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皮薄肉嫩,可经不起这样折腾。”无颜轻声细语,轻嗔薄怒,硬是把责备人的话,说得让人听着说不出的舒服。
凤浅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做过这些,听无颜这么说,才反应过来,樱桃磕着碰着,肉就会变味,再不能吃了,笑道:“还是宁王想得周到,要不这好好的樱桃,可要被我糟蹋得吃不得了。”
说着,伸手去拈一了一粒樱桃,想要放进金盘。
无颜手中扇子柄托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凤锦抬头,一脸的迷惑,直接倒进去不行,难道一颗一颗的放还不行?
无颜眼角噙了抹媚人笑意,忽地低头,张嘴咬住一粒樱桃把,叼了起来,放进金盘。
他唇色盈润,如凝了水,叼着那粒艳红的樱桃,凑近金盘的那刹间,唇反映上金盘的淡淡金色光泽,忽地斜斜地睨视向凤锦,说不出的诱人。
凤锦看着无颜那双妩媚的脸庞,移不开眼,头一回知道,一个男人竟可以惑人到这地步。
“锦郡主觉得,用这样的方式是不是这样更好?”无颜放了一个樱桃,就仍靠坐回了软榻,笑盈盈地看着凤锦。
凤锦虽然不是什么洁身自爱的人,但她一直在靖南王府,在父亲和老太太眼皮底下,还是得按着北朝女子的礼数,不敢做出什么越轨的事,哪里经历过这样的诱惑和挑逗。
被他一问,更是脸色绯红,愣愣地看着他眼角如丝的笑意,心象小鹿一样突突乱跳。
只是一个动作就诱人至此,如果再亲近一些……
凤锦呼吸有些乱了。
无颜低声催问,“锦郡主?”他看着凤锦痴迷的表情,对她越加的不屑,接着想到凤浅对他的不屑一顾,眼里笑意却更浓了两分,那女人固然可恶,却想什么就做什么,有意思得很,跟这些披着淑良外衣骨子里浪秽的虚伪贵女完全不同。
凤锦哪知道无颜看着她,想的却是凤浅,以为他也是借机会诱惑自己。
他有诱惑她的心思,就说明有想和她结亲的意思。
心里暗暗欢喜。
见他从自己脸上挪开视线,看向放在他身边的金盘。
恍然大悟,他是让她用嘴来叼樱桃放进金盘。
他是歪着身子半躺在香妃榻上的,一条手臂慵懒地搭在靠背上,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而金盘挨着他腿边放着。
如果她用嘴把樱桃叼进金盘里,头脸几乎就要贴上他的身体,而且还是腿根的位置。
凤锦再没亲自经历过男女之间的荒唐事,但也知道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亲密,呼吸不由地一紧。
无颜低低地‘嗤’了一声,口气里微微透着不悦和轻蔑,“外头的人向来说无颜浪荡荒谬,但无颜却觉得他们为了些所谓的道德礼数,许多事,明明想做,却不敢做,整天装出个老夫子的模样,迂腐又假正经。”
凤锦忙道:“凤锦绝不是那样的人,更不会对宁王有那样的想法。”
无颜手中扇子柄,重托了凤锦的下巴,歪着头,向她的眼看去。
凤锦胸口一紧,气都不敢出了。
无颜笑了一下,眼里没了刚才的媚意诱惑,却多了些冷淡,收回扇子,“锦郡主回去吧,郡主和无颜不是同路人。”
凤锦吃了一惊,突然惊觉,他是在试探她。
宁王的放荡风流是出了名的,世上人对他众说纷纭,但他从来不加理会,一直都是喜欢怎么就怎么。
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说三道四,就会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收敛,有时反而故意的连本带利胡来。
他被太上皇和虞皇重视,不是因为他会讨好太上皇和虞皇,是他本人有过人的本事,能帮那二位排忧解难。
虽然娶皇家女,对他的地位有利,但是并不表示他会为了娶皇家女而约束自己。
“宁王与凤锦说的话,加起来没有十句,宁王以什么来断定凤锦与宁王不是一路人?”
“世人都说娶妻娶贤,对外要端庄稳沉,但只是世人的观念,而无颜……”无颜脑海里竟浮现出凤浅那双不怀好意思的笑,“而无颜却喜欢怎么快活,怎么来。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无颜不求别的,只求个随心所欲。锦郡主端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或许是多少人想求,而不可求的,但不是无颜所求。”
凤锦脸上红了白,白了红。
她们身为皇家女,不管私下怎么斗,但在人前一定要有个贵人的模样,高贵端庄。
别的大户人家,自然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才能见得人。
但无颜在风流场中鬼混了这么多年,什么艳色都见过的人,哪里看得了大家闺秀的所谓‘贤淑’?
只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木讷无味,他偏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凤锦突然间发现,之前嘲笑虞金莲下作,有多可笑。
虞金莲的做法虽然下作,却偏偏迎合了宁王的品味。
如果她继续端着个端庄高贵的模样,在他这里真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
凤锦本不是什么正经的角色,被无颜轻轻一诱惑,就开始想入非非,把持不住,不过是自持身份高贵,才这么端着。
现在见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也就意味着要失去这次机会,哪里还敢再端着。
忽地媚然一笑,“宁王错看了凤锦。”
她说着,含嗔带怒斜斜地睨视着无颜,慢慢低头下去,当真叼了一粒樱桃,放入金盘,接着又去含第二粒。
无颜看着低头含樱桃的凤锦,有些好笑。
他这么做,本是想让凤锦知道难而退,方便和凤浅说说话,结果凤锦还真降了身份来迎合他。
算算时间,凤浅也差不多该到了,抬头向窗口看去,恰好见凤浅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凤浅站在台阶下,见房门关着,犹豫了一下才步上台阶,台阶上到一半,这个角度可以从旁边的窗户看进屋里。
窗户和她之前离开一样,没有关,而屋里二门的珠帘也打了起来,里间情形更是看一清二楚。
无颜仍靠坐在榻上,正向她看来。
与她目光一对,冲她睁一只眼坏一只眼地眨眼一笑,那笑容得瑟又可恶,十分欠揍。
凤浅脸顿时冷了下来,视线紧接着往下,被正起起落落不知道做着什么运动的女子吸引。
凤浅站的矮,只能看见女子一上一下的半个后脑勺,从位置上看,应该是在无颜的腰腹以下。
那么这个动作,自然会让人想到,这女子是在给无颜‘吹箫’。
不过此箫非彼箫,凤浅好气又好笑,他既然和虞金莲还没折腾完,叫她来看片?
他可以不介意,可是虞金莲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怎么可能任人围观他们的闺房之事?
虞国虽然女子为尊,可以有几个丈夫,但不表示女可以没有节操,任意浪乱。
女子为尊的国家在这年代并不是只有虞国,但终究是少数,而这片天下,绝大多数国家,仍是男子为尊。
为了不被外界看不起,虞国大户人家的女子,家中虽然有三两个丈夫,但在外面却比其他国家的女子更要行为检点。
也正因为这样,虞真当年与靖南王私奔,即便是与他拜了天地,仍不能被许可认同。
她后来坐上皇位,身为一国之君,都不能承认凤浅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见虞国在男女之事上的严谨。
要不然的话,‘极品女’怎么可能明明有这么多个侍郎,却除了朔月迫不得己,不能乱碰她的这些个侍郎。
如果不是这些礼数约束,极品女又怎么可能和无颜骚包勾搭了这么久,竟没敢真的把事成了?
现在是宁王选亲前奏,而虞金莲是没嫁的姑娘,就算虞金莲想要争这门亲事,明面里也只能正当的争,而这种苟且的事,绝不能当着人的面做的。
否则虞皇怒了,直接给她一个行为不检点的罪名,就可以把她给发配到那些鸟不生蛋的地方。
而她坐实了不检点的罪名,就算太上皇再宠她,再想方设法保她,她这次都不可能和宁王结亲了。
所以虞金莲绝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干这种取悦男人的事。
除非虞金莲不知道无颜叫她来锦园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无颜这么做,一定另有目的。
虽然无颜一肚子坏水,这么做一定不安好心,但凤浅却好奇他想要做什么。
故意放重脚步,慢慢走上台阶。
凤锦来见宁王,不怕别人知道,但现在这模样如果被人看见,那还得了,听见脚步声吓得忙放了口中樱桃,转头看来,恰好见凤浅走到门外。
惊得仍跪坐在地上,竟忘了起身。
虞金莲来的时候,凤浅才来过,凤锦怎么也没想到凤浅还会来。
如果被凤浅看见她自降身份取悦宁王,传了出去,她这脸可就丢尽了。
瞪着凤浅,恨不得眼里喷出两团火,把凤浅烧成灰。
凤浅见是凤锦,而不是虞金莲,越加的无语。
凤锦含了这好一会儿的樱桃,唇上的胭脂膏有些脱落,而且微微充血,更象给人吹过箫的模样。
虞金莲刚用完他那玩意,现在凤锦又给他‘吹箫’,他那玩意用的这么频繁,也不怕给用坏了啊?
凤浅是无颜请来的,既然里面两位都看见了她,她也没必要再回避,自行推开门,扫了眼仍跪坐在榻前的凤锦。
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见宁王的小厮来请,以为宁王和虞金莲已经完事了,也没多想就过来了,没想到来的仍不是时候。”
她是他小人请来的,她可不会自己平白担上个捉奸的恶角色。
凤锦要恨就恨这骚包去。
她和宁王亲热是一回事,但宁王跟别的女人亲热过后接着跟她亲热,就是另一回事。
凤锦脸色果然变得难看。
她听说虞金莲离开了,就赶着过来,没想到他竟叫了人去请凤浅,脸上瞬间涨红,接着慢慢发白,最后黑了下去。
想到探子说过的话,说凤浅和虞金莲都脸色不好的离开,突然想起凤浅和身为花满楼戏子的宁王本就有私情。
凤浅撞上虞金莲和宁王办事,岂能有好结果?
那么凤浅脸色不好地离开,自然不难理解了。
凤浅被气走了,宁王收拾妥当,重新去请她回来,想哄回她开心,也是情理之中。
但而宁王明知道凤浅要来,却还和自己亲热,可见是故意做给凤浅看的。
难道说,他这前和虞金莲亲热,也是故意让凤浅看的?
如果这样的话,就可能是宁王想借虞金莲和她断了凤浅对他的旧情。
既然要断掉旧情,那就意味着这次结亲的人选,不会有凤浅。
想到这里,凤锦心情好了不少。
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怒气,装作从容的起身。
“既然知道不是时候,还不走?”
她如果这时候逃走,更没面子。
既然宁王都不在意凤浅,那她何必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