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姐!”刚下楼的陈涵在人群中看见她,挥手叫到。
病房里,陈北墨睡着了,手上插着许多管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剃成光头的样子,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两颊微陷,瘦了。她看着他的睡颜,情绪复杂。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站在门外轻声问道。
“你们分手的前一个月。”陈涵眼睛红红的,“小笙姐,上次的那个女的是哥哥请来演戏的。”
她着急给余笙解释道,想挽留这段感情,即使机会渺茫。
那个女生是陈涵的同学,学表演的。他们本打算中午商量一下,晚上再骗她分手,谁知中午就被她撞见了。
“太晚了……”她眼睛红了一圈,“陈涵,太晚了,分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们回不去了。”
陈涵目光暗淡下来,果然……
醒来的陈北墨躺在病床上,听着她们的对话。他看着外面的天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目的达到了,但是好难受,呼吸都变的困难。
“那你会留下来吗?”陈涵抓住最后的机会。
余笙沉默,我会留下来吗?
在两人沉默时,瑾瑜走过来,打破沉默,“陈北墨的家属,”摇了摇手上的单子,“签一下手术单。”
余笙走进病房,陈北墨假寐,不想让余笙知道他听了所有。她坐在床边,静静地,就看着。曾经笃信要结婚的人,现如今徘徊在生死边缘。
内心很复杂,耳边一直回荡着陈涵的话:会留下来吗?其实,她也不知道。
“陈北墨……”她用手捻紧他的被褥,“我现在很乱,太多顾虑,太多事情全缠到了一块。如果我说不会留下来,你会怪我吗?”
陈北墨睁开眼睛,看着她,语气温柔,“不会。”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慢慢说道:“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怪你。”
面对“活”的人,她有些慌乱,不动声色地慢慢抽回手,“你…你醒了。”
他讪讪收回手,“对不起。”
“不,不是因为你,只是太突然了。”
“嗯……我知道。”
是夜,余笙坐在病房外的板凳上,陈涵在里面陪他。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漆黑的天空,好想一切都灰飞烟灭。最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她靠在背椅上,无形的劳累,让她身心疲惫。
“余笙,你还在?”瑾瑜换班,准备回家,发现坐在外面的余笙。
“瑾瑜姐。”
“我有车,要送你回家吗?”她晃着手中的钥匙,邀请余笙搭便车。
这里她也帮不上忙,回家吧!应下瑾瑜的邀请。
车缓缓开在路上,屡屡被其他车超过,瑾瑜不紧不慢转着方向盘。一路上看了余笙许多眼,终于忍不住,试探性问道:“你……如果有心事,可以告诉我。”
见余笙迟疑,她补充道:“大学我主修心理,也许能帮上忙。”
车内归入一片沉寂,她静静等着。余笙想了想,将她的顾虑告诉瑾瑜。
瑾瑜仔细听着,时不时眉头紧锁。良久她问:“你想留下吗?”
“不知道……”
“那…想回日本吗?”
她摇头,“不知道。”
“我冒昧地假设一下,如果你现在不幸被查出疾病,活不久了,最不想告诉谁?”
余笙没有犹豫:“顾清让。”
“为什么?”
“他会难过。”
“因为你爱他,所以想保护他,让伤害降到最低。这就是爱情,亦同于陈北墨对你。”她将车停在路边,看着余笙,“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爱的人被病痛折磨。”
余笙不语,在瑾瑜的引导下,承认了。她爱顾清让,爱的潜移默化,自己都难察觉。
“你回日本,出于对顾先生的感情,不想食言诺言;你留下来,是出于赎罪。当你发现陈先生分手是有原因的,并且发现他提出分手是在保护你,但是你爱上其他人了。潜意识里觉得是自己不忠,劈腿了,面对陈北墨的感情你做不出回应,如果留下来陪他,也许负罪感会少一点。”瑾瑜不紧不慢做出分析,“当然,这是我个人的分析,仅供参考。”
她看了看表,时间尚早,继续说道:“孙平有个前妻,你知道吧!”
孙平,就是出租车大叔。
余笙点头:“嗯。”
“他现在还赡养着她的父母,外人说他傻。我却懂他,他在赎罪。他告诉我:最先做出选择的人是用情最深,也是最痛苦的。他得对的起前妻这份情。”
无数的车从窗外呼啸而过,留下一串尾气。车内安静,能听见远处的喇叭声。余笙讶然,她觉得瑾瑜分析的很对,在这之前这种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所以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被瑾瑜这么一说,好像找到了纠结的点。
“所以接下来选择就在你,选择真爱?还是救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却不愿做这修行和尚,在信仰与爱人之间选择。(未完待续)