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川决定不向葛菲挑明这件事,以静制动,静观其变。稿件形成后,江海川多了个心情,他将稿件往U盘里备份,然后,把素材采集进编辑机以后,DV带仍然保留,因为他觉得,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主导和操控一切。
关灯之后,江海川走出了办公大楼,然而,在一棵老树的背后,有两双眼晴在盯着他的背影。这两人,就是葛菲和章俊强。
“他走了,咱们去办公室,看他稿件是怎么写的,然后,给他的硬盘来个格式化。”章俊强阴阴地说。
“我还是有点担心,姓江的也不是傻瓜,他不会发现什么吧,唉,我这也是没办法,不是表哥找我,我也不想担这风险。”
“这也好,刚好给了我一个给他下不来台的机会,这小子从进台里的第一天开始,感觉有骨子傲气,老金给了他一个民生新闻小组组长的头衔,他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要我看,这组长你来当最合适。”章俊强火上烧油。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办公楼,此刻他俩像一支渗透到敌后腹地的武工队,要去做一件破坏敌人重要设施的大事。进了办公室,两人没有开灯,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打开了江海川的电脑。
“你看,他已经写了,解说词写得很尖锐啊,还要配发本台评论。要是这一播出,张书记和你表哥脸上无光了。”章俊强指着江海川的文档对葛菲说。
“那咱俩就赶紧动手,删掉吧,反正他也不知道是咱俩干的。”葛菲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两人先删除了江海川电脑上的文档,然后,再从编辑机上抹掉了素材。做完这一切以后,葛菲说:“我怎么还有种隐隐担心,如果这事一旦走漏了消息,恐怕江海川要恨死咱俩。”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也别把他想象得太聪明了,还有,明天上班以后,你一定不要慌张。”章俊强倒是很淡定。
第二天上班以后,江海川打开电脑一看,果然,文档不见了,这让他大惊,赶紧打开编辑机,素材也不见了。
江海川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查监控,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这毕竟是台里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查出了这个人,台里也会低调处理。
放弃查监控的想法后,江海川决定还是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寻找线索,此刻,他活像一个法医在解剖尸体。
终于,在电脑键盘上,发现了一根很不起眼的长头发,这根头发很特别,是棕褐色的,是女人的头发。昨晚自己下班之前,还特意把键盘擦拭了一下,不可能遗留头发,那么,这根头发是谁的呢?
由于地区电视台的管理制度比较严格,因此,台里染发的女同志并不多。江海川突然想起,葛菲的头发不就是棕褐色的吗?
难道,她昨晚悄悄地来过办公室?再想到她在采访时反常的表现,以及昨天夜里在楼上无意中看到她和水务集团的中年男在一起,如此一来,一切都串联上了。
既然稿件不见了,那么,编辑机里的视频素材肯定也不见了,打开编辑机一看,果然如此。
但江海川并没有声张,幸亏自己有备份,不然就麻烦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台领导对这条新闻予以干涉,也就是说,这条新闻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虽然有人在文稿和素材上动了手脚,但这更能说明对方其实是心虚的,只能采取这种鸡鸣狗盗的办法。
江海川将备份稿件,直接交给了刘盛阳。金方义看到江海川单独一个人进了刘盛阳的办公室,心中不禁疑惑:“他越过了我,直接去找刘台,这是几个意思?”
江海川的本意是,刘盛阳主管全台的新闻宣传工作,有他拍板,这样可以避免来自其他的一些说情阻力,更重要的是,避免了石老头对稿件进行颠覆性的修改。
刘盛阳在稿件签发单上签字之后,江海川开始重新将素材采集进非线性编辑机,然而,正当他聚精会神的剪辑时,他万万没想到,此刻,一封封举报信飞到了地区电视台李安宏台长、刘盛阳副台长、金方义主任等大小领导的案头。
这些举报信都是同一内容,说江海川强行索取昭乌莫水务集团的红包。此时的江海川还浑然不知自己被举报。
李安宏台长的办公室里,气氛非常凝重,举报信上的内容言之凿凿,细节写得十分清楚,如果是编造,不至于完全一点漏洞也没有。但如果大张旗鼓展开调查,势必会引发台里的议论,他把刘盛阳和金方义叫了过去,建议先找和江海川同去采访的葛菲了解情况。
葛菲被叫到谈话室后,心里禁不住直打鼓,因为,这举报信自己是知情的,是章俊强建议昭乌莫水务集团通过这种方式,造成干扰,顺便也让江海川从此身败名裂,然后在台里呆不下去。
“当时在采访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瞒着你做什么事?”金方义首先发问。
“这倒没有,一切挺正常的,采访结束以后,他就回办公室写稿,我也直接回宿舍了。”葛菲说的这倒是实话。
不料,葛菲话锋一转:“但是,昨天夜里,我看到水务集团和街道办事处的人进了他的办公室,大概呆了半个多小时,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葛菲这招挺阴损的,从表面上来看,好像在为江海川洗白,而实质是是在暗示江海川可能存在收红包的嫌疑。
果然,金方义就相信了。
“这个江海川,怎么就把持不住自己?唉,毕竟是太年轻了,刘台,我向您检讨,这个人是我招来的,我用人失察。”金方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金主任,先别急着检讨,咱们这不还在调查嘛,仅凭一封举报信,就断定江海川收了红包,未免有些草率。”刘盛阳看了一眼金方义,继续说:“我们要搞清楚,举报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如果现在我们先入为主,这是对我们记者的不负责任!”
“现在人家水务集团一口咬定江海川索要红包,那怎么证明他没有收呢?”
“那又如何证明他收了呢?不能搞有罪推定,还是要疑罪从无吧!”刘盛阳决定,还是把江海川叫来当面问问。
此刻,葛菲的心情十分焦虑,自己和江海川无怨无仇,这次栽赃诬陷,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表哥的事,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了章俊强的蛊惑。
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江海川你太不懂事,异想天开地以为凭着舆论平台的力量,把自己当成救苦救难的化身了,其实,你要是离开了电视台,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你一个外地人刚来就受到重用?
当一脸懵逼的江海川被叫到谈话室时,他才知道自己中枪了。
“把事说清楚吧,希望你能本着对组织诚实的态度,如果交待。”金方义语气严厉地说。
“什么?交待?我没做亏心事,交待什么?”江海川的火,瞬间腾地一下就爆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