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没有停下,我用尽力气不停地向前爬动。
我的身体是由可变性金属制造的,我的骨骼是极坚硬的合金,但这次却被破坏得太过严重,一时没有办法恢复。骨骼断折,那得拆下来换上新的……我爬行着,爬行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时,我发觉自己爬进了一个树林,我相信在树林里不会被人发现、于是在白天也继续爬行,这天中午,我碰上了一个难关,那是出了树林后,是一条溪涧,一条八尺阔的溪涧。
若是过往,我可以毫不费劲,就能轻松地跃到对岸,但是,现在我的脚断了。我根本跳不过去,要是在水里爬过去,那么很可能会使我产生短路,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用剩下的一只手,扭断了树林的一株大树,把它拖到溪边,再用力地将它椎过溪去,把它架在溪的两岸,然后慢慢地从树干上挪动身子,爬到对岸去。这足足费了我三个钟头的时间。
我不想详细讲述这一切过程的细节了,到了晚上,我终于看到了在前边有灯光。
穿过一块田地,我终于在半夜时光爬到一间农常这时房子里早已灯光熄灭,显然屋里的人已经入睡。
我慢慢爬过去,我相信,这农庄会有电话的,但是我这副样子,要是叫醒屋内的人,请求救援,他们一定会把我这个机械人当作是外太空来的怪物,不肯帮忙的。
于是我爬到后门,设法把门打开。我尽最大努力,不弄出甚么声响,爬进屋去。
在黑暗中,我看到电话就在饭厅的墙上。
我用手肘撑起身体,一步一步向那墙边爬去。但是,我没有办法伸手拿到电话,它太高了,我只有一只手,倒在地下,我没有可能够得着它。
我小心地拉了一张椅子过来,然后撑起身体,费了好大劲,才将屁股挪到椅子上,这样一坐,我的手才能够着电话。
我把电话筒拿起来,让它垂下来,然后伸手去拨电话号码。我听见了对方电话响了,但却没有人接。我焦急地想,快接听啊!
因为这时,我听见另一间房间传出了声响,显然我把房子的主人惊醒了。
接听电话的是若兰。在这同时,房门打开,一个大汉从房间冲出来,拧亮了电灯,我仅仅来得及大声叫道:“若兰,我是正波,快来救我,追踪这电话吧……”我才讲了这几句,那大汉已举起手中的猎枪,向我开枪了。
第一枪击中了我的手,我把电话筒扔开,它垂在墙边;第二枪击中我的胸膛,我本来就坐不稳当,这一枪把我打得向后仰,翻倒在墙边。
那农场的汉子在击中了我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我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他只瞅了我一眼,就吓得脸色仓皇,赶快躲回房间去,把门在房内扣上。
我听见房内有女人和孩子的惊叫声和哭声,那汉于牙关发抖地说:“怪物!怪物!我开枪打中了它!你们别叫,我们快躲起来吧!”那女人更大声地叫起来。
我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只有耐心等待,若兰能知道这电话的地点吗?我真感到绝望了。
大约一个钟头后,我终于听见了汽车驶近来的声音,这一个钟头可真难推,房间里那汉子在叫骂,那女人在尖叫,孩子在哭。
从汽车走出来的是大波、高达和若兰。
他们从正门敲门,高达再三说明是警探,那汉子才肯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屋。
高达走进饭厅,看了我一眼,就转过身对大波和若兰说:“你们扶他上车。”
他耐心地听那汉子讲述了经过,他知道向那汉于解释是没有用的,于是就说:“你不必担心,这个人是个重要的逃犯,我们将他带走,你开枪打了他,那是出于自卫,我们不会因此麻烦你的,而且还会感谢你帮忙呢!”
那汉于莫名其妙,但听说不会有麻烦,也就安下心来。
上了汽车,高达一边开车,一边说:“若兰接了你的电话,立即通知我,我花了好一阵才追踪到这电话是从这郊外的农场打来的。老兄,你怎么搞的,弄得这么狼狈!”
我说:“说来话长,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爸爸的安全,他怎样了?”
我看得出他和大波的脸色很阴沉,若兰的眼睛含着泪水。
我追问:“怎么你们不出声?爸爸怎样了?”
高达长长地吐了口大气,说道:“顾博士死了。”
“甚么?啊!小波呢?小波怎样?”
若兰这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回过头望着大波,看见他铁青着脸,痛苦得脸都歪扭了。
“告诉我……到底是甚么回事?”
高达道:“小波的尸体是今早发现的,他和汽车坠在路边的山涧。你爸爸是昨天下午被人用重物击中脑袋,死在他的实验室里。”
我顿时觉得脑袋一阵发麻,像要短路一样。他们终究还是下了毒手,连小波也没放过!
高达继续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找不到凶手是谁。”
我叹了口气说:“这全怪我太租心大意,没有在挣脱束缚时,立即摧毁刘野的那个头盔,以致他控制若梅的脑于,不只将我打成这副样子,而且还得到机会杀害小波和爸爸。”
于是,我把这些日于来的经历讲给他们听。高达听了之后,立即用无线电话通知警方叫他们派人到别墅去。
他对我说:“我估计别墅这时不会有人的了,他们一定早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啦!”
我说:“上次在南美,就是没见到刘野,原来他早已潜回来,改名换姓,潜伏下来,他扮成黄百乐的管家,把我也给骗上当了,这家伙相当狡猾,而且精通电脑机械,他那思想控制的技术已达到非常高明,我的铱金脑子也被他控制住呢。这家伙很不简单啊!”
大波说:“你说得不错,他本来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科学家,只是走歪了路。当日我跟他同学,曾不只一次规劝他,只是他不肯听,结果就搞出甚么思想控制机这名堂。上次,我花了不少功夫才编制出破解的密码,这次他又搞这甚么头盔,我想不那么容易破解呢。照你所说,若梅现在被他将脑袋装在一个机械怪物身上,完全受到他操纵控制,有甚么办法来治他?”
我说:“有是有的,不过现在我首先得把身体修复过来,否则我没办法对抗他们。”
大波皱紧眉头道:“但是……但是爸爸死了,谁值得给你修复?他并没有留下任何图纸或资料,这电脑和实验室也被那杀害他的人捣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