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白。”
待行至小白跟前,梅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摸了摸小白的鬃毛。
“噗..噗...”
小白踏了踏马蹄,张着鼻孔,不停地喷着白气,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小白,我先把你放了,一会儿我吹口哨,你便跳出来,我们一起逃跑,可好?”
梅珍轻抚着小白的鬃毛,缓缓而语,直到将小白稍稍安抚,不再乱踏马蹄后,才一步一回头地朝营地栅栏行去。
“马溜溜!溜溜溜...”
很快,营地腹地便传来了马棚守卫唤马的声音。
“怎么回事?”
正在交接的士兵见状,随即寻声望去。
“嘶...”
“哒哒哒...”
“马儿跑出来了!”
此时,他们才看到于夜色中狂奔的马匹,以及众人逮马的身影。
“你们几个继续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去看看。”
其中一名管事的士兵吩咐一番后,便带着几名士兵过去帮忙了,仅留下三名士兵守于栅栏前,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我也想去逮马溜溜。”
其中一人小声嘟囔,望着马棚的方向流露出了艳羡之意。
“好好守着,别走神儿!”另一人随即提醒。
不过,他亦伸着脖子,好奇张望。
“想去瞧,那便去啊,别嘴上说说罢矣!”
躲于暗处的梅珍,观察着那三人的动静,寻思着该怎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让自己钻出栅栏。
不过,那三人好奇归好奇,却不敢向前踏出一步,只得在原地踱来踱去,东睃西望。
“看来,只有靠小白了。”
无奈之下,梅珍只得返回小白身旁,从怀中掏出那个胡饼,撕下一块后,便喂与小白,又对着它的耳朵说了许多好话,才绕至其身后,猛拍了一下它的马屁。
“去吧!小白。”
“啪!”
“嘶!”
嘶鸣一声后,小白便冲了出去。
“那不是白大夫的小白吗?”
很快,那三名守卫便发现了于夜色中狂奔的小白,随即便蜂拥而上,想将其逮住。
“小白,别跑!”
见三人皆一同离去,梅珍一个箭步,便冲至栅栏旁,眺望了一下于夜幕之下,影影绰绰的疏勒城后,便弯下腰探出头,从栅栏的缝隙间钻了出去。
“撕拉!”
由于穿得太多,梅珍的动作稍显笨拙,身子出去后,长袍却被栅栏上的木刺给勾住了,随即便被扯出一条长口子。
“呼啦...”
夜风趁机钻进那条豁口,吹拂着长袍哗啦作响。
梅珍顾不得那般多,捏住那个豁口后,便急忙远离栅栏,向着疏勒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嘘..嘘...”
待跑出两三丈远后,梅珍才停下,向着营地的方向吹口哨。
不过,吹了好几遍皆没有吹出一个像样的口哨来,急得她直跺脚。
“怎么吹不出声音。”
梅珍换了只手,继续吹,“嘘..嘘...”
“好想如厕啊!”
吹了半天,没将口哨吹出,反而将梅珍的尿意唤醒。
她随即囧着脸,朝周围看了看。
“应当..应当不会有人来吧?”
一番纠结后,梅珍才缓缓蹲下如厕。
“哗啦啦...”
“哒哒哒...”
就在梅珍向身丨下的沙粒播撒“雨露”之际,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向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追来了?”
梅珍心下一惊,急忙起身,一边整理衣裳,一边慌乱逃窜。
我不能被抓住!
“哒哒哒...”
“啊!”
就在马蹄声近在咫尺时,梅珍忽然感觉,自己的长袍被人大力拽住,将自己扯了回去。
“嘶...”
梅珍随即回头,才发现,正拽着自己的长袍的不是别人,而乃小白。
“小白?你怎么寻来的?”
梅珍又惊又喜,急忙上前,搂住了小白的脖子。
“噗噗!”
小白喷着白气,朝梅珍的怀中拱了拱,并将那块胡饼扯了出来。
“原来..你是寻着胡饼的味道才找过来的。”
梅珍见状,哑然失笑。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马儿。你与你的主子一般,皆不按常理而断。”
“吧唧吧唧...”
小白的耳朵动了动,继续甩着尾巴,大口咀嚼胡饼。
“阿秋!”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以及马儿的嘶鸣声,原本熟睡的白大夫忽然惊醒,披上外衣后,便推门而出。
“怎得?遭遇了偷袭?”
白大夫慌张地朝周围望去,发现人马皆乱作一团,可并未见到有来路不明者。
“不是不是!是马棚内的马溜溜全都跑出栅了,现下,众人正在逮它们。”一名士兵说道。
“哈?”
“那我的小白呢?”白大夫急忙问道。
“没..没见着。”那名士兵摇了摇头。
“哎哟!我的小白哟。”
白大夫一拍大腿,便冲进了逮马的人群里,寻找小白去了。
“噗..噗...”
而此刻的小白,在饱腹之后,便舒舒服服地喷着白气,并用头蹭了蹭梅珍的脸颊,显得分外愉悦。
“好啦!”
梅珍笑着将其推开,并绕至其身旁,翻身坐了上去。
“待我们抵达疏勒城后,我再给你吃更香更脆的胡饼,走吧,驾!”
“嘶!”
长鸣一声后,小白便踏着马蹄,向着疏勒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白,你果然乃一匹良驹,阿苏诚不起我也!”
见小白蹄间三寻,似逐月之风,梅珍不由笑着称赞。
“嘶!”
似乎能听懂梅珍的溢美之词,小白再次长鸣后,便跑得更带劲儿了。
胡饼!又香又脆的胡饼!
小白一心想着梅珍口中提到的胡饼,恨不得脚下生风,尽早赶至疏勒城,好让自己饕餮一番。
“不知阿苏现下如何了?有没有被白苏尼亚发现她协助自己逃脱之事。”
回头看了一眼愈来愈远的营地,梅珍忽然惴惴不安起来。
当时一头热,只想着赶紧逃离出白苏尼亚的魔爪,却未来得及深究阿苏今后的境遇会如何。
“不是后会无期,而乃后会有期也!”
梅珍下定决心,待自己抵达疏勒城后,一定要找人将阿苏救出,让她重获新生。
“殿下!”
当阿苏捂着伤口,冲进白苏尼亚的毡帐后,才发现,哒哒与飒飒两姊妹皆围着地铺上的白苏尼亚,半裸着身体,做着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白苏尼亚则半躺于地铺之上,衣衫不整,紧闭双目,眉头微皱,神情颇为难耐,并未因这对姐妹花的侍奉而变得愉悦舒适,反而有些力不从心。
“阿苏?”
听闻阿苏的声音之后,白苏尼亚随即睁眼,并抬手将身旁的姐妹花唤停。
“殿下!阿苏无能,让阿珍姑娘给逃了。”
“砰!”
语毕,便捂着伤口垂首下跪,啜泣不已。
“什么?”
“嘶...”
白苏尼亚随即坐直,不过,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殿下,莫要动气,小心身子!”
飒飒随即抬手,为白苏尼亚顺气;哒哒则急忙倒来一杯热茶,递与白苏尼亚。
不过,白苏尼亚并未接过,而是看了一眼阿苏左肩上插着的那把匕首,一阵蛋疼菊紧。
怎得又是那把匕首?
“怎么回...”
“嘶...”
“马溜溜,快帮我捉住马溜溜哟!”
白苏尼亚刚想责问阿苏,便被毡帐外的马叫声,以及士兵们慌乱的逮马声给打断了。
“你俩赶紧穿好衣服,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苏尼亚随即看向飒飒与哒哒,最后又向阿苏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是!殿下。”
飒飒与哒哒穿好衣服后,便朝门外行去,在路过阿苏身旁时,皆不约而同地向其甩了个眼刀子。
“殿下...”
阿苏战战兢兢地起身,向白苏尼亚小心挪去。
“她逃了?”
待阿苏行至自己跟前时,白苏尼亚垂眸看向她,眸光深邃。
“是阿苏无能!呜呜呜...”
阿苏呜咽出声,双肩颤抖不已。
“噗呲!”
“啊!”
白苏尼亚则一个用力,将其肩下的那把匕首用力抽出,痛得阿苏全身一怔,伤口的鲜血亦汹涌而流。
“厮打了一番?”
将匕首上的鲜血在阿苏的衣裳上擦干净后,白苏尼亚以刀尖挑起阿苏的下巴,让其与自己对视。
“嗯!”
阿苏微微点头,眼不带眨地直视着白苏尼亚。
“那外面又是怎么回事?”白苏尼亚又问道。
“阿苏不知。”阿苏摇了摇头。
“不知?”白苏尼亚挑眉。
“不知。”阿苏轻声道。
肩上的鲜血滚滚直流,令她愈发虚弱,额上亦冒出了层层细汗,后背更是愈发冰凉。
不过,她丝毫不敢放松,依旧紧咬牙关,与白苏尼亚继续行着楚歌之计。
白苏尼亚则紧盯阿苏的双眸,揆时度势。
“自个儿去找白大夫上药。”
近一炷香的时间后,白苏尼亚才收回了匕首,挥手唤其离去。
“多..多谢殿下!”
阿苏随即捂住伤口,颤颤道谢。
“等等!”
忽然,白苏尼亚又将其唤停。
“殿下?”
阿苏微微转身,凝眉看向白苏尼亚。
“刀鞘呢?”
白苏尼亚摇了摇手上的匕首。
“阿苏不知。”阿苏摇头道。
“没事了,去吧。”
白苏尼亚再次挥手。
“是!”
阿苏屈膝行礼后,才蹒跚离去。
“逃了?”
白苏尼亚比划着手中的匕首,透过刀面儿,映照着自己。
“阿珍,这大漠似乱花迷人眼,你以为,你能逃多远?”
“Duang!”
一道冷光从刀面儿上反射而出,将白苏尼亚那张冷峻而阴郁的面庞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