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瞎了,真的瞎了。以后再也看不见她想看的人,再也不能找杀了奉爷爷的凶手报仇,再也找不到太阳石和月亮石回到她来的地方……
看着南宫亦竹伤心落泪,莫名的,北水寒心头涌出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盐碱地上,长出了一朵小小的花。
这种感觉是微妙的,同时让他觉得是危险的。
他从未与除了轶柔外的女子接触过,因为北水寒的人生信条里,女子是麻烦。
所以,今日是第一次,他与一个女子如此亲近。
她抓了他的手,还咬了他!
北水寒眸子又是一凛,丝丝白发无风自动。此女,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抓住了他的手?
北水寒给南宫亦竹注入内力时,分明查探到她的内力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如此说来,她是如何抓到他的?
思量片刻,北水寒张嘴就要问,可一瞧见南宫亦竹抽泣得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可怜模样,就始终开不了口。
平生第一次,他没有按照十一令和自己的想法做事,而是就这么站着,让一个女子抓着他的手哭泣。
聂禁衔离开战王府后,直奔穗慧宫,十一子是轶柔的人,不找她要人,找谁要!
轶柔半夜被叫去泰辉殿,之后几乎一夜未睡,此刻正靠在花园长椅上闭目养神。
谁知,一只大手,竟突然将她拎了起来。
一旁的秋菊吓得刚要呼救,便被聂禁衔一个掌风给掀晕了去。
轶柔睁眼,正欲发作,便瞧见了那张叫她惦念的银色面具。
轶柔脸上露出喜色,忙问:“禁衔,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本宫了?”
谁知,聂禁衔不理会她的话,只带着怒气质问道:“南宫亦竹在哪儿?”
他来穗慧宫不是找她,而是找那个贱人?
真是岂有此理!
轶柔奋力抽回手,道:“禁衔,本宫穗慧宫虽容你随便进出,可你怎可到穗慧宫来找南宫家的人?”
聂禁衔森冷地盯着轶柔,又问:“余下十子之中,可是有红衣白发者?”
轶柔脸色一僵,北水寒那家伙莫不是将南宫亦竹劫走了?若是如此,倒真是好事,可禁衔这般生气,只怕是真在担心那贱人。
轶柔思量两息,道:“确有一子是那打扮。”
“马上把人叫到本王面前。”
轶柔也不反驳,取出一只短笛,朝空中吹了几下。
不多时,十子接踵而至,他们隐在附近树上并未直接现身。聂禁衔朝四周打量,唯独不见红衣白发者。
聂禁衔将视线挪回轶柔脸上,突然长臂一伸,五指紧紧扣住了轶柔咽喉,“你派那红衣将南宫亦竹劫去了哪儿?”
“我没有。”轶柔吃力地拍打着聂禁衔的手。
突然,几片细长的树叶朝聂禁衔扼住轶柔咽喉的手腕射去。聂禁衔脚下一错,与轶柔互换位置。
几乎是在聂禁衔刚有动作之时,另一方向“刷刷”飞来几粒石子,将树叶打掉。
“若是敢再出手,本王便捏碎她的喉咙!”一声呵斥,霸气磅礴,九子再无一人敢动。
他们所有人,都相信,聂禁衔说杀轶柔的话,是真的。
十子被蛊毒操控,轶柔若身死,十子必然陪葬。
因为只有轶柔,知道缓毒之法。也正因有蛊毒控制,十一子才只能听令于手握十一令的轶柔。
“本王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没到场的那个和跟他一起的女子给本王带来,否则,就等着给你们主子收尸!”顿了顿,聂禁衔提醒道:“那女子一定要安然带来,否则,本王就让轶柔抵命!”
轶柔赫然睁大冷眸,血丝隐动,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聂禁衔。
禁衔竟让她抵命给南宫亦竹?
那贱人不过是婪王族要利用的工具,凭什么让她这个拥有正宗王室血统的嫡出郡主去抵命!
轶柔冷艳的脸上倏地溢出寒意,她挪回目光,阴鸷地盯着面前的虚空。
好啊,本还想留那贱人一条活路,既然禁衔如此不舍,那便遂了父王的愿,好好利用之后,再杀了!
九子无需商议,同时朝北水寒城外悬崖上的小树屋跑去。
北水寒瞄着南宫亦竹,脸上晕着浅淡笑意,突然,他双眸一凛,敛去笑意。
视线倏地瞥上南宫亦竹光滑的后背,该死,那九个家伙怎么来了?
他的猎物,怎能让他们瞧了去。
北水寒抽回手,闭目大手一掀,南宫亦竹便被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她只觉身上原先的遮衣布料不受控地滑落,紧接着便有另一种布料贴了上来。
腰间再是一束,一身红艳艳的裙衫完美地上了南宫亦竹的身。
北水寒收掌后才睁眼,带着欣赏的目光,将南宫亦竹上下量了一遍,之后才交代道:“有人来了,你切勿发出任何声响。”
南宫亦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
她其实有想过来的人会不会是聂禁衔,可心底深处又很害怕与他见面。她瞎了,若是跟着聂禁衔,不但没有助益,反而会成为累赘。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把她当做死了的好。
南宫亦竹听见风声之后,她知道,北水寒出去了。身边无人之后,南宫亦竹在无尽黑暗中觉得好冷好冷。
她坐到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同时让大脑陷入空白。
八子在悬崖上吹响笛子。他们并不敢贸然下去,北水寒那家伙在崖壁上种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毒物,稍有不慎,便会沾上毒液。
若是恰好碰上北水寒心情不好,怕是只会一脚将他们踹下崖底,防止他们死了污染他树屋周围的环境。
不在崖上的那个是玩毒的行家,人称老毒物,他倒是不怕北水寒弄在悬崖上的毒物。
可惜他站队北水寒那边,不管北水寒做什么,他都支持。
所以让他在北水寒没允许的情况下去树屋,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可是,凡事还是有个万一滴。
北水寒此次得罪的是聂禁衔,而聂禁衔又捏着轶柔的咽喉,情况嘛,就得另说了。
谁特么让轶柔捏着他的小命呢?与和北水寒的情谊比起来,还是小命重要那么一丢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