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吴启越给她说明。
原来,早前傅良柏与人合伙做生意,从德国进了一批织布机,没想货从印度转船过来,到了洛城,却被人查出中间夹了军火。货是合伙人全程安排的,傅家不过是买主,如今那个合伙人已不知去向,昨日几个当兵的拿着批捕令将傅良伯带走,一夜都没有消息。因着这件事傅家的生意受了不小影响,今天,城里的各家铺子都被搜了好几遍,傅家上下乱了套,疏通了不少关系,吴家两位少爷平日与傅良伯素有交情,可这次却连吴司令也不肯帮这个忙,只因为许靖远对这类事情看管甚严,严令要彻查此事。走私军火是重罪,若是督办处一经核实傅良伯与这事有关,他必定要被枪毙,傅家也一定会遭殃,吴司令可不会平白淌这趟浑水,更是命两位公子不要掺和其中。不过,吴家这两位还算有些情意,别人避还来不及,他们却还想着到傅府瞧一瞧,出出点子。却没想到一来便先见到了苏瑾瑜。
吴家两位怕苏瑾瑜不自在,只让傅家人留下一个偏堂给他们,此时,偏堂里只有吴家两位少爷,苏瑾瑜和傅云歆。
吴启越说,“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只要苏小姐肯在三公子面前说明,良傅自然就会没事。”
苏瑾瑜没想到第一次来傅府便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差事,他们怎会知道她已经与许靖远闹翻,如今她最不愿见的人就是许靖远,她自然不能答应他们,“不是我不愿帮你们,只是恐怕三公子如今最不愿见的人就是我,我去了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吴启越与吴启霖对视一眼,只觉得是苏瑾瑜不愿帮这个忙才如此说,立刻给一旁的傅云歆打了个眼色。
傅云歆立刻说,“瑾瑜,我二哥虽然平日里是那个样子,但对家里的生意却十分上心。走私军火这类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她拉着苏瑾瑜的腕子,说得直要掉下眼泪来,“三公子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说的话他总能信上几分,我只求着二哥能被平安地放出来就好,其它的我都不管。”
说完,傅云歆的眼泪就“啪啪”地往下掉,苏瑾瑜深知傅云歆从小与她这个二哥最为要好,如今她二哥被人抓到牢里,眼看着命也要没了,心里不急死才怪。
傅云歆平日里虽然温柔可人,但心气也是极高的,苏瑾瑜看着她为这事伤心成这样,终还是心软下来,“好吧,我只去试一试,人能不能放出来,我可不能保证。”
傅云歆一把抱住她,又是哭又是笑的,“谢谢你,瑾瑜。”
苏瑾瑜当天就去了督帅府,那时天已经黑了,门口的卫兵见了她都吃惊不小,立刻给府里去了电话。她人是被邹家岳亲自迎进去的,邹家岳领着她上了二楼,他们在楼梯口遇到刚下楼的陈伯。陈伯见了她是又惊又喜,但瞧她一脸正色,却连招呼也不敢打了。
邹家岳请她进小书房,自个儿则守在了门外。
苏瑾瑜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却见得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窗口透了些光亮进来。
许靖远就站在窗子前面,背对着她隐在黑暗里。苏瑾瑜故意站在门口不出声,连呼吸声也变得极其微弱。两个人彼此僵持了好一会儿,才见许靖远侧过身,“你找我?”
黑暗里他们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苏瑾瑜听了他语气中的波澜不惊,莫明得有些生气,她说,“三公子那么神通广大,难道会不清楚我找你为了什么事吗?”
她一开口语气就十分呛人,许靖远微微一怔,走近了些,对她说,“傅家找了你吗?哦,我怎么忘了傅家四小姐是你的朋友。”
她说,“傅良柏不过是受了骗,你该知道。”
“我知道。”
苏瑾瑜一怔,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放人。”
他又走近些,她似乎看见他眼睛在黑暗里一闪,他说,“不然,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又一怔,竟一下回不了口,气得甩手就要走人。哪知他一把握住她的腕,他的力道不大,她回过头不耐地看着他黑暗中一双隐隐发光的眼睛。
他说,“傅家的眼光不好,竟找了你这样的说客。”
她眉头已揪到一块儿,“那你放不放人?“
他半晌不说话,她便挣着要抽出手,被他牢牢握住,“别人不过仗着我喜欢你,利用你而已。你太天真,总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
她咬着唇,赌气说道,“你也不过仗着有权有势,抓了人却不分青红皂白,你们这些人杀人就如捏死之蚂蚁!我苏瑾瑜就算蠢死笨死,也不会去害别人的性命!”
她的腕子被他握得生紧,她却死死咬着唇不喊痛,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很生气,正用杀人的表情看着她,但她不怕,她苏瑾瑜从没怕过什么。
可许久后,他终是甩开她的手,背过身去,“你也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她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他的背影在微弱的光里显得异常消瘦,她莫明觉得难受起来,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去。
可还没碰到他,他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回去吧,这事我会处理。”
她收回手,“那么……”
“他若真没参与便不会有事。”
苏瑾瑜无话可说,知道再多说也无意义,只好退到门口。
这时,她仿佛又听他说了一句话,他声音很轻,让人听不真切。
“苏瑾瑜,真没想我在你心里这样一文不值。”
她心中突然一抽,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住了,窒息般得难过,这种难过比先前的任何时候都让人不堪忍受,可她终是一言不发,只当着没有听见,她双手扶在门锁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扭开门锁,然后,头也不回得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