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想还个人情也不容易,还好有这一波行情,聚集了这么多人,不用跑远。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夜已深沉,一道黑影颤悠悠,在城市间蹒跚而行。
似乎很慢,但片刻间,那身影就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宛若午夜幽灵。
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喧嚣的夜市,灯火通明的街道,人群熙攘的广场。
一阵风轻轻飘过。
偶尔有人一个激灵,张头四望,却什么都发现不了,只能茫然不解地挠头。
一家名叫拳王麻麻的网络公司,此时依然灯光明亮,俨然一副IT劳工赶加班的模样,蒙了一层水雾的隔膜玻璃上,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似乎十分忙碌。
从外面看,很正常的一幕。
但这家公司里面办公大厅里,如今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外面看到的模糊影像,不过是装修的玻璃幕墙特有的迷惑手法罢了。
越过灯火通明的大厅,穿过一条光线愈加暗淡的走廊,一直深入内部,则是另外一个空间比大厅稍小一点的厅房。
在这里,朦胧的光更显迷离,只能勉强捕捉到,房间里有十多个或蹲或立的黑影,什么庐山真面目,一点都看不到。
会议圆桌四周,坐了几人,还有几人缩在房间的阴暗角落里,如一团团黑雾,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
房间有空调,温度也适宜,不过普通人进入此地,多半会打冷战,缩脖子,感觉气温比正常要低上八九度,很冷。
“怎么办?”
黄隼静静地坐在圆桌旁,一语不发。
不但是他自己,按照他的猜测,这房间里十之八九,心里多半想的是同一件事情,都在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房间里的这些人,都是混乱之手召集而来的高级杀手,个个都是身份神秘,背景如雾,彼此之间也是互相忌惮,警惕万分。
这一次的召集,算是混乱之手建立以来最大的一次行动,组织里的强大杀手,起码有一半以上都赶到了山火城,都在兴致勃勃地等待着这次报酬丰厚的大任务到来。
不过,让人心惊肉跳的是,杀手们一来到就嗅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
白乌鸦已经联络不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山火城的某个角落里。
有问题!
有古怪!
当杀手的,除非是对自己的实力特别自信,自信到近乎狂傲的地步,否则的话,他们一般都会小心翼翼,对身边的每一点风吹草动特别敏感,事有不协,立马千里远遁。
白乌鸦的失踪,事情可大可小。
若是作死,一脚踢到铁板上,被某个大能随手碾死,那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混乱之手里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蠢货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的,根本不用在意。反正杀手组织,多是独来独往的独行客,同伴什么的,死了也就死了。
可问题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有势力盯上了他们混乱之手,白乌鸦的失踪,不过是行动的前兆,接下来的袭击陆续有来,这才是最让他们皱眉的。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他们都不会产生这种联想。可如今的山火城,感觉太不对了。
作为杀手,别人不知道如何,但黄隼却是那种天生就对危险特别敏感的人。白乌鸦失踪之后,他也沿着气息,接近了那条荒凉冷清的街道,只需要最后几步路,他就能彻底锁定白乌鸦失踪的地点。
但黄隼在街口停步了,根本没有继续向前。
山火城是个超级大城市,光鲜亮丽的地方多,但破败荒凉的角落也有,那条名叫普罗街的街道,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黄隼偏偏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就仿佛前方有一头恐怖无比的庞然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他只犹豫了十秒钟,然后转身就走,不再探索白乌鸦失踪的线索,果决十足。
白乌鸦的气息,甚至于那个在摩天列车上阻拦了他们片刻的少年的气息,通通都停留在那条普罗街上,黄隼却选择了离开,没有深究,直觉告诉他,这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普罗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当混乱之手的大部队潜入山火城,与黄隼汇合之后,黄隼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了组织代号为混乱右手的联络使者,混乱右手一开始还茫然不已,等到他与上头通话,通报了这件事情之后,不晓得听到了什么,态度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普罗街,那是恶魔盘踞的深渊,是地狱,是恐怖的源头!”
听着素来冷静的混乱右手发出这种充满恐惧一般的呻吟,黄隼也不禁凛然一惊,庆幸自己的直觉又救了自己一次。
如今,一大群冷酷杀手,却像办公小白领一样躲在这个小公司里,一个个都不知所措,就是因为混乱右手关于普罗街的描述。
恶魔?地狱?恐怖源头?
有人或许对这个不屑一顾,毕竟,他们混乱之手,干的就是杀人夺命的勾当,在他们的任务目标眼里,他们同样是恶魔,是地狱的恶鬼,是恐怖的源头。
但身为组织高层的混乱右手却下了死命令,让众人暂时待命,原因就只是三个字,普罗街。
一众杀手们,桀骜不驯有之,凶残毒辣也不缺,但至少暂时来说,他们不会公开跟组织的高层摆脸色。
“嘶!”
就在房间里静悄悄,所有人都沉默无语的时候,乍然间,黄隼也好,混乱右手也罢,所有杀手,反应有快慢,但几乎就是同一瞬间,他们倒抽一口冷气,所有人都寒毛倒竖,毛骨悚然。
因为房间里,除了他们之外,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啧啧啧,好端端,把灯光弄这么暗干啥呢?敞亮一点不好么?别像臭水沟的老鼠一样,净躲在黑漆漆的角落里,那样不好!”
那人慢吞吞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浓浓的揶揄与不屑。
也不晓得他做了什么动作,昏暗朦胧的房间里灯光一下子明亮起来,宛如白昼,一个个杀手都如瑟缩的老鼠一样,紧贴在墙壁上,死死盯着房间最中心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