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
见梅珍呆呆地望着自己,刘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轩之哥哥,你把我..把我当妹妹,还是..还是啥?”梅珍紧张地问道,两只小手不自觉地拧成了麻花儿。
“哈哈哈!你这是怎么了?”
刘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一把将她揽于怀中,“阿珍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子!”
“好妹子...”
梅珍苦涩一笑,收敛起心中的情绪,说道:“你也永远是阿珍的好哥哥!”
“那好妹妹,愿意跟你的好哥哥回洛阳吗?”刘衍垂眸看向她。
“愿意!”梅珍使劲点头。
即便只做你妹妹,也要跟在你身旁!
刘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洛阳很大,让你与小雨换个环境,对你们亦是好事。尤其是小雨,让他多长点见识,说不定日后还能辅佐于我左右。”
“我也要多长见识,辅佐轩之哥哥。”梅珍急忙说道。
“你呀,先把这宅邸的账目弄清再说吧。”
刘衍抬手,在她的小翘鼻上轻轻一点。
“送上..拉上...”
王奎立于晒卤架旁,观察着渴乌送卤水,寻思着改进提拉汲卤筒的法子。
“哎!我这个脑瓜子哟,怎得转不起来。”
在晒卤架旁待了近两个时辰,还是没想出一点儿法子,王奎又气又恼地捶了捶脑门儿。
“等等!”
“转?转起来..转不起来...”
灵光乍现,王奎转身朝密林跑去。
“王将军这是怎么了?”
看着王奎撒开步子,大步狂奔的身影,周围的工人纷纷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将军就是将军,这奔跑的速度呀,可是常人莫及,大有一日千里之势啊!”一名工人艳羡道。
“是呀!是呀!”其余人纷纷点头附和。
穿出密林后,王奎便向着城郊的田地奔去。
“老人家,在运粟米呢?”来到田地旁,王奎便冲一位农户挥手喊道。
“啊!王将军啊,老农正准备把这批粟米运去县衙粮仓呢!”农户笑呵呵地说道。
只见,一名头发全白的农户正吆喝着一头水牛,牵引着后面堆满粟米的排车,朝县城的方向行去。
“老人家,这一头牛一次能拉多少粟米呀?”
王奎行至牛车旁,对着那架排车好奇地东瞅西看。
排车的构造较为简单,整体由木头与两个轱辘组成。木头皆乃方楞,于车板上插着两排围栏以作遮挡之用,于车前插有两根长棍,以绳索系之,供人或牛拉拽,以此拖动排车。
“六七石没问题,倘若再多,就得再加一头牛。”农户说道。
“这排车经用吗?倘若承重过大,易散架吗?”王奎问道。
“自是经用,至少装粟米是够了。”
“老人家,我陪您一同去县衙吧。”
“好嘞!与王将军同行,此乃老农的荣幸啊!哈哈哈...”农户大笑道。
随后,二人便又说又笑地朝县衙行去。
其间,王奎问了农户许多关于牛拉排车之事,以及排车的构造等等,让农户不禁好奇,这位大将军是否要弃军从农了。
“王将军!”
刚刚行至县衙门口,王奎便被临渊叫住了。
“临..临渊妹子!”
见到临渊后,王奎的脸便不由自主的红了,尤其当回想起之前的尴尬告白时,连耳根也跟着红了。
没了络腮胡做遮掩,泛红的脸颊一览无遗。
“王将军,你很热呀?”看着王奎通红的面颊,农户好心关切道。
“没..是!是有些热,呵呵..呵呵!”
王奎以手扇风,并情不自禁地偷瞄了临渊几眼。
“既然王将军有事,那老农就自个儿进去了。”看了临渊一眼,农户拱手说道。
“好!”
待到农户离去后,临渊才上前一步,“王将军,这几日怎不见你来县衙了?”
“那个...有些忙,要指挥取卤晒卤那些,诸事繁多。”
王奎挠了挠头,双眼看向别处,不敢与临渊对视。
见王奎一脸讪讪,临渊笑笑,再上前一步,“王将军,你赠与临渊的寒瓜,临渊前日吃了,汁多味甜,临渊甚是喜欢。”
“啊?喜欢便好,喜欢便好!”
王奎笑了笑,赧意更甚。
“王将军,临渊已是双十年华,早已过了婚嫁之龄,奈何家中安排,只得困于姐夫这里,生事微渺。不知何时,才能觅得良缘,脱离家中掌控。”
临渊望着王奎,道尽了心中苦闷之事。
“嗯?”
王奎垂眸看向她,似懂非懂。
“王将军,你还不明白临渊之意吗?”临渊双眸微微闪动。
看着临渊泫然欲泣的模样,王奎如梦初醒,他喉结微动,捏紧了拳头,又再次松开,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紧张地讲不出一句话来。
见王奎忽然僵立,如有隐忧,临渊颦眉蹙頞,扯出一抹苦笑,轻声道:“是临渊唐突了,搅扰王将军了。”
语毕,行完福礼后,便朝县衙后院行去。
“临渊!”
见临渊凄然转身,王奎急忙将其唤住。
“王将军还有何事?”
临渊停下,微微侧目。
“临渊!”
王奎绕至临渊身前,双手轻握其肩,深吸一口气后,一气呵成道:“我姓王名奎,字畔山,乃洛阳人士,家中务农,少年从军,一路征战,也算战功卓著,遂为羽林右骑右将军。今年二十有八,尚无婚配,于洛阳城中有宅一座,商铺两座,家中有田八百亩,秩奉千石。家中已无长辈,尚有兄弟姊妹四人,均已成年。”
“王将军为何与我说这些?”
临渊略微歪头,似是不解。
“临渊妹子,我自知出身与学识皆不及蒲县长,但请你慎重考虑,若不嫌我粗鄙,我便向蒲县长提亲!”王奎郑重道。
“你..你在向我表明心意,欲..欲娶我为妻?”
临渊望着王奎,眸光闪动,涟漪不止。
“是!”
王奎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请你认真考虑,三日后,给我答复。我现在还有些急事要找蒲县长商量,三日后,温家宅院外面的那棵皂角树旁,我等你!”
语毕,转身朝县衙跑去。
“三日!”
刚跑至门口,忽又转身看向临渊,抬手比了个三。
“好!”临渊笑着点头。
望着王奎消失的方向,临渊以袖遮面,含羞自语道:“傻子,我现在便可答复你。”
“我愿意!”
王奎冲进县衙后,便大喊道:“蒲县长,我想到法子了!”
“哦?这么快!”
蒲县长挺着大腹,从案几上爬起,朝王奎行来。
“排车,我们可用牛拉排车来拉升汲卤筒!”王奎兴奋地说道。
“牛拉排车?”
蒲县长摩挲着下巴,寻思着此法是否可行。
“我问过一位农户,一只牛方可拉动六七石重的粟米,而汲卤筒汲满卤水后仅重两石。”王奎又道。
“你的意思是,将火掌缠于排车之上,让牛来拉动火掌,把汲卤筒从井底拉出?”蒲县长问道。
“正是!”王奎笑着点点头。
“好!此法甚好!”
蒲县长也点点头,“不过,仍需试过之后,方能确定。”
“是!”王奎同意。
“王将军呀,你咋总能先于我之前想出好法子呢?”
蒲县长挑眉,看向王奎,颇有惭凫企鹤之意。
“嘿嘿!虽然我文不及你,但于其他方面,却不见得比你逊色哟!”
王奎抬起手肘,碰了碰蒲县长的肩膀,话里有话。
“是吗?”
蒲县长捋着胡须,瞅向王奎,忽觉此人由憨熊变成了狐狸。
次日,王奎从农户那里借来一架排车与一头水牛,吆喝着水牛拉排车,行至盐井旁。
“王将军,这是作甚?”
见此景,工人们纷纷不解。
“来帮你们减负省力了!”王奎笑道。
“嗯?”
工人们依旧蒙圈儿,直到王奎将火掌缠绕于排车的围栏之上,遂恍然大悟,“这是要用排车拉筒啊!”
“嘿嘿!猜对了。”
王奎笑笑,朝井架旁的筒匠喊道:“放筒,汲卤!”
“好嘞!汲卤咯!”
喊完号子后,那名筒匠便将连上排车的汲卤筒放入井底,待到“咕噜”声起,弹压火掌,确认汲满后,才转头向王奎喊道:“王将军,灌满矣!”
“好!”
王奎转头,对着牛背就是一鞭子,并大声喊道:“打喝溜子咯!”
“哞!”
水牛低沉一吼,便拽着排车向前行去,火掌则在其拉拽下,通过井架上的滑轮慢慢拉伸,拖着井底的汲卤筒向上提拉。
辘辘声起后,盛满卤水的汲卤筒便被提升至地面。
“拉上来啦!拉上来啦!”工人们兴奋地喊道。
“确实比人力更快!”蒲县长点头道。
“既然有两排围栏,不若,再加一个汲卤筒试试。”蒲县长指着排车的围栏,建议道。
“甚可!”王奎道。
随后,筒匠将两个汲卤筒上的火掌分别缠于两边的围栏之上,效仿之前,借助水牛的力量,将盛满卤水的汲卤筒缓缓拉出,远胜于六人之力,将汲卤的时间省去了一半。
自此后,工人们便用牛拉排车,代替了人力,而“打喝溜子”亦成为盐工们的新号子。
“汲卤咯!”
“提卤咯,打喝溜子!”
“运卤咯,嘿哟嘿哟...”
为了让提卤排车经久耐用,经改造后,比运粮排车大了不少,拖拽排车的水牛亦是从一头增至两头,而原本挽绳的工人也摇身变作掺牛脚杆者(抽打赶牛的工人),吆打水牛,将汲卤筒从井底提出。
多年后,经盐工们的聪明智慧,将排车又改进为大车,让取卤之法变得更为高效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