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是非常无聊的,我一连七天待在这间小屋里,除了每天固定要出去逛逛转移一下视线外,其他时间都待在这个房间内做记录。现在我对军营的时间安排估计比不当班的士兵摸得还清楚,对于每天晚上各街区的人流量我也了若指掌。
到处不断地勘察虽然无聊,但也收获了很多有趣的消息。这里川流不息的外乡人除游客外,就是采买毒品和贩运枪支的“生意人”了,这些人中有不少我都脸熟,其中有两个人我认出来了,是在泰勒夫人的酒会上见过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们。显然,他们对毒品的兴趣比一个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分别的亚洲人大得多。
坐在电脑前正发愣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一排小字,我忙注意观看,是天才发来的信息。
“伙计,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忙问。
“最新消息,与李同地区的大军阀苏拉姆正在大批采购军火,我估计他是想抢李的地盘。也许你能搭个便车方便脱身,要不要我给你联系苏拉姆?”天才的信息传来,让我陷入沉思。
“不用了。我只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不是他,我不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仗。我只能说,你应该清楚3月是个好月份,罂粟正好成熟,如果他想干掉李后还能大赚一笔,就一定会在这个月动手。”
“这个月?那可没几天了,我会在月底前动手。”
“好吧,我让他关注局势,如何?”
“不用了。如果我动了手,他一定会趁火打劫的,还是不要走漏消息为好。”
“你说了算!”天才收了线。
对着屏幕上残留的信息,我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是下手的时间了!
刚和天才通过信,街上传来一片喧哗。我好奇地用手指把窗帘掀开一角,站在暗处向下望去。街上来了一排军车,在一群民兵的拥护下,那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从车内探了出来——李。
看着近在咫尺的目标,我握紧拳头压下心中扭掉他脑袋的冲动。他点了支雪茄,深吸一口,悠闲地吐了两个烟圈,然后潇洒地走进了饭店的赌场。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我并没有马上下手的想法,因为那样的话,即使我得手也逃不了。我把刀枪都放在房间里,没带任何武器下了楼,直奔下面的赌场。
进赌场一看,在并不拥挤的人群中,李坐的那一张桌子特别显眼,不是因为他边上成群的保镖,而是因为他桌上堆的筹码足有2000万美元之多,看来这小子是想在这里玩个痛快了。
坐在赌桌前的李很嚣张地笑着,腿上坐着一个性感的小妞,边上还围着一群莺莺燕燕,看来资料上说这家伙是色中饿鬼确实不虚。细细打量李,发现他确实有穿梭花丛的资本,虽然和本地人一样黑黑的,但是他长了一对与众不同的大眼睛,鼻梁细高细高的,一米七的身高,练出来的结实肌肉配上军装,有点儿酷男的意思,只是他看女人时舔嘴唇的习惯看上去很下流。
敢和他坐一张桌子上赌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这家赌场的负责人坐庄外,只有那些前来收购毒品和武器贩子敢和他说笑。为了不惹人注意,我没有靠近他,只是找了个赌21点的台子坐了下来,手里换了2000块的筹码。我漫不经心地一边赌钱,一边观察我的目标,看着他不知死活地在那里和别人调笑,我冷冷地笑了笑,因为在我眼里他已经是一堆死肉了。
“先生,”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唤回了我的神思。
“什么?”我赶快回头看,发现发牌的服务生正满头虚汗地看着我,手中拿着一张纸牌微颤地问道,“你还要牌吗?”
该死!我心中一惊,一不小心露出马脚的话,我就死定了。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牌面,是19点,便故意冷笑了一声:“不要了,这一把就够用了!”
我的冷笑吓得对面和我坐对家的家伙赶紧把手里的牌扔了,好像他输定了一样。亮了底牌,我的牌确实是最大点数,又赢了几万块。发牌的服务生后面走来一个中年人,拍了他一下让他让开,自己站到发牌的位置,然后对我笑了笑,说:“先生,看来你很有信心啊!不介意由我来切牌吧?”
我笑了笑,伸手示意没有问题。那个中年人把袖子卷了起来,向大家示意他没有办法藏牌后,又从边上的托盘上拿起一盒没有拆封的扑克牌向大家示意,这是没有用过的牌,然后他撕开标条,熟练地洗起牌来,一时间各种眼花缭乱的洗牌方法引起了一片欢呼声。
我一边鼓掌叫好,一边骂自己,一时没注意竟然连赢了10把,现在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看着中年男子洗好牌,然后开始分牌,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输,最好把手中的钱都输光,不然可能会引来赌场的报复。虽然以我的眼神完全可以看到最后洗过的牌是什么点数,但在我一直故意放水的情况下,很快我面前的筹码便所剩无几了。
我故作恼怒地一摔牌,收起面前的筹码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临走前偷看了一下庄家脸上得意的笑容,我知道总算混过去了。走出赌场,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出门,绕过门口站岗的卫兵,在经过李的座驾的时候,轻轻地把一个跟踪器贴在了他的车底。
做完这些后,我回到了房间,拿着军装和武器走出了门。我现在的目标很简单,是民兵的军火堆积场。我这一次来并没有带特别多的武器,所以要借别人的设备一用。
天色全黑后,没有夜生活的贫民已经全都入睡了,野外变得寂静而荒凉。站在野地里,我深吸了一口夹杂着罂粟花香的湿气,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回到了非洲血与火的雨林一样。我浑身不禁轻颤起来,全身的血液也加速了循环。穿上伪装衣,擦好伪装色,端起G36C突击步枪,枪口的枪油和硝烟味像无情的烈焰一样煮沸了我的激情。
我握紧枪管,朝着丛林深处的军火堆积场悄悄摸了过去。因为有卫星图片和一个星期的摸底,我根本没有走弯路,很快便找到了堆积场所在的山谷。这里并不是李的军营,而是当地部落自己的武装设备库。据天才的情报,这里的部落首领刚从美国军火商那里买了一批武器,武器清单都被天才搞到了,里面正好有我想要的几样东西。
堆放军火的仓库外有六个拿着 M16的民兵,在昏黄的灯光下正在教授几个儿童兵使用GAU-5A(M16的一种短*)和AK74。我并不想伤人,因为这时候如果把他们干掉了,明天早上就不只是毒枭武装找我算账了。我绕过正面聚在一起的人群,向仓库的后面摸去。
半人高的野草、浓密的树丛加上我身上的伪装衣,没有人察觉到我在接近。仓库后面有两个人在那里吸着烟交谈。我慢慢地接近,轻轻地伸手扒开面前的野草,看着前方五米处的两个哨兵,心里开始盘算着怎样才能不惊动正门的人,又能摆平这两个家伙。
缅甸人的个头都很矮,长到一米七就算高个儿了,我面前这两个显然算不上大汉。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并不难,但要只放倒而不伤人命就有点儿难度了。我悄悄地从衣袋中拿出一根小棍,这是天才给我们造的电棒,以免我们在大街上和人打架一拳把人打死。
我把电压调好,趁他们背过身面对火的时候慢慢地接近,在离两人只有一米远的时候突然一蹬地,左手一把捏住一个哨兵的嘴一摇,卸掉了他的下巴,并捏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同时按动按钮,把冒着蓝光的电棒捅在另外一个人的耳后。手中的哨兵一惊,张着嘴要叫喊却发现出不了声。这时我手中的电棒已经收了回来,在他的脖子上也来了一下,他一阵抽搐后软绵绵地倒在了我的怀里,另一个士兵倒下时也被我伸出的脚垫了一下而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轻轻地把两个士兵摆正放好,拿出枪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发觉后,我才打开后窗户,轻轻地钻了进去。其实这个仓库本就是一座比较大的破庙,现在里面没有了佛像,倒是摆满了杀人的武器。看着地上五花八门的武器,我一时无处下手。他们竟然把AK和M16的子弹堆在一起,把迫击炮和火箭筒混为一谈。我找了半天,才找到我想要的M18A1反步兵*和M21重型防坦克*。
听着正门外传来的说笑声,我小心翼翼地背着装满*和弹药的背包跳出窗口,心虚地狂奔而去,跑出数里远后,我才舒了口气。我很奇怪自己的反应,其实就算被发现,我也有把握把他们全杀光,可是我竟然心虚得直冒汗,看来小偷这个职业确实比较考验一个人的脸皮有多厚啊。
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刚晚上12点。从GPS系统上可以看到李的座车还停在赌场外,我仍有充足的时间布置一切。校正一下方位,我背着沉重的背包向军营方向走去。因为现在的穿着,所以我只能在丛林中前进。夜色越来越浓,丛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有几次碰到正在树林中幽会的情侣,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在非战区潜行的感觉很奇怪,寂静而平和的环境丝毫察觉不到混乱,我却在一步一步制造危险。因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制造战乱,从中得利,这让我有了战争制造者的觉悟。
我沿着勘察好的路线接近了李的大本营,已经熄灯的军营黑乎乎的,看上去很平静,和中间灯火通明的豪宅一起,就像一条沉默的巨蟒环绕着一颗耀眼的宝石一样。
站在军营外的山丘上核对时间,再过10分钟就该换岗了,这时候的防卫是最松懈的。
果然,到了换班的时候,站岗的士兵都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休息,可是该来替班的士兵还在熟睡中。一时间军营四周传来了一片咒骂声,营房处也传来了叫班的哨声。
在接近门口的进出要道上布下大量*后,我掏出步枪,在枪口装上发射器,拿出十几个圆球放进去,向着军营中堆放汽油和弹药的地方射了几颗,又向军营中乱射了几颗。这不是*,而是一种牵绊式*,一旦落地便会自动伸出六只绊脚,任何一只脚被触动便会引发爆炸。但天才做的是小型的,威力不大,只能用来扰敌。
听到我这里传出的破空声,几个哨兵吆喝了一声,端着枪向这边摸来。我的目的不是他们,所以我没有和他们纠缠便悄悄撤退了。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还不依不饶,在后面像群狗一样跟了过来。
“妈的!你们爱跟,就让你们跟到鬼门关。”我装上*,在我前进的路上设下反步兵*等着他们,然后按原路返回,爬到了最粗的一棵树上。
不一会儿,树下传来了拨动草叶的声音。我握住枪紧张地向下望去,十几条黑影分成两个搜索队形走了过来。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僵在那里,地上的黑影似乎发现了什么,四下张望着竟不肯前进了。看着围在树下攒动的人头,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如果这时候他们一抬头发现我,只要一动手指就能把我打成马蜂窝。在最危险的时候不能做出反应是件极痛苦的事,更痛苦的是这种情况是狙击手司空见惯的。
“如果这一次不死,我他妈的一定要转成强攻手!”我在心中不停地许愿,这已经成了我减轻压力的一种方法,但每一次都没有兑现。尽管如此痛苦,但当累积的愤怒和压抑随着射入目标的子弹一起爆发时,所带来的宣泄的快感之强烈是任何位置都无法给予的!
正当我紧张地盯着地上的人群时,突然树上几条头发丝一样的东西正掉在我脸上,吓了我一跳。“旱蚂蟥!”我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热带森林中无处不在、无孔不人的吸血鬼——旱蚂蟥。只要一闻到人的气味,这可恶的软体动物便兴奋起来,从地面爬上来,倒挂在树上,吸盘式的嘴紧贴你的皮肉,贪婪地吸食你的血液。被这东西咬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痛,可是有一条蚂蟥正好咬在我鼻头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扭动的身体从米粒大小涨到拇指粗挂在我的鼻子上。不一会儿,我就感觉有好几条东西沉沉地挂在脸上。你明知道有东西在咬你,吸你的血,甚至在向你的肉里钻,可就是不痛不痒,这种感觉比看到一头张嘴露牙的猛兽还可怕。我好几次都想伸出手把脸上的吸血鬼给拍下来,可是树下敌人走动的声音提醒我,现在不能有任何声响,否则,子弹放血的速度可比蚂蟥快多了。
“吸吧,吸吧!吸几口又死不了!”我一边出汗,一边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一会儿,被蚂蟥叮咬的部位开始发痒,我反倒感觉好一些,至少我知道现在都有哪些部位被蚂蟥咬了,那种茫然无知的恐惧慢慢地消退了。
不一会儿,地上的人影也发现自己被蚂蟥咬了,一边拍打身体,一边叫骂着向前跑去。刚跑出不到50米便触动了我设的M18A1反步兵*,一声巨响,数千飞散的破片瞬间把他们撕碎。我在树上也同时开火,只三两枪,地上的十几号人便全成了烂肉。
我拼命地压住跳离这棵“吸血鬼之树”的欲望,继续蹲在树上无声地扫视着地上的尸堆,以便确定没有活口。对着几个还在抽动的肉体开了几枪后,我才跳下树。一落地第一件事便是使劲儿给自己一耳光,把脸上挂着的数条旱蚂蟥拍了下来,其中一条蜷在我手掌上丑陋地蠕动着。我咬着牙用坚硬的指甲撕扯它肿胀的身体,看着它在我手指间徒劳地翻卷伸缩,噗的一声迸裂,浓稠的血浆四溢,我仍不停地一下下、一点点地把它碎尸万段。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确认这种恶心的东西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
甩掉手上的碎肉,我又在脖子里摸了摸,确定没有东西叮在上面后才舒了口气。
退掉空弹匣,换上新梭子,我从口袋里掏出偷来的同规格M16子弹,边走边一颗颗地压入弹匣。路过成堆的尸体时,我用脚挑了挑其中几具尸体,冷笑道:“不自量力!”然后,扛着背包向我的既定伏击地点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骂道:“一个人干事就是麻烦,什么都要想到。还是有个帮手方便!”
把身上所有的*都埋好后,我趴在李回军营必经的道路旁的草丛中等着。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两点了。刚才小搞的那一下,不久就会惊动军营中的人,他们会通知李的,而我只要守在这里等他自投罗网就行了。
打开手中的GPS系统,看着上面标示的李的车队,耳机中传来的是从电话接线盒处窃听来的信息,我无聊地待在布满旱蚂蟥的草丛中忍受着无边的苦难。身边虽撒满了驱虫粉,但仍有大量的毒蚊子和旱蚂蟥前仆后继地向我扑来。我只能扎紧衣服的所有开口,在脸上涂满驱蚁的迷彩,其余能做的只有忍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马上就要到四点半了,李那边还没有动静,而这边我已经被咬得满脸包了。就在我以为李不会来了的时候,军营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我爬起来,向军营方向望去。那边的天空一片火红,看来不是炸了油库就是炸了弹药库,这个动静不用电话通知,我想李也应该知道出事了。
果然,不一会儿,GPS里就显示出李的车队朝着我这个方向过来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高兴地叫了起来。
看着GPS系统中一步步地接近伏击点的车队,我这才感觉到狙击手做功课的好处——有种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感觉。不过,伏击的刺激感大打折扣,这就叫有得必有失吧。
不一会儿,军营的方向又发生了两次大爆炸和几次小规模的爆炸,看来营中的人员乱跑时碰到了我布的“蜘蛛”雷,或者想出营的车辆碰到了我埋在路旁的反坦克*。这足以让军营中的所有人都不敢再乱动了,也消除了我的后顾之忧。
正当我以为计划的第一步成功时,远处的道路上转过几道车灯,李来了!
我马上拉枪上膛,做好战斗准备,并拿出*感应控制器,准备施行伏击。我的*埋设很简单,按照面前的峡谷式地形把*设成了直筒形,最后面的是一颗碰触式的M21重型防坦克*,向前依次是四颗M18A1反步兵*,最前面一颗M21重型*设成了感应式引爆,这样可以让车队最前面的车辆通过。
如我所料,车队没有任何察觉地冲进了我设的雷区。打头的军车撞上雷区最后面的一颗M21重型反坦克*,一下子便被炸飞起两米多高,翻着跟头栽在了道路正中,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后面的五辆军车全被堵在了低凹的坡道里,最后的运兵卡车刚刹住车准备倒车的时候,我按下了手中的感应控制器,原本埋在最前面被车队绕过的M21重型反坦克*,瞬间将大卡车掀了个底朝天,连带上面的十几名士兵一起被炸成了肉泥。
“掐头去尾!”我嘴里轻轻地念道,“出来吧,出来吧!”
果然,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人能再稳坐车中,车内的人马上就全都跳了下来,靠着车做掩护开始向四周乱扫射,只有李还坐在他的防弹悍马中不肯下来。
“太好了!一切按预定发展,我猜,你这个家伙就不会从你的防弹棺材中出来。”我一边低声骂着李,一边接好M18A1的点火机的电线,等所有的民兵都下了车,我压下了扳手。呈扇面形的钢珠从车队两侧横扫了所有空间,我能清楚地看到躲在车边的民兵被钢珠炸成了漏斗。
“完美的伏击!”我扔掉手中的点火机,拿起手边的G36C步枪,悄悄地向车队摸去。刚走了没两步,李的悍马军车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的士兵跌跌撞撞地摔下车来。
我举起枪,在他们发现我之前迅速扣动扳机干掉了其中三个。只剩下李一个人没有死,他慌张地四下张望,发现我后,急忙端枪准备射击,被我一枪击中右肩打倒在地,手里的M11*摔出老远。他挣扎着坐起来去拾车边的AK,我赶紧冲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将他踢出一米多远,他昏死过去。
把周围的枪全下了子弹,我开始搜索所有幸存者。有几个被炸得浑身是血的民兵看到我走过来,伸出手睁大眼恳求我放过他们。那种眼神有种魔力,让人无比揪心。
“可惜我们是敌人!”我趁心还没有软下来之前扣动了扳机,将所有还没断气的民兵送人了地狱。
收拾完残局,确定没有人能打扰我以后,我端着枪走回到李的身边。走到他近前,我刚想俯下身,原来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李突然挺身坐起,手里多出一把刀子冲我扎了过来。我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忙用手中的步枪一挡刀子,腾出右手照他脸上就是一拳。原以为这一拳就可以把他打倒,谁知他竟然又挺直了挥动刀子向我咽喉扎来。我一退步险险让过刀尖,伸手抓住他持刀的右手使劲儿地一掐,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腕子被掰断了。
我踢飞掉在地上的刀子,扬起左手中的步枪照他脸上使劲儿地砸了一记,当场就把他砸得满脸开花仰面倒下了。为了避免他又爬起来和我拼命,我对着他的腿又开了一枪。一声惨叫后,他再也不乱动,乖乖地躺在地上了。
“李,你好!我叫刑天。想必你听说过!”我看他不再抱着腿翻滚了,才开口说道。
“刑天?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老子一定要……一定要……”李抽着冷气,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底气不足的狠话。
“一定要什么?”满脸的大包又痛又痒,我的心情极其不好,抬脚踩在他的伤口上使劲儿来了一下。
“啊!”李痛得直抽搐,抱着大腿都直不起腰了。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有钱,我给你钱……”他拿出一本银行本票摇晃着塞了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李也明白。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抹了一把脸上酸痒的肿包流出的黄水,我用枪口点了点他的脸,说道。
“不知道!我又没有得罪你!”李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是吗?那你看看这几个人是谁!”我把天才给我的照片扔到了他的面前。李只扫了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迟早会给我招来麻烦!”李一脸被冤枉的表情对着我大叫,“不是我的人,他们是我小舅子杨的亲信,他们说要为杨报仇……他们不是我派的!我告诉他们惹不起狼群的,哪怕只是一个成员……”
“他们听你的命令吗?”我懒得听他啰唆,掏出身上的手机,说道,“给他们下命令,让他们都回来!”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也不听我的命令,这件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李不敢接电话,生怕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他们只听杨和他的命令!他叫尼索,是杨的把兄弟。他为了杨的死,忙了一年才查到你头上,聚了人就到中国去了……”李指着照片上一个长小胡子的家伙。
“Fuck!Shit!Son of a bitch!Damn!……”我气得把会说的所有脏话都骂了一遍,没想到费了这么大劲儿竟然什么用也没有。我一边骂,一边在李身旁来回走动。李吓得哆哆嗦嗦地看着我,不敢吭声。
强压下胸中的怒气,我蹲下身,恶狠狠地盯着李问道:“那个……那个……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你下的命令,你也没办法管,是吗?”
“是啊,是啊!这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李抢过话头喊道。
“那我他妈的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我恼怒地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脸袋就是一枪。
“啊!啊!”我拿着枪对着夜空大叫起来。真他妈的!白跑一趟!我恨恨地拾起沾满李的*的照片,重新塞回衣袋内,扭头准备离开。谁知我刚走出两步,突然听到边上的悍马车里一阵响动。“有人!”我心中一惊,端着枪对着车内大叫道:“出来!听到没?出来!再不出来,我就炸死你们!”
“别开枪!别开枪!……”一阵女声传来,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车座下面钻了出来,拼命地拉扯着破烂的衣服,想遮住泄露的春光。
“下来!”我一边说,一边在心中骂自己,“刑天,你太大意了!这次只是两个妓女,要是躲着个拿枪的家伙,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两个女人用我听不懂的缅甸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听得我直皱眉。
“你们会说汉语吗?”我用枪指着其中一个女人问道。
“会!不要杀我们!”那个女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你们听得懂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对吗?”我说道。杀人灭口的主意已经在我心中打定了。
“不,不!我们没有听懂,我们不明白!”两个女人都是八面玲珑的角色,一下就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不要杀我们,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我们可以让你快乐……”
两个女人一边乞求,一边脱光衣服,想用性感的身体换回一线生机。在看到我眼中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后,其中一个女人突然把身边的“姐妹”猛推向我,尖叫着转头就跑。
我推开扑过来的女人,对着赤身裸体狂奔的女人就是一梭子。刺目的火光中,女人光滑如玉的后背上,瞬间被开出了一排血洞。她一声不响地直接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一阵臭气传来,我低头看着身边大小便失禁、捂着脸惨叫的女人,举着的枪口迟迟无法扣动扳机。除了在利比里亚误杀的那个母亲,我从没有杀过女人。从小父母就教育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计较,更不能打女人!……这已经是我所剩无几的良知了。
“你不应该听到我们的谈话,更不应该会汉语!”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道。说完,我咬咬牙把心一横扣动了扳机,带着硝烟跳出枪膛的弹壳掉在了溅满女人鲜血和秽物的草地上。
扭过头,没敢看女人残缺的尸体,我背着枪快步逃离了这个屠宰场。
已经走出很远,我的鼻孔中还充塞着血腥气、*味和人肉烧焦的气味。我捏了捏鼻子,却怎么也赶不走这股残忍的味道。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所有的气味都吸人了肺部,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已经沸腾的良知瞬间被冻结,全身一阵寒冷,眼前的世界也简单清晰起来。
“铁血的世界一切都这么简单!……”我默默地在心中念道。
穿过布满蚂蟥的草谷,我绕近路冲回了镇内。由于军营爆炸,镇上很多听到响动的人都爬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换好衣服,提着背包翻墙悄悄地溜进了饭店的后院。
回到房间,我把背包扔到地上,洗脸刷牙,下楼吃早饭,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坐在二楼的窗口向下望着。过了几个小时,街上开始乱作一团,大批军人冲上街头开始抓人,可是还没等到他们搜到我所住的饭店,远处便传来了炮声。依我的判断,应该是苏拉姆得到了李被暗杀的消息,开始攻打李的地盘了。
听着阵阵的炮声,看着四处冲出的军人,我越想越不甘心,妈的!跑缅甸一趟,费了半天劲儿,竟然什么也没搞成,还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气死我了!转过身,抓着身边的东西正想砸上一通发泄一番的时候,意外看到军衣包里的一本票据。我好奇地翻出来看了一眼,这是瑞士第一大银行UBS(瑞士联合银行)的本票,只要写上数字,就可以提钱。我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塞进兜里的?
拿着这些纸,我知道这就是无数的金钱,可是现在我对这个根本提不起兴趣。家里的问题没有解决,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安心。按李所说,那个尼索是杨的忠诚手下,这件事不是我躲着不回家就能解决得了的,看来非得回家一趟了。
我心烦意乱地把那沓本票塞进背包后,快速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我知道苏拉姆的勐古保卫军马上就要杀到小镇上来了,到时候再想走就难了。出了饭店,钻进一辆出租车,我刚要关上门,一个人影慌张地冲了进来。我不假思索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下意识地掏出手枪顶住他的腹部。
“放轻松,放轻松!伙计!”那个人举着双手并不紧张地叫道,“小心走火!”
我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家伙,有点儿意外地发现我认识他,他是俄罗斯黑帮头目胡克的亲信手下,叫什么夫。
“你不认识我了?在泰勒夫人的宴会上,香槟、鱼子酱、美女,这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他关上车门后,对着我笑了笑。
“胡克!”我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又不好意思把他赶下车,只好收起枪。
“对,对!我的朋友!我就是胡克的兄弟!”他热情地给我来了个俄罗斯式的拥抱,据说这种拥抱搂的力气越大越表示他对你的尊重,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尊重,但我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
“谢谢,谢谢!”我推开他,示意司机开车,“到仰光去!”然后扭过头,对仍搂着我肩膀的俄国大汉说道:“我叫刑天,我记得你叫什么夫来着?”
“我叫阿历克山大?阿历克山特洛维奇?多普尔甘格夫,我的朋友!”他笑着把一长串名字塞进我的脑中。
“阿历克山大?阿历克……山特洛维奇?多普……尔甘格夫。”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他的名字拼正确,“你要到哪儿去?还有,你有没有短一点儿的名字?”
“当然,我的朋友都叫我多普尔甘格夫。”他给了我一个“短”名字,“我到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个地区。勐古保卫军和同盟军就要打起来了,我可不想当炮灰,你要知道,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那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司机开快点儿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儿,多普尔甘格夫就忍受不了车内的沉闷气氛,开始没话找话:“刑天,你不是在狼群吗?怎么跑这里来了?难道狼群也开始卖‘面’了?”
“不是的,上次我们在这里帮了点儿忙,我来收债的!”我打了个马虎眼,“你呢?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卖铁’的!”多普尔甘格夫挥挥手说道。我知道,“卖铁”就是卖军火的意思。
“玩得高兴吗?”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只好敷衍他。
“那当然了,这里虽然穷了点儿,不过女人真不错,尤其是‘雏’特别爽,你找了没有?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多普尔甘格夫热情地给我讲起他昨天晚上是多么勇猛地“鏖战”一晚连御四女,讲得唾沫星乱飞,溅得我满脸都是。
就在他问到昨天晚上我玩得如何的时候,司机突然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前面路口设置了一道路障,荷枪实弹的军人正在检查过往的车辆,路边的树林里蹲了一排外国人和游客。
“掉头!”我和多普尔甘格夫同时叫道。我们俩相视一笑,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被发现,至少我能肯定他的“铁”不是卖给了苏拉姆。
司机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们一眼,掉转车头又向来时的路开去。这时路上的逃难人流已经越来越多了,无数背包携子的难民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汽车跑起来像乌龟爬一样。
见此情形,一旁的多普尔甘格夫急得直拍大腿,嘴里嚷嚷道:“快!赶快!过一会儿这条路就该堵死了!”
“向勐古河开!”我拍了拍司机的肩,说道。
“往那儿开干什么?”多普尔甘格夫惊讶地说道,“那里是中国和缅甸的边境线,有守军的!”
我拿出身上携带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身份证晃了晃,说道:“我回国!”
“那我呢?我可没带中国护照!”多普尔甘格夫从口袋中拿出一沓护照,翻了翻,最后肯定地点点头,“嗯,没有,没带中国护照!”
“没关系,中国政府不会拒绝难民避难的。”我安慰他,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会接受他入境,反正到了中国边境线,我能入境就行了,管他死活。
看了看路上拥挤的难民,多普尔甘格夫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意我的方案。离开主干道没多远,便开始不断有炮弹落在道路两旁,爆炸卷起的气浪把汽车掀得前仰后合。风挡玻璃被飞散的弹片和石头碎块砸得粉碎,一股温热呛人的*味冲进了车内。司机吓得瘫在方向盘上,不敢动弹了。
我打开车门,把司机扔到副驾驶座上,打着火 ,自己开车在炮火中穿梭。我从没有真正在炮袭下驾驶的经验,不过在部队受过的教育派上了用场,这时候凭着这些知识判断,我才绕过根据弹坑推测出的炮弹落点,一路飞驰奔向中国边境。
一路上我们碰到大量四处逃散的同盟军散兵,他们示意我们停车,被拒后纷纷向我们开枪。威力强大的步枪弹把车体打成了铁网,有两发子弹打在了司机的屁股和胳膊上,痛得他鬼哭狼嚎地翻滚起来。狭小的空间经不住他的折腾,两三次被他碰到方向盘,差点儿让我把握不好方向撞到树上。直到多普尔甘格夫从后面把他从前排拎到后座上,车子才又重新走上了直线。
在炮火的欢送下,车子颠簸着驶到了勐古河岸边。司机也不敢要车子了,一瘸一拐地跟我们一起向界河跑去。界河对面的山坡上站满了中国的边民,他们有的用望远镜,有的用肉眼观看战斗。当我们跑过河的时候,并没有遭到边境军队的拦截,军队只是架了几挺机枪,不让难民向后面的芒海镇扩散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