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松医院,沈思淼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呼叫铃。
秦悦紧急赶来,Burton紧随其后,像一阵龙卷风似的冲进了病房里。
沈思淼虽然没醒,但生命体征一直都挺正常。忽然出现这种突发状况,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
幸好情况并不算严重,秦悦一身疲倦地从病房里出来,Burton的神色要稍微好一点,只是不见往日的嬉皮笑脸。谢时钦一见两人,忙上前问:“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Estelle的情况不太乐观。”Burton一脸凝重,“Alan,刚刚发生了什么事,Estelle怎么会突然……”
他话尚未说完,谢时钦脸色微沉地说:“秦悦,我要查监控。”
秦悦被他这话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查监控?”
谢时钦郑重地点了点头。
Burton的意思十分明了,沈思淼刚刚定然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突然出现危急状况。他刚刚不过走开了一小会儿,回来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这段期间,定然有什么人来过。
其实,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但他仍想查一查监控,有了确实的证据,那个人再想狡辩也不行了吧。
只有知道他说了什么,谢时钦才好对症下药。
秦悦当然没有权力去看监控,谢时钦突然提出这种要求,院方也不会随随便便答应。幸而李亦铎交友甚广,倒是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保安室里,监控视频被调出来,在众人面前放映。谢时钦从病房出来后,往护士站的方向走去。因为在护士站耽误了点时间,谢时钦没能及时赶回病房。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另一道匆匆的身影出现在了监控视频中。
那人不仅谢时钦认识,秦悦也熟悉。
正是穆成晖!
“怎么是他?”秦悦不可思议地道。
她不知晓前因后果,因而看到穆成晖的身影,觉得十分诧异。Burton不明所以,问:“你认识他?”
“我们高中的学习委员。”
两人低声交流着关于穆成晖的信息,谢时钦没在意,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院方也没想到会有不明人士进入沈思淼的病房,虽说正常情况下没睡会没事找事地蓄意谋害,但出现这种状况,病人家属若发难起来,他们也很麻烦。尤其是,谢时钦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但此刻,谢时钦并没兴致追究责任。他看着穆成晖趁自己离开后进了病房,待了大约五分钟后又离开,眸色愈发深沉。
猜到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
从前从未注意过的人,三番两次地闯入他和沈思淼的世界,将他们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谢时钦若是轻易饶过了他,他便不是谢时钦了。
然而,他当下更在意的是,穆成晖到底说了什么,才引得沈思淼情绪又波动了。
如果是他父亲和许明义的事,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杭城发生的。
那现在呢?
谢时钦望着监控中穆成晖的身影,总觉得自己小觑了他。
这个人,并不简单。
或者说,他和他们之间的牵扯,可能并不止于此。
将监控看了两遍,谢时钦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当务之急,是找到穆成晖,让他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然而,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在李亦铎的人追踪他的时候,穆成晖已然离开了宁市。
“去了哪里暂时还不知道。”李亦铎沉吟,“穆成晖大概知道有人在找他,使了点手段,以前倒真的是小看他了。”
谢时钦沉默不语,或许是上次自己约他出来,让他起了警惕心吧。
但有一点他不明白,既然如此,穆成晖为何还要去医院?这时候远远地避开不是最好的吗?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冒这个险来说?
谢时钦摸了摸沈思淼的脸,望着她仍紧闭的双眸,忽然明白过来。
大约,是放不下她吧?
沈思淼有多招人喜欢,他这些年早就领教过了,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么难缠的一个。
不过,能有多深情呢?
穆成晖这些年,身边的女朋友也曾换了几次,说到底不过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罢了。
不,不对。
是看着别人碗里的。
这样的人最是可恨,自诩情深,其实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穆成晖的那些前女友何其无辜,被这样一个男人戏耍,虚度青春。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便是没有赔上后半生,枉费一世吧。
寻不到穆成晖,无法知晓他究竟对沈思淼说了什么,谢时钦一时间也没了办法。他坐在病床前,一边看着沈思淼一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
自从沈思淼倒下,他已经连续很多天都没有去过MT银行,Donahue先生起初还算理解,但时间一长,谢时钦不得不将工作给带到医院来做。秦悦劝他请个护工,不用他每天这么从早到晚地守着。出了上次穆成晖偷溜进来的事,人倒是请了,但谢时钦却仍二十四小时不离医院,似乎怕护工照顾得不周全,一个不留神又让沈思淼出了事。
“谢先生,太太的手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护工替沈思淼整理好床铺后,忽然对谢时钦说。
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地工作的他,闻言顿时抬起头。
“你说什么?”他忙将笔记本合上,随手扔在了一旁,“再说一遍!”
护工被他吓了一跳,忙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谢时钦本就窝在病床边的一角办公,此时听了护工的话,忙朝沈思淼的方向挪了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Burton之前说,沈思淼受了穆成晖的刺激,醒来的时间变得更加不确定。谢时钦虽知他的意思,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仍每日地守着,唯恐错过了重要时刻。
刚刚护工的话像一颗突然投入了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他心中一圈圈涟漪。谢时钦几乎是屏着呼吸凝视着沈思淼,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动了手指。
然而,这一等,竟过了好久。就在护工以为之前不过是自己看错了眼时,沈思淼的右手又轻轻动了一下。
谢时钦死死地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按呼叫铃。
秦悦与Burton听到那铃声,连忙冲了过来。
“怎么了?三水又怎么了?”秦悦一推开门,急吼吼地问。
Burton尾随其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谢时钦的话,顿时愣住了。
“淼淼的手动了。”
但只一瞬,Burton忙扯了下也怔住的秦悦,给沈思淼做检查。
一番折腾之后,两人都稍稍松了口气。谢时钦见状,从刚才起就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
“三水的状况有所好转,如果明后天依然能够保持这个势头,过不了几天应该就会醒了。”秦悦的眉宇间有了几分喜色。
谢时钦有点不敢相信,他喃喃问:“真的?”
“当然。”Burton跟着道,“Estelle的体质虽弱,但不至于长期昏迷不醒。Alan,我和你交个底,前几天的刺激虽说引起了Estelle的情绪波动,但这也说明她能够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如今有所好转,或许还托了之前的福。”
“那你怎么不早说?”谢时钦听到Burton的这番说辞,不禁有些气恼。
他还以为,还以为……
被狠狠地瞪了一眼,Burton十分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也是怕出现意外,让你空期望一场。”
可怜他的良苦用心,如今反倒被指责。
唉,好人难做啊!
谢时钦不知Burton心中所想,但听他这么说,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Burton虽然平日里口无遮拦了些,但在这方面是不会瞎说的。他既给自己交了底,便有十足的把握。
谢时钦不禁红了眼眶。
盼了大半个月,可算是要盼到她醒了。
秦悦原本还想叮嘱谢时钦几句,转头瞧见谢时钦这副模样,便没打扰,只低声和护工交代了几句,便拽着Burton走了。
“秦悦,我刚刚没看错吧?Alan是不是哭了?”Burton一出病房,便问道。
秦悦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有没有眼色啊?知道还问?
还是谢时钦的朋友呢,难道不知道他这人最要面子?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事三水知道了没关系,他们要是当着谢时钦的面说出来,呵呵……
秦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三水之前在担心什么。这么多天来,谢时钦的寸步不离,算是让她知道了这个人到底用情多深了。
从前她只觉得三水爱谢时钦爱到无法自拔,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地围着谢时钦转悠。现在才知,这两人,是谁也不输给谁的。
秦悦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但愿三水醒来后,他们之间别再有什么心结纠葛了吧。
婚戒既已戴上,岂能随随便便地言说分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