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张家老太太自昨日晚间同张钦差谈心之后过了一息也就睡觉外面假妖怪真济公他皆没得清楚。早间起身就查问妖怪可曾捉住一位女妈子也弄不清楚但晓得妖怪逃走。就回道:“闻妖怪不曾捉住现今老爷陪和尚在厅上吃酒呢。”老太太也就不再深究。到了早过后张公子夫妇来到老太大房里请安谈到提妖一段这才晓得几日间捉妖的和尚都是妖精变的真济公和尚今日大早才到所以一众妖精都逃走了。据伺席的张红进里这样法并真济公允许老爷饭后断将四个妖怪一齐拘获到位呢。老太太见把舌头伸了一伸道:“可还了得!接连两日大相公还陪着他们吃酒此时一想不是要把人吓杀吗?”大家陪着老太太谈谈直到外面请吃午饭才一齐出外吃饭饭后便各归各处。老太太走到房里大众女仆也都饿吼似的团团的围着剩菜赶饭去了。老太太一人坐在房里觉得有些口渴、就想喊人倒茶复又转念想道:可怜他们才接到碗饭突然又喊做事未免不尽入情!只得忍耐一。
恰巧此时扫帚精用了隐身法已到了上房外面天井里搭眼见堂前一众女仆吃饭并没胖奶奶在座。暗道:我却不能冒失须要查清楚不要停歇生意以及出差他处忽然走到里面那就弄出破绽来了。想罢就掐指一算知道胖奶奶因两夜不曾睡觉吃了辛苦兼之早间在园里一吓带哭带骂的把些门面上派做的事情做过一径跑到下房望铺上一躺当即沉沉睡去所以连饭都不晓得吃。扫帚精算得真切满心大喜。就这个时候老太太正然想着吃茶扫帚精摇身一变就变做胖奶奶倒了一碗茶送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大为合式一面吃茶一面便道:“我看你倒很伶俐你就专在我房里做做粗事罢。”扫帚精听忙下了一个半礼声:“谢谢老太太。”转身向箱子旁边一看见有一只男客的恭桶摆在那里暗道:那四个朋友的本身大约摆在里面。心生一计道:“老太太芸香在那处呢?代你老人家起来罢。你老人家才用了饭那能受这污气呢!”着就暗暗作法弄了一个黄鼠狼的屁。老太太见他过以为房里并没臭气故意用鼻子闻了两闻果然一股气味实在令人难受。忙用袖子掩着鼻头道:“这怎么的我房里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气味你同我四面寻一寻看看究属是什么放臭?”扫帚精故意毛下腰望了一转便作大惊怪的样子道:“请问老太太这恭桶可是空的吗?”老太太一听便道:“嗳哟怪道臭呢!昨日老爷回来的时节就出过一次恭今日早上我睡得糊糊涂涂的好像他又进来出过一次恭。怪道这样臭法呢。”扫帚精趁势便装了丹徒口气扭扭捏捏的道:“嗳哟我的老太太儿啵真真一些儿不舛等我来倒掉毛缸里扣罢。”罢拎了恭桶的环一径出外。他也不问他家毛厕在那里绕到屋后一条夹巷里面他就把个桶盖一消只见扑扑的下来了几个各人也不顾臭与不臭一个个的皆认了本身。扫帚精道:“我们赶紧到西天金光寨那和尚就追获不到了不必耽延就走罢!”当下五人遂纵起一道妖光直到西天投狄元绍去了。
单是看这回书的就有人责备我做书的有几个漏洞:一者辘轴、瓦砾、砖头三精蒙明早已逃走他们一纵妖光至少三五百里半日不见不知出了几万里之外何得桶盖一消暂时就到;二则济颠僧神通广大难道就防备不着;三则妖精遇着济公那怕升天人地没一个追他不住那里西天便是天外的处所吗?列位有所不知大凡妖精作怪不过一灵光灵光同本身无论再去几百千里真个一触就至。缸片精本来有约自不待言就是辘轴精他们三个一径逃走到了树林之内既然找不见本身自必驾着妖光在空中寻觅所以桶盖一消一个个便暂时皆到。济公对张钦差他们逃不了也是这个道理。他预备酒后请张钦差着人把恭桶拎出摆在天井中间将桶盖揭起谅定他们一触就至那时来一个捉一个不是很容易的吗?所以他在张钦差面前就仗着意了满回话以为是一个都逃不了的。兼之济分晓得他们皆无占算既然藏在恭桶里面谅他们总不得晓得因此不大防备;及至扫帚精代他推算这也叫做该因五行有救出人意外之事。道究竟大约他们是大破西天应该死在金光寨里的人旁处必死他不得所以就有这阴错阳舛才能彀把他们归上这条路呢。至于他们投奔西天内中有个原故这金光寨全按先天八卦布置中间有三支宝剑:一名诛仙一名诛神一名诛佛不论什么神圣皆不敢进他寨里。所以到后书破寨先杨魁、韩毓英、赛云飞盗出三支宝剑然后才得下手就此也可晓得他们投奔西天的用意了。闲话体提。
且言刘香妙自西湖滨被杨魁夺去毒剑便一直逃至乡下就在田头土地庙里过了一宿。到了次日就用了隐身法在各处茶酒馆里打探消息知道苏莲芳已死皇上同太子在湖西营要回宫复位晓得大事不成连夜的便回了西天。狄霞接着听他道苏莲芳已死心中欢喜不过;又听见大成庙告成定于八月二十圆满。夫妇就此商议知会了狄元绍就约通慧就便起事。那知又被济公识破空花去一万多金反转把得力的三十二个伙伴陷于牢狱。这个信息到了西天把个刘香妙气得要死暗道:现今我们这边的势头专仗住这座金光寨除此并没什么了得的人就是外面的羽翼除掉洞庭山菩提院通慧同他济颠僧不曾会过面不知谁强谁弱馀者大约没一个是他的对手真个愁肠百结。这日坐在帐上正同狄元绍议论招贤的章程忽见校拿了一封帖子进来:“外面有五个壮士求见寨主来自行投效的。”狄元绍把帖子接过一看但见上面写道:自愿投效邵竹、江片、6触、方专、袁灼顿拜。狄元绍便给刘香妙看了问道:“江湖上这几个人色你会过不曾?”刘香妙道:“这几个不但不曾见过并且不曾听过谅情不过无名辈且留下来差遣差遣是了。”狄元绍道:“虽属如此我们也不能埋没英才且把梁将军传上帐来叫他带步队三百由正门扎到帐下然后传见。一者摆摆西天的威武二者且看看他们是何等神情再作道理。”当下帐上中军校尉便拿了一枝令箭传梁启文带三百步队上帐摆成队伍然后便传五妖进见。这且不表。
单言五妖自出了张钦差家里巷借了妖光转眼之间便到了玉山地界。除掉扫帚精馀者皆把各人的本身拣了一处活水河洗了干净各自藏起;又拣了一爿茶馆进内坐下喊了泡茶大众坐下议论议论。辘轴精先问道:“请教扫道兄因何晓得在下等有难前来相救的呢?”缸片精道:“来话长。”就此便把在张家后园里同济公斗法被他收去本身后来逃出走到破庙遇着笔墨先生“他代我做了求词叫我自行投到我几乎上他的当;恰好出门的时候遇见扫道兄承他的情代我们占算占算知道我们本身皆陷在张家恭桶之内他遂变了胖奶奶混到房里将恭桶骗出来倒所以我们一到张家巷他不是还是那胖***形象吗?但是你们三个逃走后便怎样的呢?”辘轴精道:“我们三人初初出外以为本身断在原处那知跑到林里一个不见。照你方才法是被这个秃驴盗去撂在马桶里了。怪道昨日晚间从张钦差回来后突然的我们三人浑身臭想来断是这个道理了。但我等走进林内既然寻不着本身三人皆急得无法可制即便想到一个去处也终归是逃不了!那时真个就同取过保的犯人差不多身上虽没刑具只要官府一声喊那怕喊去杀头都是要走的。所以我们三人商量商量也不犯着远逃反转借着灵光就在五百里团近盘旋。及至见到正身的灵气仍由张家宅里的地段透出我等总以为那个瘟秃驴喊我们受罪不料落下灵光一望是胖奶奶放出我们的本身更料不到这个胖奶奶就是扫道兄变的。这真算五行有救了!”罢一个个的皆向扫帚精致谢。
扫帚精道:“我们不必浮文当要赶紧投到西天还要派到金光寨里方可安然无事。但是我们一见狄元绍他既不晓得我们的本领又摸不着我们的心眼恐怕不见得暂时就派到寨里我们必定要显出些本领教他佩服方得成功。诸位不知可有什么善策么?”缸片精道:“有了有了这件事让我来效力。但我们见了秋元绍后不论什么人走我们面前经过那怕就是秋元绍的祖宗我便走去绊他一个跟斗那就不是显出我们的本领来了吗?”扫帚精听完大笑道:“你到今日还是离不掉个撂跟斗。你晓得张家的祸就是因撂跟斗撂出来的吗?”瓦砾精道:“诸位不必取闹如今性命交关我倒有个主意来请大家斟酌斟酌看罢。一者我们进去要款款式式的投封帖五人的名字便一叫邵竹、一叫6触、一叫方专、一叫江片那我就叫袁灼。至于五人的形容皆要改成壮士的样子。见他的时节每人献宝剑一口作为见面礼。献的这剑你或由嘴里吐出他或由眼里挤出我或由耳里挖出弄出那奇奇怪怪的样子。况且他这金光寨里全重的法术、不重本领。他见我们这样还愁不派到金光寨里去的吗?”扫帚精道:“瓦道兄之言大为有理我们一定就这样法罢!”五妖当下给了茶钱跑出茶馆走到僻静处所五妖又摇身一变:一个个皆密扣紧身去裆裤菏底快靴排须过膝外加洒花夹衫头戴英雄巾年纪约三十左右。统统变定。
扫帚精道:“惟今有一件最容易的事但我们觉到最难这便如何是好?”砖头精道:“这也不难我们到柬帖店里偷他一封帖去请笔墨先生写一写就是了。”缸片精道:“用不得用不得!固然路道甚远未免耽搁时候而且这人有个古怪脾气他动笔的事要他情愿同你来才得成功;你若跑去找他他大约扁担长的一字都不肯写。我倒有个主意适才我们来的时候那茶馆旁边不是有个书房吗就请辘师兄去办柬帖我们就在书房门口候着他一齐进里请那处馆先生写一写是了。”辘轴精道:“用得我就去办柬帖你们务要在书房门口候我切勿做我的空头。”缸片精道:“你这个人真算没有道理难道上杀场还唱呀呀曲吗!”当下辘轴精就去找柬帖店偷柬帖四妖便统统走到书房门口守他。转眼之功直见辘轴精滚儿滚儿的跑得来了。大众便远远的喊道:“怎么样了?”辘轴精道:“些须事焉得不成!”就此一同便走进书房。那书房里的先生忽然见外面来了几个武士不晓得为的何故?心里就吓的忐忑忐忑的忙把副眼镜除下拱着手迎上问道:“列位光临有何见谕?”众妖道:“我们粗人先生不必用文意那才谈得来。”那先生见便改口道:“既然如此请问你们到这里有什么事的吗?”扫帚精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只因我们有封柬帖请先生写一写的。”先生道:“现成现成。”辘轴精随由手中拿出一封柬帖交代先生。
先生接在手中一看见柬套上通长印的金花提笔便写了“双禧”二字跟后便把穰子抽出打开便问道:“男的岁数多大女的岁数多大?”辘轴精道:“没有女的统统总是男的共计五个。”先生诧异道:“这倒也是奇事呢!就便女命候女嫁去填也不合写五个男命在上难道是公分合娶的个娘子吗?”忽转念想道:我明白了这断是写拜客帖子把柬帖买错了。想罢便问究竟。瓦片精道:“是要投营去的。”先生笑道:“怪到要写五个人呢!但是你们这帖子买舛了这帖子是人家做亲写八字的帖子拜客的帖子是没有封套的。”辘轴精道:“不舛不舛我适买帖子的时节看见他家没封套的帖子甚多连柜台上都是坚的等我重行买去是了。”
完转过身望外就走不上片刻手中抓了一片红绫裱的约作一尺多长、五六寸宽中间也描着金走进大门便喊道:“先生请看罢这回大约是不舛了。”那先生搭眼望见便连忙上前拦阻不得让他进里急道:“你这人认不认得货可以让人买去这样麻呢木足的把一面死人的灵牌拿到人家家里来了这可顺遂吗?”辘轴精觉到受了人的没趣就要作扫帚精忙向他丢了一个眼色忙道:“等我去罢!”匆匆便往外走过了一息这才把拜客的帕子办到。那处馆的先生问了名姓便代他们依样葫芦的一写五人接过帖子出了书房一径就往西天而去。
这西天虽无城廓但四转三十里周围有一道濠河名曰“南海”。寨里每天有十号巡船巡游濠面渡人出入。五妖仗着本领也不借重巡船来渡就由水道直至寨门向守门的校了情由央他把帖子投进。五妖站在门外许久许久不见那校出来回话心中好不着急既怕西天不敢收留又怕济颠僧遣神将追到。争如舍此却无别处可投只得耐着性子等候。又过多时忽听里面大吹大打夹着号声呜嘟嘟的半息猛然轰轰的三声大炮中门开处一校头戴五色绒球英雄帽身穿平金箭袖靠身脚踏快靴手拿令箭一箭步蹿出正门高喊道:“寨主有旨传来人大帐相见。”五妖看见这一种威武样子暗道:“人西天的人色十分利害果然名不虚传。”五人随即进了正门。但见一条甬道足有半里多路两旁排齐了一众护寨的亲兵身穿号衣黄绫缠头面对面的刀枪剑戟扎得树林一样来人低着头才得进去。扫帚精一想:我何不趁此显神通他们看看!想罢便高声招呼道:“三军听着这兵器下面我走不惯你们把兵器抓紧着罢!”毕纵身一跳众妖紧紧跟随但见五人由刀枪尖上一溜烟的走进大帐。帐上狄元绍、刘香妙、梁启文一看晓得来人非凡。随即出帐相迎见过了礼就帐外客位坐下。
狄元绍复进了大帐五妖偷眼把狄元绍一看但见他头戴冲天豹尾巾身穿滚龙绣金黄袍内村金锁甲护心镜亮光灼灼的照见人脸;左边一人半像将军半像道士的装束;右边一人雁翅金冠绣花银甲一手掀着外衣一手按着宝剑年约三十多岁真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众妖观看清楚但听帐上问道:“列位旧做何事家居何地因何来投本寨?奉请一一来以便量才取用。”扫帚精见问深怕大家不会回答露出破绽忙抢口道:“某等皆临安人氏自幼同在一处得遇仙人传授一切呼风唤雨、隐身借通各法件件皆精六韬三略无一不晓。见大宋气数将终特为弃暗投明来归真主务请寨主收用!在下五人并带有些须薄礼敬谨献上!”罢把嘴一张吐出一把三寸多长的鱼肠剑两面锋口寒光夺目剑下镌有“邵竹”两字狄元绍方知他就是邵竹;跟后你从眼睛里取剑他从鼻孔里取剑各显神通一一献完。那剑各模各样也有青锋的、也有双股的、也有倭钢的、也有盘龙的但把柄上皆镌有名字。狄元绍一一看毕满心大喜遂分付中军传印信官、标布官进帐给头等标。中军拿了令箭一声传下忽见帐后转出一员女将头戴翠钿堆云勒身穿银红箭袖紧身湖色绣花抹胸。走至帐前叉手指着狄元绍大骂。毕竟不知此女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