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几人欢喜几人愁。
看着睡颜满足的蒲玉湘,蒲县长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哎!女大不中留啊!”
“可..可这是不是来得早了些?你才八岁啊!”
“八岁就想嫁人了?嗯?”
“你把我这个爹爹置于何处哟!”
蒲县长一拍大腿,老泪纵横。
“少府监府”内,梅珍瞅着梅下雨,戏谑道:“待到湘湘及笄时,我便替你上门提亲。”
“别别别!我才不要娶那个疯丫头!”
听闻此话,梅下雨吓得急忙摆手。
“湘湘哪儿不好了,出身好,又与你一同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倒是你,虽然顶着下邳王义弟之名号,但终究出身于猎户之家,远不及人家湘湘的出身。据闻,湘湘亡母的娘家乃京都窦氏,虽为旁系,亦是显贵。”梅珍细细道。
“阿姊,在你嫁人之前,我不会考虑自个儿的婚娶之事。”梅下雨突然正色道。
“你阿姊还未及笄呢!”梅珍笑道。
“阿姊,爹爹没了,我便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所以,我要亲眼见你嫁入好人家,嫁与好夫婿后,方能安心。”梅下雨郑重道。
“傻小子!”
梅珍戳了戳他的头,望向窗外的月色,忽然在满月之上看到了刘衍的影子......
次日,一众人聚集于县衙正堂内,讨论改进汲卤筒的问题。
“胡师傅,这汲卤筒能加长吗?”刘衍问道。
“回王爷,自然是能,只是不知,加长后,工人们汲卤时,会否方便。”胡师傅拱手道。
“试试便知。”刘衍道。
“是!王爷。那草民便制作几个新的汲卤筒出来,给工人们试试。”
“有劳胡师傅。”刘衍点点头。
几日后,胡师傅便带着八个加长版汲卤筒,来到盐井旁。
根据井深与井架的高低大小,胡师傅改进的汲卤筒长约五丈,能采集卤水近两石,制成盐约三十斤,(汉朝计量法:石=四钧=29760克,1钧=三十斤=7440克),比原来多了十多近二十倍。
将其中两个汲卤筒连上火掌,挂上井架后,四名工人便上前,两人挽绳,两人放筒(定滑轮原理,两组交替配合)。
“咕噜咕噜...”
汲卤筒放入井底后,便快速汲取卤水,待筒匠弹压火掌,感觉基本灌满后,便对另外三名工人喊道:“拉!交换!”
随后,一人挽绳,一人拉筒;一人挽绳;一人放筒。
“太重!拉不动!过来搭把手。”
两名工人一起挽绳,筒匠喊道:“一二三,拉!”
“啊!拉...”
“拉..拉不动啊!再来一个。”
最后,另外个筒匠也前来挽绳,四人一起,才将这汲满卤水的汲卤筒拉出。
“呼...”
四人累瘫在地,汲卤筒也倒向一旁,而另一个空置的汲卤筒仍旧悬于半空,还未来得及被放入井底。
“王爷,这两石重(相当于55公斤)的卤水,要从那么深的井底拉出,恐怕一个井架,至少要增配两名工人才够啊!”蒲县长凝眉道。
“我们人手倒是尚够,就怕日夜这么干,迟早会把工人给累趴下啊!”王奎补充道。
“嗯!”
刘衍点了点头,看向那个五丈长的汲卤筒,寻思着解决办法。
“若不能仅靠人力,可否借助外力?”刘衍看向二人,问道。
“借助外力?”
“既然,我们能利用渴乌将卤水运至晒卤架之上,那我们同样也能借助相应的工具,将汲卤筒从井底提出。”刘衍说道。
“送上..拉上...”王奎喃喃自语道。
“王将军,可是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蒲县长看向王奎,笑问道。
“唔...有点灵光了,但还不够清晰。”王奎凝眉道。
“哈哈!不急,待想到更好的法子前,先于每个井架增配四名工人,安全为上。”刘衍笑了笑,正色道。
“是!王爷。”
改进汲卤筒后,每日熬制出的井盐比以往多了近十倍,不过,工人们的工作量也与日俱增。
井架旁,总能听到工人们一边喊号子,一边干活,“取卤咯!一二三,拉!”
从井口至晒卤架的路上,亦能听到工人们的号子声,“送卤了!嘿哟嘿哟...”
而在盐灶房内,随时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煎盐灶上的五个釜已被增至十个,架柴煽火的工人与煎盐匠亦是增加数名,轮流上阵,把本不宽敞的盐灶房塞得满满当当。
看着工人们忙进忙出的身影,刘衍对蒲县长说道:“给工人们增加月奉,再发招工告示,增加人手。本王看这出卤的架势,人手很快将不足矣!”
“是!王爷。”
回到宅邸后,刘衍于奏疏上详述了富世盐井最近的出卤情况,以及制盐情况,随后,命人将奏疏快马加鞭地送至京都洛阳。
他揉了揉脖子,立于窗前,看向远山,在云雾叆叇中,似乎看到了富顺县的盐业前景。
“轩之哥哥,你在忙公事吗?”
忽然,梅珍捧着账册走进书房。
“刚忙完,阿珍可是又遇上不懂的账目了?”
刘衍笑着向她招手,后者则捧着账本,奔向他。
“轩之哥哥,阿珍不懂的可多啦!”梅珍嘟嘴道。
“无妨,慢慢来。”
刘衍揽着她,走到案几旁坐下。
他接过账本,问道:“哪儿不明白?”
“这里...”
梅珍稍稍凑近,指着一处账目,询问刘衍。
“阿珍!”刘衍突然看向她。
“嗯?”梅珍抬眸。
“若我返回京都,你会与我同行吗?”
“你...要回去了?”梅珍略显惊讶。
“嗯!”
刘衍点点头,说道:“不是现下,但也很快了。”
“为何?还会回来吗?”
梅珍忽然心下发慌,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
“回去见皇上,征询开辟盐道之事。此事甚重,我不敢贸然行事。”
“开辟盐道?”
“对!要将咱们富顺县的井盐输出,必须开辟一条,甚至多条盐道,就与丝绸之路一般,用以运输与贸易。这样,其他地方的百姓方能吃到咱们富顺产的盐啦!”
“此乃大好事!不过..你还再会回来吗?”
梅珍望着刘衍,眸光闪动。
“会!倘若皇上允许,开辟盐道之事必定由我来负责,所以,我肯定会回来。”刘衍点头道。
“倘若皇上不同意呢?”梅珍问道。
“说服他同意。”刘衍笑道,信心满满。
“那会去多久呢?”
“还不知晓,所以,才问你是否愿意与我同行。我想把阿珍带上,若没有阿珍在我身旁,我会寂寞的!”
语毕,便握住梅珍的手,笑着望向她。
刘衍眸中深邃,亦是柔情,可梅珍却看不清,这份深情乃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