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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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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怀王妃混在一堆珍宝里送来的匣中匣中, 秘取出一方厚重铜匣, 亲侍在旁的长生,望见那匣盖正中的凹印形状, 心中便一激灵。

内殿的第三人阿碧,亦是一声轻呼,将目光转向了锦榻之下。

长生遵娘娘命,从榻下取出那辟邪饰,娘娘将之扣入铜匣凹处,繁复镂痕, 严缝密合, 复杂的机钥细密声响中, 铜匣打开,娘娘缓缓取出一沓文书, 凝看许久, 眸光如天色将沉时,斜阳下风漾逐波的碧水,明暗光华流转不定, 及至最后归于平静,那光华也敛于双瞳剪水之下, 心思莫测, 只一抬手,“送往虞府,让伯父在暗,推监察史在明出手。”

长生将文书密封存好, 伪饰后混于赐予虞府的礼物中,吩咐亲信内侍,务必将之亲手交给正四品吏部侍郎虞思道手中,再回殿时,见娘娘仍斜倚在几前,由着暮色一分分暗沉下来,几乎一动不动,渐渐半个身子便隐在阴影中,阖殿寂寥无声如幽海,良久,她忽然出声,如一瓣落花,轻拂水中,“他动身了是不是?”

长生微一怔,轻道:“是。”

持续近两年的燕漠之战,终以大周彻底击垮北漠兵力告终,北漠在周军迅猛攻势下,内忧加剧爆发,裂为三部,燕州军士迅速控制乌连地区,俢筑方城,从此天险成为大周天堑,圣上龙心大悦,厚赏燕州军士,加官晋爵者数不胜数,怀王奉命班师回朝,算时间,已在回京的路上。

长生回了这一声,娘娘却又久久不语,末了,在暗沉光影中低道:“天要黑了,把灯点上吧。”

当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静静等待着卫氏案的真相、破晓而出时,朝堂忽然风波再起,直指东宫。

圣上生平最恨朝堂结党,然吏部监察,揪出东宫集结党羽,还查出东宫利用少府院知事李凭等官员,利用国之金银,为东宫结党弄权,大开方便之门一事,圣上震怒,当着满朝文武,几要对太子动手,但太子跪地泣请,叩首言称冤枉,有小人构陷,请父皇明察。

两桩大案,同时查起,人心惶惶之际,同样被逼到断头台的二人,再不顾之前算计与提防,在绝路尽头,走到了一起。

七月初一,怀王抵京,圣上于长秋殿设宴,彰其功,慰其劳。

昔年白马出京的清贵王爷,已在边关的黑山白水中,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沧桑淘澄地如换了个人般,二十有一的年纪,气势凛然,沉着自若,塞北的风霜,将他从前在京时的最后一丝青涩之气,彻底磨尽,英姿峻冷,棱角分明,虽换穿了圣上新赐的皇子锦袍,却仍似一身戎装,双眸更是凛若漠北寒星,深邃无底。

乐安公主一见胞弟,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只在人前,不好表露,便隔席紧紧地盯望着他,仿佛眼一眨,弟弟就会消失了似的,而怀王冷峻的神色,也因亲姐,而如寒冰化水,微有松动,唇际露出些许笑意,隔席向姐姐、姐夫,微一颔首示意。

苏苏在御座之旁瞧着宴下情景,款摇罗扇的同时,想着先前嘱咐允之与伯父,都不要急着将真相掀出,反要如小火熬煎,慢慢地查,如今,熬查了这么些时日,这水,也该沸了吧。

兵变?

明帝在太子或私通或结党两件事叠加到一起后,就应已对东宫严加监察,如前世般豢养武士、私蓄兵甲这等事,东宫怕是做不到,也来不及。

下毒?

平日帝王饮食,一饭一汤,在入口前,皆要由内侍,一样样试毒试吃,但在宴会之上,这样的流程繁冗扫兴,于是试毒,都是在宴前统一查验食材完成,东宫若要下毒,众目睽睽的宴会之上,反而会是最好的时机。

那么,今夜会有好戏看吗?

苏苏闲拨着扇柄处的流苏,目光悠悠转向下首的妃嫔。

如妃未能出席此宴,不是她这个后宫掌权者有意为难她,而是明帝说她“病”了,得好生静养,如妃既被“病”得不能出毓宁宫,应是明帝疑心更重,甚或说,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太子知如妃“病重”的消息,再于此宴上见不到她出席,也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吧。

好戏应就在今晚,她作此想,并不是因为她洞晓东宫动作,而是今夜明帝,实是有些不同。

尽管神情看似如常,好似还因怀王归来心绪颇佳,但她是他的身边人、枕边人,明帝的多面性情,她都已见过,也算了解,此时的他虽眸光含笑,看着温和,但她却感知不出他的丝毫愉悦之意,反像幽海下的火山,酿着惊天之怒,隐忍待发。

那她,便等着看好戏吧。

宴始,太子按仪率参宴王公朝臣等,向天子敬酒。内侍将琼浆斟满金瓯永固杯,明帝端起御杯,衔笑望着太子,慢慢送至唇边,将要饮时,却又放下,盛赞怀王退虏之功,称这宴上第一杯酒,该敬怀王。

太子正要按明帝吩咐,领满朝文武向他这九弟敬酒时,明帝却忽然止住了他的动作,令内侍将他盛满御酒的御杯,递与太子,口中笑道:“且用此杯,也是朕对玦儿的心意。”

这是天子嘉许信任之举,但太子接过御杯,不但无丝毫欣喜谢恩之色,反而迟迟僵着手,不递至唇边。

御座之上,明帝微笑看他,“不想敬你九弟一杯吗?”

宴中诸人不明所以,桓信却是心神大乱,死死握住了手中酒杯,而太子捧着御杯的手,也已微微颤抖起来,明帝见之又是一笑,“是嫌朕的御杯脏吗?”

“…………儿臣不敢…………”

太子颤手捧杯至唇边,却迟迟不肯沾唇,酒液都因动作泼溅在手背上,他心惊肉跳地,望着父皇唇际笑意慢慢收敛,利目如剑直向他刺来,心理防线全数崩溃,终于手臂一沉,御杯摔落在地,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明帝勃然起身,喝向太子,“畜牲!!”

太子伏首叩地,双肩战栗不止,而桓信还未及反应,已有侍卫越众而出,将他押跪至御前。

御酒流曳一地,金瓯永固杯壁,泛着金色的光芒。御酒御食难动手脚,但负责擦拭御杯之人,却被他与太子,以一家老小要挟买通,太子心软,杯壁藏毒并非致命,而是会在数个时辰后发作,昏厥难醒,形似中风,届时太子将按律行监国之权,他与他的困局,都将迎刃而解。

桓信心知事败,此命将休,也无话可辩,他至此地步,仍心高气傲,不愿被囚牢审问,为免此辱,重重一叩首:“一步错,一世错,臣,有负圣恩,若有来世,愿为陛下做牛做马,以赎此罪”,语落,忽地夺了侍卫佩剑,自刎御前。

宴中人见此情形,大抵已知发生何事,俱震惊不已,明帝望着鲜血淌地,负手下阶,缓缓绕过国舅尸身,忽然抬掌将太子搧倒在地,“不孝之子!!”

他气得浑身发颤,直指着太子恨声骂道:“朕方才已给了你最后的机会,你竟真忍毒害生父,简直不配为人!!”

太子挣扎着爬起,紧跪几步,抓住明帝的衣角,仰面泣泪,“父皇,儿臣……儿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儿臣只求自保,儿臣都是被她逼的啊!!”

他目光怨毒地像浸满了鸩汁,死死地绞视着御座之旁,正闲闲打扇的绯衣女子,“是她,是她宸妃,明里暗里,一步步地把儿臣逼到了今天,这两年来,儿臣被她算计地,人前是光鲜显赫的东宫之主,可人后,一年三百六十日,没有一天不惊惶忧惧,时时如走在悬崖峭壁,唯恐摔下万丈深渊…………”

他嚯然转身,直指朝臣中一年轻秀逸的紫色身影,“大理寺卿谢允之,就是她最好的一把刀,他们一个在前朝杀人,一个在后/庭诛心,儿臣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未等他哭诉完,明帝已将他一脚踹开,“口口声声他人逼你,明明是你生出巫蛊之案,自己心中有鬼!!身为太子,该为天下表率,却行此不忠不孝之事,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太子心知求情无望,在最初的恐慌后,积年的委屈不满,渐渐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他慢慢跪直起身,冷声道:“父皇待儿臣严苛,总是不满儿臣,认为儿臣行事不堪为天下表率,那父皇自己呢……”,他仰首望着明帝,眼中溢满绝望后的疯狂,“儿臣是不忠不孝,不堪为天下表率,可忠孝二字之后,是为礼义……”,他目光掠过那绯衣女子,唇际勾起讽意,“父皇您,堪为天下表率吗?!!”

阖殿死寂,人人噤若寒蝉,长久的沉寂后,明帝忽然暴喝一声,““把太子拖下去!!”

御前侍卫立上前架起太子,太子疯癫大笑,人被架离长秋殿老远,仍可听到笑声不绝,随夜风飘入长秋殿中,另有侍卫奉命,将桓国公尸体拖出,淋漓鲜血,直拖洒了一地,如一道鲜艳刺目的血绸,通向了殿外的无边夜色,触目惊心。

长秋殿鸦雀无声,赤金的御阶前,玄朱身影不动如山,凝望夜色良久,忽然于宫灯下一晃,曹方惊喊“陛下”,忙上前去扶,见圣上气到昏厥,连声疾呼:“传太医!!”

内宫总管并一众内侍,急将圣上搀至后殿,长秋殿中,众人仰望着御座之旁的女子慢慢起身,绯色裙裳如火,缓缓掠过御座九龙图腾,抬眸向下看来,如拢晓烟,声音亦是轻缓散漫,可听来却似琉璃碎冰,凉凉地刮在每个人的耳边,激得人不由一栗。

“宴终,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夫回来搅浑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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