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也得到了老头子的安慰,原因是他并不适合学魔法,因为老头子从他身上探测不到魔法涌动。
否则肖恩将会学到不错的召唤术。事实也是如此,肖恩很早就按照老头子的方法折腾过,毫无效果。
然而他还是希望能深研魔法,看了老头子珍藏的魔法基础书籍,他做了总结,身体是个容器,贮藏着精神力,通过魔法技能,将精神力转化成魔法能量。释放的魔法能量可以伤人,高级的魔法师可以达到呼风唤雨的效果。由于这个世界的魔法元素与物质元素并存,习练魔法的人们对魔法防御也自然有心得,而他们并不是刀枪不入,任何尖利的物质都能刺透魔法师的身体,还很轻松。
习练魔法,须有较高的资质。
肖恩认为自己是有资质的,关键是太过与众不同了,连老头子都无法清楚他的底细。
火鸦又在他头上拉了泡屎,这畜生果然是通人性的,它似乎清楚肖恩没办法对付它,越发放肆。
过了一个礼拜,老头子也没让肖恩他们再去收什么税,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整个税区的分头们总会在老头子催租之前就送来税款,而老头子会将这些金币上缴给他的上司,皇帝一般的人物——沙北·龙连。
火鸦闹够了,脚爪在吊灯架上小憩,肖恩觉得自己还应当试试老头子教的东西,可他习到半路,发觉窗外有人偷窥。
是可奈儿。
这种事没必要瞒着丑王,肖恩出了房间,“想告诉我些什么?可奈儿。”他问。
可奈儿盯着肖恩的胸膛,“我从来也不知道你是个奴隶,你想把那个难看的烙印割掉吗?”
可奈儿的职责是看家护院,他比肖恩来得早,据说,是老头子从黄金港花了半年的俸金买下的。撒儿呢,三年前逃出奴隶营,被老头子救下,因为关乎违法收留,那个烙印隐藏得极好。
直到上次的收税事件。
肖恩搜寻不到当时打上烙印的痛苦,也许那时撒儿还小,小得连记忆都无法保全。他回答可奈儿说:“兄弟,你有办法?”
“这么说你同意了?”可奈儿咧咧嘴,他们进了肖恩的房间,可奈儿拿出一柄薄刃小刀,说:“我可以割了它。”
肖恩皱了皱眉,自从来到这荒唐世界,他还没有真正尝过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撒儿告诉他的。
可奈儿连忙从腰旁的口袋里掏出一片叶子,“有了它,便不会太疼,伤口也会很快愈合。”
这话是真的。可奈儿嚼烂了叶子,贴在烙印上,等皮肤被叶汁浸润后,他用那把小刀割掉了皮,最后包扎一下。肖恩拿起割下的皮肉,笑了笑,仿佛不是自己的。
可奈儿也笑了。
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拍拍肖恩的肩膀,“这片叶子是可奈儿的父母留给他的。”
肖恩吃惊地看着老头子。
老头子告诉他,许多年前,可奈儿被出海的船员救下,那时可奈儿还小,他惊人的丑陋让船员们都知道:这是兽人的后裔。这恰好被老头子看到,便费了不少周折,买下可奈儿。后者身上有个小编织袋,里面装了三片不会干枯的叶子,这也许是可奈儿父母留给儿子的唯一礼物。
现在,可奈儿把弥足珍贵的叶子分了一份给肖恩。老头子也曾经用其中的一份,救了奄奄一息的兽人后裔。
听了这些,肖恩满怀心事的看着可奈儿,后者依旧是咧咧嘴,“我们都是教父的教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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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想让肖恩接触“血色玫瑰”内部的事了,这也是肖恩期待已久的。
他们去了邻城的船舶工坊,老头子把肖恩介绍给一位独脚中年男人后,就独自驾车离开。
这个男人叫摩罗哥,身材魁梧,肖恩平视时,只看到一团密集的胸毛。
“不错,”摩罗哥说,“你在老头子身边三年,一举一动都跟他很像。”
他们坐在一条废船的甲板上,肖恩注意到男人的一只脚是木头做的。男人毫不隐瞒肖恩:“打仗时断的,我那时拼命往前冲,一个狗娘养的巫师让地面隆起一个大包,然后左脚就飞到我的怀里,我起初还以为是别人的呢。”然后他大笑,船头的渔网都震得晃了晃。
他们真是好搭档,一个喜欢说,一个喜欢听。
半日时间,肖恩已经知道了“血色玫瑰”的历史。这个民间组织在战争时期,是个医疗队,挽救了不少被战火灼伤的平民,而它的创始者是莱昂纳多夫人。
摩罗哥把脸凑近肖恩:“你不知道莱昂纳多夫人有多漂亮,想破你的脑袋瓜!比皇后漂亮一万倍。”
“你见过皇后?”肖恩开玩笑道。
“没有,不过皇后这个女人除了整日领着一群主侍女祈祷外,别无长处,或者运气好,会给所罗门十一生个崽子,或者生一堆,然后这些崽子们去争王位,像上次一样,闹得鸡飞狗跳。知道先前招兵的宣传吗?‘管三顿饭,都来吧,’嘿,真他妈的操蛋。”
他们一起笑,摩罗哥继续讲下去。战事结束后,血色玫瑰依然存在,可官方不乐意了,教廷的人也不满,因为医疗队是野的,没被批准。众所周知,牧师才有资格给人们看病。夫人妙手回春,让牧师无法医冶的病人起死回生。甚至还救了位枢机主教,结果呢,夫人回来没几天居然死了。
血色玫瑰由老头子接管后,渐渐强化了职责,除了救人,还杀人。说到这里,摩罗哥眼里冒出了红光,“让言毕称父神恕罪的修士们见鬼,绝对是不错的主意,他们哪,整日念了经后,就去干坏事,然后回教堂、修道院,再念经恕罪,我们就是替他们的父神管教他的儿女们。”
他站起来,留给肖恩一个背影,木质假肢哇哇直响,“跟我来吧,我介绍些小子们给你认识,现在可是个狗年月。”
“这狗年月。”肖恩重复着。摩罗哥的话给肖恩很大触动,回想起老头子在墓园的失魂落魄,肖恩就难过起来。
他认识了修船工们,都是些热血男人,听到有什么欺负人的事就想打抱不平。他们在一起嚼烟草,喝烈酒,谈论着看谁不顺眼。
老头子手下的四个军团司令,其中三个是自己的教子,摩罗哥又是他的故友。血色玫瑰里,有专管家法的特别组,有专管刺杀行动的敢死队,有深藏不露的工会,有预备地下火并的军团……毫无疑问,这个暗夜组织的分队长们都听命于莱昂纳多老头子,任何一股势力企图叛变都是极难的事情。而最低层的阿飞小子们只知有老头子,至于他的外貌,拿船工们来说吧,他们竟认为老头子是宽肩圆腰的高个子。
摩拿哥的确喜欢说话,但不该说的事,他也会选择缄默。
肖恩很快在船坊有了名,他接替叛徒兰登的职位,任管家,可他认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摩拿哥都有独挡一面的才能——老头子本意就是让他跟着摩拿哥学习。
他们还交流刀技,皇帝的命令可透不到这座船坊里,小伙子们都会两下子,软绵绵的剑他们看不上眼,平日用的是弯刀。
肖恩喜欢用匕首。不足一尺的家伙容易藏,小臂、大腿处都行。再说,原来撒儿就是被主人训练用这玩意儿的。
又是一个礼拜,他跟摩拿哥一起去总部。这是肖恩首次深入血色玫瑰内部。
“简直是地下王朝,”肖恩心想,来这里的都是组织高层人员,选择的地点也很巧妙,马斯城与卡腓亚基的交接处——乡下别墅,仿佛这是场晚宴。
约廿名高层,聚在一起,静候老头子的到来。
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别墅前,一名家仆充当马夫,肖恩认识。
老头子走进客厅,扫视了众人后,坐在首席。
他向教子们说,哥德东部的邻邦斯洛伐,垂涎出现神迹的金丝雀城,已经暗地说金丝雀城在他们的版图内了,搞不好,还有一场争夺战。
教子们议论纷纷。
“真是滑稽,”肖恩心想,“那群现身的天使们,可成扫帚星了,被祈福后的金丝雀城面临着战火的蹂躏。”
他联想到两礼拜前的那场“抗税”事件,也许老头子传达这么个信号给朝廷——国内农户不堪重赋,已有造反的势头了。肖恩认为,老头子绝对不想朝廷再征战斯洛伐,以至于刚刚享受了二十来年和平的平民们,再为国王先生们的面子问题,抛头颅洒热血。
老头子是给朝廷预前报警,让大臣们对引发战争可能的后果思深一番吗?
由于莱昂纳多老头对此事没有提起,肖恩也只能心里猜测了。“若猜得不假,今天老头子可能要煽动手下力量,闹出点动静来了。”
“我亲爱的教子教女们,”老头子说,“战争的可怕,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未经历过,即使不幸遇到了那场因为决定远方国家由谁出任国王的哥德战争,也只是碰到了末尾,若你们去了北方,看看那里的诸郡,你们会知道,即使勤劳的人们再过一百年,也修复不好战争对他们的伤害,老一辈的人,提到哥德战争,就浑身发抖,太多的亲人已陷入了地狱裂开的口子里。”
肖恩安静的听着,他知道,战乱的起源永远是由某些人的私欲引起的,他们可以利用手里的权柄,指挥这个恶魔来提升自己的地位,繁殖自己的财富。
老头子又说:“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肖恩坐在桌子尾部,摩拿哥为了照顾他,跟他坐在一起,说实话,除了教父和摩拿哥,肖恩连一个人都不认识。他暗自佩服起老头子来。
教子们彼此认识,可在平时里,因为都分管各个的“领地,”当需要聚会时,老头子会传达命令。这样做,也避免了心怀不轨的手下联络起来反对他。是的,老头子绝对不愿看到各区的教子们平时过于亲近。所以,现在当他说让大家彼此谈论该如何去做时,谁跟谁关系不错也看得出来了,凭他们坐的位置,就能发现一些微妙的东西。
肖恩也只能跟木腿人摩拿哥说话了。
教子们大致有以下几种提议:
其一是阻止战争发启,向各个区传达指示,哄闹官方,让朝廷考虑到严重性,暂不向边境压兵;其一是刺杀主战派,包括造谣惑众的斯洛伐人;其一是若真的避免不了,就抓紧时间屯集物资,赚个盆满钵溢;其一是联合其它地下组织,共同商议,组成联军,保护既得利益。
老头子每听到一种新提议,就点头称赞,仿佛它们都是万中挑一的。
肖恩惊叹众人的智慧,不过依他看来,其中几个未免有点夸张了,血色玫瑰的影响难道会荫及哥德东部?
最后,老头子决定先与其它势力不弱的组织,签定密约,然后制造民不聊生、企图造反的声势,同时暗中派人去哥德东部,联络那里的势力,激活包括在斯洛伐的渗透力量,让吵着金丝雀是该国版图的人们长眠,如果国内喧嚣严重,也让吵闹的主战人员深睡,不惜一切代价的。
未有一个小时的聚会时间,老头子又离开了乡下别墅,上述具体操作他是没有对教子们说的,他得逐一布署,让手下分头行动,而发布命令时,也不会让第三者在场。
他对自己隐藏得太好了,连平时的手写,也只是做做官方文件,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他都没有动笔的习惯。
所以,这场聚会说到底,是老头子向众人交流的小聚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