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这地方原本是天津卫,清朝才设立天津府。卫所的官兵都来自江淮地区,居民的口音也是江淮乡音,很是亲切。硖石县、平阿县这些沿淮大县有些人就往来天津和家乡之间做些生意。逸峰每年春季会贩运南方货物来天津,秋季带着北方的货物回凤淮府,每年花费之外,能剩下来200多两银子的出息。这可不是小钱,相当于家里400亩良田的净收益。
宗纬是逸峰的独生儿子,也是石家第三代中唯一的男性后代,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石家未来的家主。这孩子有点小聪明但不踏实,像父亲;性格善良、直率,却又懦弱、麻木,像母亲。
小时候,他身体弱,常常生病,母亲因为生妹妹落下了病,整日里病歪歪的,无法照顾他,就收了个侍女祖琳服侍他,这侍女比宗纬大10岁,这么多年一直在陪伴他,照顾他的生活。宗纬几年在家族的地位陡然上升,前景看好。
石家是大家族,内部矛盾复杂。大伯夫妻担心生不出来儿子,他们害怕宗纬兼祧三家,就要继承石家的所有财产。宗纬是老二的亲生儿子,肯定听老二的,那就等于家产全被老二控制了。至于老三如果生出来儿子,老大也不愿过继,道理是一样的。他们不甘心家产被二房独占,背后嘀嘀咕咕想从近支过继个男孩过来,这样自己才能有控制权。因为长房长孙分的多,所以这个孩子还要比宗纬大些的,要成为三太爷这一房的长孙。他们为了取得了族长的支持,从族长那支寻找了个孩子,叫石宗礼,这孩子比宗纬还要大四岁。
这夫妻俩就到三老太爷和三老太太那里去说,三老太太坚决反对。三老太太始终向着老二和大孙子宗纬。好好的家产让个外人来继承,这可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三老太爷心中也不赞成过继近族的男孩子,但是他一直钟爱大儿子,他理解长子担心大权旁落的感受,还有族长那边也不能得罪,可又不甘心把家产交给外人。老太爷态度暧昧,有些矛盾。
眼看宗纬一天天大了,家里老太爷始终没有个明话,这就加剧了家庭内部矛盾。大哥两口上蹿下跳的,老是找事吵架。长兄如父,逸峰俩口不敢顶撞,一味忍着,心里看着心烦,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
逸峰和父亲一样,做事讲究实效,对于读书做官不大感兴趣,他知道那条路太艰辛,成功率太低,倒不如做生意,将本逐利来的快。乱世之中,生存为上。宗纬大了,读书估计不成,做生意是一门营生,可以养家糊口。早点学会经商,对宗纬也是历练,将来这生意多半要靠他了。
今年逸峰请示老太爷和老太太后索性带着宗纬出来做生意。老太爷轻描淡写地同意了,并不在意。老太太却很有些舍不得。
私塾的黄先生是老太太的远房亲戚,教了宗纬6年,这孩子有点偷懒,不大用功,但是脑子聪明,眼看着熟读了《四书》、《五经》,还指望他慢慢上进,有所成就。他父亲突然带他远走,中断了学业,老先生觉得可惜。
宗纬倒是兴高采烈,不用沉闷地读书,到外地游历,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这何等快乐啊!他们3月就到了天津,住在老城。石家在这里租了个店铺,前面做生意,后面院子储存货物,供人居住。
逸峰忙着做生意,宗纬在旁观摩。这孩子脑子灵,学的快,把父亲做生意那一套逐渐熟悉了。渐渐的逸峰就安排些小的事情让他去做,指定两个小伙计跟着他做事。
矮个子名叫王德成,17岁,他父亲王康是石家的长工,全家都住在石家前院的房子,他还有个哥哥名叫王大成,21岁,老成持重,这次也来了,跟着石逸峰做事。哥俩连自己的住房子都没有,更没有田产,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们,父母亲整天发愁。
高个子叫韩近来,16岁,性格活泼些,是租种石家田地的佃农韩大树的儿子,他的叔叔韩大根也在石家帮工,他们家里总算有自己的宅院。
王德成和韩近来这两个小伙子都是从老家带来的,本乡本土的农家子弟,知道根底,人也都憨厚。常年在家做农活,脸上、胳膊上都晒的黑黑的。他们在家里农闲时节还练过武艺,身手不错,刀枪棍棒都能用。这个时节,清朝对弓箭控制的紧,民间不许用,只能用弹弓。两人为了防身,还擅长用弹弓,那用的是牛筋、铁砂子,不仅能打野兔,野鸟,也能打人。宗纬的弹弓也练的很好,他用的弹弓比韩王二人更好,但他年纪小,劲力不足。
逸峰知道这二人的秉性和本事,让他们陪着儿子做生意。不过小宗纬是个少爷脾气,不好伺候,这两个伙计没有少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