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百万鸣蛇大军,虽有大半是凑数的新丁,却好歹也是银体胎境的修为,随手能有十万斤力道。此刻大敌当前,众鸣蛇均是全力爆发,便是新丁亦勉强爆发出百万斤力道,这不足十里距离,射出的长乙劲力迅猛,准头亦不差。
只是他们长乙所射之处,均是些皮粗肉厚的黑熊,银体胎境的黑熊反倒罕见,大多如若呼延,均是金体胎境的修为,即便是百万斤力道的长乙激射而来,随手便能扫开,即便被射中,亦是不痛不痒的小伤。
是以这一波长乙,战熊折损不过十万左右,且大多是稍有不慎,惨被射中了座下蚁兽,或是被长乙力道射翻在地,这才落队,伤势不甚严重,猛力拔下伤处长乙,便能继续向前跨步狂奔。这十万折损中,被那些比自家力道沉猛的长乙射中,真正当场重创或身死的倒霉熊货,不过四、五万之数。
这倒让各军统领心中有了底,若是所料不差,对面百万鸣蛇里达到玉体修为以上的精锐,恐怕亦只是这四、五万数,相差仿佛。
如此之数,哪里比得过战熊大军,其中的什长亦需金体巅峰或是玉体境界,更罔论更高等的百勇、千主或是军主了。粗略估算下来,这百万战熊中达到玉体境界以上的精锐,起码也得有十万之巨,胜过对面鸣蛇大军近倍。
对面百万鸣蛇,本对这番百万长乙齐射抱有极大的期望,但预期与这实际战果相差太大,面对如此出乎意料的轻微战果,他们皆尽惊愕得眼眶瞪裂,犹自难以置信。
而与对面鸣蛇不同,这百万黑熊中已然传出声声高吼,正是各级统帅督促属下抛射长乙的号令,待百万战熊齐声怒吼,声威滚滚如云雷,近百万道长矛亦倏忽化作黑线,连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黑影,反射向前方半空中的百万鸣蛇。
见得这惊骇一幕,那百万鸣蛇里的大半新丁立时慌了神,仓惶得欲图四散躲避,引得大军阵型倏然散乱,连其中阅历极老的鸣蛇精锐亦深受其害,或被骤然撞歪了身形,或是被遮挡了视线,各色尖嘶声轰然炸响,或是怒斥,或是惊恐,或是慌乱,不一而足。
便在鸣蛇大军彻底散乱之时,那百万长矛已然射至,但听得那无数尖嘶声响彻云霄,均是乍然吃痛的惨嘶,或死前怨恨的最后一声怒嘶,继而便见到那百万鸣蛇飞舞之处,不计其数的鸣蛇肉身纷纷如雨落,猛然砸落地上,大半已气息近无,小半还在抽搐或挣扎,受着这一生最后的煎熬。
那一刹那坠落的鸣蛇,呼延乍一眼望去,竟少说也有十万之数。并且在此之后,仍旧有大量鸣蛇撑不住肉身重创,陨落下来砸在泥地上,立时引得泥水四溅,数目繁多。
待众熊冲入鸣蛇大军时,陨落鸣蛇接近半数,战果如若与鸣蛇战绩形成了鲜明反差,更觉震撼至极。
此刻,左侧的百万苍狼业已接近,而右侧那片浓厚乌云般的百万商羊,亦已飞至这鸣蛇大军附近,剩下这五、六十万鸣蛇,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便要全军覆没,皆尽目露绝望之色。
这路鸣蛇大军的总帅倒也果决,登时尖嘶着摇动旌旗,不再管那落地的数十万鸣蛇,号令残余大军立时撤离。他这号令其实极为英明,奈何军中尚有新丁,并未将那令出而动的铁规记在骨子里,待听号令传开,居然尚有许多呆滞或迟疑者,没能即刻闻令而动。
这些新丁延误的时机,最终害了这一路整支大军。
只在这刹那间,那百万商羊已然飞至,这鸣蛇大军竟然即刻溃不成军,再也顾不得甚号令,皆尽惊慌四窜逃逸开去。
但鸣蛇虽有四翼,却哪里比得过商羊那一对硕大羽翼,又是毫无章法的逃逸,速度相差愈发拉大,追杀而来的商羊划动长翅,或是那尖长独爪狠狠践踏、勾抓,亦能轻易杀死周遭鸣蛇,或是将他们向地面砸落下去。
先受了战熊族的长矛齐射,这路鸣蛇大军受创极重,此番又被商羊族精锐一番屠戮,竟是顷刻间折损大半,残余不过二、三十万,却被商羊族尽数驱赶落地。在地面上,将有狠毒的百万苍狼,与暴戾的百万战熊招待他们,结局可想而知。
这二、三十万鸣蛇,如若寥寥细雨洒落,还未砸到地面,已被跳跃起来的众多苍狼或战熊狞笑争抢中,散化做了漫天碎肉、血雨,纷纷扬扬这才飘洒落到了地面,只是甚少留得全尸罢了。
能够侥幸逃脱的鸣蛇,不过千百数,均是实力强横的鸣蛇族各家家主、少主,或是些机警的军主,见得这副惨状,这时节只顾得自家性命,哪里还敢回头逞英雄,均是极力煽动四翼,仓惶逃向远处的鸣蛇城去了。
这些许漏网之鱼,倒也是些难啃的骨头,个体武力强悍,寻常军士不是他们对手,唯有境界相若的各族家主或少主,才能与他们对敌。
但如今的局势大好,赶来欲图援救的两路鸣蛇大军,在三族眼中如若两块肥美肉食。各族家主均是发号施令的大军统帅,亦不能擅离职守,若是为追杀那群逃逸的鸣蛇,放弃了号令大军之职,未能争抢到两侧的肥肉,便是因小失大了。
于是这不足千数的逃逸鸣蛇,三族大军均是任由他去,让他们侥幸保住了小命。
堂堂百万的中路鸣蛇大军,竟是未能坚持顷刻,已然被屠戮得寥寥无几。三路大军未作停顿,待屠戮完这中路鸣蛇大军,立时齐齐转向,对准了来援最快的左路鸣蛇大军,三百万大军如蝗灾大潮,浩浩荡荡扑杀而去,气势恢弘肃杀,威猛可称无敌。
这情势发生太快,两路鸣蛇大军中大半鸣蛇尚未回神,惊愕呆滞之时,已被军中统帅们尖锐的怒嘶惊醒,这无数声尖嘶的含义相似,均是急速撤退的号令。
即便是在军中凑数的新丁,此刻亦无需点醒,均看得懂这凶险之势,是以这番全军撤退时,竟未曾再有慌乱,比先前迅速太多,齐齐向鸣蛇城振翼急逃,动作倒也称得上整齐划一。
只是先前本是来援中路鸣蛇大军,如今已然赶至半途,这两路鸣蛇大军相距三族大军,无非五千里之遥,而距离那鸣蛇城,却尚有万里远。
鸣蛇飞速极快,但无论与商羊族飞速相比,或是与战熊坐骑蚁兽或苍狼奔驰之速比,都慢了何止一筹。更何况这左路大军与鸣蛇城之间的距离,比相距三族大军远了近倍,就算此刻仓惶折返,也是为时已晚了。
便在这左路鸣蛇大军中接连响起绝望尖嘶之时,那率先折返的商羊族百万大军,已然齐鸣着扑杀到了近前。虽说数目相若,但见得紧随其后而来的战熊、苍狼大军,这一路的统帅断不敢出昏招,号令大军掉头抵御商羊大军,拼了折损惨重,亦要急促发令,声声催促大军提速逃往鸣蛇城。
其实哪怕统帅们未曾下令,这一路鸣蛇大军里的大半新丁早已骇破了胆,如何还敢调头逞强,均是使尽浑身力道,疯狂煽动背后四翼,闷头朝鸣蛇城夺命飞驰。
那率先赶到的商羊大军,从这路鸣蛇大军中席卷而过,那商羊大军中的统帅们,下令却也阴险至极。
但见这百万商羊眼角均溢出狞笑之色,一对硕长双翅如同两口精铁阔刀,呼啸煽动间,已朝周遭鸣蛇狠戾割去,从这鸣蛇大军末尾冲进去,再从前方窜出,那双翅的翎羽及腹下单爪上,竟被鸣蛇鲜血染得猩红,如若浴血凶器一般。
而由于统帅们的阴险号令,这军中的商羊们即便不能立取鸣蛇性命,亦要尽力切下鸣蛇背后蝠翼,叫他们难稳身形,掉落地面。
一时间,但闻这路鸣蛇大军中惨嘶连天,怒嘶不止,声声如泣血一般凄厉。待百万商羊从前方窜出,忽而再次折返杀来时,那众鸣蛇中原本的怒嘶,均已化作了绝望的尖嘶。
便在这时节,半空的鸣蛇大军已有近半伤亡,那残肢碎肉与瓢泼血雨簌簌砸落,其中有依旧猛力扭动的鸣蛇身影,却是或多或少都失去了蝠翼,已然再难在半空稳住身形,只得绝望掉落了下去。
而稍微落后的战熊、苍狼大军,此刻已一道奔至,狂啸咆哮声中,便开始争抢那掉落的新鲜鸣蛇。更有那凶狠之辈,索性极力跃起,探抓向上空众鸣蛇抓去,在那密集鸣蛇大军中,总能有些收获。若是抓得血肉便随手抛弃,若是抓得鲜活鸣蛇,自然喜笑颜开,捏住鸣蛇那细嫩软脖,轻易便能捏成肉酱。
眼看那左路鸣蛇大军,已是难改败局,看得右路鸣蛇大军中的鸣蛇皆尽仰天怒嘶,朝这凶残的三族大军怒目望去,但他们也只敢如此表达怒意,反倒是见得这惨状,向鸣蛇城逃窜得愈发快了。
三路鸣蛇大军总计三百万鸣蛇,如今竟唯有这右边一路大军,侥幸逃回了鸣蛇城中,其余两路大军两百万鸣蛇,几乎尽没。
左路这支鸣蛇大军,如今所剩只余小半,似乎是鸣蛇族两大家家主召集了麾下的精锐,正在一面死命抵挡,一面试图逃向鸣蛇城。但这时三族大军齐至,军中各大家家主均在,哪能容得他们从眼皮下逃窜成功。
正待众家家主纷纷跃起,向那两条鸣蛇族大家家主围杀而去时,忽而听得鸣蛇城传来一声怒嘶,尖锐如同宝刃出鞘时的龙吟,刹那间传扬万里之遥,犹自清晰可闻。
紧随其后,是一道寒冷如冰的神识,亦是从鸣蛇城浩荡传开,刹那间覆盖周遭万里,波动间竟让气温骤降,似乎连空气中些微水分,亦瞬间化作了冰渣,更罔论寻常草木、生灵。那迅速凝冰的噼啪脆响,如声浪涟漪,圈圈向外迅速弥散。
这霸道神识,传出一声怒极之音,“谁敢伤我徒乌家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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