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廷点燃了打火机,火光与他的眸光在黑暗中交映生辉。
“知道我们为什么留下你吗?”他将火焰靠近嘴里叼着的烟。
“知道,你们带我不薄,小女子必会万般回报。”眼前梳洗后打扮体面的女子道。
“咳咳咳!”唐廷冷不丁地咳出一口烟雾,他还不习惯吸烟的感觉。
“错。对我们而言,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唐廷道,“因为——你藏起来了。”
……
“你藏起来了。”
唐廷猛地惊醒,周围一片模糊,却能感受到人群的存在。
又是这讨厌的感觉。他想,为什么每次到某种时刻就要像被批斗一样不由自已,被众人围在中间无法呼吸。
“藏起来的,应该是你们吧。”唐廷狠狠地道。
“你还有脸?”一道人影倏地窜出,一把掐住唐廷的喉咙,将他逼在墙角,“古董呢?古董呢?你为什么不交出来?”
“唐岩……”唐廷眼中多了些惊诧,不过他并不惊讶于唐岩洞察他的能力,“这到底是哪?不属于任何时空?”
“这可以是任何地方,又不属于任何地方。这是你内心的审视场。”唐岩将唐廷放开,“言归正传,告诉我,你为什么私自留下了那些古董?”
“为了破案。”唐廷淡淡地道。
“破案?”唐岩的声音很是古怪,“你根本就不在乎案件调查得怎样,你留下它们,大概是因为它们是你最好的朋友送你的吧,或者你想起了过去筹备金钱的计划?”
“你是我吗?”唐廷看着唐岩的眼睛,道。
“正因为我是你,所以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
正如唐璃与唐廷所料,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几乎每天都有一起类似的杀人盗窃案件发生,这些案件针对的都是亿万富翁,都用血在地上写了“TIME”字样,都将珍宝古董洗劫一空,都焚烧真钞,而那些古董,最后都到了唐廷手中。
最重要的一点是,作案时间都精确在凌晨三点零四分。
这些高度相似的案件,最终在唐廷的提议下被命名为“杀人诛心案”。
“三点零四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圣光国度会议室内,炎枫哀嚎道。
“我想,各位中总有人已经摸清端倪了吧。”白奕依旧淡定如初,把玩着魔方。
唐廷看了眼身边的姜茗,他看不到姜茗脸上的任何变化。
“你们有怀疑人选的身份线索吗?”硫裳把控着方向。
白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现在我们得到的线索,嫌疑人与亿万富翁有仇,杀人诛心,平时生活应该很困苦,有落差感或是在筹钱;嫌疑人洗劫古董,焚烧纸币,据我观察,死者几乎都是死在自己的古董藏柜旁边,不排除嫌疑人杀害死者后,首先看到的是古董,于是就只拿了古董的可能性。”
“不太可能,难道每一件案子嫌疑人都是在古董柜旁看到死者的?”炎枫道,“这也太巧合了吧?”
“这也是杀人诛心啊。”唐廷沉声道,随即坐直身体,正色道:“嫌疑人定是将死者引到古董柜旁边的,要么是死前,要么是死后拖动尸体,不过地上的血迹并不多,不太可能是搬运尸体。嫌疑人不拘小节,不会刻意清理现场,留下了焚烧钞票的痕迹,我想他应该也不会清理血迹。”
“为什么?”炎枫问道。
“杀人诛心呗。”唐廷道,“让死者看着自己的珍宝死去,可见而不可及,可触而不可得。绝望。”说罢还瞟了一眼姜茗。
姜茗今天非常沉默,却不是紧张恐惧,而是不予理会,这让唐廷很是怀疑。
“现在,作案过程就很明朗了。”硫裳理了理思路,道,“嫌疑人作案,凭的就是杀人诛心。首先将死者引到古董柜前面,再将其杀害,由于直接看到的是古董,所以只洗劫了古董,然后再找出现钞,当面焚烧,完成杀人诛心的最重要一步,最后写下‘TIME’字样,显然是在对我们进行暗示。嫌疑人从第一次作案后,就已经知道这案子是我们调查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解开这个暗示。”
在场的其他人都颔首,这猜测已是最合理的了。
唐廷看向一直没做声的姜茗,意味深长地道:“姜茗,你给翻译翻译。”
“我不知道。”姜茗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应该知道。”
“你觉得我知道?”
“你们俩够了!”硫裳及时打断了他们,“你们俩最近很反常,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针锋相对,你们一开始不是好兄弟么?现在怎么,反目了?”
两个人都是沉默。
许久后,唐廷才缓缓开口:“实话,我一直认为这一系列案子都是为我而犯的,它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我之前做过这些,现在只是有人将我的复刻了一遍。”
在场的人都关切地看着他,但眼神中毫无惊异,仿佛他们早就料到这些,是故意让他说出这番话。
“你想起来了?”姜茗的眼中多了份惊喜。
“我想起了个大概,这件事我确实做过,而且这事只有一个人知道。”唐廷道。
“你怀疑他?”硫裳直盯着唐廷。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太相似了。”唐廷思索着,“姜茗,你很可疑,非常可疑,这整个计划只有你一个知道,只有你是最可能复刻的那个。”
姜茗没有说话,甚至看不出任何表情。
“依据?”硫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将过去与现在对接上的?”
这也是在场其他人最关心的问题。
“是——”
“是钱,我给他寄的钱。”姜茗抢先回答道,“过去每天凌晨是我们行动的时间,这个时候我都会给他发一笔钱来当做资金,最近也一样,可能是恰好与案发时间相合吧。”
唐廷惊异地看着他,眼神中多了些什么。
很明显,姜茗在撒谎。唐廷想,他在替自己解释他根本不该知道的事。他有没有想过,这很容易让人生疑,但他还是说了,是在害怕自己说出真相吗?
姜茗应该知道自己将古董藏起来了,也应该知道自己不会真的处置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增加自己的嫌疑?
唐廷反复回想着。他越来越猜不透姜茗,但越发可以肯定,整个案件就是姜茗犯下的。
“你知道他的心思?”硫裳追问道。
姜茗没有说话,他似乎在顾虑什么。
他是在保全我吗?唐廷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