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二十四章 酝酿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大智门车站北端的闸房狭小简陋,这次修建天桥,不仅要修整被大水毁坏的水鹤、灰坑,闸房也纳入改造之中。徐奕宏被父亲催了回来,家里人丁不旺,铺开了阵势,就得有人撑着门面。曼丽在场面上可以当帮手,但做这些实际活儿还得靠儿子。徐金穗等不及,拍两次电报,才把奕宏给叫回来。

徐奕宏回到汉口,修建天桥的工程已经启动,家里本有营造厂,专业人手都在,父亲事情多,就叫他在火车站负责,有什么问题及时解决。奕宏看黑生闲散在家没事做,就喊他过来帮忙照场。

这一日,黑生叫人往水鹤工地运石灰,一会儿又往闸房这边搬木料,准备再建一间,比原先的要大一倍。忙了一会儿,黑生便往老闸房里来坐坐。扳道工老王以前与刘福根共过事,黑生跟他也熟。

“王伯,等闸房建好,以后就宽展了。”

“是啊,”老王抱怨道,“这板壁也快垮了,夜里值班太冷。”

“放张床可休息一下。”

“那哪行,错过了火车事就大了。”老王到底胆子小。

一时又提起黑生的差事,跟徐少爷帮忙总不是常事,要他去找一下谢站长,做不了司乘,做司货、司磅,或者巡道工也行。薪水少点,人辛苦点,只求个安稳。

黑生不吭声。他知道老王是好心,可他没这心思,被人家开除了,还能再来?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正聊着,就见徐少爷匆忙过来了,一脸兴奋道:“黑生,刚接到电报,珠喜要乘这趟火车回汉口。”

“好啊,总算被少爷说动了。”黑生欣喜道。

徐少爷在北京时,先把凤芝那男人收拾了一顿,迫使对方负担丧葬的全部费用,解了一口气,也忙乱了好几天。虽跟珠喜离得近,也不太容易见面。她要演戏,又因凤芝的事,尚小芳被凤芝那男人追得四处躲避。她为了避嫌,也躲着徐奕宏,怕无事生非,让人家议论她和徐少爷不清不白。

但徐少爷不会忘了她,总会找机会,偶尔见了面,比以前还亲热些,珠喜也附带告诉对方,尚师傅在京城已有家眷,跟凤芝是清白的,全是那男人作祟,导致凤芝想不开。这番说明,也是给她自己开脱,跟尚师傅关系正常,不可能发生什么。徐奕宏心里熨帖了些,就趁此劝她回到汉口,一人在外,无依无靠,何苦这番折腾?他愿意娶她,把婉珍休了他都愿意。珠喜不肯,说婉珍太可怜,至今没留个一男半女。奕宏听得也难受,不愿再提。

不曾理好善后事宜,他便被父亲催促回汉口,只得把后续事情交给汪妈办理,也好留在京城照顾一下珠喜。

火车出入频次增多,谢承远一般上午总在月台,他要接送客人,还有货运事务,他穿梭在人流之中,比火车站的司事还要忙碌。

但这天,他来晚了,错过了一趟火车。只因昨晚与曼丽缠绵,回家后又兴奋得无法入睡,直到后半夜才迷糊过去,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母亲也忘了叫他,匆忙洗漱了一下,就往火车站而来。好在距离近,拐弯就到了。

月台边的铁轨卧着一列刚刚到站的火车,淡淡的白气还未散尽,人流涌动着,进来的,出去的,纷纷攘攘。

谢承远一眼瞄见司乘领着两个外国旅客下来,行李堆了一地。

“哎呀,总算盼来了谢公子!”司乘叫着,把旅客往他面前引,说是鸡公山下来的,直接要去德明饭店下榻,承远拍拍司乘的肩膀,便领着客人往站外走。

“谢公子——”又有人在叫。

他一回头,见黑生提着一个皮箱,朝他笑嘻嘻地眨了下眼睛。再一看后面的人,顿时呆住了。

“珠喜……”他正要迎上前,却看到旁边跟着徐少爷和汪妈。

谢承远顿时眼前一暗,珠喜果然又跟徐奕宏好上了,怪不得给她写信一直不见回音。

徐奕宏没理会谢承远痴呆的表情,跟黑生交代了几句,便忙他的事去了。汪妈看在眼里,便悄悄跟承远说,珠喜是临行前两天才答应回来的。因凤芝的男人被奕宏吓唬了一下,心里不服气,就去找尚小芳讨要赔偿。尚小芳不敢露面,对方就四处造谣尚小芳跟多个女人有染,连同珠喜也牵连上了。珠喜本想把戏演完,但流言四起,有人在戏台下起哄,走在路上还被人指指戳戳。珠喜想要尚师傅出面澄清,却一直不见动静,她待不下去,只得离开。

一同出了车站,黑生便对谢承远说:“中午徐少爷请客,你也来吧?”承远本要答应,一想曼丽也会在场,到时尴尬,便推说没空,见珠喜已上了停候的黄包车,便走到她面前小声说:“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珠喜微微一笑,算是默许。

这一天,凡是见到谢承远的人,都被他的喜形于色所感染,心情一好,做事也顺手,事半功倍,爱情的效果确是神奇无比。

却逃不过他父亲的眼睛。

此时,谢绍祖正为一件事头痛。余副站长得到一家营造厂的托付,极力去汉口铁路局办事处推荐,不料让谢绍祖抢得先机,从中打听到那家营造厂并非华资,而是日商伊藤正野借壳下蛋所为。“九一八”之后,日货明显受到抵制,大智门车站的中日联运项目已被终止,现由日商公司承建,几乎是天方夜谭。余站长受此挫折,觉得在对方那里不好交代,也挺没面子,又不好明目张胆再去铁路局争取,确实是人家有把柄在握,弄不好,还把他拿对方好处的事兜出来,恐怕更糟糕。

余站长有些憋气,他跟谢绍祖争,总是处在下风,谢绍祖表面敦厚,其实暗藏心机,做事都按着章法来,让对方难以找到破绽。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余站长对徐记营造厂不说很了解,起码也知道个大概。余站长不知怎样打听到谢绍祖跟徐家是亲戚关系。那出走的徐太太,就是谢站长的堂姐。这一来,谢站长在大智门车站的修建工程上,就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余站长得到这个情报,如获至宝,马上就去汉口铁路局上报。如此这般,在人们眼里一直廉洁奉公的谢站长,顿时就被这件事弄得名誉扫地。而且,余站长不顾与徐奕宏刚刚修复的关系,把谢站长当初让徐奕宏来火车站做警察的事也说了,连同徐奕宏伙同王运福走私烟土都抖了出来。他是孤注一掷把谢绍祖彻底打垮,继而取而代之。

但这事做得动静过大,铁路局那边就有人偷偷告诉谢绍祖。谢绍祖正心烦的时候,不想又看到了火车站外的一幕。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谢绍祖以为珠喜离开北京,再也不回来了,他正在为承远娶亲四处张罗呢,没想到两人还是藕断丝连,又联系上了,这让他如何不烦?

当初,他不同意这门婚事,只是对珠喜的戏子身份不能接受。现家里闹出这些事,大致都跟她相关。他不是太迷信的人,但多少有所忌讳,这姑娘在哪都不得安宁,不说是个祸害,起码也不是个发旺的女人。

谢绍祖恼怒之下,就感到承远的亲事已经刻不容缓,必须马上确定了。其实他心头已经有了人选,还想再看看,这一来,就等不得了,他准备马上去提亲,以免承远再闹出什么有损颜面的事体来。

接下来,谢绍祖就着手处理那件头疼的事,他把负责站务的小赵叫过来,问火车站里有没议论工程方面的事。小赵跟他关系好,也就如实相告,站里大都知道了,一些人不知内情,被余站长一煽动,就联想到徐奕宏和王老板同伙走私的事,还有人说徐家拿了日商伊藤的钱。小赵就觉得站长此事做得不明智,不该让人留下话柄。

谢绍祖一心拒绝外资,后来接受徐家,也因徐金穗还算守信,做事稳当,何况刚刚经受打击,他想给对方一点帮助,算是替凤芝弥补一点歉疚,不料却惹出了麻烦。

谢绍祖也只有对小赵道一下委屈:“你知道我跟徐家不太来往,堂姐一走,就更少走动。不是徐老板主动申请,还真没想到他。”

小赵说:“我们清楚您的为人,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碰到一起,就爱联想。”

谢绍祖道:“徐家为了保证不走私,把烟馆都卖了。当然是筹集资金,跟我也说过这事。如果真是伊藤借壳下蛋,我们会终止合同。如果不是,我自会去跟铁路局说明。”

小赵指了下隔壁办公室,“听说他跟王运福关系好,现在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把徐少爷也出卖了,还不知他跟上头怎样编派您呢。”

“黑的说不白,白的说不黑,就让他去说。上次我问过王巡官,他也查证了,徐奕宏确实给王运福开过两次绿灯,但构不成同伙。我也问过黑生,也说奕宏没参与此事,不过是看在亲戚面子,给王运福一点方便。两人都签字画押了。上头若要问我,我自会说明情况。”

谢绍祖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真是防不胜防啊。他就准备去找徐金穗,弄清他修建工程资金的来龙去脉。虽说设计图纸和预算表都写得明明白白,也有专业技术人员各司其职,他还得要督促对方把好工程质量关,出不得半点差错。

候车大厅里,因刚走一趟火车,里面空荡了些。等待另一趟车的人,七零八落地坐在长椅上,看报,聊天,吃零食,闭目养神。还有的在排队买车票,犹如流动的活水,火车站就是闸口,把水引向各个地方。

谢承远不会在意他父亲的心情,偶尔碰到便擦肩而过,各有各的事。来去的旅客中,时常有些熟面孔,他也认识了不少人,形成了自己的人脉。

谢承远这天心情好,诸事也顺。临近下班的时候,又有回头客孙老板来找他。孙老板本在驻马店开有货栈,后来又经京汉铁路来汉口开了个分店,与洋行等多家商户有了业务往来,生意越做越大,现一个零打碎敲的小门面已满足不了供需,就准备办个分公司,搞批量经营,兼办出口业务。孙老板此次由谢承远接待去德明饭店下榻,看他办事能干,对他印象不错。公司货运增加,与铁路常打交道,就想让谢承远代理公司的货运业务。谢承远本负责圣保罗公司的货运事宜,也代理另两家公司的货运,多做一家也没什么费劲,轻车熟路,又多一份报酬,何乐而不为?他自然答应得爽快。孙老板便介绍随同来的汉口分公司总办萧铁先生,要谢承远与之联系具体事宜。谢承远一看萧铁,便觉几分面熟。萧铁笑问他是否记得第一次上火车的情景。承远这才想起那个车童萧铁。原来萧铁因人引荐,已离开铁路多年,现回到汉口,又跟铁路打起了交道。

彼此交谈了一会儿,孙老板便邀他一起去酒馆小酌。承远不及回答,就听到火车站的六点报时,才唬得一跳,竟忘了一件大事,便婉言谢绝了对方的盛情相邀,孙老板看他似有急事要忙,也不好勉强,彼此客气了几句,便与萧铁离开了。

承远送走了二人,就赶紧出了车站,往长安里走去。

进了里份,倏地有些紧张,他想着上次来找珠喜的情景,不辞而别,心里已存下了阴影。就害怕这次她又不在,彼此有太多的错失,再经受不起。

夕阳已退到了屋瓦背后,有几片灰黄的云霞浮在天际,天井朝南的墙面附着一道亮色,以下便黯淡了,似一段过旧的时光。进了石库门,走道里更黑,他的心也沉了下来。闻到一股菜香,是楼下的房东在后面厨房里做饭,看到有人进来,便问找谁。他问宋小姐在不在。对方努了一下嘴,刚才好几个在上面呢,说笑唱戏,闹腾了半天,才走了。不知小姐在不在。

他顺着窄窄的楼梯往上走,脚下响起沉闷的回声。

走在楼上,透过天井黯淡的天光,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在门口倚着,似乎等待他的到来。

“珠喜……”

“以为你不来了呢。”她似乎等了好久。

“忙昏了头。”

他走到门口,端详着她的脸说:“你瘦了……”

“怎能不瘦?”珠喜凄婉一笑。

昏暗的光线里,那双秋水眼梦幻一样迷离,他禁不住低头,亲吻起她。珠喜身子一软,伏在他怀里。

“你知道我有多苦吗?”她哽咽着。

承远听得一揪,把她紧紧地搂着,一步步往里退,像两条扑向海里的鱼,又似两枝纠缠一起的藤萝,相依相偎。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吻着鱼一样光滑的珠喜,只恨不得把她吞进去,化为身体的一部分,不让彼此再次分离。

天全黑了,承远看不清珠喜的脸,只闻到那股体香,那是他渴望的气息,诱惑着他又一次*。“你真是个尤物啊。”他激动地喊道。

不知多久,两人才筋疲力尽地倒在一起。

躺了一会儿,承远感到有些饿了,便拍了下身边的珠喜,“起来吧,我们去吃饭。”

“好累不想动,你可真行呀。”珠喜慵懒地斜卧在枕头上,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指了下桌上花花绿绿的点心水果,“刚才他们送来的,吃点吧。”

“嗯,先压压饿。”

他穿起衣服,拿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大口吞咽着,又掰一些塞进珠喜口里。

“我想喝酒,”他不太喜欢吃甜食,“男人要补充体力,要吃肉。你陪我出去喝杯好吗?”

珠喜微眯着眼说:“中午已喝过了,现在还没醒呢。”

承远一想到她跟徐奕宏喝酒,心里就冒起酸水:“以后再不要随便跟人家喝酒。”

珠喜歪了下头:“人家送我回来,盛情难却呀。”

“你就不告诉我,让我去接你。”承远心里不痛快。

“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哪好再给你添麻烦?”珠喜确是想到他了,但是汪妈在那,她就不好舍近求远,只能这番宽慰他。但承远听起来客气,又有生分感,还不曾在最需要的时候想到他,也就不拿他当最亲近的人。

承远郁怨道:“还是心里没有我呀。”

珠喜说:“别瞎想了,没那回事。”

承远吃着蛋糕,不禁又问:“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那些票友听说我回来了,就赶来看我。”

“都比我知道得快呀。”

“中午吃酒碰到的。”

“还碰到哪些人?”

“还有……噫,一直没见到曼丽,长高了,也变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比他哥哥还能干呢。”

承远听得心里一慌,没有吱声。

“你见过曼丽没有?”珠喜勾着他的脖子问。

“很少见到,”他只能撒谎,看珠喜盯着他,似乎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以后不要跟人喝酒,也不要去公开场合露面。”

“为何呀?”

“你是我的女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话他以前说过,那时他要娶她,珠喜也等着他娶。现在他再说,却成了女人,不再提娶字。

“承远,你把我当你什么人啊?”她禁不住问。

“你是我最亲的人。”他俯下身去吻她。

珠喜把头偏了过去:“你不能娶我,就不要说这些话,你不能够。”

“怎么不能?”承远看她这般任性,又勾起了愤恨,“你也是徐奕宏的人吧?”

珠喜一听这话,脸色“唰”地变了,怔怔地望着他,忧伤地问:“你这样看我?”

“你不就想这样吗?”承远赌气道。

“好,这话是你说的。”

谢承远一看气氛不对,便过去拉她的手:“起来吧,跟我去喝酒。”

“我不是你的陪客。”她甩开了他。

“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他气得脸一下子涨红了。

珠喜说:“我不想吃。”

谢承远挨了片刻,看珠喜没有动静,便赌气出了门。

楼梯一阵响过,又陷入了空寂。床上的珠喜,半天纹丝不动,然后惨淡一笑,对着天花板凄然道:“走了好。”

谢承远走出了长安里,也没心思去酒馆,就径直往海寿里走去。

家里吃饭比较晚,用人把饭菜做好了,谢太太总要等着晚归的谢绍祖一起吃,承远三天两头在外吃饭,小儿子承志在铁路学堂读书,吃住都在那,只有礼拜天才回来。

谢绍祖照例回来得晚,他去了一趟火车站不远的徐记营造厂,与徐金穗一直谈到太阳西下,等徐金穗要请他出去吃饭时,他又谢绝了。这是他的习惯,对谁都一样,徐金穗也就不勉强。

谢太太叫人把饭菜热了一遍上桌,夫妻俩一边吃着,一边说着闲话。

谢绍祖得知徐金穗卖烟馆的实情,也了却心头的疑虑。徐金穗叫他不用操心,自会去汉口铁路局说明情况。

菜的味道好,都是谢绍祖喜欢吃的。谢太太不顾自己,对丈夫可是全心全意,隔三岔五给他煨汤炖肉,且都按着谢绍祖的口味来做,也难怪他不想在餐馆吃饭。跟妻子在一起说说话,蛮温馨的,他眷恋家的味道。

“曼丽长好高了……”他呼呼地扒了口饭说。

“上次我病了,她跟着汪妈来看我,很灵巧的孩子,嘴巴也甜,”谢太太想到当时的情形,不由感叹,“她才十七岁呢,那神态很像凤芝……”

一时触及,又勾起了伤感,半天无语。

承远闷声不响地进了门。

“爸,妈。”他叫了声。

“忙到现在才回呀,快吃饭吧。”谢太太叫道。

承远添了碗饭,坐到一旁吃起来。

谢绍祖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想起上午看到的一幕,不由斥道:“没忙几件正经事,就会跟这个那个女人纠缠不清。”

承远正烦闷呢,这下被父亲戳到了心窝,搅得难受,含在口里的饭就如同嚼蜡,半天吞不进去。

“你的婚事再不能拖了,”谢绍祖今天看到那般情形,心里已有了打算,“这两年一则事情多,没工夫张罗,二则是你心里作祟。我想等你慢慢淡忘,但发现事与愿违。”

谢承远把筷子一放,涨红脸说:“我想请父母大人开恩,让我娶了珠喜……”

“不行,你不用想了,”谢绍祖打断了他,“到谢家做媳妇,不说要三从四德,起码也是正经姑娘,绝不能是千人瞅,万人看的戏子。”

“我娶别的姑娘过不好啊。”承远着急道。

“你怎么晓得过不好?”谢绍祖敲了下筷子说,“我娶你妈时也不认识,不是过得蛮好?”

“珠喜等了这么多年,对不起人家啊!”他悲哀道。

“这都是你作下的孽,以后自己去还吧,但婚事不行。”谢绍祖口气很硬,“我已经看好了一位姑娘,亲上加亲,你肯定会喜欢的。”

“是谁?”承远禁不住问。

“曼丽。”谢绍祖露出满意的表情,“人家是千金小姐,我们算是高攀了,还不知徐家答不答应呢。”

承远一时懵着,没有反应。(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玄尘道途五胡之血时代盖世双谐你老婆掉了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绝对一番信息全知者奸夫是皇帝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都市之提取系统神奇换物网站大豪门大明门之锦衣三少武侠大掌门逍遥大掌门亡主神灵狩猎计划英雄联盟:冠军之箭无敌小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