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来,吃块儿牛肉。”
五月底,梅珍已过始胎期,瞌睡渐渐少许,食欲却仍旧不错,且一直未曾出现过孕吐之症,让临渊羡慕不已。
“年轻就是好,若是我早几年有孕,兴许呀,亦不会怀得那般辛苦咯!”临渊有感而发。
“早几年有孕?你与谁有孕去?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你呢!”
听闻此话,王奎随即皱眉,一脸不豫地看向临渊。
“哎呀!我这是玩笑话呢,你当真作甚?”
临渊撇撇嘴,便继续埋头吃古董羹,不再理会王奎。
“嘻嘻!王将军那是在意你。”
梅珍笑了笑,吃了两口刘衍夹来的牛肉后,便又将剩下的部分夹回了他的碗里。
“怎得不吃了?”刘衍凝眉问道,感觉梅珍的口味愈发挑剔。
“有些腻味。”
梅珍嘟了嘟嘴,夹起一片鱼肉,蘸满辣子后,才放进嘴里,看得刘衍直冒冷汗。
“珍儿,尽管你已然过了始胎期,但辛辣之食仍要忌讳,不可贪嘴。”刘衍语重心长道。
“哦。”
梅珍应了一声后,又夹起一块鱼肉,蘸满辣子,继续大快朵颐。
“珍儿...”
刘衍见状,分外无奈。
“王爷,随王妃吧,只要她能吃能睡,不吐不难受便成。”王奎笑道。
“况且,王妃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又不闹脾气啥的,已然不错矣!”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哟!这是在拐着弯儿地数落我有孕之时脾气欠佳,惹你不快了?”
听闻此话,临渊随即睨向王奎,勃然变色。
“哪有?再说了,你有孕之时,我都不在,哪儿会惹我不快呢!”
王奎急忙放下筷子,将临渊揽过,舔着脸笑道:“要不,咱们再努把力,待你再有身孕之时,我天天陪着你,随你发脾气。”
“说甚浑话呢!”
临渊随即将其推开,并塞了一个鸡腿到他嘴里,让他没法再开口胡言乱语。
“唔..唔...”
王奎包着嘴,瞪大双眼,模样分外逗趣,惹得周遭旁人皆大笑不已。
“哈哈...”
一顿古董羹下来,众人皆饱腹又欢愉。
“王爷,京中来信。”
就在刘衍扶着梅珍站起,打算跟随王奎夫妇一道,外出散步消食之时,忽见门房小厮拿着一封书信而至。
“洛阳的来信,可是京中有事?”梅珍凝眉问道。
自从刘衍回到富顺之后,就很少过问朝中之事,不过,他在京中的耳目仍旧按时向其汇报京中所发生的大小事情,其中,便包括逐步崛起的窦氏一族。
“皇叔不在了,皇兄身旁无人辅佐,实乃隐患矣!”刘衍曾道。
“难道,除了皇叔与你,皇上身旁便无其他心腹?”梅珍不解。
“要成为天子的心腹,谈何容易?”
刘衍笑了笑,又道:“珍儿,这些事情你莫要操心,好好养胎便是。”
而后,刘衍便不再谈及过朝中之事,甚至,连京中之事亦很少提及,只是偶尔会提一提马文于京中盐铺的经营情况。
“是..木头!”
看着信封上戳盖的私章,刘衍发现,此乃欧阳幕唯的来信。
他有何事?
刘衍随即将书信抽出,展开
“珍儿,炭炭生了,是个女婴,小名唤佳佳。”
看完信后,刘衍一脸喜色地看向梅珍,又将书信递与她看。
“这般快?何时生的?”
临渊亦凑了过来,与梅珍一同看信。
“就是这月初的事情,这封信是欧阳公子快马加鞭让人送来的,希望咱们能尽早得知此好消息。”梅珍笑道。
“真好...”临渊笑着点点头。
“唔..是个女儿,恐怕,那对欧阳父子会有些失望吧?”
刘衍摩挲着下巴,微微扬唇,笑得有些乐祸幸灾。
“哎呀!”
就在孟炭乔与欧阳幕唯在内城游于肆之际,孟炭乔忽然惊呼了一声,吓得欧阳幕唯随即扔掉了手中的梨子,将她给搀扶住。
“咋了?炭炭,儿子又踹你了?”
孟炭乔这胎,刚开始怀得还算顺遂,除了早期有一些孕吐之症外,一切皆好,能吃能睡又能跳。不像阿苏,险些流产,在榻上躺了俩月,直至“始受水精以成血脉”之后,乳医才准其下榻活动。
不过,从上月开始,孟炭乔便感觉胎动频繁,好似怀的不是个孩子,而是只猴子一般,整日上蹿下跳,弄得她难受不已。
“定是个儿子!”
“定是个孙子!”
欧阳父子见状,皆一口认定,孟炭乔怀的是男婴。
“呵呵!”
孟炭乔笑着翻了个白眼,心觉,若是性子随了她,管她男婴女婴,定是个费头子。
“疼..疼...”
孟炭乔靠在欧阳幕唯的怀中,大口喘着粗气。
“别再踹你阿母了,小心阿翁日后揍你!”
欧阳幕唯轻抚着孟炭乔的大腹,语带威胁。
“啊!”
一阵痉挛过后,“哗啦”一声,孟炭乔惊觉,羊水破了。
“咋了?疼得这般厉害?”
见孟炭乔满头汗水,且面色煞白,欧阳幕唯愈发担忧。
“快..快回府,要生了!”孟炭乔艰难道。
“要生了?”
欧阳幕唯大惊,随即便在人群中搜寻着小鱼儿的身影,“鱼!鱼!马车呢?你家少夫人要生啦!”
“啊?这便来!”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
很快,便听得一阵“哒哒”声由远及近。
“快让快!快让开!”
小鱼儿驾着马车,冲进人群,在二人身旁刹了一脚后,便载着二人向着欧阳府疾驰而去。
“快!再快!”
上车后,欧阳幕唯才发现,孟炭乔的羊水已破,随即便大声催促着小鱼儿加快速度。
“驾!”
小鱼儿不敢怠慢,驾着马车横冲直撞,在熙攘喧嚣的内城中鱼贯而过。
“你..你会接生吗?”孟炭乔望着欧阳幕唯,凝眉问道。
“我咋会接生?”
欧阳幕唯随即摇头,而后又紧张地问道:“你..你不会现下便想生了吧?”
“嗯!我感觉..感觉快憋不住了。”
孟炭乔点点头,神情痛苦。
“你再忍忍啊!哪有在马车上生孩子的?”
欧阳幕唯急得抓耳挠腮,再次朝小鱼儿大喊:“快呀!你家少夫人快生了。”
“哈?”
小鱼儿一脸诧然,随即便扬起鞭子,让马儿加速。
“驾!驾!”
“嘶!”
马儿嘶鸣一声后,便扬起脖子,加速前行。
“还..还有多远?”孟炭乔咬牙问道。
“鱼,还有多远?”欧阳幕唯大喊道。
“还有两条街!”小鱼儿回应道。
“炭炭,还有两条街,你再忍忍。”
欧阳幕唯紧握住孟炭乔的手,并抬起衣袖,为其拭汗。
“可是要途经...广阳门..东大街?”孟炭乔问道。
“没错!”欧阳幕唯点了点头。
“那..怕是等不及了。”
孟炭乔捏紧拳头,一想到那条拥挤不堪的街道,心中便知,即便小鱼儿驾车再快,亦很难在半个时辰之内顺利穿行,返回位于小苑门的欧阳府。
“啊!”
又是一阵剧痛,孟炭乔的面庞已然扭曲。
“炭炭?”
“木头,我真的..憋不住了。”
孟炭乔望着欧阳幕唯,挤出了一抹苦笑。
“那就生吧,别把儿子憋坏咯!”
欧阳幕唯点点头,将孟炭乔扶来平躺,又为其脱去裙裤。
“啊!”
刚一躺下,孟炭乔便感觉,腹中的胎儿在努力地往外挤,想与自己的父母早些相见。
孩子,既然你这般着急,那我便成全你!
孟炭乔笑了笑,便使出全身的力量,让自己的孩子快快出生。
“啊...”
“呃...”
很快,马车内便传来了两声惊呼,一声是孟炭乔的,一声是欧阳幕唯的。
欧阳幕唯被孟炭乔紧抓的那只手,现下,已然被她捏得变形,痛得他拼命大呼,可又不敢抽出,怕影响孟炭乔生产。
“额..生孩子这般可怕?”
在听闻车厢内的动静后,小鱼儿擦了擦手心的汗渍,再次将缰绳拽紧,加速前行。
“炭炭..咋样?”
欧阳幕唯忍着手痛,凝眉看向满面绯红的孟炭乔。
“快..快了...啊!”
“哇...”
“公子,我们到了!”
待马车刚行至欧阳府的大门前,车厢内便传出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生..生了吗?”
见车厢内骤然安静,小鱼儿急忙打开车门,忐忑不安地向里面张望而去。
“嘘!”
欧阳幕唯环抱着满身鲜血的婴孩,向小鱼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鱼儿见状,不敢逗留,立马跳下马车,向府内报喜,“少夫人生啦!”
“炭炭,你还好吗?”
欧阳幕唯垂眸看向孟炭乔,轻声询问。
“嗯。”
孟炭乔点了点头,便疲累地闭上了双眼。
累死老娘了!
“生啦?快让我看看我孙子!”
闻讯赶来的欧阳寻觅,在左右妾室的搀扶之下,向着马车匆匆奔来。
“是孙女。”
欧阳幕唯接过小鱼儿递来的襁褓巾,将女儿小心包好后,便递与随后赶至的食母,而后便将已然昏睡的孟炭乔抱起,步出了马车。
“啊?孙女?”
欧阳寻觅略显失望,不过,在看到孙女那张恬静可爱的睡颜后,遂又慈爱一笑,并伸出手,从食母怀中将其接过,抱在自己怀里。
“小心些,别摔着了!”
欧阳幕唯见状,立马提醒。
“我生了那般多的孩子,还需你来教我如何抱孩儿?”欧阳寻觅随即怼道。
“呵!”
听闻此话,欧阳幕唯只是冷笑作罢,便抱着孟炭乔向寝卧疾步而去。
现下,炭炭为大,管他儿子女儿,都没有自己的爱妻重要。
“砰!”
“快请乳医!”
一脚踹开寝卧大门后,欧阳幕唯便唤来下人伺候,而整个唯木轩内,皆沸腾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