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莫其实挺无辜。
他真没有故意整无颜。
生怕弄的东西不够好,以后断了和无颜做买卖的路。
买衣服的时候,就跟店家说,能有多好的,就拿多好的。
然后店家就拿出了这么一套衣服,说是店里的镇店之宝,是最好雪蚕丝织的。
换成别人,绝对不会卖的。
薛子莫觉得这绿岔眼,但无颜平时就是花里胡哨的一个人,这绿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于是就要了。
但人家说料子好,他不懂看,怕人家和他一样,看不出是好东西。
就让店家加点东西,让这衣服一看就贵。
店家以为人家拿这衣服跟他一样,是用来当摆设的。
完全没考虑上身效果,至于什么红配绿丑得哭这些说法,根本没去想,只求奢华打眼。
于是把最好的火狐毛皮给加上了,再加了块上好的鸡血玉。
也就成了这么一身死贵死贵的红配绿,外加绿帽子。
薛子莫平时和无颜的接触不少,一直忍着无颜的风骚德性。
今天,他一个大将军亲自给无颜买衣服,已经够憋气了,还被挑三捡四。
终于忍不住了,“这跟你平时穿那些有什么不同?”
无颜噎了一下,他平时能穿成这德性,这么没品味?
做了几个深呼吸,省得这时被气死了,赤条条地裹着被子卷走黄泉路。
这么凄惨的事,他光想想就心酸。
凤浅看看无颜,再看看皇甫天佑,迷惑了。
照这样看,皇甫天佑和无颜是极熟悉的。
那么无颜那天为什么要刺杀皇甫天佑?
她想破了头,没想出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在无颜憋屈加愤怒的嗷叫声中,薛子莫脸越来越黑。
最后抽出剑。
凤浅以为薛子莫受不了这气,要砍无颜了。
结果薛子莫长剑连挑,把缝在绿衣服上的毛领给挑下来了。
一身绿,总算强过了红配绿。
凤浅心痛得直抽牙。
那条领子少说也得值千把金,被他几剑下去就没了。
他早吭一声,她帮他拆下来也成啊。
没了红领子。
无颜消停了,抱着衣服蹦到屏风后面,把衣服换上。
俗不可耐的颜色,竟被他穿得风骚无比,光彩照人。
凤浅捡起丢在地上的绿帽子,体贴地扣在无颜头上。
“你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由衷地感叹,“绿帽子都能戴得这么好看。”
无颜的脸绿了,拽下绿帽子,夹着他的破扇子暴走。
凤浅的脸,他一眼都不想再看。
发誓以后凤浅有事求他,他一定要狠狠地宰她。
出了门,回头看了眼门口,眉头慢慢蹙起,摇了摇头,“不对。”
如果一个人弄错房间,不奇怪,但连着两个人都弄错房间,就不对劲。
他看了眼绿帽子,手中破扇子敲了下手心,突然想到一个人,向赌场飞奔而去。
在赌场里转了一眼,坐到赌场门口的石狮子上。
没一会儿,看见一个干瘦的男子抛着一包银子,眉笑颜开地快步而来。
在他路过无颜身边的时候,无颜手一伸,把他抛到半空中的银子接住。
干瘦男子正张着手等着接银子,突然见银子被别人接走,脸一沉,吼道:“哪个龟儿子敢抢老子的银子。”
无颜提着银子包,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这是哪个龟孙子的银子?”
干瘦男子看清无颜的脸孔,怔了一下,一扫脸上凶相,讨好地笑着点头,“无颜公子,还给小的吧。”
“还你可以,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在红秀村躲了这么多年了,外头的事能知道什么,公子别为难小的了。”
无颜脸上的笑一收,湿搭搭的破扇子拍着他的脸,“贼猴子,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买你的下落?”
叫贼猴子的干瘦男子,呆了一下,转身就跑。
无颜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想跑?你有没有看清我是谁?无颜,无颜啊。”
能跟他拼速度的人,还没出世。
贼猴子泄气地垂下手,放弃挣扎,“公子,我收手好些年了,真不知道什么啊。”
无颜不跟他废话,径直问,“那女人让你做什么?”
贼猴子惊了一下,“您看见了?”
无颜笑笑,不否认,破扇子在手指上转了一圈。
“这不合规矩。”贼猴子心虚。
“跟我讲规矩?”
贼猴子变了脸色,“她只让我去雅间推一推门,让我学伙计说句话,再跟着她的声调答应一声。只是这样,没别的了。”
无颜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脸,“真乖。”把银子抛回给他。
贼猴子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他凭着这本事,骗了人家不少的钱。
事情败露后,被人追得满大街逃蹿,最后逃到了红秀村。
他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找到的他,但人家给一百两银子,只是学人说两句话。
这钱不挣白不挣。
不买澡堂的牌子,是进不了浴房的,既然牌子都买了,也就顺带洗了一个澡。
不料在大澡堂居然看见无颜,吓得赶紧转身避开。
明明看见他匆匆出去,没想到自己还是被他发现了。
好在无颜现在好像心情极好,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谢谢公子。”
无颜眨眼笑了一下,步下台阶,有些得意的轻晃了晃头。
他根本没看见什么姑娘跟贼猴子说话,不过是轻轻诈了他一下,他就乖乖地自己全说了。
抖开破扇子扇了扇。
李秘,凤浅……
嘿嘿,有趣,当真有趣!
桃花眼微微眯起,抬头看着头顶刺眼的太阳。
凤浅瞒着所有人的,假扮李秘潜伏在红秀坊,目的是什么?
难道那里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连云末都瞒着。
红秀坊的宝藏,让他越来越好奇了。
红苑。
羽乔抱了把琵琶,依在窗边,看着窗外鱼池里的游鱼。
一个披着宽大斗篷的人影,无声地落在她身边。
他背着光,漆黑的木雕面具映不出一点光晕,连带着面具下的瞳眸也看不真切。
但就算看不见他相貌,他静静往那里一站,仿佛日月都在他面前失去了光华。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羽乔微笑着转头,看向他戴着面具的脸庞,她眼里浮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爱意。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既然知道我会来,那么也就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羽乔笑笑不否认,抱着琵琶向他跪拜下去,“奴婢叩见太子。”
“我早已经不是太子,称呼得改改,你可以叫我诏王。”
“在奴婢心里,你永远是南朝的太子,除非有朝一日,太子做上帝位,奴婢才会改。”
诏王面无表情,不愿在一个无谓的称呼上浪费时间。
“你想要什么?”
羽乔冒天大的险盗取明珠,必有所图。
除非她达到目的,否则不会轻易交出明珠。
“小姐已经二十有一,不能再等下去了,奴婢想太子与小姐完婚。”
“她要嫁,随时可以嫁,与本王何干?”
“小姐只能嫁太子。”
“天底下,没有谁必须嫁谁,只能嫁谁的说法。”
“白族玉女只能嫁南朝储君,这是传统。”
“不过是先皇和白族用来揽权的手段,算哪门子的传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