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许靖远命人将车直接开回了督帅府。一帮人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地进屋,陈伯急匆匆地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却见许靖远冷着脸,一声不响地上了两楼小书房,只唤了邹家邱进去。
许靖远一进书房便拎起桌上的电话,他眉间冷冽异常,心中却生出千般念头,方思考了半刻,便将话筒向旁一丢,电话连同桌上的文件一同滚落到桌下面,“乓乒”直响。
他执起所有见得到的东西,无一不狠狠往地上咂去,那青瓷花瓶被摔得碎片四溅,有几片就擦着他的脸过去,他却连眼也没眨一下。
一通发泄后,许靖远双手撑在书案上,胸口仍是起伏不定,他心中似有一头野兽要冲出来,搅得他的心疼痛不已。
书房此刻极为肃静,邹家岳站在门口,与他隔了不少距离,亦是低头什么都不说,似乎连呼吸也憋住了一般。
自跟随三公子以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如此大的脾气。平日即是公事上有什么不开心,他也最多是生生闷气,第二日便好了,看来这次的变故非同小可。
这位苏小姐当真是有本事。
邹家岳正想着,他突然直起身,指着邹家岳说,“你,去告诉孙菲玲,让她放明白些,别让她再在我面前出现!”
“是。”
他朝他摆摆手,“你下去。”他一下失却了所有力道,坐倒在沙发上。
“三公子——”
“出去!”
邹家岳刚出了书房,门前的陈伯立刻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这房里的可都是上了岁数的宝贝,都摔了?”
邹家岳对他摇摇头并不说话,又留了两个卫兵在门口,“你们在这儿守着,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向我报告。”
陈伯跟着他下了楼,邹家岳才对他说,“陈伯,这几日小心应对着,记得千万别提苏小姐的事。”
陈伯一惊,“怎么?苏小姐出事了?”
他摇头,“能出什么事——”
又说,“这苏小姐倒是有些本事,我们三公子平日里那么风光一人,却不想在她那里吃了钉子。”
陈伯也是颇为吃惊,想了想就说,“人家苏小姐是苏总长的女儿,又留过洋,身份和想法自然与一般女人不同,看来三公子这下得多花些功夫才行,若不成,也就罢了吧,我们三公子招一招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邹家岳叹了口气,“怕只怕三公子这下是动了真心的。”
“真的?”
“嗯。”
这两人相对一望,都是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他们三公子也逃不过这一劫去。
苏瑾瑜第二日回到学校,倒见学校的老师与平日无二。看来冯永刚还算是个口紧的人,并未把她昨日的事说出去。
二节课过后,冯永刚才找到她,问了他昨日的事,“后来没怎么样吧?”
提起昨日的事,苏瑾瑜只觉得心里烦燥,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他,“没有,真的是朋友。”
说到“朋友”二字她就更烦燥,冯永刚看看她的脸色,怀疑道,“真的?”
她说,“我长得像骗子吗?”
他不好意思地说,“没有。”
他看看她,想起了什么,说道,“要不我们今天……”
“冯老师!”她突然这么大声地唤他,却叫得他一怔,只看着她,她便认真地对他说,“冯老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现在即不想吃饭也不想看戏,更不想谈恋爱,你懂不懂?!”
冯永刚不知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要知道她平时的脾气是顶好的,人人都夸她和善有教养。难道真是被他缠烦了?
她发现自己失态时为时已晚,看着他面上的不可置信,她终是不忍,对冯永一低头,“所以……对不起。”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空留下冯永刚还站在原地发呆。
“你怎么了?”没几步却发现傅云歆跟在了自己后来,看她的反映,前面的一幕定是看见了。
她嘟嘟嘴,“没什么。”
两人走在无人的走廊里,一前一后,傅云歆跑了几步跟上她,“你不是说不想管冯永刚的事吗?怎么这下却把人家弄得那么惨?”
苏瑾瑜撇她一眼,“我真烦了不行吗?”
傅云歆却“噢”了一声,再没有声响了。
苏瑾瑜转头看看她,见她满面春风,心里似有什么开心事,便问,“看你心情不错,遇上什么好事了?”
傅云歆笑而不答,苏瑾瑜听她哼着小曲,细细一听。她的记性极好,一听便听出那是《牡丹亭》中的某个段子,立刻就板起了脸,“你又去那家戏馆了?!”
傅云歆见她要生气,忙说,“我没去城西那家,念白的戏班换场子了,现在在城东呢。”
城东的治安自然是比城西那块好上许多,但苏瑾瑜仍是皱着眉说,“我的劝你都听不进去吗?”
傅云歆说,“真的是去看戏的。”
苏瑾瑜仔细打量她,见她脸色绯红,便猜她是心虚,但苏瑾瑜反倒不再生气,回过头执了她的手,认真地对她说,“云歆,你千万别走错一步,知不知道?”
傅云歆看她认真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便说,“好,我知道的。”
苏瑾瑜又看了她许久,瞧见她眼里并无半点虚假才放下心来,继而与她一同往前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