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破败小屋是当年葛西西去找纪竹、易望时必然要经过的地方。可自从那件事发生,葛西西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毕竟,当时的葛西西深受林正英鬼片之毒害。
一棵老树在她身边摇摇晃晃,她就觉得是树精要现身。
自家的帅气大公鸡在她5岁时差点儿啄瞎她的眼,她就认定这只鸡中了邪,便仿照鬼片里能定住僵尸的那黄符,撕了绘画本的黄纸,又用妈妈批改作业的红水笔画了一张符。某天葛西西在自家院子里挖土时发现那只大公鸡“左拥右抱”,左边一只花母鸡,右边一只白母鸡,还有一大群小鸡簇拥着,正美滋滋地用“午膳”呢!葛西西就从口袋里摸了那张符出来,找了胶带,把那张符悄悄粘在了大公鸡那高高翘起的艳丽尾羽上,口中还念念有词:“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一次晚上玩儿到点回家,村里的各户大都已经睡下了,夜里阴风阵阵,村子里的大街小巷早已空无一人,葛西西一路小跑,就在快到自家大门口时,被邻居刘耕田大爷家的“杰作”给唬住了。
刘大爷家养着两匹外形俊俏的马儿,通体披就闪着紫红色的油亮皮毛,额头前侧和颈部的马鬃被主人修剪停当,随意披散下来,将那硕大的马眼和老长的马脸一遮,便多了一丝朦胧美。再加上那矫健的马腿和飘逸的马尾,使这马儿跑起来魅力尽显、活力无限!此等风姿可远非村里的那些笨牛、倔驴、绵羊们所能比的!
这么优秀、能给主人家长脸的牲口当然被宝贝得很,白天它们不干活的时候,就被拴在刘耕田大爷家墙外的木桩子上,引得过路人交口称赞,晚上则被牵到院里的马厩吃草和睡觉。所以这会儿,刘耕田大爷家墙外只剩下那两根常年束缚马儿自由的木桩。
往些时候,这无非是头上有些枝杈的枯木而已,葛西西见惯了,没什么好怕的,可今天不知是谁,给那木桩穿了身飘逸的“衣服”,只见几缕颀长的白色地膜附在那木桩子上,夜里的阴风一吹,飘荡得甚是起劲。这乍一下被葛西西撞上,很顺利地被脑补成大晚上出来伺机兴风作浪的女鬼。
瞬间,那鬼片里的各色女鬼都跑出来,在葛西西的面前飘来荡去,葛西西觉得她们真的要吸走她的魂了!眼见着自家家门就在眼前,她愣是半个小时站在那里不敢挪窝,扶着墙不停地打着哆嗦,腿软得要抬抬不起来,迈也迈不动……直到她妈妈出门寻她,她才一个猛子扎到妈妈的怀里。
许是真给吓怕了,葛西西那一晚上大哭特哭,差点儿哭断气喽!
所以此时路过这里,葛西西总觉得这么多年,纪竹妈妈的魂还丢在这里。附近没有人迹,她冷汗直冒,总觉得心惊肉跳,便紧走几步。
葛西西边走边想:“她肯定心有不甘,易望的爸爸欠她一个承诺,自己的丈夫也从未给过自己想要的温情,女儿纪竹没有父母要怎么好好长大……她心里有恨、有憾、有悔!真同情她,可这男有妻儿、女有夫子,怎可轻易放纵自己的情感,做下丑事,让和睦幸福的家四分五裂?都已经结婚生子,却未能照管好自己那颗见异思迁、飘摇不定的心,到了,酿下的苦酒只能自己品尝!可是,如若她自己过得一点都不快乐、不幸福,那纵使外人再看好这门婚姻,她又为何不能勇敢冲破它,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呢?到底是听从本心、放飞自我?还是委曲求全,一辈子将就,对家人负责,做合情合理的事呢?唉!自古两难啊!但不管做何选择,可别忘了承担该付出的代价!毕竟,追求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有成本的,而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常常很贵、很重,想要的话,就得有本事托举起它!”
葛西西想了很多,脑细胞都被占用了,就没留意脚下的路,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路她本来就不熟,只是小时候跟着妈妈走过一次,只记得一路顺着道儿往前走就行,没什么岔路口。
直到一片树林挡在前面,才证明她确实是迷路了。
林子里当然树多,而每棵树因为所处风水宝地,“毛发”相当旺盛,只有很少的光线能透过树叶的遮挡照进来,所以从外向内看,大白天的,林子里依旧黑漆漆的。
葛西西不敢往里走,纵然好奇心蠢蠢欲动,但自己孤身一人,想来还是保命要紧!
她就原路往回折,恰巧遇上回村的老伯赶着马车,葛西西上前问路,老伯见她一个年轻姑娘,又拖着大小行李,就说捎她一程。
葛西西看着老伯甚是面熟,可却无论如何叫不上来名姓,当年她离开这里时年纪尚幼,留在记忆中的,唯有村民们那一张张和蔼可亲、质朴清淡的面孔。
一路颠簸,葛西西真得担心自己快要“骨肉分离”了。她一会儿跌到东,一会儿滚到西,像个球一般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在整个车筐里来来回回,不亦“乐”乎。
这位老伯的车筐和葛西西小时候坐过的车一样,都是木头做的底板和围栏,上面还有凌厉的刺,一不留神,便会扎进皮肤,随后隐顿于血肉之间,要拔出来,可谓难上加难!
葛西西细皮嫩肉,身上又是夏天的轻薄半袖,看现在这情势,有个“跌打损伤”岂非轻而易举,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务必保存得当!想到此,葛西西开始在动荡的马车中艰难移动身体各个部分。
一番大汗淋漓之后,她终于得偿所愿,成功摆出“四仰八叉”的“骇人姿态”,于颠簸的马车中固定住了自己!
葛西西这边刚刚消停,准备静下心来赏日、看云、望鸟,后面却来了一辆驴车!
庄稼地之间的土路窄,容不得两车并行,那驴车只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只见那驴拉着车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近,葛西西真没办法淡定。人人都说驴倔得很,脾气不好,葛西西着实担心自己现在的“骇人”姿势是否也“骇驴”?“万一惹得那驴不高兴,或吓着人家,它瞎跑起来要不把我踩扁,要不把我撞飞咋办?”
葛西西心里有点子怕,可现在她脱不得身,这前是马屁股,后边是驴脸,简直让她生无可恋!纠结一番,还是一动不动做“装死状”好了,葛西西屏住呼吸,眼珠子间或转那么一下,心里只盼着那马别放屁,那驴别打喷嚏!
葛西西感觉自己在马车上摇了好久好久,可还没回到村子!“不是‘马上’表示快吗?今天这马车可是慢极了,真是‘浪得虚名’,还不如本姑娘甩开膀子,忘情狂奔呢?”葛西西边想着边向空气翻了个白眼,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情若被那驴子给看去了,会不会认为她这厮竟敢如此造次,果真是欠收拾呢?
被牲口给收拾了,想来可怕的很!于是她乖乖地恢复到之前的“低眉顺眼”。
……
总算是到了家,这一路竟从大清早走到了正午,可谓是“路程不短,且行且担心”啊!
胡夏在歌里唱到“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九把刀的电影里演着“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同样是青春花季,可葛西西的回忆中,却尽是“那些年遭到的嫌弃和那些年体会过的恐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