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缅甸的难民一起被聚集在山坡上,等待中国军队的检查。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从上而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三两两的同盟军士兵正被保卫军追杀,如同在打猎一般,这里倒下一个,那里倒下两个。许多逃出树林的士兵拼命想通过界河跑到中国这一边躲避,但都被追上来的保卫军用机枪打死在界河中间和石滩上,血水把整条河都染红了。还有一些士兵看情形不对,便纷纷跪在地上举枪投降。但保卫军并没有饶了他们,而是一一开枪,将他们打倒在地上后又用刺刀猛戳,一个不剩,全部杀死。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皮肤黝黑的士兵看起来年龄都很小,许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还没有枪高,却能欢叫着把降兵的肚皮挑开后再踩上几脚。
听着背后一阵阵的惊叫和哭喊声,我和多普尔甘格夫则像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对面上演的“戏剧”,不时还调笑两声,惹得边上的平民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们瞧了好久。
直到半夜,中国政府的命令才下来,难民被允许进入中国的芒海镇避难。我们顺着人流一起来到这个边陲小镇,我用在勐古换来的人民币请多普尔甘格夫大吃了一顿,虽然菜色并不丰盛,但多普尔甘格夫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身份敏感,我们两个都没有喝酒,吃过饭,早早地找了家旅店睡下了。这次行动可以说是无惊无险,而且没有收获,我真有种浪费生命的感觉。
听着山那边隐约传来的炮声,我握着枪和衣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耳边就传来被我杀死的女人的哭叫声,连鼻子里都似乎又闻到了夹杂着人肉烧焦味道的血腥气。瞪着眼一直到了凌晨四五点,我才慢慢地有了点儿睡意,闭上眼睡了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了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我强迫自己睁开重若千斤的眼皮,一个挺身从床上蹿了起来,一跨步冲到门后,举着枪对准慢慢推开的门缝。
过了一会儿,一只瘦弱的脚伸进了我的房间。我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孩子,在他把细小的脑袋探进来四下张望的时候,我一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拎进了屋。看着这个被我掐得说不出话的小生命,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拿出几块钱塞进他的口袋,又把他扔了出去。
经小偷一闹,再坐回床上,我又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实在无聊,我只好在屋里做起了俯卧撑锻炼身体。到多普尔甘格夫起床来敲我的房门的时候,我身下的地板上已经有了一个人形的汗印。
离开逃难的缅甸人群,坐在城镇的小酒馆里,听着熟悉的云南话,我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端起手里的酒杯,吞下一口红星二锅头,熟悉的辛辣味冲进鼻腔,吐出一口自胃里翻上来的火热的酒气,我喃喃地说道:“回家了!”
“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多普尔甘格夫在边上奇怪地问道。
“差一个月就满一年了!”我回想起这一年来的生活,已如死水般的心又翻起了波涛。我忙又倒了一杯酒吞下,火辣的感觉没有压下纷乱如麻的思绪,反而如烈火浇油一样烧起来。酒入愁肠愁更愁呀!
“没多久呀!”多普尔甘格夫不明白我的神色怎么这么奇怪。
“是啊,没多久!”我像个迟暮老人一样叹了口气。
多普尔甘格夫看我没心思说话,便也闭了嘴。我们两个一声不吭地喝了两瓶多白酒,难得的是我竟然没有醉!
“多普尔甘格夫,我没空陪你了,我还有点儿事。今天就和你告别了,喝了这杯,我就走了!”我用酒瓶里最后一点儿白酒将两只杯子斟满,举起杯子说道,“认识你很高兴!”
说完,我一口喝干杯中的液体,对他亮了亮杯子。多普尔甘格夫也有所觉察,知道我有什么急事要办,便也没有勉强,同样喝干了杯中的酒,说道:“好啊,有空到俄罗斯找我玩啊。你知道我们的联系方法,我就不耽误你的事了。再见吧,朋友!”
我笑了笑,提着箱子走出了酒馆,直奔镇口通向内陆的检查站。因为把枪都送给了多普尔甘格夫,在我亮出中国的身份证,经过边防精细的检查确定我不是毒品走私贩后,我便被放行了。
走过警戒线的一刹那,我有一种跨人另一个世界的感觉,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到的膜,把我和背后炮声轰鸣的世界隔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片安详!
我仰面朝天闭着眼享受着这种奇怪的感觉,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有人靠过来推了我一把,我才从痴迷中醒转过来。
“还不走,待在这儿干什么?快走吧,这里危险!”我扭头看着推了我一把没推动的解放军士兵,他的神情中写满了关心和责备,还有一丝意外。
“我这就走!”我盯着面前这个只有一米六五左右高的单薄男子,擦得锃亮的81式自动步枪挂在胸前,看上去反而将他衬得更加瘦小,利落的平头都能看到青色的头皮,一口的白牙笑起来很精神,身上的军装挺脏的,脚下的一双解放鞋也满是泥土,扎紧的裤腿处可以看到裸露的脚脖子被锋利的野草划出的血痕。
“那就快点儿,没事往这儿跑什么?内地多太平啊!……”小兵哥数落我两句,扭过头向哨卡走去。矮小的背影看上去不知为什么给我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就在我正为这没来由的安全感纳闷儿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口号声。
“下车,快!快!立正!跑步——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阵整齐的吼声后面是齐刷刷的脚步声,数百双脚丫踏在地上,震得路边的小树乱晃。一大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连长的带领下从我身边跑过,整齐划一的步伐和口号显示出过硬的军事素质。
“瞧!是我们的军队。估计是来保护咱们的,看来是没什么事了,要不咱俩不要回去了,留下来看看热闹吧,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打仗的!”背后一对旅游的小情侣正在窃窃私语。
“别看了,枪林弹雨的多危险啊!”文弱的男人拉着恋人的袖子说道。
“怕什么?我们有自己的军队保护,谁敢动我们一根汗毛?看你那熊样儿!走!跟我回去。”英气十足的少女拉着书生跟在军队后面,又向炮声隆隆的镇内走去。前面聚集在公路上想逃难的成群的难民和中国公民看到中国军队,都欢呼着掉转头顺着来时的路向家中走去。
一时间,公路上人声鼎沸。
“我们的军队来了!”
“中国军队来了!”
“不用怕了!咱的兵来了!”
“这下可放心了!”
看着一脸满足的军人从我面前跑过,我脑海里思潮起伏,一股酸水涌上心头。这才是军人!同样是战争机器,他们有崇高的使命,有军人的尊严,有战士的荣誉。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可以守护的珍宝——他们的同胞!看着身上同样的弹疤和创伤,他们身上的是男子汉的勋章,而我拥有的是残忍的文饰。
满怀嫉妒地看着军队在民众的欢拥下消失在镇内,我自卑地叹了口气。我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战争的意义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这个我一直在思索的问题又浮上心头。算了!不想了,生存,生存是最重要的!我拼命说服自己压下这些没有答案的思绪,拎着箱子向山脚下的小汽车站走去。
“队长,我是刑天,我在中国。李的事已经弄明白了,那几个人不是他的手下,缅甸开战把我逼到中国境内了。我想顺路回家看看,原定这个月底回去,估计是无法实现了。”我在等车的时候拨通了队长的电话。
“刑天,……你要是真的想回去的话,就回家看看吧。小猫他们就在你们家那里,你可以和他们联系。你要小心,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队长有点儿结巴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我知道队长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说不出口。
“你说吧,队长,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禁攥紧了手中箱子的提手。
“一个是你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中国公民了,有些比较天真的想法一定要丢弃。”队长比较隐晦地暗示我,不要太相信中国政府不会对我下手。
“我明白了,队长。”我心中抽痛地说道。
“第二是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定找骑士、小猫他们,知道吗?”队长的第二个嘱咐我就弄不清是什么意思了。
“知道了,队长。”我挂了电话,在心里琢磨起队长的话,什么叫我觉得不对劲儿?难道说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中国政府要对我下手,又知道我对祖国的一片深情,怕我伤心而不敢告诉我,还是有别的原因?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通往大城镇的小巴士到站了。我压下心中的疑问,艰难地挤上车,站在人满为患的车厢内,在一片汗臭气中离开了边境,向内陆进发。
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绕过面前疯狂地往火车上挤的人群,我把手中的卧铺票递给列车员。年轻的乘务小姐谨慎地扫视了我几遍,然后又和站台上的警察小声地嘀咕了几句。我听力好,站在远处很容易就能听到那个乘务小姐说:“你看,这个家伙肯定不是一般人,估计是西南边过来的,你要不要查查他?”
“好,我看看!”那个警察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盯着我脖子上的刀疤和脸上的弹痕看了一会儿,又习惯性地向我的手指看了一眼,然后面色突然一变,向我背后招呼了一声。
我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压力。“一、二、三、四!”我在心中默数着。凭着战场上养成的敏锐直觉,我清楚地感受到有六个人、一只狗正快速地向我跑来。看来这些是缉毒警,八成是把我当成走私毒品的了。
“什么事,队长?”背后传来一阵询问声,六个警察、一只狗迅速地把我围在中间。
“没事,你们向后让点儿。我有几句话问他!”那个被喊作队长的人拨开人群,走到我的面前。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格斗准备,气功已经运上了,但我手里没有枪,如果真打起来,一定会吃亏的。
“刚从山里出来!”那个队长轻轻地在我的箱底摸了一把,把粘在箱底的杂着草汁的湿土抠了出来,然后用手指搓了搓,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我注意到他的语气,根本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估计我箱底的土是山区特有的。
“是!”我肯定地答复他。
“做什么工作的?”
“自由职业者!”
“进山干什么了?”
“旅游。”他问一句,我答一句。
“旅游?这里头是什么?”警察队长指着我的箱子问道。
“吃饭的家伙!”我看了一眼边上的警察,他们脸上都是一副“老实点儿”的表情。
“打开给我们看看!”
“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你藏毒、走私!”警察队长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声音立刻就高了八度。
“凭什么?”我心里很不服气。
“就凭你脖子上的刀痕和食指上的茧子,箱子底的裂膜蔓龙胆是缅甸北山上边境线的东西。”警察队长对牵狗的武警示意,那个武警马上把训练过的缉毒犬往我跟前一带,准备让它在我身上闻闻看有没有毒品。
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我又急着上火车回家,所以也没和他们理论,便把手中的箱子打开,递了过去,然后低头冷冷地看着被牵过来的缉毒犬,看它能玩出什么花样。
闻着狗身上传来的轻微的雄性激素的气味,我不禁想到了那夜在非洲草原上碰到狮群的场面。飞扬的尘土、刺鼻的腐臭、暗夜的眸光、令大地颤抖的拍击、让人丧胆的吼叫,不知不觉中我仿佛回到了那残忍的兽笼旁边,这种感觉顿时令我无比地兴奋。
那只狗还没走到我近前,只瞟了我一眼,竟夹着尾巴躲到驯导员的背后,“噢——呜!噢——呜”地低声*着不敢前进。
“哈利,你怎么回事?”驯导员很努力地想把狗拽到我身边,可是那只狗把头贴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动弹。
“狗就是狗!永远也成不了敢斗虎的狼!”我想起了狼人的一句话,不禁低声说了出来。
“你能什么能?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的哈利估计是病了。你还以为是怕了你不成?”驯导员用对讲机又调来两只狗,结果还是一样。三只狗聚在一块儿,趴在那里低叫,不肯动弹。几个驯导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奇怪的场景,边上的其他警察也检查完了我带的东西,只发现了电脑和摄影机。他们当然找不到什么东西,因为其他东西都被我毁掉丢弃了。
警察队长看了看箱子里的电脑和摄影机,命令道:“打开,我看看!”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打开了电脑的电源开关。电脑黑屏一闪,过了五秒后启动起来,进入系统后,显示的全都是摄像及加工软件,打开硬盘管理器,可以看到里面有大量加工好的照片和未加工的图像。这是天才和我定的反误触措施,是为了防止有人不经意中打开电脑发现里面的军事资料而设置的。如果在开机的五秒钟内没有用狼群的士兵牌进行红外确认,就不会提示输入密码、指纹和视网膜确认,而直接切换到其他系统中,这个系统中全部都是无关的图片资料。如果用了狼群的士兵牌确认,就会提示输入密码等程序;如果其中一项出错,便不能进入军用系统;如果连续出错三次,电脑便会自爆。
再三检查确认我没有问题后,那个队长看了一眼边上围观的群众,十分不甘心地将我放行了。不过在我上了车后,他也跟了上来,把我带到一个没人的卧铺车厢,一把将我推坐到床上,指着我的鼻子说:“小子,这次证据不足,没办法办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有问题!你最好乖一点儿!”
“我是中国人!这也是我的国家!”我努力地辩解,想让他相信我对中国不可能有恶意。
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个队长已经推门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仍未关上的门,想来想去一股委屈冲上心头,气得把手中的箱子向地上一摔。
“他妈的!浑蛋!”我努不可遏地用拳头使劲儿地捶着床板,把铁架都砸弯了。
“同志,同志!这……这……是……我的床位!”门口有个颤抖的声音传来。我扭头一看,有个小子躲在门外探着头向我小声喊话。
我把双手按在床头喘着粗气,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然后举起双手说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我提着箱子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包厢,抽出藏在电脑里的军刀放到枕下。我把所有的床位都买下了,因此没有人和我一间包厢,以便我能静静地待着。关了门,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正对着我窗口的警察拿着对讲机向别人报我的位置,顿时一股沉重的失落感就如千斤巨石般压在我的心头。这是怎么回事?很明显他只是个普通警察,却能看出我的经历,不知为什么这并没有让我不安,却让我很沮丧,希望不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我的变化。
车子缓缓地开动了,我躺在床上闭上眼想睡一觉,昨天晚上因为那个小鬼,我根本没合眼。可是我一闭眼就能感觉到边上的车厢内的一举一动,左侧的车厢内有两个男人在胡吹神侃,右侧是一对小情侣在调情,甚至连车底下传动轴的摩擦声,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翻来覆去在床铺上打着滚,我最恨有任务时连日苦熬后又没有战友给你把风,这时候就算没有危险,我也睡不着觉,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我趴在那里,心里一直不断地重复:“这里很安全!这里很安全!我要睡着了!我要睡着了!”这样才慢慢地进入睡眠。
“去死吧!”
“啊——不要杀我!”
“你是畜生!你是畜生!”
刚闭上眼,梦中又准时出现了格斯中校那对血红的眼睛、堆积成山的死尸和聚流成河的血浆,耳边同时响起战场上男人的嘶喊、女人的惨叫。还有战场上见到的各种难以想象的血腥画面:被奸杀的利比里亚女游击队员的双眼,被炸成肉末的尸体上冒着的白烟,趴在母亲尸体上吸奶、被打得稀烂的孩子……像电影一样在我脑中不断地重播。我的鼻子仿佛又闻到了人肉烧熟的焦香!眼前闪现出街头对狙时射中我头盔前看到的枪口,黑色洞口内旋转的膛线像无尽的旋涡,旋涡底是一个包着黄铜的弹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随后一阵火花烟起,弹头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我想闪开它,却怎么也无法移动身体,直到感觉它像大锤一样重重地砸在我的头上后,才听到乒的一声枪响……
我一激灵从梦中惊起,因为我真切地听到砰的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摸到枕头下,抓住了藏在那里的军刀,一个挺身从床上翻起,把刀子横在身前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时我才从睡眠中清醒过来,眼前才开始变得清晰。门依然锁着,车厢内依然空无一人。门外传来了一阵道歉声,听起来刚才的响动是外面过道上的无意碰撞引起的。
我闭上酸涩的眼皮转动一下眼球,然后用力眨眨眼驱走蓦然惊醒带来的不适,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已经千百次这样从梦中惊醒,一切动作已经成为本能,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发现没有危险后,我收起刀子坐好,熟练地调整好呼吸。
“放轻松!刑天。这里是中国,不是战场!放轻松,放轻松!”我不断地告诉自己。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背靠窗口一动也不动地坐了数个小时,也安慰和告诫了自己数个小时,直到车到了昆明这个大站。下了车,我顺着人流出了车站,坐出租车直接到了机场,买了最早一班飞机的票向河南飞去。
再次下了飞机,一样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我却明显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管它叫亲切。
“到家了!我到家了!”我激动地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虽然里面充满了油烟和灰土,但对我来说这比科西嘉岛上清晨的空气更清香。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黄皮肤、黑头发,我激动得见到谁都想上去一把抱住亲上两口。
我迫不及待地穿过出口奔出机场,钻进一辆出租车,大叫道:“碧波园!”大声地报出家门后,我按捺住兴奋的情绪,坐在座位上忍受着司机那不紧不慢的速度。
“家是本地的吧?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司机看我的样子,笑着问道。
“是啊!”我不是很想说话,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司机看我没有交谈的意思,便也沉默了。过了一个小时,眼前开始出现熟悉的建筑,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动之情,使劲儿地用手绞拧着提箱的把手,嘴里不停地念着眼前闪过的建筑的名字。
车子终于停在了我家附近,司机回过头问了一句:“哪个家属院?”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车头正对着的院中的一栋家属楼。三楼就是我家,透过窗户,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朝思暮想的母亲正在里面做饭。我几次伸出手想打开车门冲出去,可是每次手指一碰到把手就又像碰到烙铁一样缩了回来。我强压下汹涌的思念之情,因为我看到了我家对面的四楼窗口伸出的观察镜头,那是毒贩!另一道掩饰得更隐秘的窗帘缝后面也闪动着观察镜片反射的光线,那是警察!而更远处没有任何迹象的无人水塔内也藏着一群人,那是国安局!我不能下车,如果被三方中的任何一方看到,都将是一场难解的麻烦。尤其是毒贩,现在如果我露了面,很可能让他们放弃长时间的埋伏跳出来。
“妈的,一群王八蛋!”在心里把这些人骂了无数遍后,我一咬牙对司机说,“到花园!”
“到哪儿?不是这里吗?”司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花园。花园酒店!”我满含杀气地重复了一遍,吓得司机赶紧一踩油门掉头向我所说的地址开去。
到了花园酒店,我扔给司机一沓钞票便下了车,直接找到了303室。按狼群的习惯敲门后,骑士打开了门。
“来得挺快啊!刚接了队长的电话,你就到了,看来你小子是心急如焚啊!怎么没有回家,倒跑我这里来了?莫非你近家情怯?”
骑士的中文还不错,据说以前针对中国受过训。
“嗯!门口蹲了一群狗,挡住回家的道了!”我推开骑士进了屋,里面小猫和美女正在看着电视屏幕,看到我来了,都很惊讶地站了起来。
“挺快的啊!”看到我把箱子粗野地扔到床上后,小猫笑道,“天才要是知道你这样扔他的宝贝,会心痛死的!”
“管他,去死!”我脱掉上衣,拿起边上的杯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我的家伙呢?”
“这么急干什么?”小猫一边说,一边从床下拉出一只箱子,从夹层里拿出一把护卫者7.65毫米口径小型手枪递了过来。
“我不要娘们儿用的东西!”我看了一眼那小得像个烟盒一样的可怜东西,鄙视地摇了摇头。
“呵呵!”骑士在后面笑了笑,递给我一把Five-seveN手枪和五个弹匣。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高强度工程塑料和强化陶瓷复合结构的,拉出弹匣一看,子弹也是用强化陶瓷做的。
“你们不会是直接把枪放在身上带进中国的吧?”我知道,这种枪是金属探测器无法检查到的。相应地,价钱也不是一般枪能相比的。
“呵呵,当然了!枪不离身是雇佣兵的第一准则!”骑士又亮了亮身上同样材料做成的GLOCK18手枪。
“长火呢?”我问他自动武器放在哪里。
“最好不要用这些,毕竟这里是中国,会给你家招来麻烦的!”小猫把箱子打开,里面有P90、MP5K、SIG552、G36C等小型自动武器。
我拿起一支SIG552,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因为觉得小猫说得有道理。如果拿了长枪,惊动边上的警察和国安局就不好办了。
“情况怎么样?”我看了一眼屏幕,里面是我家对面的毒贩和警察的观察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警察有四个!毒贩有六个!国安局的,我们没敢靠近,但据观察应该有三个左右!”小猫指着屏幕上的几幅图说道。
“好的,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欠你们的人情。”我拍了拍小猫的肩膀,由衷地说道。
“愿意效劳!”骑士幽默地行了个骑士礼,说道。
我拿着手里的枪又重新拆开检查了一下,装好后说道:“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抓那几条盯着我家的狗,帮我弄辆车,好吗?”
“没问题。”美女拿出一张纸递给我,我一看,是张运输公司的传单。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物流公司,我们开的。最多的就是集装箱车!”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开了家搞运货服务的物流公司。
“嘿嘿,”我残忍地笑了笑,“如果你的客户知道你们的车子是用来装死人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找你们托运货物。”
拿着枪走在自己家周围的感觉很奇怪,有种夹杂着刺激的心虚。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和小猫两个人开着她在中国买的陆虎吉普车,慢慢地接近了我家对面的楼房。
下了车,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我有点儿害怕,怕突然碰到什么熟人认出我。
“你看起来怎么像做贼的?”小猫一边顺着楼梯向上爬,一边疑惑地看着我。
“没有啊!”我挺挺胸后又不自觉地把脖子缩了回去。
“还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样子,应该带部相机,把你的样子拍下来,回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小猫边说边顺着六楼的天窗爬上了天台。
我没有理她,跟在后面也爬上了天台。
我轻轻地沿着屋顶走到毒贩待的单元上方,停下脚步,用真空固定器把绳头固定在墙上后,顺着垂下的绳索倒挂着从上面滑到四楼的窗户上方,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阳台没有人。”我向小猫报了一下信息,拿出笔形激光刀开始切割窗外的防盗窗,不一会儿就把上面的铁条全割断了。
“有人出门了。”美女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出,她正坐在花园酒店中透过监视器替我把风。
我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按腰上的自动绞盘,身体迅速被拉回了楼顶。不一会儿,从一楼出来一个人,向小区外走去。
“他去哪儿?”我在无线电中问守在外面的骑士。
骑士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传来:“估计是去买消夜了。”
“明白!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知道,我们家这一带有三家24小时营业的小吃部,都挺远的,来回要半个多小时,足够我行动了。
“收到!”骑士就坐在门外的一辆大卡车内。
我又重新垂到四楼窗外继续切铁条,没两下便把铁窗切开了一个大豁口,然后拿出玻璃刀把密封的玻璃窗的侧面切掉了一大块。
“给我根烟。”
“没有了。”
“不早说,让王强一起买了。”
“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
玻璃一切开,屋里的声音便“窜”了出来。
“安全!”我把玻璃放好,从缺口钻了进去,对着无线电说道。背后一声轻响,小猫也顺着绳子滑下来,从缺口钻了进来。
从阳台向里看,三室两厅的屋内什么都没有放,客厅的灯全关着,黑乎乎的,只有卧室亮着一盏台灯。一个中年男子正背对着屋门盯着对面的楼层,另外两个人从声音判断应该在进门的左侧聊天。
我和小猫对视了一眼,我向她指了指那个正在观察的中年男子,然后竖着两根手指做了个左转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表示那两个看不到的交给我。小猫点了点头,从腰里掏出了手枪,装上*。我想了想,又对她摆了摆手,然后做了个在脖子上划一下的手势,意思是留活口。
小猫翻了翻白眼儿,把枪收了起来,从腰后摸出了一个化妆盒对我晃了晃。我知道那是个致迷武器,便点了点头。小猫在腰后一摸,用手沾了点儿东西在我鼻子下面一抹,一股难闻的气味冲进鼻腔,呛得我差点儿打喷嚏。割开阳台门的插销,我们两个轻轻地推门进了客厅,悄无声息地向卧室摸去。慢慢地摸到了卧室外,小猫轻轻地打开手里的化妆盒,放在了门前……
“喂,王强?回来的时候捎条烟!对!操什么操?你小子欠揍,是不是?……”屋里人打完电话,过了几秒说道,“那小子现在嘴里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要给他上上发条……”
“嘿嘿,你小子净欺负王强,有本事你和老大单挑啊……”
“啪!”一件硬物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我的手怎么没劲儿了?”
“我头晕!……”
小猫在我背后一拍,示意我*起效果了。我一下子就冲进了屋内,两个正晃脑袋的家伙听到我走动带起的风声一抬头,看到我后张着嘴还没叫出声,就被我用枪顶在了脑门上。小猫拿着电棒紧随着我的身形冲进了屋内,从背后搂住了正对着窗口的男子。一电棒攮在那家伙脖子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地昏倒在她怀里。
一连串的突袭发生在不到两秒内,正处于混沌状态的两个毒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猫把手里的枪给下了。
“我……呜……”其中一个人刚要叫出声,被我用枪管一下捅进了嘴里。由于用力过猛,两颗门牙被我捣掉了,他满口血水地支吾着出不了声。
“嘘——”我示意他们两个不要出声,现在正值深夜,任何响动都是很大的,万一惊动了同一栋楼的警察就不好了。
“你……”估计是*的缘故,两个人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张着嘴还要说话。我对小猫一歪头,她拿着电棒分别在他们的脖子上点了一下后,整个屋内就悄然无声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凭着对天才给我看过的图片和李指认的记忆,我知道这里面没有那个叫尼索的家伙。靠!大鱼漏网!
“那个家伙回来了!”骑士的声音传来。
“搞定他,我们这里搞好了,马上来接包裹!”我在无线中说道。
“OK!”骑士说道。
过了一会儿,骑士的声音又传来:“好了,下来吧!”
我提着两个,小猫扛着一个从楼上快速跑了下来。下面骑士已经打开了车厢门等着我们,那个去买消夜的家伙就在里面趴着。我把手中的两个家伙扔上车后,接过小猫手里的人,也钻进了集装箱。一切都在悄然无息中进行,车子缓缓地开出小区,所有人依然沉睡着,没有人想到一场无声的行动结束了。
我坐在车内看着面前的四个人,从他们的反应和发型看应该是军人;从语言和肤色上可以看出,被我抓住的应该是中国人,另外两个看上去不是缅甸人就是越南人或泰国人。
车子加快了速度,半个小时后停住了。车门一打开,一股湿气吹进车厢,抬眼看去面前是一片黑色的汪洋。我提着两个人率先走进了边上的一座破厂房,这里以前是一家破砖厂的搅拌制坯车间,现在已经废弃了。我们检查了一下这几个人,确定身上没有自尽的药品后,拿绳子把他们吊在了房梁上,然后用冷水把他们浇醒。
刚3月初,冷风刺骨,冰水一浇,三个人一激灵醒了过来,等晕劲儿过去看清眼前的状况后都惨叫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把老子逮起来想干什么?”
“我操你妈!哪条道上的?”
“……”
从超大分贝的喊叫声中可以判断出这些家伙都是傻大胆,都被人抓住了还问东问西张口骂人,真不知死活!
“闭嘴!”我的声音淹没在了四个人的噪声中。
“我说闭嘴!”我拿起车上的扳手,一扳手砸断了声音最大的那个人的小腿,一声惨叫后,那个家伙痛昏了过去。另外三个人也吓得闭上了嘴。小猫又用冷水浇醒那个家伙,那个家伙醒过来,刚要张嘴叫,看到我又举起扳手,吓得死命地闭上了嘴咬着牙在那里哼哼。
“很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刑天!”我拉下一直戴在脸上的面罩,四个人一看我的样子,听清我的名字,脸上唰地一下没了血色。� �们都明白为什么抓他们了,也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
“你小子不得好死!”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
四个人知道必死无疑,一下子没了顾虑,破口大骂起来,连缅甸话、越南话都冒出来了。
“闭嘴!”见怎么也没法儿让他们闭嘴,我掏出枪对天开了一枪,巨大的响声一下子便压住了他们的噪声。
四个人看到我鸣枪,面露喜色。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中国人口这么密集的地方,一声枪响很容易惊动别人,招来警察。他们认为,如果是在市内的话,说不定就会有救。
“不要高兴了,我敢开枪,就不怕被别人听到!这里是黄河滩,扔*也没有人能听到。”我把他们转过来面对着背后的窗口,让他们可以看到外面反着月光的黑色河面。
看着四个人盯着外面的河水神情又变成绝望,趁着他们大喜大悲转换情绪的空隙,我突然问道:“尼索呢?”
“缅甸!”一个人无意识地顺嘴接了一句后,四个人瞬间又反应过来,争相吵道:“老大就在附近,他知道我们被抓,一定不会放过你家人的。识相的现在就放了我们!”
我没有理他们,想了想,说道:“回缅甸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我们老大没有回缅甸!他就在附近……”他们四个还想辩解。
“我明白地告诉你们,你们四个是死定了,不要抱有什么幻想了。如果不说,就会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边说边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从医药商店买来的各种手术刀、剪刀、小锯子等“医疗用品”。
四个人都面如死灰,瞪大眼惊恐地望着我,但仍闭着嘴不肯说话。我笑了笑,说:“我不擅长拷问,所以,如果弄痛了你们,请告诉我。”然后拽着他们颤抖的肢体,开始用小剪刀一点点地“脱”他们的衣服。我慢慢地用冰凉的钢铁滑过他们的皮肤,用锋刃轻刮他们的脖子和腋下,在感官上刺激他们,他们用可怜的、求饶的目光看着我,我则用冰冷的眼神拒绝了他们。其实我并不想用什么残酷的方法折磨他们,我只要从盒子里拿出一支“吐实剂”给其中一个扎上就可以了。我之所以搞得这么吓人,是为了给他们的精神施压,将他们的注意力从他们老大的下落转移到生命安危上来,这样药剂的效果会更明显。
看见我拿出针管,他们反而更怕了,估计是卖毒品让他们比常人更清楚药物的厉害。我抓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个头最小的家伙,手指探明颈外静脉的方向及深浅,一针扎在他的脖子上。这个位置离心脏近,见效快,只是逼供用的药浓度极高,在这个位置扎针效果虽好,但有可能会要人命。从他的反应上看应该很疼,其实在我接受过的医疗急救课程中,还真没有在脖子这么危险的区域进行注射的。
“真是浪费啊!”小猫摇着头从背后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纳闷儿地看着她。
“你看看。”我顺着小猫的手指看去,只见那个家伙脖子上的皮肤隆起了一个大包,“你用力小了!针头斜面一半在血管内,一半在血管外,你看!回血断断续续,皮肤隆起是因为注药时溢出至皮下,才会引起这家伙局部疼痛。”
“噢。”我按照她所说,使劲儿把针头又向里捅了捅,痛得小个子直叫娘。
“别过了!”小猫又说道,“针头如果刺入过深,针头斜面一半穿破对侧血管壁,有回血但会有推药不畅感。”
她一说,我才感觉确实有点儿推不动的感觉,我又调了调针头的位置,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这一针打完。
“给自己打针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难!”我收起针筒,背着手等药效上来。
“那是你练的次数多了。”小猫和美女也站在边上看着。
“反正我又不想当医生!”虽然我从小学过不少医学知识,但都没有实践过。
“学点儿总有好处!”骑士拍拍我的头,说道,“就算你用不着,万一战友受伤了,也能帮上忙!”
“是,是。”我连声应道。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如果顺利回家不出意外的话,我就不愿再回狼群了,出生入死不说,还落个骂名,弄得亲人朋友伤心。
“呵呵。”骑士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弄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扭过头不看他们三个,把注意力集中在被打了针的那个家伙身上。不一会儿,那个家伙就有了反应,面色潮红,像喝多了酒一样摇晃起来。我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看到他瞳孔扩张,呈无意识状态。我抬起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按手册上说的,瞳孔扩张后再停两分钟就可以审问了。
我扭头扫了一眼其他三个人,冷冷地说道:“一会儿我问话的时候,你们要保持安静,不然就马上干掉你们!”
“你干了什么?你对他干了什么?”三个人着急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解释?”我盯着手上的表,没有理他们。其实我心里也很焦急,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后,我就可以找到尼索那小子,干掉他就可以回家,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父母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像有把火一样烧得难受。
分针终于转了两圈,我迫不及待地张口就想问话,却被小猫拉住了。
“别激动,慢慢来,心急会办坏事的。”小猫越过我走到那个家伙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希卡。”
“哪里人?”
“缅甸勐古。”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晕。”
小猫不着边际地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急得我在边上直搓手,不过我知道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因为她是专业的间谍,受过拷问训练,比我精通这东西。
“你大腿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打仗留下来的。”
“结婚了吗?”
“结婚了。”
“你吸毒吗?”
“吸。”
“针眼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看到?”
“在头发下面。”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注射?”小猫翻开他的头发一看,头皮上密密麻麻地有很多针眼,看上去十分恶心。她扭过头对我点点头,表示这个人说的已经是真话了。
“我们军队不让吸毒,被发现了,就会被处死的。所以,如果有人想吸,就会在比较隐蔽的地方注射。”希卡断断续续地回答小猫的问话,把这种会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那你一定不希望你们头儿尼索回来了?”
“是啊,他管得特别多。”希卡和小猫像多年的老友一样聊了起来。
“那就希望他这次回缅甸被子弹打烂屁股好了!”小猫的话惹得边上的人一阵大笑,连吊着的三个人都哆哆嗦嗦地笑了起来。
“是啊,不过他这回只是听到风声说司令李死了,回去看看情况,不会打仗的。”不知不觉地我们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醒醒,希卡,你个浑蛋……”边上吊着的一个家伙反应过来,冲着希卡大叫了一声,吓得在场的人一激灵。我抬手就是一枪,将他打了个对穿。回头看希卡,他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起头迷茫地向四周张望着。
“尼索他们几个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小猫抓紧时间发问。可是希卡竟然已经有点儿清醒了,盯着小猫看,就是不张口说话。
“不行了,问不出什么了。他们都吸毒,对致幻类药物有抗药性。用量小了不见效,用量大了就会……”小猫一边说,一边给希卡加大用药量,可是针头还没拔出来,他就已经开始口吐白沫,抽搐起来。小猫拔出针头,拨了拨他的脑袋,看了看,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就不喜欢你的主意,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我走到剩下的两个人面前,说道,“我知道他和谁去了。我想知道时间,说吧!”
两个人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着我。那挑衅的眼神让我很不爽,我拿起枪对准其中一个的腿部开了一枪,惨叫声顿时充斥了整个车间。我不等他缓过劲儿,对着相同的地方又是一枪,停三秒后又是一枪。三枪后,那家伙就失禁了,大小便顺着裤裆流了下来。一股屎尿臊气夹着血腥味扑鼻而来。
“想说了吗?”我举着枪后退一步,生怕尿液溅到我身上。
“你……你……不……得好死。”那个家伙痛得说不出话,只能从牙缝里往外挤了。
“我怎么死,你就看不到了。为了少受苦,还是说吧!”我压下心中窜起的嗜血欲望,整了整心情,说道。
“嗯……嗯……”那个家伙确实不简单,怪不得尼索带他们来,大冬天的,痛得浑身流汗都不肯说。
“看来手枪的子弹还是小啊。”我扔掉手枪,从车厢里拿出一挺HK21机枪,上了弹链,一拉枪机,为了吓他,我故意把子弹袋垂到地上对他晃了晃。
“再不说的话,我从下面开始扫射,一点点地把你打成肉末。”我故意对着他的脚下开了几枪,子弹擦着他的鞋底打在背后的墙上溅起的石块,射到他背上,刮出一片伤口,血水流了一背。看着那个人彻底崩溃的眼神,我想,他的肚子要不是空了,估计会连肠子都拉出来。
“我说……我说……”他终于挺不住了。边上的人刚想说话,我把枪口一转,在他小腿上扫过,三发子弹打在他的脚脖子上,他的两只脚便被扫断,裹在两只靴子里掉在了地上。那家伙一翻白眼儿痛昏了过去。
“世界清静了!”我对着看傻了眼的家伙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明天晚上十点他就回来了,两个人。他和卡咯坐飞机回来。”他说话的速度像是有猛兽在背后追他一样快。
“联系方式?”
“他有手机,号码是……”他说完,我点了点头,对准他们的脑袋各开了一枪,结束了两个人的痛苦。
把四个人解下来用袋子装好扔进黄河后,我们四个一边打扫善后,一边讨论怎么办。定好一个计划后,我们就开着车回酒店了。坐在车上,小猫和美女看着我不安的表情,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杀人,干吗一副天要塌下来似的表情?”
“你们不明白,我第一次在自己的国家杀人。你知道的,在国外杀多少人我都不在乎……有种……像做梦的感觉……你知道的,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到了这里,有点儿不一样,好像每吸一口空气都是确实存在的……刚才杀了他们两个后,我……我有点儿紧张。你知道……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们明白!”骑士一边开车,一边回头说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屠夫的话有道理,杀多了就习惯了,嘿嘿!”小猫和美女在边上听着也笑出了声,我看着他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手上没有沾血却有股黏糊糊的感觉,怎么搓也搓不掉,气得我直拍手。
跟着他们回到酒店,我怎么也坐不住,穿上衣服,趁着天还没亮冲上汽车,开到了我家对面的楼下,用搜来的钥匙打开门进了四个毒贩待的屋子,从观察镜中呆呆地看着我家。一切都没有变,电视还挨着客厅的东墙放,对面是沙发,南窗口边上放着饮水机和电话机,北面正对着我。有三个房间,一间是哥哥的,一间是我的,最大的一间是父母的,现在其中两扇门是紧闭着的。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孤单地打开着。母亲正在做早饭,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哭,只是泪水忍不住就流了下来,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苦涩,里面有欢喜,有激动,还有愧疚!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抽烟,可是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扫视一下房间,除了一地的烟头,我什么也找不到,气得我想把屋里的东西都砸掉。
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家里的一切却不能马上过去,这种感觉真郁闷。我愣愣地从清晨坐到天黑,直到小猫的一个电话惊醒了我。
“到时间了!”小猫说道。
“好的。我马上到!”收起电话,我回头看了一眼才九点就已经熄灯的窗口,心里一阵激动,不禁自言自语道:“爸,妈,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能见面了。等我宰了那两个不开眼的浑蛋……”
我带着满身杀气冲到机场,等在那里的小猫和美女一脸吃惊地盯着我说道:“谁招你了?怎么这副表情?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对,有人要倒霉了!”我咬着牙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能感觉自己那扭曲的脸部表情。
两个女人看了我一眼,没敢再说话,只是盯着出机口看。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路过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们。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在中国,和两个外国女人站在一起太显眼。于是,我独自找了个角落待着。
“小猫、美女,一会儿我自己行动,你们两个太显眼了!”我在无线电中小声说道。
“当然。本来就是这样,不然你以为呢?这就是为什么狼群不在中国执行任务,因为我们没有黄种人作战分队。哈哈!”小猫笑嘻嘻地说道。
“但我们在菲律宾、日本和中国台湾不是都有联络站吗?”我好奇地问道。
“那里的外国游客至少也能占到15%!我们在那里并不是特别显眼。在中国,呵呵,一条街上都见不到一个外国人!”美女无奈地说道。
“那太不幸了!”其实我心里很高兴地说道。
“靠!你在暗自高兴吧?”小猫一下就猜出我在想什么了,“别忘了,现在狼群有亚洲人了,就是你!”
我不说话了,因为小猫提到了我最头痛的事情,虽然有队长的保证,但仍一直困扰着我。
“点子出现!出口。第三个,黑风衣。第四个,绿军装。”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猫突然变得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赶紧收回思绪抬头望去,在出口果然看到了尼索那满是坑的驴脸,后面跟着的那个叫卡咯的家伙穿着一身美军陆战服。
“看到。”我回复道,“你们两个开车跟在我后面。”
“收到!”
看着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机场,我远远地跟了上去。出了机场,外面一片漆黑,他们两个向停车场方向走去,看来他们是有车停在机场了。向门卫出示了停车牌,证明我也有车在里面后,我非常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生怕被他们发现。直到他们两个坐上一辆宝马Z8跑车。
“靠!骚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看着那辆闪着银光的车,我冷笑道。
绞断监视器的电线后,我右手揣兜,左手攥着钥匙向他们的车走去,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似乎在找车。等路过他们车门的时候,我突然掏出藏在右侧口袋里装有*的手枪,对着正准备打火的卡咯就是一枪。子弹击透玻璃正中他的太阳穴,穿过脑袋又击中了副座上的尼索的左肩。事发突然,尼索反应过来要去拔枪的时候,我对着他的右手来了一枪。子弹打掉了他的右手拇指,拇指齐根断掉后,手枪把握不住掉了下来。
看着尼索在那里用剩下的四根手指怎么也捡不起枪来,我笑了笑,用Five-sev-eN打SS90弹就是爽,怪不得50米外能击穿北约标准的低碳钢板防弹衣,而9毫米Para手枪弹在10米距离上也不可能实现。
绕到尼索那边,拉开车门,一枪把他砸晕后,我用无线电叫来了骑士的集装箱车,然后打开门,把死人一脚踹到尼索怀里,坐到驾驶席上,把车开进了骑士打开的后车厢内。绑住尼索后,我拉下车门,示意骑士把车开出停车场,我则开着自己的车子。开出停车场的时候,我还故意和看门的打了个招呼。
跟着骑士的车子,我们又到了没有人烟的黄河滩上。打开车门,发现尼索已经挣扎着从Z8内爬了出来,正在想办法打开手上的锁铐,看到我们打开车门后,他绝望地哀号起来。我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拽出了车厢,然后让小猫把Z8也开了出来。拿着仅剩下的两张照片与车上的死尸进行最后的确认后,我兴奋地拿出手枪指着尼索说道:“尼索,你想为杨报仇,可以直接找我,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威胁到我家人的安全。本来我想折磨你一番再杀了你的,可是现在我太想回家了……”迫不及待想回家的感觉让我连话都没说完,就直接一枪打碎了他的脑袋。
看着没了脑袋的尸体,我似乎还有点儿不敢相信,担心了一年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重新对照了一遍照片后,我对着两个人又开了十几枪,希望这样能加强心中的安全感。
我们把装着死尸的宝马推进了汹涌的黄河,看着消失在黄色河水中的银光,小猫幽默地说道:“好漂亮的车!可惜了。”
“是啊,多漂亮的车啊!”我笑道,“谢谢你这次帮忙,为了表示谢意,我给你也买一辆车,你想要什么型号的,只管说。”
“真的?我想要布加迪刚推出的威龙。”小猫狮子大开口道。
“我也要!”美女也凑过来说道。
“OK, OK!”我示意美女不要说了,“你们去订车,然后把账单寄给我就可以了。”
“上帝保佑你!刑天,你真好!”美女和小猫一人给我一个吻,跳着舞就跑了。
“大出血啊!”骑士笑着来到我身边,“你怎么不问问那辆车多少钱。”
“我不在乎。只要我家人安全,我愿倾我所有!”我扭过头看着骑士,“包括我的生命。”
“呵呵,现在他们已经安全了。”骑士扶着我的肩说道,“那你现在要回家看看吗?”
“那是自然!迫不及待!”我把枪递给骑士,从后备厢内拿出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把车钥匙扔给小猫。
我在车上换好了衣服,让小猫把我送到了我家小区外。下车后,我步行进了大院。我可以感受到有无数惊讶的视线聚焦在我身上,也偷眼看到对面楼上的观察镜转向了这边。我顺了顺呼吸,激动地冲上了楼,站在熟悉的铁门前,伸出手轻抚着铁门上的纹路,颤抖着按下了门铃按钮。
门锁转动的声音比落在身边的炮弹还让我紧张,铁门打开了,母亲面带惊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股家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手一抖,提包掉在了地上,看着母亲眼中的泪水,强烈的愧疚冲上心头,我冲动地一把抱住了母亲瘦小的身体,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贪婪地吸吮着那朝思暮想的甜美气息,大声叫道:“妈!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
“护卫者(Guardian)”7.65毫米(.32ACP)口径小型手枪
枪全长 110mm
枪全高 84mm
枪全重 0.394kg
枪管长 57mm
弹容量 6+1rds(发)
扳机力约 5.5kg(双动)
弹匣保险 无
击针保险 无
* 无
手动保险 无
自动方式 自由枪机式
SIG SG550紧凑型*
口径 5.56mm
弹药 5.56mm×45mm(NATO)
全长 730mm/504mm
枪管长 226mm
全枪高 210mm
膛线 6条
缠距 178mm
瞄准基线长 360mm
扳机力 35N
空枪重 3.2kg
理论射速 700rpm(发/分)
发射方式 单发,3发点射,连发
弹匣容量 5rds,20rds,30rds(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