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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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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还有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我问道:“这个新国家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我已经说过,是独立自主的,是由宣统帝完全作主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要知道这个国家是共和,还是帝制?是不是帝国?”

“这些问题,到了沈阳都可以解决。”

“不,”我坚持地说,“如果是复辟,我就去,不然的话我就不去。”

他微笑了,声调不变地说:“当然是帝国,这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是帝国,我可以去!”

我表示了满意。“那么就请宣统帝早日动身,无论如何要在十六日以前到达满洲。详细办法到了沈阳再谈。动身的办法由吉田安排吧。”

土肥原贤二驱车回到在特务机关的下榻处,已经很晚了,为了消除这一天的疲劳,他又按照大和民族的习俗,泡在一个木制的大桶内,专心洗着“五右卫门风吕”浴。有顷,宪飞悄悄地走进热气腾腾的浴室,他轻轻唤醒微闭双眼,泡在木桶中的土肥原贤二,小声地说:“拜会段合肥的事联系妥了。不过,他托辞年迈,不能来这里见您。”

“这是当然喽!人家过去是执政嘛。”

土肥原贤二蔑视地一笑,“明天上午,我去段公馆朝拜他。”

段祺瑞,字芝泉,是北洋军阀中皖系的领袖,因是安徽省合肥人氏,习称段合肥。段祺瑞自打从执政的宝座上滚下来以后,已是第三次来天津过寓公生活了。段祺瑞此次来津住在日租界须磨街,和王揖唐的公馆住对面。段祺瑞虽是北洋政府历代重臣,但他的生活却单调得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很少有变化。他清晨起床以后,吃过早饭,就在他的书房里看公事,接着就去衙门,中午照例回来吃午饭。提起用饭,他可有个习惯,就是个人单吃,不和他的太太小姐们吃饭,逢年过节,也不例外;午饭以后,他就在内客厅里间午休,起床后,照例是和家养的棋手下围棋,当然有时也举行诗会,在部属面前发发诗兴,博取阵阵的吹捧声;晚饭已过,就铺起牌桌打麻将,一打就是十几圈。在清末民初的年代里,所谓的达官贵人没有几个是规矩人。可是段祺瑞的家风还是受人称道的。他不但不抽大烟,还厌恶抽大烟的人;他不嫖妓院,也严格管教子女染指八大胡同;他不为自己修建别墅,也从不去例览湖光山色;就说谭鑫培名噪京城之时,他也从未光顾过一次戏院子,当然也没有在家里办过一次堂会;一句话,除了下围棋打麻将,别无嗜好。的家风还是受人称道的。他不但不抽大烟,还厌恶抽大烟的人;他不嫖妓院,也严格管教子女染指八大胡同;他不为自己修建别墅,也从不去例览湖光山色;就说谭鑫培名噪京城之时,他也从未光顾过一次戏院子,当然也没有在家里办过一次堂会;一句话,除了下围棋打麻将,别无嗜好。段祺瑞很久没有像昨天夜里这样了!他和白坚武、王揖唐等人边打麻将边合计着反蒋大事,尤其当白坚武告之吴佩孚等一致拥戴他出山之事以后,当场就激动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8圈麻将过后,白坚武等人起身告辞,段祺瑞在最年轻的五姨太的搀扶下回到卧室,正欲解衣宽带寻欢就寝,公子段骏良在窗外报告:宪飞有紧急大事求见。段祺瑞深知宪飞的特殊身分,遂破例在卧室里召见了他。当段祺瑞获悉土肥原贤二欲亲自登门拜访的消息以后,他激动得难以自持,当夜和五姨太同归巫山,忘情云雨。年龄毕竟是不让人啊!直奔70的段执政,哪是五姨太的对手,被战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加之秋夜风凉,寒腿病复发了,疼得哼哼卿卿地闹了大半夜。为了不给土肥原贤二留下风烛残年、老气亨秋的印象,天刚刚蒙蒙亮,他就喊起五姨太为他捶腿更衣,待到段祺瑞步出卧室之后,这位五姨太被折腾得向床上一倒,连被子都没顾得上盖,遂就昏昏然地入睡了。段祺瑞入静诵经过后,简单地用了些点心就朝前院走来。这时,一个尚未开蒙的男孩在院中戏耍,见了段祺瑞甜甜地喊了一声“爸!”

就活蹦乱跳地跑到了段祺瑞的身边。这是段祺瑞的儿子吗?应当说是,不然段祺瑞为何按排行叫他为“小十二”呢!平日里,段祺瑞和孩子们是不苟于言笑的,连大公子段宏业见了他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今天,他可能是格外高兴的缘故,俯身亲吻了“小十二”的额头,旋即又亲热了一番。恰在这时,大公子段宏业走到跟前,毕恭毕敬地说:“父亲!日本人土肥原贤二到了公馆门前。”

“有请!有请”段祺瑞由于兴奋过度,蓦地抬起头,完全忘记了“小十二”还站在自己的面前,倏然迈步,把“小十二”撞倒在了地上。孩子年岁太小,哇地一声哭了,习惯地喊起了“妈妈!我要妈妈”段祺瑞闻声勃然大怒,近似暴怒地说道:“不准喊妈妈!你妈妈早已死了!”

“不!我要妈妈,我就是要妈妈!”

小十二的哭叫声越来越大,段祺瑞气得几次欲举手教子都未付之行动。不久,从厢房中惶然跑出一个奶妈,一只手抱起小十二,一只手捂住孩子的嘴,惶恐地向厢房走去。待她走进厢房里间,透过玻璃窗向院中一看,段祺瑞依然气鼓鼓地伫立在庭院中。她再一看那恼羞成怒的表情,吓得暗自说:“段老爷的鼻子又气歪了!”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小十二的母亲是段祺瑞的三姨太,前年夏天的一个夜里,段祺瑞突然来了兴意,赶忙就往三姨太的卧室中奔去,令他吃惊的是,屋中似有男女合欢的动静,他一怒破门冲进,掌灯一看,原来是大公子段宏业的儿子——他自己的亲孙子大旺和三姨太同榻共欢,事后,他为了保住段家的好门风,休掉了三姨太,把小十二交由奶妈抚养。为此他气得大病一场,险些送掉老命。今天,小十二哭叫妈妈,又勾起了段祺瑞的气火,尤其当他看到大公子段宏业的时候,又悲愤地自问:“小十二究竟是我的儿子呢,还是我儿子的孙子呢?”

自然,他的鼻子也就气歪了!段祺瑞就任北洋政府总理的时候,土肥原贤二不过是一名少佐辅佐官,虽说他们交往已有十几年的历史,但较为平等的会见是土肥原贤二出任天津特务机关长,而段祺瑞留居津门做“寓公”的时候,今夭,土肥原贤二一见段祺瑞的面,讨好地拱抱起双手,满脸堆笑地说:“执政老前辈,别来无恙乎?后生有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段祺瑞最喜欢同僚称谓他执政,因这是他平生居官之巅的职位。他请土肥原贤二落座以后,喟叹不已地说,“真乃是后生可畏啊,你的事业越干越大了。”

“哪里,哪里”土肥原贤二连忙摆手,呷了一口香茗,语意双关地说,“我在执政老前辈的面前,可不敢班门弄斧,就说您老的棋艺吧,也够我学上十年八载的了。”

“休得过谦!提起棋艺来嘛”段祺瑞有意把话打住,故做沉重的样子,“这正如围棋源于中国,流入日本,结果流胜过了源一样,你早就超过了我嘛。”

不久,从厢房中惶然跑出一个奶妈,一只手抱起小十二,一只手捂住孩子的嘴,惶恐地向厢房走去。待她走进厢房里间,透过玻璃窗向院中一看,段祺瑞依然气鼓鼓地伫立在庭院中。她再一看那恼羞成怒的表情,吓得暗自说:“段老爷的鼻子又气歪了!”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小十二的母亲是段祺瑞的三姨太,前年夏天的一个夜里,段祺瑞突然来了兴意,赶忙就往三姨太的卧室中奔去,令他吃惊的是,屋中似有男女合欢的动静,他一怒破门冲进,掌灯一看,原来是大公子段宏业的儿子——他自己的亲孙子大旺和三姨太同榻共欢,事后,他为了保住段家的好门风,休掉了三姨太,把小十二交由奶妈抚养。为此他气得大病一场,险些送掉老命。今天,小十二哭叫妈妈,又勾起了段祺瑞的气火,尤其当他看到大公子段宏业的时候,又悲愤地自问:“小十二究竟是我的儿子呢,还是我儿子的孙子呢?”

自然,他的鼻子也就气歪了!段祺瑞就任北洋政府总理的时候,土肥原贤二不过是一名少佐辅佐官,虽说他们交往已有十几年的历史,但较为平等的会见是土肥原贤二出任天津特务机关长,而段祺瑞留居津门做“寓公”的时候,今夭,土肥原贤二一见段祺瑞的面,讨好地拱抱起双手,满脸堆笑地说:“执政老前辈,别来无恙乎?后生有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段祺瑞最喜欢同僚称谓他执政,因这是他平生居官之巅的职位。他请土肥原贤二落座以后,喟叹不已地说,“真乃是后生可畏啊,你的事业越干越大了。”

“哪里,哪里”土肥原贤二连忙摆手,呷了一口香茗,语意双关地说,“我在执政老前辈的面前,可不敢班门弄斧,就说您老的棋艺吧,也够我学上十年八载的了。”

“休得过谦!提起棋艺来嘛”段祺瑞有意把话打住,故做沉重的样子,“这正如围棋源于中国,流入日本,结果流胜过了源一样,你早就超过了我嘛。”

“不要自作谦虚嘛!”

段祺瑞突然把话锋一转,“事实上,你已经胜了我几个棋子了嘛。”

“这从何谈起呢?”

土肥原贤二茫然不知地问。“就从中国当前的这盘棋说吧,”段祺瑞有些激动地说,“你们已经在东北四省吃光了我们的棋子了。”

啊!段祺瑞不愧是执政多年的老手,他借着棋道说出了许多真谛,并很自然地把寒暄之词引入了正题。土肥原贤二暗自敬服地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扼要介绍了日方发动“九·一八”事变的原因和经过。最后,很是客气地说:“执政是位阅历颇深的政宿,尤其谙熟中日外交,我想您是能理解这次行动的。”

“这你可大错而特锗了!”

段祺瑞并没有顺着土肥原贤二竖起的梯子向上爬,“中日同文同种,又有着上千年的友好历史,我认为不诉诸战争,遗存的问题依然可以获得解决。”

“咳!执政就不完全了解内情了。”

土肥原贤二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仅东北,中日遗存的悬案就有00余件,张学良把责任向南京推,而南京又向地方推,就这样推了数年。一句话,日本政府不能任其再拖下去了。”

段祺瑞熟知武装占领东北,并非是日本政府目前对华政策的中心,而是关东军——土肥原贤二他们这些少壮派军官采取的“下克上”的行为。他为了弄清土肥原贤二前来拜会的真意,有意转移话题,问:“这样一来,你们就用枪炮把东北这几颗棋子抢到了手,对吗?”

“这样一来,你们就用枪炮把东北这几颗棋子抢到了手,对吗?”

段祺瑞听后就像是吃了定心丸,顿时踏实了。他有意地问:“土肥原先生是消息灵通人士,当知道济南于昨日——也就是11月4号召开北方军人大会的事吧?”

“有所耳闻!”

上肥原贤二自然懂得段祺瑞提起此事的心理,那就是等我出山以后,再商讨交还东北的棋子吧!他心照不宣地说,“交还棋子的事嘛,我就听执政老的了。”

段祺瑞听了这话,打心里舒服!至此,他认为可以和土肥原贤二剖腹见心地交谈了!“土肥原先生,小六子——也就是张学良遗留的悬案,主要的有哪几项?”

“有四项。”

“是哪四项啊?”

“一,南满平行线必须废止;二,葫芦岛筑港必须废止;三,吉会铁路必须迅速施工;四,满洲日韩人杂居问题必须迅速解决。”

段祺瑞沉吟了片刻,认为前三条容易解决,第四项不能马上回答,因为外侨杂居问题,应先解决由谁负责保护。如由中国保护,必先制订法律;如由日本保护而行使警权或司法权,则必引起两国纠纷。他逐一说明了个人的意见。最后,他望着倾听不语的土肥原贤二问:“贵国在日韩杂居问题上持何种立场呢?”

“这事未授权于我,无可奉告。”

土肥原贤二觉得使用这样的外交辞令回答所问,一是有损于自己的地位和形象,再就是不利于和段祺瑞的交流,遂又补充说,“我想今夜赶回奉天去,请示第四项内容的解决办法。三天后,我再向执政老报告。”

土肥原贤二怀着喜悦的心情告别了津门,翌日抵达奉天。下车以后,直奔关东军司令部沈阳馆,向板垣征四郎报告了天津之行的经过。板垣征四郎朝着土肥原贤二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不!一个顶两个师团。明天,我做东,庆祝你的津门之行大获成功!”

翌日中午,板垣征四郎在大和饭店的包间里要了一桌酒席。应邀出席的有石原莞尔和花谷正等人。在把酒轮盏的喜庆气氛中,板垣征四郎传达了本庄繁司令的意见:“请转告段祺瑞,日韩侨民杂居问题可以暂时保留,容后再议。”

接着,他又大谈了制造事端,挺进哈尔滨,一举解决满洲问题的设想,最后,板垣征四郎兴致勃勃地说:“土肥原君!造就这样恢宏的伟大事业,没有你可不行。我和石原君商议过了,并征得了本庄司令的同意,希望你尽快地从天津脱身,回到奉天共商大计。”

“不!”

土肥原贤二义无返顾地说,“如果满洲和华北这两篇文章能一气呵成,为什么要分两次作呢?”

“我们是担心没有这样大的胃口!”

石原莞尔感叹地说,“土肥原君,我认为还是应当分两篇来作。当然喽,如果‘北洋派大同盟’搞成功了,我们也是欢迎的。”

们也是欢迎的。”

付500万元为活动经费。”

板垣征四郎端起酒杯,激动地说:“为土肥原君在华北的事业顺利成功,干杯!”

“干杯!”

与席的同僚一起碰杯痛饮。石原莞尔是位理智型的战略家,对局势的分析是冷静的,很少说过头的话。今天,为了不扫土肥原贤二的兴头,他举起酒杯,微笑着说:“预祝土肥原君近期把皇帝弄到满洲来,干杯!”

“干杯!”

与席的同僚又一起碰杯痛饮。正当他们乘着酒兴,无所拘束地畅谈侵华狂想的时候,奉天特务机关的一位机要员闯进来,把一份密电交到土肥原贤二的手里。他俯身一看,上边写着,“津门形势突变,望见电速归。宪飞。”

他惊得一怔,生怕是醉眼看错电文,又匆忙看了一遍,他把电文往桌上一摔,愤然自语:“我刚刚离开两天,好端端的形势怎么就会逆转突变呢!板垣征四郎急忙拿起电文一看,沉吟片时,有意安抚地说:“人的作用是何等的重要啊!哪儿离开土肥原君,哪儿就一定出故障。”

“板垣君的话是正确的,”石原莞尔接着说,“满洲、华北都离不开土肥原君。我的意见嘛,目前只有顾满洲这一头了。”

“不!”

土肥原贤二异常痛苦地,“我历来是赞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中国话的。我即刻起程,赶回天津,做一个积极的谋事者吧!”

“会不会是溥仪出关遇到了问题?”

石原莞尔自言自语地说。“我就是采用非常手段,也要把溥仪弄到满洲来!”

土肥原贤二坚定地说。“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板垣征四郎问。“立即电告在旅顺待命的川岛芳子,近日动身赶赴天津,接受特殊的使命!”

土肥原贤二说罢起身,连声招呼都不打,迈着异常沉重的步子走出去了十八“下克上”逼劫溥仪出关土肥原贤二返回奉天以后,天津政坛的各派势力激荡不安,他所做的一个个美梦,都面临着破产的危险。在预演“北洋派大同盟”的济南会议上,由于直系军人过去曾经痛骂过安福系,表示很难合作。此次会议的东道主韩复集也表示,段可拥,而安福系不可用。会议之后,韩复榘派代表赴天津和段祺瑞商谈安福系的问题。急于“黄袍加身”的段祺瑞毅然表示:“鱼馁肉败不食。”

明确说出安福系既然臭名昭彰,今后自然不会再用他们的了。又暗自指定从不过问政治的儿子段骏良与各方接洽,把安福系分子蒙在鼓里,使之一无所知。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仓洋行的经理林龟喜会见板垣征四郎以后,在土肥原贤二离津赴奉的那天夜里,他乘一等车厢由奉天回北平。真是无巧不成书,适有安福系骨干分子,段祺瑞的老部属鲍澄也由奉天回天津,并与林龟喜同卧一包厢。林鲍也是老相识了,林龟喜遂将段祺瑞即将出山组织政府的消息告诉了鲍观澄。由于他们均不晓得段祺瑞的一切活动都是瞒着安福系干的,鲍观澄兴高彩烈地先赶到安福系的大将王揖唐的公馆拱手贺喜。王问喜从何来?鲍说:“好呀!你们做的政治买卖,想瞒过我!老实说,送款给你们做活动经费的日本人与我同车来津,岂非真凭实据?”

于是老奸臣猾的王揖唐将计就计地骗出了真实情况。不久,留居津门的安福系分子全都知晓了内情,大骂段氏父子不够朋友,遂去找天津驻屯军司令、日本宪兵司令大兴问罪之师。一无所知的两位司令很是不高兴,严令部属破坏土肥原贤二的活动。喜。王问喜从何来?鲍说:“好呀!你们做的政治买卖,想瞒过我!老实说,送款给你们做活动经费的日本人与我同车来津,岂非真凭实据?”

于是老奸臣猾的王揖唐将计就计地骗出了真实情况。不久,留居津门的安福系分子全都知晓了内情,大骂段氏父子不够朋友,遂去找天津驻屯军司令、日本宪兵司令大兴问罪之师。一无所知的两位司令很是不高兴,严令部属破坏土肥原贤二的活动。“当前大局未定,轻举妄动有损无益。罗振玉迎驾之举是躁进,现在启驾的主意何尝不是躁进!”

“彼一叶,此一时。时机错过,外失友邦之热心,内失国人之欢心,不识时务,并非持重!”

“日本军部即使热心,可是日本内阁还无此意。事情不是儿戏,还请皇上三思而定。”

“日本内阁不足道,日本军部有帷幄上奏之权。三思再思,如此而已。”

“皇上出来只能成,不能败。倘若不成,更陷皇上于何地?更何以对得起列祖列宗?”

“眼看已经山穷水尽了!到了关外,又恢复了祖业,又不再愁生活,有什么对不起祖宗的?”

几天以来,要求晋见溥仪的人特别多,而这位逊帝却又摆起了皇帝的架子谁也不见,身边的人无论是谁询问他的动向,他都不予以回答。结果,天津卫的诸家报纸均以窥测溥仪的行踪展开了新闻大战,有的撰文说溥仪即日出关,此举是认贼作父,丢尽了中国人的尊严;有的写文章恭维傅仪,说他根本没有离津出关的意思就在诸家报纸炒得火爆大赚其钱的时候,蒋介石的说客秘密私访溥仪的消息惊动了天津特务机关,也打乱了宪飞等人的如意算盘,于惶恐万状中向土肥原贤二发去了速归密电。土肥原贤二回到了天津,当晚就掌握了政局猝变的全部情况。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十分平静地翻阅着有关的报纸。突然,宪飞慌张地闯进来,焦急万分地说:“您可回来了!这个乱摊子可怎么收拾哟。”

“我怎么没看出乱来啊?”

土肥原贤二用眼扫了一下宪飞那震愕的表情,“越乱越好嘛!这样一来,社会的注意力就分散了,我们就好人不知鬼不觉地进行我们的工作。”

“您知道老段在‘大公报’发表谈话的事吗?”

宪飞疑虑不解地问。“知道!”

土肥原贤二指着桌上的一张“大公报”,“就登在这里。记者问:‘公对东北事变,有何意见?’段答:‘事已至此,只好想办法收拾残局。我认为盗已入室,但亦未必即据为己有,只有给他些东西,让我们收回来再说’,”土肥原贤二念罢抬起头,微笑着说,“老段并没有食言的意思。”

“可他”宪飞突然收住了话语。“可他”宪飞突然收住了话语。“他称贵国为盗,且又没说出山组阁的大事。”

宪飞颇有些愤慨,“我认为此公不可信,应当另起炉灶才是。”

正在这时,土肥原贤二早年在京城的老友,一位姓姚的安福系的骨干分子打上门来,怒气冲冲地质问段祺瑞背着安福系出山组阁的事。土肥原贤二自知瞒不过去,遂反问:“你反对老头子出山吗?”

“我反对你们瞒着我干这种事情!你们一定是找太子商量过的,这家伙太没天良了!你们的事不经我手,我必定破坏到底!”

他就像是前来下最后通牒的使者,念罢牒文转身离去了。土肥原贤二气得好久没说出一句话来,待到宪飞询问下一步怎么办时,他感叹地说:“看来,天津的这篇文章也不能一气呵成了!你摸清皇上真正的动向了吗?”

“摸清了!他连藏之心底的话都对我说了。”

“谈起蒋介石的说客的事了吗?”

宪飞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明蒋介石说客叫高友唐,原是清末遗老,被蒋介石收买过去了。他告诉溥仪,国民政府愿意恢复优待条件,每年照付皇家的优待费;至于溥仪住的地方,蒋介石希望选择在上海,如果溥仪要出洋,或者要到除了东北和日本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他怎样回答说客的呢?”

土肥原贤二问。“他笑着说:国民政府早干什么去了呢?优待条件废了多少年,孙殿英犯了我的祖陵,连管也没有管,现在是怕我出去丢蒋介石他们的人吧,这才想起来优待。我这个人是不爱什么优待的,我也不打算到哪儿去,你还是个大清的旧臣,何必替他们说话!”

土肥原贤二和中国的军阀、政客打交道的教训太多了,他绝不轻信言谈,更看重于行为。因此,他的心中并没有高兴的意思。宪飞为了证实自己的消息的可靠性,又转述了溥仪说过的这段话:“我对他的话并不相信,我早听说蒋介石的手腕厉害,有人说他为了和英美拉扰而娶宋美龄,连他的结发妻都不要了,根本不讲信义,这种人是专门欺软怕硬的。因为他怕日本人,现在看见日本人和我接近,就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等我离开了日本人,大概就该收拾我了。就算他说的都算数,他给了我一个帝号,又哪比得上土肥原答应的帝位呢?他能给我的款子,又怎么比得上整个的东北呢?蒋介石再对我好,他能把江山让给我吗?”

宪飞一边说,一边观察土肥原贤二的表情,当他发现这位老阴谋家完全相信了以后,又恳切地说:“皇上去满洲是铁了心的!关键是如何才能把从宪警、密探包围中的静园弄出来,安全地送到满洲去。”

土肥原贤二依然没有说什么,他缓缓站起,背剪着手,习惯地在室内踱着步子。突然,土肥原贤二停下了脚步,唤进特务机关的密电员,命他向奉天关东军司令部发去如下的一份密电:“溥仪确有逃往满洲之意,并拟在吉林成立政府,大体属实。惟天津总领事桑岛根据外务省训令,不希望溥仪外逃,正严密监视其行动。因此,如不采取特殊手段,实难达到目的。”

电文刚刚发出不久,他又发了一份意在压迫外相改变其政策的密电,要板垣征四郎速速通知帝国参谋本部,希永田铁山等人去完成这一计划。这时,他向宪飞宣布了劫持溥仪离津出关的全部计划:一,利用谋略手段,促使溥仪决心早日动身;二,利用谋略手段,策动所谓“天津事变”,制造溥仪安全出走的条件。此事由土肥原贤二主办,宪飞从旁协助;三,安排溥仪离开“静园”,直至安全踏上满洲土地的详细路线,以及各种运输工具。此事由吉田忠负责联系。刚刚发出不久,他又发了一份意在压迫外相改变其政策的密电,要板垣征四郎速速通知帝国参谋本部,希永田铁山等人去完成这一计划。这时,他向宪飞宣布了劫持溥仪离津出关的全部计划:一,利用谋略手段,促使溥仪决心早日动身;二,利用谋略手段,策动所谓“天津事变”,制造溥仪安全出走的条件。此事由土肥原贤二主办,宪飞从旁协助;三,安排溥仪离开“静园”,直至安全踏上满洲土地的详细路线,以及各种运输工具。此事由吉田忠负责联系。“我应当采取哪些手段,促使皇帝决心早日动身呢?”

“咳!”

土肥原贤二喟然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中国人啊,什么时候才能独立从事工作呢!”

他说罢,又摇了摇头,向宪飞传授具体的手段虽说“静园”越来越动荡不安,但是这位早已被赶下龙庭的皇帝溥仪仍然还要遵从当皇帝的规矩,天天要听师傅的进讲。11月8号的清晨,溥仪刚刚用过早膳,就接了一个大骂他想当汉奸儿皇帝的电话,他气得面如白纸,浑身颤栗不止。这时,一位叫祁继忠的随侍走到跟前,行了个大礼,说道:“皇上!师傅在等您听进讲呢。”

这时的溥仪哪有心思听这劳什子!但有碍于皇规,也只好走进书斋,坐到铺有黄锦缎缝制的椅垫沙发上,像往日那样微合着双眼,就像是听老和尚敲着木鱼诵经那样,听师傅进讲皇帝之道。今天,他无论如何也入不了静,师傅进讲了些什么内容?有的是没有听清,有的是从这个耳朵里进去,遂又从那个耳朵冒出了。他忽而想到恐吓电话的内容,忽而又想到重登龙庭的场面,然而当他想到如何才能逃出这樊笼似的“静园”,心里猝然凉了半截。就说是那甜滋滋的复辟美梦,似乎也改变了滋味,遂平静的面部表情骤起了一层阴云,额前也渐渐蹙就一个不小的霉包。正当师傅唾星四溅地进讲“勿伤友邦之热心,勿拒国人之欢心此乃英雄事业,决非书生文士所能理解”的时候,侍从祁继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转声转调地说:“不好了!炸弹!两个炸弹!”

溥仪坐在沙发上,吓得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在混乱中,好容易才弄明白,刚才有个陌生人送来一份礼品,附着一张原东北保安总司令部顾问赵欣伯的名片。来人放下礼品,扬长而去。祁继忠按例检视了礼品,竟在水果筐子里发现了两颗炸弹。“静园”上下惊魂未定,日本警察和日军司令部的军官来了,拿走了炸弹。第二天,吉田翻译官向溥仪报告说,那两颗炸弹经过检验,证明是张学良的兵工厂制造的。“宣统帝不要再接见外人了。”

吉田忠告溥仪,“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好!请你快些安排吧。”

“遵命!请陛下不要对不相干的人说。”

“不说。我这回只带郑孝胥父子和一二个随侍。”

紧接着,“静园”里收到了不少恐吓信。有的信文很短,措词都很吓人。有一封只有一句话:“如果你不离开这里,当心你的脑袋!”

更惊人的,是祁继忠接到了一个电话。据祁继忠说,对方是维多利亚餐厅的一个茶房,他警告溥仪,这几天不要去那里吃饭,因为有些“形迹可疑的人”到那里打听溥仪。这个关心溥仪的朋友还说,他见那些形迹可疑的人,好像衣服里面藏有刀子。更奇的是,他居然能认出那些人都是张学良派来的。溥仪被搞得神经高度紧张。这“静园”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经高度紧张。这“静园”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恳请皇上密派重臣径赴日本,与其政府及元老西园寺等商洽,直接订约后再赴沈阳,则万全而无失矣。”

溥仪阅览了这份奏折,觉得说的句句在理,似乎在遮天的浓云中看见了一点端倪,因此,从速离开“静园”的决心又动摇起来。烦人的日头沉到西天的下面去了,夜晚10时不到,天津大街上突然响起了激战的枪声。溥仪吓得心惊胆寒,不停地打着牙巴骨自语:“枪响了,炮也响了”有顷,负责打探消息的随从祁继忠跌跌撞撞地跑回“静园”,一进溥仪书斋的门就摔了个狗吃屎,战战兢兢地说:“皇上!大事不好了,大街上突然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巷战的双方是,是哪两家啊?”

溥仪全身抖瑟成一团。“皇上!我,我看不清”

“快!快去给我查清楚”祁继忠刚刚离去不久,“静园”的墙外又传来了隆隆的马达声。溥仪失魂落魄地自语:“这、这是什么声音?不不会是攻打‘静园’的铁甲车吧?”

这时,祁继忠又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来,扑通一下瘫在了溥仪的面前。“快说!‘静园’外面开来的是什么车?”

溥仪问。“皇上!是,是日本人的装甲车”

“啊?!”

溥仪惊得瘫倒在沙发上。不知何时,激战的枪声渐渐地稀疏了,吉田翻译官大步走回“静园”,一看溥仪和祁继忠的狼狈相,惊诧地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溥仪闻声,不知从哪儿魂来的力气,从沙发上腾地跃起,紧紧地抓住吉田的手,依然惊恐未定地说:“快,快为我的安全作主”

“皇上,不要怕,您已经没有危俭了。”

吉田镇定地说。“那,大街上的枪声还有,‘静园’门前的装甲铁车不是对准我的吗?”

吉田告诉溥仪,今夜10点突起的巷战,是张学良预谋已久的天津事件,目的是为了从日租界中把溥仪绑架走。天津驻屯军率部应战,打退了张学良的进攻,宣布日租界戒严,并断绝了与华界的交通。“静园”门外的装甲铁车,是日军奉命保护皇帝的。溥仪听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呆滞地望着吉田,不安地问:“张学良他们还会发动兵变吗?”

“这就难以预料了!”

吉田沉吟片时,又加重了语气,“只要皇帝留居天津一天,他们就会捣乱一天。”

“我现在就离开天津,行吗?”

溥仪乞求地说。“那,我这就去请示土肥原机关长去。”

吉田说罢转身离去了。11月9日的晚上,天津市面上依旧是戒严,紧张的夜空偶然传来几声枪响,又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土肥原贤二独自坐在桌前,审视着由关东军司令部转发来的两份密电。一份是天津驻屯军通报关东军司令部的密� ��:“11月8日晚10时,天津中国地区发生暴动,目前正陷于混乱中。我津部队进入戒备并下达命令占领日租界外围沿线,”一份是北京武官处通报关东军的密电:“天津暴动系以张壁等为主的河北自治维持会一派所策动,已破坏杨村铁桥并占领天津中国地区各要地,正等待韩复榘之到来”有顷,土肥原贤二收好密电,淡然地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一群蠢猪!这样的人主持华北的情报工作,岂有不败之理!”

这次天津事变的真相,瞒过了平津两大情报机关,竟然无一人知道是土肥原贤二一手策划的。应当说及的是,土肥原贤二在密谋这次事变的过程中,越发地感到在华北最紧急的任务,就是摧毁张学良在华北的政权。在“北洋派大同盟”暂时筹组不起来的情况下,应当在天津发起暴动,诱使中国驻屯军出动,在完成溥仪出走的同时,如再演出像“九·一八”那样的天津事变,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因此,他通过宪飞在华北地区的关系,将潘燕士和李际春等人的汉好部队调进天津,制造了11月8日夜的所谓天津暴动。虽说这次暴动由于计划不周,加之天津驻屯军力量单薄,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然而他却于失败中悟出了这样一个道理:华北问题的根本解决,必须仰仗于中国驻屯军的力量增大;欲要增大中国驻屯军的力量,必须通过各种谋略手段,扰乱平津地区,破坏张学良的华北政权的同时,强迫帝国向华北、平津一带增兵。所以,他那因暴动失败而过于沉重的心情如释重负,并有些得意地笑了。夜深了,翻译吉田悄悄地走进来,把一张草图放在桌上,恭敬地说:“这是溥仪出走的路线图,请您审阅。”

土肥原贤二仔细地审视了一遍,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缓慢地抬起头,用他那很少使用的严厉目光盯着吉田,低沉地问:“你想过没有?万一出走的路上遇到麻烦怎么办?”

“这不会的,沿途经过的都是帝国的警戒区。”

吉田边说边取出一份电文,“您看,这是市原外相发给桑岛总领事的密电,被我们的内线人搞到了。”

土肥原贤二急忙接过电文:关于满洲目前的局势,各方面都有拥戴皇帝的运动,因此,对于帝国国策的执行上,难保不受到连累。同时,皇帝身边的保护也属必要,所以做了相当的警备。外务方面也表示,现在满洲方面的政局,也稍安稳,东三省的民众总的意志,也想拥戴皇帝。如果对于国策的执行没有妨碍,听其自然也无不可。随着审视电文的推移,土肥原贤二沉毅的神态渐渐隐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无比蔑视的表情。在他看来,这份机密电文是他们的胜利,强硬的外务省不得不在“下克上”的进攻下投降。但是,当他想到天津驻屯军和关东军的矛盾,以及桑岛总领事那顽固的态度,遂又坚定地下达了命令:“不要忘了,几天以前,币原外相慑于国联的干涉,还曾发出过如发现溥仪逃走,即或击毙亦无妨碍的指令。因此,我的基点只能建立在这方面。”

“是!”

吉田唯诺地回答。“有鉴于此,出走的路上绝对不能发生意外。如果出现溥仪落入他部的险境,还必须立即做出毁人的行动。”

险境,还必须立即做出毁人的行动。”

关于溥仪出走的经过有不同的传说,作者尊重溥仪的自述,摘抄一段以存实:动身日期是十一月十日。按照计划,我必须在这天傍晚,瞒过所有的耳目,悄悄混出静园的大门。我为这件事临时很费了一番脑筋。我先是打算不走大门,索性把汽车从车房门开出去。我命令最亲近的随侍大李去看看能不能打开车房门,他说车房门久未使用,门外已经被广告招贴糊住了。后来还是祁继忠想出了办法,这就是把我藏进一辆跑车(即只有双座的一种敞篷车)的后箱里,然后从随侍里面挑了一个勉强会开车的,充当临时司机,他自己坐在司机旁边,押着这辆“空车”,把我载出了静园。在离静园大门不远的地方,吉田忠太郎坐在一辆汽车上等着,一看见我的汽车出了大门,他的车便悄悄跟在后面。那时正是天津骚乱事件的第三天。日本租界和邻近的中国管区一带整日戒严。给我的出奔造成了极为顺利的环境。在任何中国人的车辆不得通行的情况下,我这辆汽车走到每个路口的铁丝网前,经后面的吉田一打招呼,便立刻通过。顺利地开到了预定的地点——敷岛料理店。汽车停下之后,祁继忠把开车的人支到一边,吉田过来打开了车箱,扶我出来,一同进了敷岛料理店。早等候在这里的日本军官,叫真方勋大尉,他拿出了一件日本军大衣和军帽,把我迅速打扮了一下,然后和吉田一同陪我坐上一部日军司令部的军车。这部车在白河岸上畅行无阻,一直开到一个码头。车子停下来之后,吉田和真方勋扶我下了车。我在他和真方勋二人的夹扶下,快步在水泥地面上走了一段,一只小小的没有灯光的汽船出现在眼前。我走进船舱。看见了郑孝胥父子俩如约候在里面,心里才稳定下来我见到了船长西长次郎,知道了船上还有十名日本士兵。这条船名叫“比治山丸”,是日军司令部运输部的。为了这次特殊的“运输”任务,船上堆了沙袋和钢板。过了二十年之后,我从日本的《文艺春秋》杂志上看到了工藤写的一篇回忆录,据他说当时船上暗藏了一大桶汽油,准备万一被中国军队发现了无法脱逃的时候,日本军人就放火烧,让我们这几个人证与船同归于尽。那时我的座位距离汽油桶大概不会超过三米远,我还认为离着“幸福”是越来越近了呢!可是我高兴得未免太早,郑垂告诉我:“外国租界过去了,前边就是中国人的势力。军粮城那边,可有中国军队守着哩!”

听了这活,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家在沉默中过了两个小时,突然间从岸上传来一声吆喝:“停——船!”

像神经一下子被切断了似的,我几乎瘫在了地上。舱里的几个日本兵呼嗜呼噜地上了甲板,甲板上传来低声的口令和零乱的脚步声。我探头到窗外,看见每个沙包后都有人伏着,端枪做出准备射击的姿势。我正不解其故,忽然电灯全熄了,岸上响起了枪声,几乎是同时,机器声突然大作,船身猛然加速,像跳起来似地掠岸而过,岸上的喊声,枪声,渐渐远了。原来日本人早准备好了这一手,先装做听命的样子,然后乘岸上不备,一溜烟逃过去了。一天下午,和煦的阳光斜射进特务机关的办公室。土肥原贤二双手捧着“溥仪白河偷渡成功”的电文,那张肌肉早已松弛的脸庞,溢荡着胜利者那特有的微笑。突然,宪飞惊恐地闯进来,甚是不安地报告:“‘静园’乱了套了,皇后婉容为了急于找到皇上,都快精神失常了!”

土肥原贤二顿感震愕,如果皇后真的急出精神病来,或者是被张学良的部属用武力绑架到南京去,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根据清室的规定:皇后是不能单独会见男人的。如何劝说皇后同意离津出关呢?就说是皇后应允出关,又委派谁护送呢?他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境地。事有凑巧,特务机关的密电员又走进屋来,送来一份板垣征四郎发来的密电。土肥原贤二阅罢格外高兴地说:果皇后真的急出精神病来,或者是被张学良的部属用武力绑架到南京去,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根据清室的规定:皇后是不能单独会见男人的。如何劝说皇后同意离津出关呢?就说是皇后应允出关,又委派谁护送呢?他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境地。事有凑巧,特务机关的密电员又走进屋来,送来一份板垣征四郎发来的密电。土肥原贤二阅罢格外高兴地说:十九巧用丽人川岛芳子显身手板垣征四郎的密电只有6个字:“芳子今日赴津。”

土肥原贤二阅后喜不自禁,暗自说:“这是我早已安排好的一颗棋子,怎么一急就忘了呢!”

他算了一下自旅顺到天津的时间,对宪飞说:“芳子小姐乘火车来津,明晚就到了。我看,你就协助她去完成诱劝皇后出关的事吧。”

宪飞离去之后,土肥原贤二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张今天的日文报纸,突然,他像是触了电似地挺起上身,双手捧着报纸,用心地看起了这则新闻:敬启者:小生目前因某种原因,已从松本市的寓所移居本地。圣山的草庵亦腾空,黑姬山庄只留有看守人。今后如有信件,请寄现住址为荷。顺致近安!大连市圣德街四丁目十三番地川岛浪速顿首土肥原贤二阅罢这则启示,川岛浪速的形象猝然在他的脑海屏幕上闪现而出,这间空荡的房中似乎又响起了那嘶哑的歌声:“萤火虫,过来吧,这里有你的水喝啊!”

他懂得川岛浪速暮年的心情,以及他隐居山林的目的——让平静的生活慢慢慰籍他那所谓的未酬壮志。如今所谓的“满洲事变”爆发了,他们这些后生晚辈终于实现了他梦想中的满蒙独立的志向,他受着难以自抑的喜悦的驱使,从隐居的日本故地搬到了大连。不知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支配,土肥原贤二真想赶到大连,和川岛浪速共坐在一块榻榻密上,端起一大杯香醇的米酒,真诚地说上这样一句话:“谢谢您这位先驱者,满洲事变——不!乃至整个支那的胜利都有您一份。”

土肥原贤二很快从这种联想中醒来,又于无意之中从口袋里摸出那则“芳子今日赴津”的密电,他望着电文中的芳子二字,遂又渐渐地化作了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天真无邪地伫立在面前,待到这阿娜多姿的少女隐去之后,他才想起这就是拜访川岛浪速那天,在桌上摆着的川岛芳子的照片。当他的视线再次投向川岛浪速的启示时,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感,同时,在他的脑海屏幕上又闪现出一组画面:安详、宁谧的夜晚,一间灯光幽暗的卧室,年仅17岁的川岛芳子脱去漂亮的和服,裸露在空间的是富有诱惑力的肌体;她伸出双手,轻轻抚摸一下丰满的乳峰,俯视一遍窈窕的躯体,自我陶醉地笑了。她倒在床上,但依然不愿把被子罩住那富有弹性的胸房,自我欣赏地看着,看着忽然,屋门被悄悄地推开了,时年59岁的川岛浪速赤身裸体地摸进屋来,两只眼睛喷射着无法抑制的欲火,嘴张着,喘着短粗的气息,蓦地扑到了川岛芳子的身上接着就是惊吓的嚎叫、反抗、呻吟、抽泣一声猝然而起的枪声不知何故,他竟是那样的痛恨川岛浪速。是正直的人性复发了吗?不!用他自己的话说:“从事谋略工作的人,女性的一切都引不起兴趣,因为已经把这项圣洁的享受,当作谋略的手段了!”

他渐渐地从痛恨川岛浪速的情感中解脱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说:“从事谋略工作的人,女性的一切都引不起兴趣,因为已经把这项圣洁的享受,当作谋略的手段了!”

他渐渐地从痛恨川岛浪速的情感中解脱出来。有顷,一名随侍走进屋来,报告门口有一位年轻的客人求见。土肥原贤二惊疑地自语:“今晚没有约见任何朋友啊?”

遂问:“来访的客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的名字只能对您一个人讲。”

随侍有些生气地答道。“这就奇怪了,”土肥原贤二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冷漠地哼了一声,“告诉他!我正在考虑一件重要的大事,暂不会客。如果有急事,就等我办完了公事;如果事不太急,就请回府,明天见!”

随侍退出以后,土肥原贤二又沉人到谋略的梦海之中。当他想到明天的此时就见到川岛芳子的时候,田中隆吉的形象又在心中浮起。命他返沪发动上海事变。半个多月的时光过去了,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土肥原正在策划第二次“天津事变”,如果天津事变和上海事变一块爆发,这台戏可就热闹了!子夜的钟声敲响了,土肥原贤二有些疲倦地离开了办公桌,缓缓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扉,他仰望着深这的夜空,明月显得那样的皎洁,他低声地吟了一句中国古诗:“海内生明月”

“机关长!客人还在门房等您哪。”

土肥原贤二蓦地转过身来,看见那位随侍躬身站在一边,便说:“有请!有请我以为客人走了呢。”

随侍走后,多疑的土肥原贤二又自问:“这位神秘的客人是谁呢?他会不会是张学良派来的刺客呢?”

没有结论!他为了预防万一,从抽屉中取出左轮手枪,放在桌面上;转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指挥刀,举手摘下来,熟练地系在腰间。静候这位神秘客人的到来。顷许,随侍引客人走进室中,土肥原贤二定睛一看:来人身穿可体的黑色的丝绸长袍,头戴一顶银灰色的大礼帽,俊俏的杏核眼中滚动着一对明晶多情的眸子,再配上那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白白的肤色,真是一表堂堂的人材!随侍退出之后,这位漂亮的不速之客仁立在原地,一声不响,高傲地等待着土肥原贤二的问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缓缓地把目光投向土肥原贤二,以最低的嗓音小声地说:声地说: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说话的声音太奇特了!男不男,女不女,和他那潇洒的仪态,倜傥的风采太不相配了!瞬间,土肥原贤二想起了清室的太监,惊愕地问:“你说话的声音太像太监了,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溥仪手下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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