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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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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功兴奋地翻几个身。可以想象得出,将这两个沉甸甸的规划呈现在省委书记和省长面前时,领导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满面笑容应该会有,内心真诚的敬佩和赞赏也说不定,然后和他一起讨论,然后提出一些问题,他对答如流深刻透彻,领导不住地点头赞赏。然后领导怎么想?至少应该觉得这个人有点能力,有点才华,是块当校长的好料,应该给个校长当当。当了,说不定真能为全省的发展做出贡献。好啊,如果省领导真有这样的想法,一切的一切,就都成功了。

南功再连翻几个身,又一下坐起,仿佛做了一个梦,又觉得干嗓子紧。只好再摇摇晃晃下床来到厨房,用那半截碗接半碗水,一气喝下。回到床上躺下,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诸葛亮,隆中对,已经在胸中,省领导不三顾茅庐,他也有资格三次拜见,也有资格毛遂自荐当这个校长。

小区的路灯比街上的昏暗一些,东学潮感觉自己的眼睛又近视了一些,看什么都更加模糊,特别是晚上,那么大的一棵树,竟看成了一个人。进楼门,突然一个黑影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吓得他倒退一步,差点叫出声来。看清楚是女儿团团时,东学潮那惊恐的心一下又温暖成一摊温水,一下奋力将她抱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左右看看没有万兰,估计是女儿偷偷跑来的。女儿真懂事,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已经懂得想爹亲爹了。东学潮亲亲女儿的脸,问等了多长时间。女儿不说话,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上,眼泪却像泉水,流淌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脖子,一直滚到他的胸膛。东学潮急忙问怎么了,女儿一声不吭,尽情地让眼泪流淌。东学潮觉得女儿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这一阵子,万兰已经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骂他骗子,骂他言而无信,骗女儿的感情,又一点不负责任,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还说要把女儿送到他家。也许今天就是把女儿送来后,万兰就。的,这,然觉得成了多余的累赘,当然要伤心痛苦。

不过万兰骂得也没有错,他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更后悔当时一时冲动,答应每周二四六辅导女儿学习。其实他并不想违约,他更想天天辅导女儿,可时间却对他越来越苟刻。中校长弃用南功后,把科研的担子全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可能辜负中校长的信任。中校长调走后,担子又完全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不仅要去做,还要去操心,他感觉每天都在拼命,眼一睁就是冲锋,还是有干不完的事情,每天都累得浑身无力,头发都快脱光了。更糟糕的是时间往往不由他来支配,今天开会,明天出差,后天又不知突然有什么事要出去。他有时也恨恨地想,像他这样做教授搞科研,要想做出点成果来,就不该有孩子,也不该有家庭。

昨天他和万兰争吵了几句,万兰今天就把女儿送到了这里。女儿长大了,明年就要上初中,女儿什么事都懂了,这样把女儿当战斗的武器,抛过来抛过去打击对方,你解气了,女儿怎么想,对女儿的伤害谁承担。可怜的女七也许弃儿和累赘这块石头,已经严重地压伤了女儿的心,让她的心变得沉重而畸形。这样的心理折磨,女儿如何能承受得了,如何能有勇气再活下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更别说怎么用心学习了。东学潮不由得恨得咬牙:万兰的水平也太低了,心也太狠了,这样低水平的人,没人要也是活该,离婚也是应该。如果她在面前,他要狠狠给她一个耳光。

女儿一直不停地哭,悲伤得浑身抽搐。东学潮一手拍女儿的背,一手抚摸女儿的头,他动情地说:“爸爸是爱你的,爸爸也想你,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话出,东学潮心里就虚。白玉婷是不欢迎他把女儿带回来的,为此已经争吵过多次,有次当着女儿的面摔摔打打使脸色,将女儿吓得缩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而且就要离婚了,这个时候更不能带女儿回来,而且和胡悦悦结婚后,胡悦悦能不能接受团团,他更没一点把握。论性格,胡悦悦比白玉婷更强势,懂不懂道理,讲不讲道理,也不好说,弄不好,也许还不如白玉婷。可怜的只能是女儿。

当然,万兰也不允许女儿离开她,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决不会把女儿让给他来抚养。她让女儿来,也是逼他信守承诺,隔天去辅导女儿,也把女儿培养成知识分子。这样的愿望,他应该满足她。这也是他的愿望,当初他很愉快地答应了,现在做不到,是他自己的问题,应该请求她原谅,然后劝她好好把女儿抚养好,教育好。

将女儿抱进屋,女儿仍然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想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给女儿找点好吃的。刚走到沙发前,白玉婷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恶狠狠地说:“东学潮,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以后也和你没关系了,你能忍受就忍受几天,不能忍受现在就滚。东学潮还是把这些话咽回到肚里,这些话还不能说,也没到说的时候,胡悦悦留校的事,还没最后批下来。看着白玉婷仍然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只好说:“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的女七我有权将她抱回来。”

白玉婷说:“女儿是你的女七和我有什么关系,在你眼里,我是你的什么人,你抱回来,和我商量过吗?你不觉得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吗?不商量也算了,女儿确实是你的女七你有权把她领回来,但女儿的妈又是你的什么人,你有权整天和她在一起吗?你有权想去就去,去了就不回来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皇帝,可以三妻四妾。”

说起来确实有点理亏,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故意要这样的,在某种程度上说,是迫不得已。东学潮感觉更加无奈。东学潮放低声音说:“我只是为了女儿,和她妈没一点关系。一个孩子,也没让你领也没让你抱,你忍一忍,又能怎么样。”

白玉婷说:“问题是你有多么大的本事,你有没有精力同时爱两个孩子,有没有能力同时照顾两个孩子。”

东学潮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他等待她解释。白玉婷说:“你是不是以为你撒下的种子就是污水,撒出来就进了下水道。”

感觉是她怀上孩子了。东学潮一下愣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进一步证实时,白玉婷转身走进了卧室,啪的一声,很响地将门关上。

毫无疑问,她的意思是怀孕了。白玉婷从不说谎,怀孩子的事她更没必要说谎,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她也不会轻易说。东学潮止不住一阵发慌,感觉老天爷在有意捉弄他,想要孩子时,她坚持不要,也从没怀上。要离婚时,却突然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也得离,不离已经由不得他,不是胡悦悦会赖着他,而是他的心里,已经离不开胡悦悦。这样看来,还得快离,晚了孩子出来了,麻烦就更大了。

现在提出离婚,如果她不想要孩子,正好人工流掉;如果她想要孩子,那就是她的事情,她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带一个孩子,她有一个人带孩子的自旨力。

如果她真的要孩子,他又多了一个孩子,而且两个都是亲生的,以后,说不定胡悦悦还能生一个。有三个孩子,累是累,麻烦也麻烦,但想想也有点成就感,怎么说也是男人中的佼佼者。老了,有能力了,就把三个孩子都认下来,子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女儿摇晃一下他的身子,轻声说:“爸爸,咱们回吧。”

女儿仍然搂着他的脖子,脖子都有点疼了。是该送女儿回去了,也许女儿还有作业。东学潮无声地转身,抱着女儿默默地出了门。

走出楼门,前面一个黑影一下快步走开。他一眼就认出是万兰。她竟然一直在守护着女儿没有离开。可怜天下父母心。东学潮心里一阵感动,感觉真正的受害者,应该是女儿和万兰。他,不知不觉却成了加害者,也不知不觉害了几个人。以后,决不能再这么放任,和悦悦结婚后,不管怎么样,都不再离开,如果她抛弃他,他就一个人过,再不谈婚姻。

他决定不开车,就这么抱着女儿走,虽然有四五站路,他觉得他能抱得动,也应该承担一点痛苦,来惩罚自己,来弥补过失,来增进亲情。

走不远,女儿坚决要求下来自己走。女儿当然是知道爸爸累了。女儿真的是太懂事了。东学潮再次止不住热泪盈眶。他紧紧地拉住女儿的小手,感觉像拉着自己火热的那颗心,浑身都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亲切。昂首挺胸默默无言在人群中走一阵,东学潮突然觉得应该给女儿买点什么。问女儿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女儿撒娇说:“我想吃肯德基。”

就吃肯德基!突然感觉女儿还没吃晚饭。问女儿,果然没有吃。东学潮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女儿今晚等他回来,肯定等了很长时间。今天学院女教工排球队得了冠军,女队员要吃一顿庆贺,他当然得去,好在吃完饭她们要去唱歌时,他谎称有事坚决地回来了。东学潮再次将女儿抱起来,看眼表,快晚上十点了,说不定肯德基已经关门了。东学潮决定打车快去。还好,店里还有客人,店员也还在服务。东学潮决定给女儿买两份,吃一份,给万兰带一份。

东学潮决定看着女儿吃,一个父亲能够给自己的女儿买她喜欢吃的东西,而且看着她吃得香甜,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满足,最大的幸福,最大的快乐,最大的成就感。东学潮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他知道这是幸福,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如此幸福。东学潮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还应该好好努力,创造更好的条件,让女儿在幸福中生活,幸福中成长。

女儿却突然哭了,而且强压悲痛哭泣,努力用清晰的语言说:“爸爸,你也回家吧,再不要离开,我们一起过日子,和妈妈再结一次婚吧。”这样的请求无疑是在撕掉他的心。他无法拒绝女儿,当然更无法答应女儿。他无法回答,他只有眼泪夺眶而出。但女儿却哭得更伤心,她站起来抱住他的肩,摇晃着要他回答,而且一连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答应。他一句都无法回答。他想将女儿抱在怀里,女儿却挣扎拒绝,而且以更大的哭声问他为什么。

全店的人都在注视他,一个负责人模样的女艮务员走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要不要帮忙。东学潮知道该走了。他擦干眼泪,摇头表示不需要什么,然后收拾起食物,抱起女儿往外走。

回到家,万兰已经在家等着。但看到东学潮仍然抱着女七女儿也紧紧搂着东学潮的脖子,万兰立即上前,要将女儿从东学潮怀里夺过来,说:“你别假装好人收买人心,你多少天都不露面,女儿的事也不管不问,好像根本没有女儿。现在你又装好人,想亲热就亲热,想不管就不管,什么都由着你,美死你!世界上没那么好的事!过来,不让他一切都这么如意,不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万兰抓住女儿的腰用力拉扯,女儿牢牢抱住东学潮的脖子不放。这像什么事东学潮吼着说:“你干什么?有气就冲我来,拿孩子撒什么气。”万兰放开女儿。东学潮将女儿抱到沙发前,将女儿放在沙发上,问女儿吃饱了没有,再吃不吃。女儿摇头表示不吃后,东学潮把饮料放在女儿面前,再给女儿倒一杯开水。然后问女儿有没有作业。女儿点头后,东学潮找出女儿的书包,把女儿抱到书房,要女儿好好做作业,有不会的先放下,等一会〔一起解决。

万兰端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杯咖啡,另一杯显然是给他的。看来她是要好好谈的,而且她仍然是爱他的。被女人爱当然是幸福的,东学潮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他离万兰一尺坐下,默默地端起那杯咖啡。

万兰说:“你先把手放在胸,摸一摸你的良心,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他一直也是问心有愧的,提起这些,他心里就难受。他只能反问:“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

万兰一下提高了声音:“怎么办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初你要认女七时你是怎么说的,而且还具体到了一三五二四六,红白牙说出来,怎么就不算数了,怎么就这么快就忘了?你整天记得什么?你有没有一点点责任感?男子汉大丈夫,说了不做,招摇撞骗,有意欺负我们母女,害得我们人不人鬼不鬼,而你,由着你的性子,想怎么就怎么,怎么好你就怎么做。就像我们母女都是你的玩具,你想想,你算什么东西。”

句句都是炮弹,句句都砸在他的心上,他确实不是人,但造成这样的局面,是他一个人的过失吗?这一点她应该更清楚,想当年,为了离婚,她竟然把他领到情夫家里,让他目睹出轨强戴绿帽子。东学潮一下怒火中烧,也有了反击的力气,他几乎喊着说:“这一切都怨我吗?当年,你为了摆脱我,为了扑进那个老嫖客怀里,你毅然决然,你当时考虑过我吗,你考虑过女儿吗?你考虑过是人不是人吗?现在你被人家甩了,你又说这种人话,当初你干什么去了?”

万兰一下哭了,她痛哭着说:“我就知道你要报复我。你认女儿,就是要报复我,就是要故意给我看,就是要我后悔,就是要气死我。你以为我容易吗?和你结婚时,你穷得叮当乱响,就一张床两个破被子,自己穿的衣服还袖磨破了,差不多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怀上女儿时,为了保住大堂经理的职位,为了多挣几个钱,我到临产时,都没请一天假,整天挺个大肚子在大厅里跑来跑去。每个顾客我都迎进来,每个顾客我都送出去,一天八小时跑多少路,谁又能算得清楚。一天跑下来,腿肿得像吹了气,让你给揉一揉,你都不耐烦。你说说,我为了谁,我挣的钱又哪里去了。今天你发达了,有本事了,你就反过来又欺负我。”

东学潮又感到了理亏,心里也感觉难受。往事不堪回首,万兰诉起苦来,大概要三天三夜。他不想再听这些,也不想再争吵下去。东学潮缓和了语气说:“我理解你,你也应该理解我的心,也应该理解我的工作。我不是不想管女七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挖出来给女七但我实在是没有时间,就是我们不离婚,我也没时间。没办法,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得为这个职业拼命挣扎。这也不只是我,你也清楚,只要是有事业心的男人,哪个不忙得和我一样,哪个又有时间来管孩子,比如中校长,孩子十几岁了,才从姥姥家接回来,现在都没一点感情。对家庭,对女七我欠你的太多,我也向你道歉,也希望你原谅,更希望你照顾好女七不要再这么斤斤计较。为了女儿的成长,我求求你了。”

万兰说:“你看看,又是我的不是,如果今天我不让女儿去找你,你早把女儿忘到大洋洲了。说吧,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一周能来几次,什么时间能来”

如果和胡悦悦结婚,只能偷偷摸摸来,说不定什么时候都不能来了。东学潮叹气,说:“你知道,我的时间不能确定,我有空肯定会来。”万兰说:“又是这种鬼都捉不住的话,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女儿的学习怎么办,总不能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女儿的学习是系统性的,一天落下,就步步落下。而且现在的题,我也辅导不了。你说吧,怎么办”

东学潮叹一阵气,说:“那就这样吧,我让我的研究生来,我找两个研究生,他们每天都可以来,而且辅导起来效果可能比我好。”

万兰不再作声,但表情并不高兴。沉默一阵,万兰哭了,说:“我就知道你的良心坏了,你就知道把自己推脱得一干二净,你就知道自己享清闲享幸福,哪管别人是死是活。我去年就检査出子宫肌瘤,还不定期出血,月经也不正常,估计离癌症也不远了。我怕的是我死了,女儿怎么办,遇上你这么个黑心的父亲,我怎么能闭上眼睛。”

万兰哭得更加伤心。东学潮鼻子也止不住发酸。他擦把眼睛,说“明天我带你到省人民医院检査一下,我估计不会有什么事。”

万兰说:“我也希望不会有事,但瘡搭那么大,我隔着肚皮都能摸到,不信你摸一下。”

万兰虽然看着不胖,但肚子还是圆鼓鼓的,这个圆鼓鼓的肚子他曾经是那么熟悉,现在看一眼,却还是那么让他心里一动。东学潮一下拿不准要不要摸一下。感觉还是不能。他能够感觉到,万兰还是爱他的,让他来,一方面是辅导女儿,更重要的是想让他来,想和他在一起,甚至破镜重圆,至少能像半个丈夫一样照顾一个她。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已经害了几个女人,再不能害谁了。万兰还不算老,完全可以再找一个丈夫。东学潮将眼光移到别处,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课要上,我得回去早点睡。”

万兰一下有点恼羞成怒,立即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你想逃避,女儿的辅导你可以派学生来,别的怎么办?女儿钢琴要考级,奥数班也要学费,需要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一个人不吃不喝也供不起。这些你想过没想过,你就没有一点责任了?”

想当初,她扑进那个老头的怀里,就以为傍上了大款,就以为要成为富婆,就以为今后的一切都是花团锦簇,就什么都不顾了,抚养费也不要,一切财产都不要,而且还不让他见女儿。现在她终于清楚了,她只是做了一场白日梦。东学潮毫不犹豫问:“你每月需要多少,我只能每月给。”

万兰说:“你是父亲,给多少看你的心。”

东学潮想想,说:“我现在只能每月给一千,以后情况好了,我会增加一些。”

东学潮起身往外走,万兰也再没说什么。出了门,东学潮又觉得应该和女儿打个招呼。站了犹豫一下,还是觉得悄悄走好,既然没本事管女儿,就再别诱惑骚扰她。

外面的风不小,衣角不时被风吹起,东学潮双手抱住肚子,将衣艮紧紧地压住。他决定步行回去,也好好想一想眼前的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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