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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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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劳碌中一天天地过去,时光看似无形,但流走的时候,总会带走一些东西,就像刚经过大水的汉口,疮痍满目,如大病初愈,正在恢复元气。那些变了颜色的房子,毁坏的物件,还有沧桑的面容,令上了年纪的人感叹,时间像流水一样无情。五年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改变一些人和事。

大智门车站依然涌动着南来北往的人流,作为闹市区,人口愈来愈密集,周边的房子也越盖越多。从火车站到法租界的四民路,谢承远几乎每天要走。当初法国老板圣保罗预见京汉铁路建成后的商机,看中了与大智门车站毗邻的这一地段,利用“治外法权”,决定在法租界内的四民路修建一座别具风格的饭店。民国八年建成开业后,店名取TERMNUS,意为到终点,音译即为“德明”。

有意思的是,如今谢绍祖也时常来这里。当然不是往那幢奶黄色法式大楼里去,而是在德明饭店的正对面,新建了一座设有罗马式拱券长廊的四层大楼,咫尺相望,即是京汉铁路汉口办事处所在地。

那日,谢承远正坐在德明饭店一间办公室里,接受老板圣保罗交给他的一项任务。

大水过后,一些设施亟待修复和重建,也是商家投资的最佳时刻。因得到消息,大智门车站准备修建天桥和围墙,圣保罗觉得有利可图,就委派谢承远把这个项目拿下来。铁路大楼就在街对面,近水楼台,何况小谢的父亲是站长,做做工作,签下这个项目该是十拿九稳的事。谢承远也觉得问题不大,想借此让老板看看他的能耐,也能从中小赚一笔。

他踌躇满志从德明饭店出来时,恰巧与来铁路大楼办事的谢绍祖擦肩而过。昨晚吃饭时,谢绍祖随口跟妻子聊了几句大智门车站扩建之事,倒让承远留了心眼,今天一早就来德明饭店跟老板通风报信。

也多亏没碰上。要得知父亲来此递交扩建项目报告,承远定会缠着,非得将修建项目让给德明饭店不可,他是志在必得。承远一般不会去父亲的办公室,只是回家偶尔聊一下工作上的事,也很少这样。父子俩碰面的机会很少,都是早出晚归,父亲晚上在火车站,而他多半是在外面应酬,有时是谈生意,有时是朋友交往,或者去阿秋客栈待一会儿,跟珠喜倒是聚少离多。

谢承远已二十好几,到了必须结婚的年龄,却成了一大难题。难就难在他的风流韵事满天飞,跟*伶宋珠喜的情感纠葛没完没了,又和客栈老板娘不清不白,体面人家的小姐自然望而却步。家境寒微的,也怕姑娘受辱蒙羞。如此这般,谢家大公子虽然仪表堂堂,且在大饭店里做事,愿意联姻的人家却寥寥无几。

“他是有意跟我作对的。”谢绍祖恨得牙痛,也只能跟妻子抱怨。

他年近五旬,像这个年龄,也该抱上孙子了。尤其是看到别人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时,那种感觉尤为强烈。但他脑子里的传统观念又根深蒂固,谢家的媳妇,一定要规矩守分。如果珠喜没做戏子,他俩还有结合的可能,一旦入了行,在戏台上被千人瞅万人看,成什么样子?且女子有了名利之心,就失了娴静,于家庭是不利的。他肯定不会答应。但几年过去,承远似乎还没有死心,再有帮忙牵线搭桥的,人家递上姑娘的庚帖,他就左看右看不顺眼,或是避而不见。谢绍祖明知是宋珠喜的缘故,他也不能迁就,这婚姻大事错不得,关乎谢家血脉的传承,他对别的事可以马虎,对儿子的娶亲却十分在意,不单是固守传统,也是家族长远的考虑。

谢绍祖对承远为洋老板打工也不满意,总觉得是不务正业。在他心里,铁道工才是正经职业,起码是为中国人做事。谢绍祖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也颇有爱国之心,对洋人侵占中国,设立租界,早有怨怼。他知道,法国对汉口租界的猎取与经营一开始就与京汉铁路挂上了钩,在京汉铁路拟议时就加速了法国在汉口租地的进程。当年大智门车站还在建设中,法国人就做起了把租界与车站连接起来的美梦,后来一再要求援例扩大租界,让清廷被迫屈就,将法租界向西推展到城堡以外,距京汉铁路仅六十丈。为了便于租界与车站毗连,又趁中国政局混乱之际,强占了大智门周边不少地段,一步步向大智门车站逼近。

谢绍祖每天处在火车站,面对相隔咫尺之遥的法租界,就感觉像在边境线上一般。他有时看到法国巡捕耀武扬威地走在街上,对中国人不时呵斥,或是殴打,就像对待贸然闯进自家园子的牲畜。屈辱感时时折磨着他,对法租界早就产生了抵触。由此,法国人对于火车站的任何企图,他都怀有排斥心理。有这个前提,承远想要通过父亲帮忙把这个项目拿到手,岂不是痴心妄想?

上午的阳光照在玛领事街两边的二层楼房,店面的招牌一个比一个闪亮耀眼。时光荏苒,岁月更替,虽经历兵荒马乱,大水肆虐,如今依然呈现繁华的景象。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有肩挑背扛的旅客,也有来此逛街的男女,马车、人力车三三两两停靠在火车站前的T字街口,连绵到马路两边,蜿蜒似长蛇阵。

糕饼店里飘出缕缕香气,承远不由驻足,进去买了些麻糖饼子出来,瞧见法国巡捕皮尔提着警棍在晃悠,便打了声招呼。

谢承远要皮尔尝尝饼子,皮尔将手一挡道:“不是买给我的,不要。”

谢承远笑道:“晚上有空吧,去爱米酒吧间坐坐。”

“晚上天目山寨的周大爷办酒席,请了我呢。”皮尔一脸的自负。

“哟,不凑巧,那改日吧。”

承远便往长安里走去,他想看一下珠喜。

昨天晚上,珠喜在天星茶园唱戏,他照例去捧场。来了不少听众,都是冲着珠喜去的。徐少爷把她当成了镇园之宝,大水那年珠喜去北京久了点,一待就是两年。后来茶园筹演新戏,徐奕宏便招她回来,说戏台上没她亮相,简直就像没点灯,黑瞎一片。徐奕宏知道珠喜心里装的不是他,伤心之余,一度负气不管珠喜。她去北京就让她去吧,跟尚小芳热乎总比在汉口跟谢承远热乎要好受,眼不见,心不烦,只当她死了。但时间一长,尤其是来茶园的票友时常提及,又勾起了想念,究竟熬不住,便要她回来帮忙救场。

谢承远总是悄悄地来,不等散场,就从茶园里走出来,在稍远的一棵梧桐树下等着珠喜。

珠喜总是观众都散尽了,茶园将要关门,她才姗姗出现。也是为避开一些人的纠缠,包括徐少爷请她吃宵夜,一般都回绝了,只道太累,不想劳烦,要早点回去休息。然后就乘上茶园雇好的黄包车,独自回长安里。

因谢绍祖不答应承远与珠喜成婚,两人见面,亲密中总夹杂着几分苦涩,这份等待不知有多长,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他想见她,却不能给对方承诺,这对珠喜也是一种伤害。他知道珠喜想安定下来,也不想四处奔波,但一直不遂心愿,她只得再去北京,以此忘却承远。等她回来时,也不给承远一点信息,只是回来唱戏,为了生计而已,与他人无关。

承远是知道她个性的,也不好等在那,让旁人说三道四。春夜清朗,空气中弥漫着相思的味道,他的一腔激情还在发酵,不由得停下来等她,想跟她走走。

“承远哥……”

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走了过来。

承远定睛一看,是刚才在汪妈身旁坐着的徐曼丽。

“哟,曼丽,还没走呀。”他笑着招呼。

“等了一会儿汪妈,她还在忙。”

“你时常来茶园呀。”

“家里的园子,总得来看看。”

“你毕业了吧?”

“嗯,不用上学了。”她显出一丝得意。

承远笑道:“女孩子能读完中学已不错了。”

“汪妈也这么说,就想让我早点嫁人。”她一笑说。

承远听得一震,想这姑娘还有点泼辣呢。不觉打量了她一下,隐约找到凤芝二姑的影子,那细长的单眼皮活脱脱是徐老爷的遗传,灵动中带着一丝冷冽,似夜里亮着寒光的星星。

“你在等人吧?”她问。

“你怎知道我在等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等宋珠喜。你看戏时痴痴的样子都告诉别人了。”

承远脸一红,矢口否认道:“不是的,我在等你哥哥,想跟他谈点事。”

“我哥哥早走了呢,他被别人叫去了。”

“哦,那就算了,”他躲闪着,觉得曼丽这姑娘太鬼,但又有什么地方吸引着他,不忍离去,便说,“你要没事,我请你去吃宵夜。”

“不去,”她偏了下头,几分俏皮的样子,“汪妈不让晚上出去的。”

“那改天请你喝咖啡。”

“到时再说吧。”

承远迟疑了一下说:“那我先走了,再会!”

他消失在树影里,走到拐角处,听到包车叮叮跑动的声音,回头一看,那正是珠喜的车,看她面带忧伤,本想喊一声,却见曼丽也上了一辆黄包车,正往这边张望。他叹了口气,只得往回走。

此时,谢承远走在长安里的巷道里,心里就在打鼓,怕昨晚跟曼丽说话让珠喜瞧见了,引起她的误会。他们之间的感情,总是被这样那样的猜疑所纷扰,可他一时又说服不了父亲,也是他苦恼的原因。不能娶她,彼此就像浮萍,抓不住,感觉珠喜某一天会离他而去。而他,也不能断定明天会发生什么,只是现在他心里还有珠喜,不想失去她。

石库门开了半边,走进天井,望见楼上的窗户垂着绸布帘子,想是昨睡得晚,还没起床吧。沿着过道往里走,上楼梯时,他有意放慢了步子,但依然有轻微的响动,他的心有一丝不安,来珠喜的住处甚少,虽然相距咫尺,却像有一种阻隔,让他迈不开脚步,害怕去了,反而引起珠喜的厌烦。这不像跟阿秋在一起的感觉,或许不在乎,反而轻松些。

上午十点钟的样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她应该在家。

听到房间里有声响,他一激动,不觉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再推门一看,却是老妈子在打扫清洁。

“宋小姐呢?”

“去火车站了呢。”对方答一句。

“什么时候走的?”他惊叫起来。

“有半个时辰了。”

“她的戏还没演完呢。”他喃喃地说,便问是几点的火车。

“十点一刻。”

谢承远一看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十点二分,便飞也似的往楼下奔去。

从长安里到火车站不过百米远,他一路狂奔,引来不少的目光,对他指指点点,有熟识的,便笑着打趣:“谢公子,又在追哪个姑娘呀啊?”

他顾不上搭理,径直往火车站里跑。人太多,从门口到候车大厅,站着,坐着,左一坨,右一堆,都是阻碍前进的石头,好不容易到了进站口,正碰上一趟车检票,拥挤不堪,只得又绕道。

月台边停靠着一列将始发的火车,车厢边围着一些送行的人,他奔过去寻找珠喜的身影,果然见她靠在车窗边坐着,眼神茫然地对着窗外,一时瞥见承远过来,便吃了一惊。

“珠喜,”他挤到车窗边说,“要走怎不告诉我一声,这么急干吗?”

珠喜压抑着伤感,扭过头道:“尚师傅的戏要开演了,叫我早回。”

“汉口不是还有戏吗?”他急着直叫,“昨晚也没透个口风,怎么一早就走?总是这样来去匆匆……”他有点说不下去。

“尚师傅早来了电报,是这边的班主挽留……”珠喜跟他解释,便听到开车的铃声拉响了。

火车一声嘶吼,哐啷哐啷地开动起来,珠喜望着他,眼里似有泪光闪动,像是有话要说,车窗一下子错开了,他在白色的烟气中往前跑了几步,险些撞倒一个送行的妇女,只得站住,眼望着火车渐行渐远,他的心陡然一空,仿佛随火车一起飞走了。

徐奕宏心事重重地走出警务所,也没注意立在月台尽头的谢承远。

刚才王巡官告诉他,王运福私运烟土被驻马店警方抓了个现行,人赃俱获,现火车司乘刘黑生也被带走。徐奕宏顿时急红了脸。

“王老板的胆子也太大了,”王巡官敲着他那根长烟杆,“这不把黑生也坑了?”见徐奕宏脸色难看,也没往下说。

徐奕宏不吭声,他知道王巡官是说给他听的。王运福做这些事,似乎很隐蔽,除了司乘,人不知鬼不觉,先是小敲小打,做了几回尝到甜头,胆子就大了些,包括黑生,也是常怀侥幸。

徐奕宏不想让老王继续玩味他那副倒霉相。近来他确实过得不顺,婉珍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却又掉了。昨日接到北京的电报,继母凤芝与尚小芳私会时被新交的男人发现,遭毒打后关在家里,后上吊自杀。汪妈要带着曼丽去北京奔丧。珠喜也中途辞演回北京去了,茶园的戏临时换角,他正焦头烂额,现在王运福又出了事。

他也没时间沮丧,得赶紧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茶园的后续事情会叫人料理,支付戏班子的赏金也提前付了。为凤芝的丧事,他只得回去跟父亲商量。徐金穗自那年凤芝出走,奕宏分家,一直生病,元气大伤,又因鄂城乡下的老母亲过世,他赶回去奔丧,由于悲伤过度,胃疾复发,就一直在乡下守孝养病,由结发妻子照料着,在老家待了三年,身体渐趋康复,近期才回到汉口。现得到这个死讯,徐金穗难免伤感,他虽不出面,也得要花钱,毕竟夫妻一场。还得要儿子通知谢家。谁想奕宏也遇到麻烦,王运福出事连累到他,牵扯到亲戚关系,想撇清都难。目前他还弄不清警方掌握多少证据。王运福的货先是从劳伦斯那进的,洋行走私都是找熟悉的人,王运福摸不到门,人家不会随便卖给他。现劳伦斯走了,徐奕宏以为他抽手不干了,没想到做得更大胆,却不知货又是从哪进的。

徐奕宏后来想到了余站长。王运福与他的关系亲近,上次有批英国货压着动不了,余站长就让人给打上别的标签运走了。因有余站长的关系,又有徐奕宏给他撑腰,王运福就有恃无恐,专想着做投机生意。

他下意识地往候车大厅走去,然后上楼,想问问余站长,可能他更了解内情。走到办公室前,正准备敲门,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便停住了,就在外面等着,不料门一打开,走出的竟是自家烟馆的师爷。

师爷没想到在此碰上徐少爷,便有些尴尬,见瞒不过,只得道出王运福通过烟馆走私的事。

原是灯下黑啊,事情竟出在自家身上。王运福从旁打听到烟馆时常去江边万佛轮拿货,就联系上拿货的师爷,从烟馆转手倒卖,他竟然毫不知情。

余站长找来师爷,就想问清王运福走私的情况,好向上汇报,借此撇清与王运福的关系,好把责任全推到徐奕宏身上,让他脱不了干系。

徐奕宏自然恼火,把师爷臭骂了几句,便叫他先回去,将事情料理清楚,不给人留下把柄。师爷垂着头走了。徐奕宏在走道站了一会儿,心里恨余俊发那家伙阴险毒辣,又怪自己头脑愚钝,不辨良莠地跟他走近。

“奕宏,在这干吗?”

谢绍祖从站外进来,见他脸色不好,便觉得诧异。

徐奕宏看谢站长来了,顿时一慌,便说:“谢叔,我正要跟您说件事。”

谢绍祖一愣,忙问:“什么事,你来我办公室里说。”

徐奕宏平时很少进谢站长的办公室,与谢家父子的关系,因了凤芝和珠喜两个女人,就变得几分尴尬和微妙。他不爱上楼,也是这个原因。现出了这些事,他跟谢站长的关系无形中又拉近了。可又怕就此碰上余站长,迟疑了一下道:“我现要去货场办点事,在那等您吧?”

谢绍祖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说:“那好,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奕宏走到候车大厅,看到售票室那边站着谢承远,正拿着个万花筒在瞄着。他听黑生说过,那万花筒是珠喜送给承远的,承远不高兴就爱拿那万花筒解闷。奕宏想承远可能因珠喜走了难受,心里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就没去跟承远打招呼,绕道从侧门出来,进了月台,径直往货场那边走。

邮运站的小胡迎面过来,见他绷着脸,便招呼道:“徐少爷,忙什么呀?”

“看看。”他漫不经心地答。

小胡凑上前说:“听说火车站拿到改造的批文了。谢公子正在联络呢,洋老板派他定下这笔项目。”

徐奕宏愣了一下,他也听说了要修建天桥和围墙,不是他不想做,只是目前身份不便,这项目如果能拿下来,确是很争脸面的事。

“你家不是有营造厂吗?”小胡问。

“家父管着,因身体欠佳,还顾不上经营。”

“你就接过来做呀,”小胡撺掇道,“你那连襟王老板不是想造房子吗?上次还说要跟你合伙呢。”

徐奕宏听了又烦,想王运福嘴巴真差,还没眉目的事到处乱说,现在刚刚出了事,人家难免想到他也参与了分赃。刚才看王巡官的神情,也含有打探的意思,现在想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脑子涨,不想跟小胡多说,只顾往货场那边走,到铁栏杆那站了片刻,便见谢站长过来了。

“奕宏,有什么急事?”

徐奕宏低下头,费劲地说:“谢叔,凤芝姨走了……”

谢绍祖听得一震,半晌才问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奕宏断断续续讲起事情的经过。

谢绍祖一边听着,脸渐渐由白转青,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太丢人了,到死都不能让人饶恕,连同家族的人,都因她而蒙羞。可是,凤芝已像一片风筝飞走了,再不会回来。亲情那根线牵扯着,怨恨之时,又痛得难受。

“我已经让汪妈去料理后事了,”奕宏觉得过意不去,又补充道,“我本要去的,可王运福出了点事,婉珍的身体又不好,怕她着急扛不住。”

“王老板怎么了?”谢绍祖一怔。

“驻马店警务所发现王运福的零担货物里,藏匿有鸦片,是黑生接收的。两人都被扣住了。”徐奕宏只得如实作答。

“他是从汉口进的货?”谢绍祖忙问。

“是,还不知道从哪进的……”徐奕宏见谢绍祖直盯着他,有些气短。

“财迷心窍啊,”谢绍祖叹息一声,只是摇头,“本不想提旧事,那黑生,就是他妈给教坏的,他妈就喜欢贪小便宜,儿子还有不受影响的?”

“他刚搬了家,可能缺钱。”徐奕宏还想替他搪塞一下。

谢绍祖哼了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铁道有规定不知道吗?那些犯法的事能做吗?”

奕宏不忍心看黑生倒霉,毕竟跟自己有点关联,不由替他说情:“谢叔能不能酌情考虑,毕竟是初犯。”

“这事出在外地,由不得我做主,可能要上报路局。即便由我决定,也不能姑息迁就。若性质严重,恐怕要开除。”谢绍祖对待工作上的事情,向来不含糊。

气氛有点凝重,奕宏不好再说什么,或因凤芝的死,像块铅云沉沉地压在头顶,有一份无法排解的忧伤。

半晌,谢绍祖还是抑制不住,气愤道:“找那种男人,也亏她下贱的。肯定是遭毒打后悔当初,死因跟那男的有直接关系。”

奕宏对凤芝之死感受有些复杂,凤芝让他一家蒙羞,落到如此下场,也算解恨。但又高兴不起来,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是曼丽的亲妈,打碎骨头连着筋。现谢叔这般态度,也勾起了他的伤痛,不由骂道:“妈的,这事不能就算了,肯定要教训一下那畜生!”

谢绍祖思忖了一下,方道:“我看让承远去一趟北京,处理一下此事。”

徐奕宏刚要点头,可一想承远要去,肯定会找珠喜,这是他的心病,便说:“还是我去吧。”

谢绍祖蹙眉道:“王运福的事没理清,你哪能走?”

“与我有什么相干?他的事我一概不管。”徐奕宏来这一句。倏而想到“金蝉脱壳”之计,麻烦事太多,老子也懒得管了,由他去吧。

谢绍祖不好再说什么,临走提醒他讲究章法,不要莽撞,别有理变成无理。

徐奕宏点头答应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做了几年警察,他确实有些疲惫,是该休息一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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