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夜,宫灯早早便挂上。
深秋时凉风渗骨,只消往屋里去便刹那觉得暖融,冷意消散。
御书房里灯还在亮着,叼公公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御书房,心里更是欣慰。
吾皇勤勉,大楚之幸。
然,御书房里并非是他所想的那般情景。
宁久觉着怪累的,于是把顾流夕又抱去了床上。
御书房另设一处内间,以供帝王深夜处理公事休憩片刻,里面燃的并非烛火,而是亮到有些晃眼的夜明珠。
宁久嫌这夜明珠晃眼,于是披着衣服找了东西将夜明珠盖住,另自己燃了烛火,昏黄的烛火带着丝丝暖意,映得他的面容更为柔和了一些。
顾流夕从背后抱住他,下巴刚刚好可以放到宁久的肩头,“你贯是毛病多,夜明珠亮着不好么,不能看得更清楚。”
说着是责怪的话,语气里却全是宠溺。
“看清楚?算了吧,这便睡了。”
宁久怕他身子吃不消,明日可不是休沐日,他再折腾明日早上可还能爬起来。
“我不,这才什么时辰就睡觉,你就知道睡觉。”顾流夕小声数落着。
顾流夕说着就往他往床上扯。
床上,顾流夕中途还念了几句:“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宁久捏着他下巴眯眼:“你这吟的是什么诗?”
顾流夕极自然的说道:“就是吟诗啊。”
宁久差点笑死在顾流夕的软软的肚皮上,“对对对,吟诗,吟诗。”
说着他捏了捏顾流夕的肚皮,“你是不是这些年坐龙椅坐的多了,连习武之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你这肚子现在软的跟棉花似的。”
“也一直都有在习武,可这些年总归没有那么多精力,不如以前那般日日都练。”
宁久一语中的,“你怕不是因为懒吧?”
说起这个顾流夕也嘲讽起他来了,“宁大人,你也好意思同我说懒这个字?你若是不懒,学得一二武功,你还会被逼到跳崖失忆吗?”
宁久不愿意学武一是因为身子骨确实不大好,二是因为懒,他懒得受那罪。
所以提起这个,宁久顿时就没话可说了,把被子往顾流夕脸上一蒙就说:“不早了,就寝吧。”
宁大人独特的哄媳妇办法就是——不早了,睡觉吧。不早了,就寝吧。你累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朝,快歇息了吧。
顾流夕被他蒙在被子里闷笑出了声,“你不解风情的毛病,到底是和谁学的?明明床上比谁都不老实。”
宁久看着明黄色的龙帐有些出神,“流夕,我是真为你好,年轻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加节制,等到年岁大了就会知道身子无恙才是主要。”
宁久想起了前生病死在榻上时的情景,当初不仅是因为他被顾流夕囚在宫里郁郁而终才去了,老天想让你患病总会让你患上,今生他却有些怕死了,若是还患了不治之症,再过几年就撒手人寰,顾流夕可还能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