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成刚刚才和县经委的主任李永明商量了永明县一些型的国营企业兼并、破产的事情,还不等李永明把所需要的一些资料准备好,这个消息就已经在永明县的这些企业中传得满城风雨了。
“喂、喂,是县农机厂吧,我找你们的厂长老杜。我是谁?我是五金厂的王全福。你赶快让他来接电话,我有要紧事情得告诉他!老杜嘛,我是王全福,你子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老半天才过来接电话?什么,和你们生产科的人一起整理第二季度的生产报表?别扯球蛋了。你们农机厂几年也没有什么生产任务了,还整理什么生产报表啊!你就在我面前装吧,咱哥儿们谁还不知道个谁?”永明县五金厂的厂长王全福拿着电话筒直叫喊。
此时,王全福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痛快。
“我老王,你有事没有?没有事情我可挂了。我还正准备到经委去找一找李主任哪!他昨天不是去找吴县长了吗?我想问一问,到底我们农机厂的技改项目资金,安排在什么时间呀?咱不能光看着别人大块吃肉、连喝肉汤的份儿也没有啊!县里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企业大也轮不到咱们来安排呀,要是能依了我的想法,我还想到地区肉食加工厂去当厂长哪!人家那里可是正县团级待遇。那像咱们这两个厂子,人少不,连个副科级待遇县里也不给。老王,你也不是咱们不想到酒厂、水泥厂那些个大厂去不是?!只不过就是运气不球行罢了,他酒厂的王建业,还是一个初中刚刚毕业的以工代干呢!”农机厂的厂长杜永宏在电话中满口的怨气。在全县的国有企业中,也就是他们这个厂和县五金厂规模最了。所以他得把这个同盟军死死地拉住。
电话那边地王全福没好气地呛了他几句:“你还想喝肉汤?我看你就是喝西北风的命!老杜呀,你也别去经委找那个李永明了。就是那子昨天到吴县长那里把咱们给卖了。我刚刚从经委回来,就着急着给你报个信,人家想让咱们这两个企业破产哪!你还想喝肉汤?过几天,你就是想喝西北风,那也得自己跑到大街上张开大嘴亲自去灌了。”
“老王。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大清早的,什么胡话呀?!破产?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国营企业,又不是资本家开的厂子,只要社会主义制度还存在着,咱们的厂子就倒不了!还破产哪?你是不是又从哪里听到地这马路消息、自己吓唬自己哪!”对于王全福的话。打死杜永宏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王全福脸色铁青帝在电话里大叫着:“驴日的才哄你哪!我告诉你吧,县经委的办公室主任刘永强你该认识吧?那是我老婆地娘家侄儿,就是他今天早晨悄悄告诉我的。他还,从昨天晚上开始,李永明就让他连夜加班找这一方面的资料了。你记得不记得前年的时候,东北那里有一个防爆厂被宣布破产的事情?报纸上登过的!刘永强给我,这还是李永明亲自给他的,这个主意还是他给吴县长出的哪!”
看来这事有可能是真的了,刘永强和王全福之间的关系,杜永宏那是知道地非常清楚的。按理。要是没有影子的事情,就是借给刘永强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出来瞎地。更何况。王全福还是他的姑父哪!
“那啥,老王。你现在在哪里?就在你们地五金厂?!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咱们商量、商量,看这会儿咱们应该怎么办?”杜永宏这会儿可是真的着急了。头上马上就渗出一层冷汗来。
这可不是事情。虽然这几年农机厂一直没有任何生产任务,可厂子空了。可每个月的工资还能从银行贷款放,就是厂子里的日常开支,那也和以前差不了多少;他杜永宏个人呢,头上还是照样着一个厂长的头衔,熟悉地人们大街上见了,都会笑吟吟地打个招呼:“杜厂长,你这是到哪里去呀?吃饭了吗?”
要是厂子真的倒闭、破产了,别人们见了他该如何称呼了,就是自己以后地生活保障,也难以得到维持了。你他能不着急吗?
这真的好比是一声晴天霹雳,“喀嚓”一下子就突然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能咋办呀?凉拌吧!我就不信你胳膊嫩腿的,还能抗得住人家县里的决定?”王全福心灰意冷地:“这一次要挨刀子的,还不止是2两家,我还听刘永强,县里的饮料厂、食品罐头厂也和咱们差不多。”
“喂、喂、喂,你是,饮料厂和罐头厂也要被宣布破产?你听到还有那些企业这次要破产?”杜永宏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了一线希望:只要破产的企业多了,那县里的这次改革估计就难以进行了。
俗话:“法不责众”,要是真的大多数的国营企业都被扔上了这块破产的案板上,别有损县里的声誉了,就是地区和省里面的领导们那也是不会同意的:破产就破产,那可是国家的企业,你以为是你家自己开的?!
“他们那两个厂倒不是破产,不过,性质和咱们也差不多,好像是要合并哪!至于怎么合并,好像县里还没有拿出具体的方案来,这会儿也只是先让经委搞一个实施意见。”
“那就好。这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了。这样吧,老王,你在你们厂别动,我马上联系饮料厂的吴建强和罐头厂的高鑫春,咱们几个人一块商议、商议,看应该怎么办。咱不能等人家把刀子架到了咱的脖子上,也就这样死挺挺的等死吧!”
就在杜永宏、王全福他们几个背后联合起来商量该怎么应对这次的企业破产、兼并时,吴永成却还蒙在鼓里,他还不知道刚刚一夜的工夫。他和李永明商议的事情,就已经遭到了下面地企业的抵触了。
今天上午一大早,吴永成和县委书记岳岚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带着政府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牛德望、政府办的主任王平一行三人,到开府镇下乡去了。
自从岳岚书记带着胡云珍等人南方开会、考察归来以后,县委、县政府专门组织了一次南方考察汇报。参会人员是全县副科以上的干部、各企业的主要负责人。
在这次会议上,岳岚书记做了概括性地讲话,其余就是县委常委、鱼湾区书记胡云珍、鱼湾村支部书记马林现身法,讲述起了在南方乡镇企业的所见所闻,可以。通过他们嘴中描述的乡镇企业,甚至于不次于J省的一些国营中型企业的展,而人家那些企业大力重视科技人才、利用知识加大展地措施,更让他们大开眼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永明县的乡镇企业的兴办又是一个不的促进。
吴永成今天之所以要去开府镇,就是因为开府镇也从省城的一家电子元件制造企业中,请来了一位开府镇籍的工程师,准备咋开府镇兴办第一家带有科技含量较高的企业的。开府镇的党委书记刘宝生昨天晚上就专门打电话给吴永成,请他抽出时间来亲自接见一下这位省城到来的文革前地大学生。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通过各种复杂的关系,才做通了这位技术专家的工作。请他回来为家乡地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地。
直到下午五多的时候,吴永成才结束了在开府镇的工作,乘车匆匆忙忙回到了永明县县委大院。
“牛县长。明天早晨你就不要再安排什么工作了,有关我们县国有企业的一些问题。咱们两个先碰一碰头,你是咱们县的老工业通了,在这方面你应该要比我情况熟悉地多。等经委那边拿出一个具体地、比较成熟的实施方案以后,我们再拿到县委常委会议上,供大家研究、决定。”
吴永成到了自己办公室地门口。对牛德望道。企业破产、兼并的工作。得尽早地铺开。只有利用现行的破产法中存在的一些漏洞,把这几个资不抵债的企业背负的包袱甩掉。永明县的国营企业才能轻装上阵,同时,这也能给其他的一些企业以极大的压力,促使他们能进入良性的展轨道。
企业就得靠自身的展来保证生命力的延续,总不能老是依靠政府行为来做他们的“保护伞”,这样的企业永远也不能独立地成长起来,而政府也会为此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唉,政企分开也从上到下喊了几年了,可就是一直不能落到实处。沈阳防爆厂的破产,也只是一时个了一些企业一震撼,可时过境迁后,远在J省的各个国有企业的老总们,可能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就像永明县的不少企业厂长们,可能就从来没有听过这回事!
但愿这次的举动,能给他们一震动!
“吴县长,你下乡刚回来?”听到了吴永成的声音,李永明从政府办的一间办公室里急忙走出来,表情异样地和他打着招呼:“我今天下午在这里等了你半天了。”
“老李呀,怎么我昨天让你搞的那些方案,这么快就拿出来了?度不慢呀!!来、来、来,进来、进来。”吴永成打开自己办公室的们,热情地招呼着李永明。
“吴县长,那个方案还没有起草好,可是我和有关部门咨询了一下,现这个企业破产的事情,还真的难以进行下去。是不是咱们就放弃那个方案哪?”李永明吞吞吐吐地。
今天一上午在他的办公室里,那几个听要被破产和兼并的企业厂长们,可是把他纠缠了半天,有唱红脸的,有唱黑脸的,,有的干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他办公室里哭叫着给他列举以前为县里所做的贡献,总之是闹得他头都大了,这会儿他才知道,由于自己昨天一时头脑热,为了取悦县长出了一个主意以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少的麻烦。
“嗯,为什么不搞了?有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方案难以进行?”吴永成不解地问李永明,见他一脸难为的样子,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包烟,扔给他一支:“老李,具体有些什么困难,你慢慢。”
“这个,我问过人家县法院的。听他们,这个破产法中规定,没有职工们的安置方案,他们是绝对不会受理的。可这个职工安置的方案,就根本不好搞;还有就是他们,他们也从来没有受理过这种案件,得向中级人民法院请示。我也打电话问了问地区经委,人家地区经委的白主任骂咱们县是瞎出风头,整个咱们J省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李永明呢喃地低声。此时的李永明,和昨天在吴永成办公室意气风他,完全就成了两个人。
“嗨,我还以为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哪!”吴永成听了不以为然地:“职工安置的事,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这也是我昨天晚上才梳理出来的。咱们鱼湾区不是新成立了一个机器设备制造厂嘛,哪里可是缺乏大量的、有技术的老工人。农机厂和五金厂的那些工人们,都对机械制造这方面有着一定的工作经验,胡云珍书记肯定是非常欢迎他们的,就是那些刚刚进厂的学徒工们,那也比他那里刚放下锄头把子的农民们要强得多,你是不是?至于没有咱们省没有先例,我们县这次操作成功了,不久有了先例了?!鲁迅先生不是过嘛:世界上原本就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