当兵的不好办,上边有命令,我们就得执行,说是若跑了大总统,要枪毙我们的。你要是不动,我们豁出命来也得把你请到候车室。”

见此情景,黎元洪没了章法,只能听天由命,一进候车室,只见王承斌笑脸相迎,急步走过来就要握他的手。

黎元洪用力将王承斌甩开说:“成何体统,难道你还想绑架我不成?”

王承斌本想以软来对付,见落入囚笼的黎元洪还抖威风,不免也动了气,他说:“大总统这是何必呐,有火也别冲着我来,我是执行北京的命令,请你把大总统印交出来吧。”

黎元洪说:“你是什么人,敢对我这样讲话,我是当今的大总统,你马上命令你的部队离开火车站,送我回家。”

王承斌冷笑说:“你走不了了,如果不把总统印交出来,就只能呆在这里。我得到北京的命令。”

黎元洪一听王承斌说是北京的命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得了谁的命令?”

王承斌嘿嘿一笑,慢条斯理说:“现在讲出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要想听我就告诉你,国会的命令,也是曹锟的命令。”

黎元洪说:“这样说来,是要搞政变了,你不怕万民诛吗?”

王承斌说:“黎宋卿,还是识趣些,把总统印交出来吧。我得到印后,你回你的家,但还有一条,你不能离开天津。”

黎元洪气得讲不出话来了,脸色惨白,木木瞅着王承斌,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气。此时,黎元洪的随从及金永炎等人,都被请到另外一间屋里。黎元洪平静下来后,知道这事不可能轻易了结,如果王承斌不得到总统印,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来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试试。

黎元洪说:“孝伯,凭良心讲,曹大帅这样做对吗?让我上来的是直系,天天逼着我表态,可今天逼我的又是直系,真是让天下人耻笑啊。我想你不过是他们中的一个卒子,还是放我一把,给自己留些好名声。”

王承斌不听则已,一听黎元洪跟他讲大道理,张开嘴就说:“你还是少给我念经,现在你自己的小命都在我手里,还跟我拿什么大总统的架子。我实话告诉你,这次我若是不能把总统印拿到手,你也别想离开火车站一步。我是个武夫,不懂什么大道理,谁愿意耻笑就笑去,我只知道吃饱了不饿,我的兵也是这样想的。”

黎元洪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在候车室又沉默了一会,最终在王承斌的淫威下,不得不给北京法国医院的太太打电话,让她把大总统印交给所谓的当局。

王承斌见目的已经达到,但没得到确切消息,仍不让黎元洪回家,自己倒先回督军署休息去了。黎元洪抓住时机,让随员悄悄发往北京各报一封通电,电云黎元洪今日抵津,即有王承斌监视,并进行种种威吓,现已失去自由。消息传出后,英美使馆前去车站进行问候。王承斌又从署内回到车站,直到凌晨四时,北京才给王承斌发电报,告之大总统印已经到了高凌霨手中,王承斌又令其秘书拟电文三则,逼黎元洪签字。

黎元洪现在是又气又恼,对王承斌说:“你还让我怎样,这字我是决不能签的。”

王承斌皮笑肉不笑说:“大总统忽然离京,总不能就这样说走就走,总得给底下人一个交代。这电文也不过是个形式,我看已经这样了,你还是签了吧。”

黎元洪知道躲不过去,只得把字签上,然后很有些无奈说:“所有印章,均已付托,此种电报有何用处。”

吵吵闹闹又过去了两个小时,东方已经发白,已是清晨六时许。

王承斌拿到黎元洪所签电文稿,对黎元洪说:“事情已经办完了,我特来送行。”

三封电文一是致众参两院,电文云:“本大总统因故离京,应向贵院辞职。所有大总统职务,依法由国务院摄行。敬此电达,希即查照。”二是致国务院,电云:“本大总统因故离京,已向国会宣告辞职,所有大总统职务,依法由国务院摄行。应即遵照。”三是向全国通电,电文内容相同。

黎元洪回到家后,马上通电全国,申明那三封电文完全是王承斌所迫,概不承认其中内容,通电说:“元洪在那电文中所称依法决不生效力,当此政象险恶时,一身就去,关系过巨,决不能率言辞职,即去年补行民国六年辞职咨文,亦已备咨撤回,不能牵强附会,作为此次根据,若国会竟据此咨讨论,元洪决不承认。特此通知。现在总统印被劫夺,所有北京发出非法命令,概行无效。”

黎元洪在天津举行记者招待会,到处诉委屈,可是北京的大小官僚早就不耐烦了。曹锟得知总统印已经到手,又收到王承斌在天津发来逼迫黎元洪辞职的电文稿,马上授意心腹高凌霨出面,六月十四日下午在国务院召开特别会议。

会议很快做出决议:一、总统辞职问题,由国务院通电,声明依法代行大总统职权;二、节关财政总问题,由财政部负责筹款,将军警饷项及各机关经费,尽快下发;三、京师治安问题,仍由军警当局负责维持。

这次特别会议后,高凌霨领衔通电说:“本院奉大总统电‘本大总统因故离京,已向国会辞职。所有大总统职务,依法由国务院摄行,应即遵照’等因。本院谨依大总统选举法第五条第二项,自本日起摄行大总统职务。特此通告。”

舆论尚在,全国老百姓都眼睁睁瞅着,不知所谓的北京政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变就变。高凌霨倒不用曹锟教,为了欺骗舆论,倒填日期,佯作十三日给黎元洪发了一封假惺惺的电报,电文曰:“天津黎大总统钧鉴:本日钧座赴津,事前未蒙通谕,攀辕弗及。北京为政府所在地,不可一日无元首,合退钧座即夕旋都,用慰喁望。凌霨等各位阁员谨暂维本日行政状况,祗候还旌,伏希迅示等因。”

在天津,黎元洪接到这样一封电报,也真是无话可说。不过,黎元洪不甘心就这样让直系军人赶下台,在天津不断向外界发表演说,通电各报社,以大总统的名义发号施令。可北京的国会及众参两院,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各地军阀也都在观望,对黎元洪也表现出少有的冷淡。黎元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为了大权不旁落,本来爱财如命,也顾不得钱了,他在指出北京国会召开的特别会议为非法后,自掏腰包在天津成立“国会议员招待所”,凡能来津与他共事的议员,每人可得五百块钱。黎元洪打算舍弃家业,在天津成立政府,和直系的保定派对抗。黎元洪到底也是个读书人出身,花了十二万块钱不说,那些议员一看在黎元洪这里捞不着什么油水,胡乱给黎元洪打了打气,把钱拿到手又都溜回北京去了。

自此,黎元洪大病一场后,不甘心失败,把目光又投向南方,伺机再起。

已经六十二岁的曹锟,坐镇保定府,威风到家。现在的北京政府才真正是曹锟政府,那高凌霨大事小事都要向保定的曹锟报告。可曹锟依然不知足,要当个名正言顺的大总统。谋士都劝曹锟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先扶持国会,再选举总统。曹锟才不关心什么国会,南北统一,所关心的就是怎样才能“合法”当上总统。

大权在握的曹锟离总统的宝座仅一步之遥,可天有不测风云,在保定的交通总长吴毓麟来到曹锟府,告诉曹锟说:“现在有部分议员对直系的行为不甚满意,对老帅也有些微辞。”

曹锟说:“管那么多干什么,赶快想办法召开正式国会,进行选举。”

曹锟不知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奉、皖以及孙中山在上海摇旗呐喊,不少议员纷纷南下,如不想办法留住他们,北京政府就不可能“合法”地推出曹锟当总统了。曹锟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着急了。

吴毓麟说:“也能把他们留住,也能把他们从南方召回来。”

曹锟说:“快说,用什么办法?”

吴毓麟道出一个曹锟最不愿意听到的“钱”字。曹锟不让吴毓麟讲下去,只要提个醒儿就够了。这回曹锟也耍点儿小“智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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