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书记,这就是我和经委的李永明同志这几天通过一些调查后,准备要采取的一项措施。”
吴永成在县委书记岳岚的办公室,把关于县农机厂、五金厂破产的事宜,向他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
这是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时候。
吴永成知道,在这个内6省份来,要让几个县级国有企业破产,也可以算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他必须在破产实施方案拿出来之前,先得和县委书记岳岚达成一致的意向,否则的话,这个破产和兼并的设想,必然会胎死腹中。
虽然,这几年来中央到下面的各级政府,一直喊着要“党政分开”,但不是,就可以甩开党委的领导,政府单独行事。
党政分开实质是,党进行间接执政,一般是通过选拔和推荐党内成员,到国家政权机构中任职,同时党对这些人员进行监督,从而保证党的意志得以贯彻。
在中国只有中国是唯一合法的执政党,其他党派皆为参政议政党,而且中国的领导权是绝对不容侵犯的,党政分开依然要体现党的领导地位,也即一般时候所谈的党政分开,是保证中国的领导地位不变情况下的党政分开。
即使按照中央文件精神的规定,党政分开也是对党的领导的内容进行了调整。将过去的事无巨细、包揽一切,转变为对国家对社会实行方向性、全面性和根本性地“总的领导”。同时。对党地领导的方式方法进行了改革。将过去地行政命令式的领导方式,转变为间接领导方式。如路线、方针、政策的引导与指导、向国家政权机关推荐重要干部、建议协商、保证监督等。要求党要尊重国家政权机关所享有的权力,、保证他们独立负责地行使自己的职权。
也就是。没有县委岳岚这边的,吴永成所在的政府那边,基本上也是不可能单独做成任何事情地。除非两个人相互之间斗气、比强势,可这样一来地话,永明县一二把手之间的关系,也势必形成水火不容的情形。这是吴永成不愿意看到地:内讧只会两败俱伤,无利于永明县整体的经济展。
更何况在中国的国情现实来。一二把手之闹矛盾的。上级领导多半会把板子打到二把手的**上,而维护一把手地权威地位。
“这个、这个,吴县长。其实你想让那两个企业破产地事情,我昨天就知道了。”岳岚放下了手中的一份文件,嘴角含笑地望着吴永成:“不过,我地消息来源是从地区来的。”
咦,岳岚今天的表情可是很有一奇怪的。他往常可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份文件抖官腔呀?难道他心里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吴永成脸上挂看着,心里嘀咕着。没有吭气,他想看看岳岚接下来会什么。
“吴县长,你年轻,有前途。我也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咱永明县的整体经济展来考虑的,出是好的,这一无可厚非!”岳岚看着吴永成,脸上还是那副长者对辈关爱的神情:“可是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有一些太过于冒失了。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和我先沟通,咱们先通个气。在咱们快一年的搭档过程中,我觉得我这个班长,那是毫无保留地了你政府的工作,没有必要把什么事情也搞得满城风雨、而我这个县委书记却一消息都不知道,你这种做法让我很被动嘛!要不是昨天地委的一位领导打来电话,向我兴师问罪,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老弟,你,咱们永明县的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我这个县委书记却还蒙在鼓里,生了这种事情,你可笑不可笑?!”
奥,原来是这样啊?!吴永成心里什么也明白了:看来涉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就好比是捅到了马蜂窝一样,人家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把企业破产合并的事情,已经告到了地位、行署领导的那里了。怪不得岳岚要摆出这个样子给自己看!
和岳岚之间的这个误会,必须得解释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合作才不到一年的工夫,要是因为在这些事上出现了纠纷、摩擦,那也得不偿失了。这种摩擦要是再有人从中别有用心地加以挑拨的话,那岳岚和他之间的裂痕也就会越来越大的。
“岳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情也只是前天偶然的机会,和经委的李永明谈工作的时候,一时间想到的。”吴永成不卑不亢地微笑着给岳岚解释:“本来当时就应该和你通个气的,可前天还什么初步意见也没有拿出来,昨天一整天我又到开府镇为了他们的那个企业跑了一天,下午回来又被李永明给堵在办公室了,这件事情起来,是我一时冒失了,应该找昨天晚上就到你家里咱们碰个头的。可不管怎么,这件事情可以明显来,那是绝对的有利无害。”
“呵呵呵,行了,吴县长,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可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啊!瞧你一本正经的那个样子!”岳岚书记见吴永成很诚恳的神态,也觉得有一不好意思了。
想一想以前这个后生不论干什么事情,也总是和自己先打招呼,一也没有省直机关下来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劲儿,也就把心中那一不愉快丢到了脑后,反倒感觉自己是不是有太家子气了。
不过,这个年轻县长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跑得太远了,国有企业破产的事件。那可是太敏感了!人家中央提出来要把国有企业想方设法搞上去,你却在这里吵闹着要破产。那不是和上级唱反调吗?!
不行,在这件事情上。不敢由他胡闹了,得给他提个醒,不能让这个年轻后生犯错误!
“吴县长,我觉得在企业破产这件事情上,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岳岚书记望着吴永成,语重心长地:“昨天地委地一位领导给我打电话,目的也就是要我们做工作得踏踏实实地。不能好高骛远、老想着出风头。我觉得他的很有道理。”
吴永成一听就知道。这是那几个企业地领导们跑到地委去搬救兵了,这才有了地委的那位领导以权势来压岳岚,迫使自己就范。
“岳书记。我不认为咱们这是在出风头。建立企业建立退出机制的企业改革,是为了更好地进一步促进国有企业的展,这在一九八六年的时候中央有关文件精神就曾经重提到过,这不算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吴永成耐心地做着岳岚的思想工作:“再了,咱们县目前也只是先拿出一个可操作地实施意见。还没有到了真正要开始进行地地步。像这种连尝试的胆量也没有的话。又怎么能谈得上改革开放、开拓进取哪?岳书记,我想这么大地事情。咱们县委、县政府肯定得报请地委、行署领导们的批准,要是到时候地委、行署不批准我们的这个方案,那也就没有怎么一回儿事了,你对不对?”
“嗯,好吧。那就先让经委那边的同志们搞出来一个实施方案,咱们拿到县委常委会议上讨论、讨论再。”岳岚书记考虑了一下,也算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吴永成的意见,不过,他又马上补充道:“吴县长呀,这个,我比你年长几岁,见过地也比你经过地要多。这种事情可不同于咱们县建个工业园区那么简单。这可关系到那几个厂子里的、上百个工人们下岗地问题。上百个工人,再加上他们所要养活的老的老、的,那就是成百上千口人的问题啊!这个你可得认真地考虑清楚了。真要是在社会上造成了不稳定的因素,这对咱们这个刚刚不到一年的新一届县委、政府班子,影响可是很糟糕的呀!”
“岳书记,工人们安置的问题,就像我刚才给你汇报的那样,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不过,我还没有具体地跟胡云珍同志探讨过,我估计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吴永成进一步给岳岚解释道,不过他也坦率地:“至于做到要每个人都满意,我看是不可能的。就比如那几个企业的负责人安置的问题,我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这毕竟涉及到了他们个人的利益问题。地委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估计也是他们几个人从中起了一些作用。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想找个时间,先和他们几个人谈一谈。企业目前的稳定,暂时还得靠他们来维持。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厂子里的工人们成群结队跑到县委、政府来上访。所以这些工作我们也要做到前面。”
“不至于”岳岚书记有不以为然了:“他们那几个厂长们,也是受过党的多少教育的老党员了,在这种时候,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除非他们不想要他们的党籍了。那些工人们也是有组织、纪律性的,他们应该相信咱们的政府嘛!集体上访、闹事还不会生的。”
“岳书记,什么事情还是提前做一准备的好,这样也就不至于搞得咱们措手不及的。”吴永成在他的前世里可是看到过不少下岗职工们跑到政府来集体上访的事件,有的甚至于生了极为恶劣的后果,至今他想起来也是感到一阵阵的遗憾。
“吴县长,这样吧,今天你就不用找他们谈话了,他们几个人的事情,这个由我来安排。”岳岚考虑了考虑,断然一挥手:“现在咱们的这个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谈得早了反倒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个破产和兼并的方案,还是继续由经委李永明他们牵头负责搞,你安顿他们一声,要注意保密,别搞得大张旗鼓、满城风雨的。今天我和你到地委去一趟,见一见地委的领导们,把咱们准备要搞的这件企业改革方案,先做个请示汇报。要是领导们同意,那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进行了;领导们也不赞成咱们的这种做法的话,那干脆那个方案也就不需要搞了。咱们再想一想别的招数。你看怎么样?”
“这样也好。”吴永成沉吟了片刻,马上同意了岳岚的这个主意。
同时,他的心里也为岳岚的老谋深算而感到佩服:到底人家是老资格的县级领导了,想得就是很周全的。成功了,那是永明县县委政府的功劳;失败了,那也是征得了上级领导部门的同意。这样一来,进退自由,也就不存在什么承担责任的问题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永成叫来了政府办主任王平,嘱咐他近几天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协调经委关于这几个企业破产、兼并的工作,特别关照他要注意保密工作。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妥当,吴永成让王平到县招待所开一间房间,起草方案的那几个人这几天吃住就都在招待所了。挺顺利的。
不到上午十一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梁州地委所在地。按照程序,岳岚和吴永成先找到了按照地委分工包片永明县工作的行署副专员熊兰青。
熊副书记一听他们汇报的这个事情,头马上就有大了:他在领导岗位上工作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到这种汇报,本来想一口否决他们的这种想法,可马上记起了好像以前在报纸上见过这方面的报道,而且地委书记任力就是从这个永明县出来的、又是老家就在永明县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任力书记也知道这件事情?!
正好行署吕国强专员到外地开会去了,熊兰青副专员干脆直接就把他们两个人带到了任力书记的办公室。他心里想这种事情干脆还是由你大老板来做主吧!
任力仔细地听取了岳岚、吴永成的汇报以后,对他们提出来的这个方案大加赞赏,指示他们在这件事情的操作过程之中,一定要把工作做细,安置善后也不能出现一马虎。争取成为梁州地区、乃至于全省的一个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